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門之前拜一拜總是沒錯的,”燕叔手捏着點燃的香菸,衝着打開的房門內拱了拱手,口中喃喃低語,“……打擾了,不要鬧事……”
完事之後,他才邁步走進房,轉身對門外的墨鏡男笑道:“俗話說,進屋要叫人,進廟要拜神,這是規矩,別見怪啊。來,進來吧,這個房間不錯的哦,空間大光線又好,風吹進來涼涼的……”
墨鏡男則扭頭看着隔壁2442房,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好像聽到裡面傳來幾聲淒厲的女子慘叫的聲音。也就在這時,一條黑影驟然從他身後掠過,飛入了房中。
而無論是墨鏡男,還是燕叔,都沒有看到這一幕。
燕叔將香菸插在窗臺上,轉身發現墨鏡男還站在門口,便湊過來皺眉道:“怎麼了?”
墨鏡男沉默了一下,搖頭道:“沒什麼,大概是我聽錯了。”
他拎着行李走進房,伸手從口袋中抽出兩張鈔票遞給燕叔。燕叔笑起來:“這怎麼好意思,我只是開個門而已,用不着這麼客氣啦。”
墨鏡男淡淡道:“以後還要多多麻煩您,收下吧。”
“那麼我就卻之不恭了,”燕叔訕笑着收下小費,“那我就走了,你早點休息,不打擾你了。”
墨鏡男點了點頭,目送燕叔走出房門,就在關門的時候,他忽然開口道:“燕叔,隔壁的住戶,你瞭解嗎?”
燕叔苦笑起來:“他們和你一樣,也是剛搬來,我不太熟悉。說實話,這裡已經很少有人來住了,只留下我們這些老人了……”
墨鏡男擺了擺手:“好了,我知道了,燕叔,您請回吧。”
說着,他伸手關上了房門。
看着重重關閉的房門,燕叔聳了聳鼻子,又低頭看了看手中的小費,聳了聳肩,哼着小曲離開了。
可是他沒有想到,就在墨鏡男關門轉身的一瞬間,一條黑影猛然撲上前,直接將墨鏡男狠狠按在了地面上。雖然墨鏡男拼命掙扎着,但只過了十幾秒鐘,兩者便合二爲一。
墨鏡男慢慢站起身,微微顫抖着手將墨鏡摘下來,露出一對猩紅的雙瞳。不過轉瞬即逝,眼瞳馬上恢復了黑色。
他邁步走到靠着2442房間的牆壁一側,伸手按在牆壁上,嘴角泛起一絲陰森笑意:“你們……永遠都是我的。”
樓下的小吃店,身着睡衣,戴着圓框眼鏡的老闆,正大大咧咧炒飯,看見謝開走過來,他手猛地一個哆嗦,鍋裡的米飯直接撒出去一半。
“喂,友哥,怎麼回事?我就說你老了吧,你還不承認,技術下降了,快找個徒弟吧。”
旁邊的老顧客們打趣着。
友哥嘴角則微微抽搐了幾下,衝着謝開勉強點頭笑了笑:“您新來到吧?想要點什麼,別看本店店面小,但能做的飯菜還是不少的。”
謝開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這名叫阿友的小吃店老闆,輕聲笑道:“你法力低微,但卻可以看出我的真身?”
阿友苦澀笑了笑:“別開玩笑了,大人,您一現身,方圓十米的那些東西就都跑了。我再看不出來,也白長這對眼睛了。”
“並非如此,你的心境不錯,遠超我在其他地方遇到茅山道士。”謝開伸手拎起都佈滿了油煙的菜單,看了看,便隨手丟到一旁,“來一本。”
“什麼?”阿友瞪大眼睛。
“把你會的都做一遍,打包。”
旁邊的食客聞言,不由又笑起來:“友哥,來大生意了,還不趕緊伺候着。”
阿友看着那張菜單,臉上苦笑更盛。
將近一個小時之後,阿友將兩大包方便袋放在謝開面前,訕笑道:“大人,一共205,給200就可以了。”
謝開站起身:“再額外給你100的跑腿費,你幫我送到家裡去。”
“啊?”阿友嚥了口唾沫,一邊打量着謝開神情一邊遲疑道,“大人,我還需要看店啊。”
謝開哼了一聲,阿友立刻拎起袋子:“走吧,大人。”
二人一前一後離開小吃店,走進大樓內。阿友剛想去按電梯,結果謝開冷聲道:“走樓梯。”
阿友懵逼了:“大人,您住幾樓啊?”
“2442。”
阿友再次嚥了口唾沫:“大人,我只是個炒糯米飯的啊。”
謝開扭頭看向他:“你真的甘心?”
阿友臉色微微一變,嘆了口氣道:“可是爬24樓,未免也太離譜了吧。”
“走吧,一邊鍛鍊身體,一邊咱倆正好聊聊天。”
謝開率先推開步梯間的門,走了進去。阿友搖了搖頭,急忙快步跟上去。然而他剛走進去,便聽到幾聲詭異的孩童嬉笑玩耍的聲音。
阿友臉色大變,警惕的左右看了看。謝開冷哼一聲,瞬間那些孩童嬉笑的聲音消失了。
“熊孩子。”謝開衝着阿友擺了下頭,繼續向樓上走。一邊走,一邊問道,“你認識一眉林正,和九叔林九嗎?”
阿友點了點頭,沉聲道:“他們是茅山正脈,而我屬於早已落寞的分支,不成氣候了,給祖師爺們丟臉了。”
“他們道法雖然比你強,但心境上卻比你差遠了。”謝開冷笑道,“你我剛見面,你便看出我的端倪。而我在林九面前出現多次,他始終要嚷嚷着斬妖除魔呢。”
阿友苦笑道:“這斬妖除魔,也要看對象啊。像大人您這樣的存在,現如今道門,又有誰敢在您面前替斬妖除魔這四個字呢?”
“這便是你不除去2442房間厲鬼的理由?”
“大人,我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啊。雙胞胎雙心連體,比普通厲鬼更加厲害,僅憑我一人根本沒有十全把握除去它們。”
“可是據我所知,這裡不僅你一名道士吧?”
阿友哼了一聲:“阿九?哼,那傢伙表面是倒是,其實是練習旁門左道的江湖術士罷了。剛纔那小鬼,搞不好就是他養的。”
謝開扭頭看了他一眼:“不用搞不好,就是他養的。”
“真的?”阿友嘆了口氣,“所以我怎麼敢和那種人合作。”
“那你知道阿九除了那之外,還幹過別的傷天害理的事情嗎?”
阿友搖了搖頭:“那倒沒有,除了坑蒙拐騙,他這些年倒也沒敢出太過出格的事情,否則我第一個饒不了他。”
“是嗎?”謝開笑了笑,轉移話題道,“一會兒能否讓我見識一下你祖傳的轉盤?”
阿友敢不同意嗎?只好苦笑着答應。
二人順着樓梯,慢慢向上走去。而就在一樓樓梯的陰影處,站着一個白森森的身影,正衝着他倆的背影,陰森森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