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故人

待得楊九離去後,過了約莫半個時辰,方纔有幾道流光從天邊飛來,其中還有那胡北行在其中。爲首的一位是個年輕人,但是腳下卻踩着一輪紅色彎刃,殺氣騰騰。見那宮殿已成廢墟,且沒有了其他修真者之氣息,他只能搖搖頭罷。“我們來遲了,胡北行,你口中所說的那個十二三歲的修真者早已逃走。”

胡北行此時也站在那輪紅色彎刃上,不甘心道:“我那用千道怨念煉製而成的牛頭魔神也沒有了,憑那小子的修爲,絕對不是它的對手1”

“看來還有高手。”爲首的年輕人沉聲道。胡北行聽後一怔,隨後也是低聲道:“不可能,要是有高手在,應該一早就出手了,那還會等現在這時候?”

“我是說,那小子身邊有高手!”年輕人道。說罷,他揮手,對其餘人道:“回去了。”

這幾人,只能夠聽從此人的話,一同調動法寶,轉過頭飛走了。

……

一道急速的黑影從天邊劃過,甚至看不清出從何而來,從何而去。這道黑影從天上連續經過了幾座城鎮,又翻過了幾座大山,一直沒有停留,很快到了海邊,沒有猶豫,直接衝到海上,一直飛行,大概是離開海岸十多裡後,在一塊孤立的石頭上停下。

楊九落地之後,手隨影動,將那口魔劍抓到手上。“斷來生”嗡嗡的鳴響,其中翻騰出黑氣,凝聚成魂公子的模樣。魂公子出來後掃射四方,見海上樹立許多高出海面的石頭,在這石堆之中,還有一塊巨大的石碑,隱約看到上面寫着幾個大字。

“傷心海!”

“傷心海?”

魂公子笑道:“楊九,原來在不知不覺中,我們來到了這聞名修真界的傷心海,你看。”說到這裡,他一揮手,立即一道精光射出,照在那中間高大石碑上,其中幾個大字立即顯現出來。

這字體曲折蜿蜒,隱約透出一股悲傷,刻在這石碑之上,更似是描述了一個堅定,卻又悲愴的往事。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楊九緩緩的讀出其中的文字,一下子彷彿透過無數時空隔閡,看到了一場悽烈的情愛,自然心中有許多感慨,到最後他卻只有一聲輕嘆。他的目光滑落到一邊,卻看到石碑左下角還有一行小字。

“情爲何物?世間不知,天地不知。汝知否?”

其中的疑惑,更是直接轟在楊九的心靈,他自己雖然未經過情愛之事,但是卻仍然能夠感受到刻下此字的人的悲傷,然而,他只能夠愣在那裡。卻不知該如何是好。忽然魂公子一聲嘿笑,方纔將楊九從那沉醉中醒來。“楊九,你可聽說過這傷心海的故事?”

楊九搖搖頭。

魂公子長嘆一聲,道:“這傷心海,傳聞是九百九十九年前,有一女子修得大道,卻在此處哭泣許久,淚水終成這傷心海,這巨大石碑中的文字,便是那女子留下。此中故事,卻是令人心痛的情情愛愛。然而令世人不解的是,這修真之人,爲求天道,要斷去七情六慾,但這女子,卻帶着一份愛情修道,並且達到了那傳說中之境界,千年以來,無人能夠解說此問。”

楊九久久的沉默了,他想起在那些零散記憶之中的那位女子,不知道,是否曾經也有過這般悲壯的情愛。“我雖大道得萬千,卻也凡塵俗世間。彼岸超脫緣是夢,只怪天命亦非天。”忽的,他對這世間之事,有了新的感觸。

“只怪天命亦非天啊。”他喃喃。

夜光寒冷,照在海面上,映出瑩瑩白光,潔白如玉。海風拂過他的臉龐,十分舒服。他沉默許久之後,轉過頭,不再去看那塊石碑,一摸乾坤袋,鎮天塔出現在手中,此時已經是黑氣翻滾,也不知道是昏公子的邪法所致還是其中那尊牛頭魔神即將突破。楊九深吸一口氣,連連捏訣,最後一指定在塔頂,整個法寶“嗡嗡”的作響,他連忙將鎮天塔放出數米開外,一晃,頓時增大數十倍,隱約可以看到,塔底的禁制好似快要被衝破一樣,能夠感覺到在塔中四處彌散的怨念,無數個苦苦哀訴,哭泣的聲音竟然能夠滲出來,直接攻擊楊九。

“哼!”

楊九修煉過《魂劫絕生術》,已經到第十七劫的功力,那些怨念方纔進入他的腦裡,頓時被無形的力量轟散,徹底消失。

“嗚嗚嗚——”似是鬼哭,似是狼嚎。只不過完全對他沒用。

此時,牛頭魔神已經快要衝出來了,顯然鎮天塔無法壓制到它。楊九乾脆手一揮,鎮天塔頓時又是猛地顫抖,光芒收斂,再次開始縮小,牛頭魔神顯然還有一絲智慧,見這困住它的法寶精光一弱,頓時嗷嗷怒吼,同時自己也發出全力,隨後衝破了最後一層阻礙,終於出來了。楊九搖搖頭,將法寶收回到自己手上,放入乾坤袋中,問道:“魂公子,接下來你要怎麼辦?”

魂公子嘿嘿一笑,自己一人飛過去,在半空中對這暴怒的牛頭魔神,高高在上的模樣。他手中捏動法訣,頓時周遭黑芒大盛,無數黑色鎖鏈從背後伸展出,纏繞在牛頭魔神的身上。這些黑色鎖鏈看起來雖然細小,但是卻無比堅韌,牛頭“嗷嗷嗷”的咆哮,卻無法掙脫那些黑色鎖鏈。見這東西越來越多,密密麻麻的纏繞住自己,它卻無法阻止,憤怒的盯着魂公子,瞳孔霎時通紅。

“還想徒勞?”魂公子嗤笑。他輕輕彈指,那口魔劍“斷來生”從手上脫離,如貫日之箭爆射而出,直接貫穿牛頭魔神的腦袋。牛頭被刺穿腦袋之後,創口粉碎成黑氣,看起來就好像當初實力未曾恢復的魂公子。這一下,牛頭魔神凝聚起來要最後一搏的力氣都被擊潰了,它似乎知道了自己的命運,於是不再抵抗,嗚嗚的低鳴。

“煉魂真火,起!”

只聽見是“嘶嘶”的聲音,那無數條束縛住牛頭魔神的黑色鎖鏈頓時燃起黑色的火焰,比起平凡之火,更加有種連靈魂都要燃燒起來的感覺。就算楊九隔着這麼遠,還是感到心驚肉跳的。那黑色的煉魂真火狠狠的灼燒,在這之下,牛頭魔神的表皮被燒的“哧哧”作響,可以以肉眼看見,它的身體開始逐漸變小,但是卻愈發漆黑,它的表情扭曲,顯然痛苦不堪。魂公子嘿笑一聲之後道:“給你一個痛快罷。”然後輕輕彈指,一道無比凝練的黑芒“咻”的穿過牛頭魔神的體內,一顆黑珠被彈出來,上面黑氣繚繞,竟然也有幾分當年魂公子所化之模樣。

“魔魂之道,殊途同歸。”魂公子輕嘆一聲,然後那顆黑珠“嘣”的一聲破碎,泯滅消失。

在黑珠消失之後,牛頭魔神一下子沉下來,雙眼迷糊,之前的兇狠早已消失。楊九這才明白,那顆黑珠乃是牛頭的意識靈魂,一旦破碎,這個法身便失去了依靠,如同行屍走肉。

“楊九,還不引動真火與精血,速速煉化!”魂公子的聲音如同雷鳴般轟在楊九的腦裡。

楊九連忙一跳,站在疾飛而來的“斷來生”上,腳踏飛劍,來到牛頭魔神的身體面前。心念一動,引動體內真元,手指一點,一道熾熱的火焰帶着陽炎真元射出,同時手指上的皮膚開裂,一滴精血融入拿到火焰中,射在牛頭魔神的身上。他合上眼睛,心神穩守。過了一陣,牛頭魔神的身體發出淡淡的紅光,不過眼神卻依然一片迷惘。魂公子飛到楊九的身邊,笑道:“好了,你已經暫時煉化了這尊法身,雖然現在你還不能夠驅動,不過留到以後,未雨綢繆,是更好的做法。

魂公子說話之時,忽然迎面刮過一陣寒凜陰風,頓時讓楊九皮膚起了雞皮疙瘩。魂公子卻是一眯眼,大聲道:“閣下跟蹤我們已有好幾天了,爲何還不肯現身?”

有人跟蹤?楊九聽到魂公子的話頓時猛地回頭,眼睛四下掃射,但是卻看不到第三人的身影。於是他馬上明白,跟蹤自己和魂公子的是一位高手,否則,魂公子早就指出來了。

“哼!妖孽!”

從一塊巨石後面走出一個人,那人口喊“妖孽”,一身紫色華服,兩手空空,臉上陰沉得很,他緩緩地擡起頭,卻忽的變得笑吟吟的。“楊九,沒想到,你居然與邪魔同流合污,你是我九陽門的叛徒!”這聲音如同九天雷霆般轟在楊九腦海裡,頓時讓他雙耳“嗡嗡”作響,他勉強穩住身子,死死的望着那紫衣男人的臉,表情一下子猙獰了,他咬緊牙關,氣血涌了上來。

“蕭·無·罪!”

這位紫衣男人,正是九陽門的長老,蕭無罪。當年,楊九從黑龍殿陳黑風口中得知,此人雖然是九陽門長老,但是過去卻爲人陰險,隱藏極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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