失了大門的龍門客棧此時門口已經堆起了一層黃沙。
只是,客棧老闆——金鑲玉卻不敢有半句怨言,原因無他,如今的爭鬥,已經不再是她這樣一個小小的玩家能摻和的起的了。
甚至,客棧中的大部分人此時也都是十分緘默,如果不是那神秘人和四大惡人中剩下的三個都堵在門口,那麼,恐怕大部分人此時都已經跑了。
段延慶、葉二孃、雲中鶴,再加上一個狂傲無比的神秘人,這四個人之間的氣氛似乎已經劍拔弩張到了極點,說不得下一秒,這幾個傢伙就會動起手來。
“閣下行事,未免狂傲了點吧,未請教?”段延慶生性謹慎,更何況四大惡人雖然向來同行,但是實際上關係並不是多融洽,所以他也沒有急着動手,反而是先行用言語試探了起來。
而且,瞧他言語之間,用狂傲卻不用張狂,明顯是有心和這神秘人以言語化解糾紛,不想真的起了爭鬥。
誰知那神秘人卻毫不領情,反而更添了幾分狂氣“哼,我的姓名,就憑你們幾個還沒有資格知道。多說無益,不如做過一場,說不定你們還能僥倖脫逃。”
段延慶謹慎是沒錯,但他身爲江湖中名聲不小的四大惡人,火氣又哪裡小了?此時聽得這神秘人以言語相激,頓時勃然大怒,擡手便是一計一陽指。
神秘人揚了揚眉毛,擡手揮了一下,僅僅靠着衣袖便將段延慶含怒發出的一陽指給打散了。
“你們三個,一起上吧。”
神秘人的聲音平淡,音調中沒有一點起伏,但是卻擁有着一種讓人無法質疑的威嚴。
段延慶三人雖然心底有一萬個不願意,但是面對着神秘人的強大,三人最終還是選擇了聯手一戰。
餘下這還有戰鬥力的三大惡人中,段延慶手拄一對鐵柺,葉二孃拿一柄薄刀,雲中鶴則拎着一柄鐵爪鋼杖,三道身影將神秘人團團圍住。
神秘人則兩手空空,負手而立,完全將三人視若不見。
先出手的,是段延慶。
鐵柺一出,裹挾着風聲,直奔神秘人印堂而去。這一次,段延慶沒有用出一陽指的隔空指力,而是使得一陽指中的大穴功夫。
神秘人突的閉上了眼,左手一甩,大袖拂上段延慶的鐵柺,一卷一帶。段延慶只覺得從拐身上傳來了一股極強的勁力,竟是隱隱要將他的鐵柺扯走!慌亂之下,他連忙運起全身內力,緊緊抓住了自己的鐵柺。
四大二人中的老二——葉二孃看出了段延慶的窘迫,擡手便擲出了一樣東西,直取神秘人首級。
神秘人聽的風聲,明白是有暗器,卻依然不曾睜眼,只是撤回左手,擡手一掌,隔空將葉二孃扔出的暗器給震得飛了出去。
那暗器被震飛之後,鑲進了客棧裡的柱子中,這才叫衆人看清楚,原來葉二孃的暗器竟是從嬰兒身上扯下來的長命鎖!
此時,段延慶又是一拐指來,神秘人此時左掌尚未收回,便索性一掌抵上了段延慶的鐵柺。
段延慶雖強,卻又哪裡是神秘人的對手?好在他見勢不妙,收手極快,飛身退出,藉此卸力。饒是如此,卻還是胸口一陣悶痛,氣血瘀滯之下,一口血吐了出來。
可憐雲中鶴,本想借着這個功夫躥到神秘人的身後,偷襲於他,卻沒想到段延慶這麼簡單便被擊敗了。
可惜的是,他此時已經到了神秘人的身後。
那神秘人頭都沒回,直接便是一拳。
雲中鶴整個人騰空而起,一大口血從口中嘔出,灑了一地,甚至還有些灑在了客棧裡的客人身上。然後,他的身子便無力的跌落在了一張桌子上,砸碎了數個菜盤,濺起了許多油水。
等人看去之時,這號稱窮兇極惡的雲中鶴已經是胸骨塌陷,死的不能再死了。
便在這時,突然又一道身影從門口飛身而入,雙掌齊出,拍向了神秘人。
神秘人似乎是感覺到了什麼,面上突然揚起一抹笑意,一掌推出。
以一掌,對雙掌。
來人來得快,去的卻更快,在神秘人這一掌之下,那身影再次爆退而出,從門口飛了出去。
“嘖,不錯的小輩,可惜還是差了點。”
另一邊,木小九看清了那被神秘人打退的身影,神色驟變,擡指在桌子上飛快的寫道“事情有變,大危險,要當心。”然後一把抓起旁邊的防沙斗笠,戴在了頭上
木小九方纔寫完,門口突然響起了一個帶着些滄桑的聲音。
“天下第一狂人果然名不虛傳,狂的厲害,狂的有資本!”隨着聲音,一個衣着華麗,長鬚長髯的中年人走了進來。
“呵,這不是天下會的雄霸嗎,怎麼有空來此?”神秘人挑了挑眉毛,看着一臉虛假笑意的雄霸,出言問道。
雄霸擺了擺手“我天下會身爲武林中的幫派,如今整個江湖舉天下之力共伐星宿派,我天下會又豈會不來?倒是你燕狂徒,身爲權力幫幫主,怎的孤身至此?”
燕狂徒——也就是神秘人一臉不屑的說道:“我燕狂徒做事,管你雄霸什麼事。”
雄霸的臉上依舊帶着笑意,但卻眯起了眼睛“燕狂徒,你跟其他人狂一狂也就罷了,跟我雄霸狂,你是不是真的當自己天下第一了。”
此時,聶風和秦霜也已經扶着步驚雲走了過來。
只見步驚雲面色蒼白,嘴角還殘留着一絲沒有擦乾淨的血液,兩條手臂都在顫抖着,看起來確實受傷極重。
燕狂徒沒有直接回答雄霸的話,反而回過頭去看向了步驚雲“小子,你戾氣如此之重,雖然武功資質不錯,不過卻仍舊落了下乘。”
別看燕狂徒話說的不客氣,不過能讓他說出如此話來,步驚雲顯然也是值得自傲了。
然而,步驚雲卻沒有答話,或者說,他並沒有機會答話,因爲,雄霸,已經出手了。
雄霸何人?天下會幫主,三絕老人之徒,爲人武功卓絕,霸氣外漏,野心勃勃,心狠手辣,深謀遠慮,心思細膩,不相信任何人。秉持着“寧我負天下人,莫天下人負我”這樣理念的他,甚至做出了下毒弒師這樣的行爲。
萬事樓卷宗之中,對於雄霸的評語最主要的就九個字——雄霸此人,實乃梟雄也。
如今,燕狂徒不理會他,反倒去跟步驚雲說話,他身爲一代梟雄,又如何能夠忍受?
是以,他出手了,這一出手,便是他的拿手絕技——三分神指。
“斷玉分金!”
雄霸面上的笑意尚未完全消退,可眼神中的怒意和狠辣卻教人不寒而慄。
燕狂徒雖然行事狂放,但卻不代表他是個白癡,雄霸的厲害,他還是知道的。
眼見着雄霸這極強的一道道指氣朝着自己襲來,燕狂徒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一些鄭重,只見他猛地擡起了雙掌,然後平平向前推去。
掌風與指氣在空中相遇。
雄霸的這一指——斷玉分金乃是雄霸將自身的三分歸元氣凝練到一定層次,然後通過手指激發而出的一招指法,乃是威力極強的一招。而這一招之所以名叫斷玉分金,便是因爲這一指真的有斷玉分金之能。
相比之下,燕狂徒的這一掌,便顯得有些平平無奇了,看起來沒有絲毫異狀,遠遠不像是雄霸這指法那樣,絢爛無比。
但是,對於其他高手而言,燕狂徒的這一掌,卻完全稱得上是“恐怖”了。
掌風雖然無形無影,但是,那裡面所蘊含的內力卻是極強,甚至讓人有一種“那不是掌風,而是一堵氣牆”的感覺。
當雄霸的“斷玉分金”指力與燕狂徒的掌風相撞之後,那彷彿凝結着雲氣,速度極快的絢爛指力卻突然好似陷入了泥潭中一般,開始變得越來越遲滯,最終消弭於無形。
而燕狂徒的掌風卻依舊帶着不弱的威勢衝向了雄霸。
雄霸冷哼了一聲,突然擡臂一拳轟出。
這一拳的威力,單單是看雄霸的衣袖便能看得出來——隨着這一拳的出手,雄霸右臂上那寬大的衣袖整個都鼓脹了起來,這分明是內氣充盈滿溢的結果。
當拳勁與掌風相遇,一股無盡的寒意從拳勁中噴薄而出,那掌風竟直接被寒氣給擊打的破碎、四散開來。
或許是沾染了雄霸拳勁中的寒意,那些四散的掌風所過之處,竟是開始變得冷了起來,甚至有幾張桌子上已經結出了一層薄霜。
“好一招天霜拳!”樓梯上不知何時已經站了一個身材甚是魁偉,三十來歲年紀的男子。只見他身穿灰色舊布袍,已微有破爛,濃眉大眼,高鼻闊口,一張四方的國字臉,頗有風霜之色,顧盼之際,極有威勢。
他這稱讚一出口,便吸引了下方無數人的注意力。
老闆娘金鑲玉一見了這男子當即便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一下子笑逐顏開的從櫃檯中站了出來,一個縱躍便上了樓梯,然後語氣中帶着欣喜的說道:“喲,喬大幫主您可算出來了,您要是再不出來,我怕一會兒我這小店要被人給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