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方想睜大了眼睛，盯着桌上一大堆透明的、玻璃制的瓶瓶罐罐裡五顏六色的液體，而這些瓶瓶罐罐的形狀也是五花八門，倒是讓齊方想想起了超市貨架上的裝有各種糖果的罐子。在這樣的念頭下，他忍不住像青蛙那樣伸長舌頭，把臉緩緩湊近那些玻璃瓶子。
“你在幹啥？”沈弋放下手裡的書，有些匪夷所思地盯着齊方想的犯病行爲。
“沒什麼。”齊方想這次倒是突然在乎起他那本就不存在的顏面，悻悻地收回了舌頭，離開了那擺滿實驗藥劑的桌臺，轉向正在活動肩膀的張顏：“顏叔，還沒找到有用的東西嗎？”
“你催我也沒用啊。”張顏嘆了口氣：“雖然有艾梅希斯特小姐的幫助，但跟齒輪有關的詳細信息又不是寫在書封面上，隨便拿幾本書就找到了，很多書籍上的記載都很隱晦，甚至只是提到，而相對詳盡的又有許多是謠言和虛假信息，而真實的信息裡許多我們都已經掌握，這樣篩沙子一樣篩到最後，真正有用的信息少得可憐。”
“我現在最擔心的是傑克的父親算到了這一層，有人會通過圖書館資料這條途徑去尋找齒輪的，把有用的資料帶在自己身邊了，那咱們可真就在做無用功了。”沈弋合上書，有些疲倦地揉了揉太陽穴。
“但如果傑克的父親真的不想讓任何人找到齒輪，把他給傑克留資料又是做什麼？我覺得這一波傑克的父親纔在大氣層。而且他在這裡工作了這麼多年，不能把那麼多資料都隨身帶走吧，哪怕憑藉剩下的這些，我們也應該能拼湊出有用的東西。”
齊方想有些泄氣地從納裡摸出一塊巧克力餅乾來塞進嘴裡，語氣中透着無聊：“你們講了半天這一層那一層，跟千層酥似的，不管我們在哪一層，我只想知道我們還要在這裡呆多久。”
“你不幫忙也就算了，還在那裡說閒話，你是什麼過的什麼大爺幻境啊？”千山闕正在從大衛那裡接過它搬來的一本資料，聽到齊方想的話氣不打一處來，擡頭怒道。
“他就是那樣的人啊。“齊夢瑩冷冷地補刀。
“我靠，我又不擅長文職工作你要我怎麼辦，我天生就不是這塊料。我是擔心咱們畢竟是越獄出來的，要是那些鐵罐子發現咱們跑了直接把鐵皇冠給封鎖了，更別提還有南韓隊，就算拿到資料咱們也走不掉啊。”
雖然嘴上說着十萬火急，但齊方想依舊是一幅享受下午茶的英國人的樣子，頹然地坐在書架的樓梯上，從懷裡摸出一盒鳳梨酥來，看的千山闕想一本書糊在他臉上：“那你就給我過來幫忙啊，還在吃！”
“別急啊，你看別人兩個還有空談個戀愛呢，我這吃點東西算啥，安安啦。”齊方想完全沒有意識到千山闕眼中漫溢的殺意，用腦袋（因爲手不空）指了指不遠處並排坐在一臺巨型黃銅天文望遠鏡下的傑克和艾梅希斯特。
……………
傑克一手拿着父親埃利斯的筆記本，另一隻手摩挲着懷錶，情緒有些低落。
艾梅希斯特看了看他手裡那隻懷錶，表的邊緣因爲長期的手指撫摸而變得圓潤：“我曾經聽我的父親提起過你父親，說他致力於機器人和人類的共存，是真正爲弗城的未來着想的志士，只是他的許多理念都非常超前，以弗城現在的狀況根本就無法實現。”
傑克似乎是沒聽到艾梅希斯特的話那樣一直沉默了近一分鐘才說：“父親他一直都相信着一件事，弗城是一座充滿可能性的城市，雖然在別人看來，弗城有非常多的問題，階層差距，資源的消耗環境惡化，最無可避免的還有人類與機器人之間的矛盾，但是它依舊是那個弗爾帕齊斯，他熱愛着這座城市，不惜將自己一生中的大部分時間都花在爲這座城市的未來尋找方向的路上，他相信這座城市會走上一條光明之路。”
艾梅希斯特沒有說話，靜靜地聽着他繼續說下去。
“在我還很小的時候，父親還在原來的市政圖書館工作，他經常會在那裡忙到很晚纔回家，又或者直接睡在圖書館裡，那時我經常會去找他，看他工作，聽他講一些有趣的研究，”傑克擡起頭，看着諾大的圖書館：“那時我還小，聽不懂那些複雜的理論，但父親會做一些小型的機械裝置，比如說蒸氣驅動的兔子和鳥，就像朋克先生那樣。當他研究課題時，我就在旁邊搗鼓那些機械裝置，等到稍微大一點，能夠聽懂一些基礎的機械理論時，我還會動手拆開那些機械，鬆鬆發條，緊緊螺絲，或許正是受父親影響，我纔會對研究各種機械設備情有獨衷吧。”
“怪不得你修理朋克先生的時候那麼熟練呢。”艾梅希斯特微笑起來，手指繞着一縷垂下的黑髮。
“所以我一直覺得父親他是個了不起的人。”傑克說着，那一刻他彷彿看見在孩提時他站在父親的背後仰望那個伏案的背影時的場景，化學燈的幽光搖曳，將他的影子投在牆壁上：“所以我不願相信父親在找到能夠讓弗城變得更好的方法後卻將其藏匿起來不讓任何人知曉，他一定是發現了什麼纔會這麼做，我不想看到爲弗城奉獻一生的父親背上叛徒的名號，所以我纔會想要繼承他的研究，將真相告訴的大家。”
艾梅希斯特點點頭，雙手放在膝蓋上：“看到你這麼努力，你的父親知道你所做的一切肯定會欣慰的，他將筆記和資料託付給你，也肯定相信你能做到………當然，我也相信你。”最後一句，艾梅希斯特的聲音明顯變輕了不少。
“嗯……謝謝你。”傑克點點頭，兩人的話題突然中止，雙方都陷入了沉默，一時間竟相顧無言，艾梅希斯特將頭轉到一側，傑克看不見她的表情。
“哦對了。”似乎是爲了重新引起話題，傑克轉過身，拍了拍背後那一臺碩大的天文望遠鏡：“從剛纔進門我就看見這個大傢伙了，這個望遠鏡曾經是父親工作的老市政圖書館裡的設備，因爲裝了特殊的偏光鏡片，所以可以穿透飄在福爾帕齊斯頂上濃厚的化學雲層看到天空和星星。父親以前除了研究機械和能源，還酷愛研究天文學，嗯，我也知道這兩種專業似乎相差很遠，但用他的話來說，即便因爲煙霧和雲的遮擋，在弗城已經很難看到星星，但那無光的夜空中璀璨的繁星，彷彿天鵝絨緞帶上閃爍的無數寶石的美麗確實存在，不會因爲地面上的濃煙遮蔽而消失，就像弗爾帕齊斯這座城市一樣，不會因爲被種種困難所籠罩就失去希望。他喜歡在夜裡透過化學雲觀察星空，甚至還教會了我使用天文望遠鏡，帶我辨認那些星座，他………”
傑克突然沉默了一下。
“怎麼了？”艾梅希斯特有些疑惑的歪了歪頭。
“星座……星……星星！”傑克喃喃道，情緒突然激動起來：“父親的最後一句話裡有提到：‘如果你在探求中迷了方向，一定不要茫然，漫天的星星會指引你前進！‘，星星原來是這個意思……”
“傑克………”
但傑克顯然是沒聽到艾梅希斯特在呼喚他，他像是魔怔了似的開始自言自語：“對，星星，星辰的指引，天文望遠鏡……還有那張紙片………那些數字，星座………還有地圖！”
“傑克！”艾梅希斯特提高了聲音喊道，甚至吸引了正在查書的埃及貓小隊的幾人，纔將傑克從他自己的世界裡拉回來。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張顏幾人立刻趕了過來。
“對不起，我失態了。”傑克一邊整理着情緒，一邊轉向張顏他們，但顫抖的語氣無不顯示他正在努力壓制自己的興奮。
“那串數字，我父親留下的那串數字，其實就是座標。”傑克從筆記裡取出那張寫着一大堆看似毫不相干的數字的紙張，將它放在桌子上。
“座標？”張顏挑了挑眉毛。
“星星的座標。”傑克湊到那臺巨大的天文望遠鏡前，黃銅製的望遠鏡無比巨大，彷彿一門巨型迫擊炮的炮管，向着牆壁延伸出去，但其觀察用的鏡頭部分卻很小，只能供一人使用，傑克的手熟練的在那些大大小小的轉輪上撥動，調整望遠鏡的朝向：“我小時候父親經常帶我辨別星座，他告訴我，如果將星空比作一張圖，那麼每個星座在這張圖上都有對應的座標，古人們甚至利用星座的位置來指導房屋和建築的修建。”
“這我熟，古埃及人喜歡幹這事。”沈弋補充道。
“所以我覺得，父親那句星星會指引我說的很有可能就是這個，他會不會是把齒輪的方位隱藏在了星星的座標之中。”
衆人聞言都是眼前一亮，張顏點點頭：“確實，而且你是他唯一願意透露相關信息的人，所以他留下的線索必然是你能夠解讀的。”
“沒錯。“傑克將一張世界地圖鋪在桌子上：“這是目前爲止我們所知的世界，弗爾帕齊斯坐落在一塊廣袤的大陸上，南面沿歐河而下一直到赫斯特海，在海的對面還有一片大陸，那上面也有人居住，但我們對那裡的瞭解只限於遊商們的隻言片語，而在北面則是一望無際的荒漠，據說那裡曾是古老文明所在的地方，而父親他們也正是在向北探險的旅途中發現了齒輪存在的遺蹟，但如今已經沒人知道具體座標。所以如果這串數字真的是座標，那我們或許可以找到通往那片遺蹟的路。”
“那我們趕緊解讀吧，完事了好趕緊離開。”齊方想催促道。
傑克點點頭：“張先生，我需要你的幫助，艾梅希斯特，麻煩你把那本星圖冊拿過來一下，沈先生，請將那一摞空白羊皮紙遞給我，非常感謝。”
在傑克的指揮下，衆人迅速行動起來，沈弋幾人負責拿他需要的書籍，艾梅希斯特則翻動那本厚實的星圖冊幫忙尋找各個星座對應的座標。
“看似很龐大但卻格外的精緻嗎。”張顏研究着那一臺龐大的天文望遠鏡：“在我們那裡觀察星空大都是用射電望遠鏡和衛星等設備，如此老式的觀測手法我倒是頭一回使用，但卻格外讓人興奮呢。”
傑克迅速將那張紙上的數字列在羊皮紙上，每三個一組，這似乎是這個世界星辰座標的記錄方式，而後則按照座標開始用望遠鏡在星空中中尋找對應的座標。在張顏和傑克的合力調試下，天文望遠鏡以底座下安裝的巨大的轉輪爲軸旋轉起來，鏡頭也通過無數的傳動裝置進行微調，裝在鏡頭上方的刻度則幫助傑克將看到的整片夜空變成一個可供計算的空間座標軸，最終鎖定那些數字所在的區域。
“不對！”傑克突然道：“我按照記錄的座標查看了，但是那個區域……根本就沒有可以觀察到的星座！”
“什麼？”艾梅希斯特說：“怎麼可能？”
“會不會是有一到兩個座標存在誤差，那其他的座標呢？”張顏問。
“都沒有。”傑克快速地波動刻度盤，同時調整着望遠鏡的朝向：“不對，這其中一定有什麼問題！”
“會不會是你數字看錯了啊？”齊方想問。
“你當都是老哥你嗎？粗心大意的？”齊夢瑩白了他一眼。
“我那叫不拘小節好吧，做大事的人不能太在意細節。”齊方想嘟嘟囔囔道。
“會不會是由東西擋住了鏡頭？”沈弋透過書桌不遠處一扇玻璃圓窗向外看了一眼：“外面似乎是下雨了，會不會是雨水影響了鏡頭的準確度？比如折射什麼的。”
“不可能。“傑克的手指插進他那一頭金髮之中：“望遠鏡的外置部件裝了防雨棚和排水裝置，爲的就是不讓雨水沾到鏡頭，一定是哪裡有問題。”
“你看看是不是數字排列有問題，我再校準一下望遠鏡。”張顏說。
“排列問題………這麼多數字的組合排列形式太多了，根本不可能試得出來，父親他應該不會設計這種無解的謎題。一定是有哪裡漏掉了。”傑克抓着頭髮，死死得盯着那些數字，恨不得把紙看出個洞來。
“冷靜點，傑克，想想你父親的行事風格，如果你是他，你會怎麼做。”艾梅希斯特安撫他。
“換位思考一下，應該試着揣測你父親的思路。”張顏也說道。
“換位思考嗎？”傑克深呼吸，腦子裡回憶着父親說過的那些話。
換位思考……
“傑克，有時候死盯着一個方向研究很容易會走入誤區，這個時候你就必須得換個方式，用逆向思維來思考整件事，說不定就能反推出正確答案。”
恍惚間傑克似乎聽到了父親的聲音，他仔細觀察那些數字，把它們重新以單個形式寫出來。
逆向思維………逆向………
座標和數字………
座標和數字………
座標？
數字………
會不會是………
“是這樣！”傑克突然站起身，跑向一旁的桌子，從上面取來一樣東西，那是一件精緻的設備，由三組帶數字刻度的黃銅圓環嵌套而成，有點像一臺天球儀。
“這是什麼？”張顏觀察這臺設備。
“是星座記錄儀？”艾梅希斯特一眼就認出了這個設備。
“沒錯。”傑克說着撥弄整個設備，在三組圓環的每一個刻度旁邊都有一個圓形的小孔。
“一般觀測到的星座在空間座標咒上都有三個數字，分別對應在XYZ三個軸上的位置，但空間座標在爲星座編號時很不方便，於是我們就會用這個東西，將三個數字變爲一個數字，以作爲星座的編號。”傑克一邊說一邊旋轉着三個圓環，讓圓環上特定的三個數字的孔洞重合，再讓頭頂的燈光透過重合的孔洞照射在設備底座的一個刻度尺上，那個數字就是融合了三個數字座標後的星座編號。
“好獨特的記錄手法。”千山闕評價道。
“所以我在想，這些數字會不會根本就不是座標，而是星座的編號，正常方法都是由座標得到編號，而我們如果反過來，以這些編號反推，是不是就能得到準確的座標了？”傑克說。
“確實。”張顏打了個響指：“那麼我們就對比星圖冊記錄的編號來進行推導吧，第一個編號是-24。”
“-24的話………”艾梅希斯特快速地翻着星圖：“找到了，是白錨座。”
“白錨座。”傑克在星座記錄儀的標尺上找了那個數字，再撥弄黃銅圓盤直到光線透過小孔照射到現在那個數字上。
“有了，三個座標分別14，7和22，現在我要在對應的星空中找到白錨座的位置，然後把它的位置從三位空間軸放到平面軸上。”傑克開始調整望遠鏡。
“等等，這個望遠鏡不是隻能找空間座標嗎？”沈弋看着望遠鏡上的刻度盤。
“當然不是。”傑克轉動望遠鏡旁邊的把手，那個三維刻度盤隨之轉向另一邊，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小一號的刻度盤。
“因爲有時候觀星者不僅要記錄空間座標，還要直接在平面的紙上繪製星座平面座標，所以這個望遠鏡也加裝了這個功能，這個功能下的望遠鏡會將整個三維的星空平面化記錄，”傑克說着操縱刻度盤：“我們是要在地圖這個平面圖上尋找，那肯定就得用二維平面軸才行。”
“第一個星座的位置已經鎖定了，白錨座。”張顏着手記錄：“第一個平面軸座標爲30，24。”
“下一個，-17，鐵匠座。”艾梅希斯特翻着星圖冊，報出星座。
“瞭解了……出來了，第二個座標是27，31。”傑克和張顏配合，有迅速得出了鐵匠座的平面軸座標。
“第三個是星船座。”
“瞭解。”
“現在我們把這三個座標連起來，然後放到世界地圖上。”張顏將平面軸和三個座標畫在了一張半透明的硫酸紙上，然後覆蓋在同等大小的世界地圖上。
“第一個座標的位置……完美對應弗爾帕齊斯在地圖上的座標數據。”張顏說。
“再把它和第二個座標連起來，然後第三個座標。”傑克用筆講三個座標點相連接。
“這是一條向北邊去的路，而你父親埃利斯紀錄他和他的小隊找到齒輪是時所前往的方向………”
“正好是北方！”傑克激動地握緊手中的筆：“我們成功破解了父親留下的謎題！”
“你父親會爲你驕傲的。”張顏讚許地說。
“終於有突破了。”千山闕欣慰地說。
幾人在歡喜之餘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幾天來的轉移，死鬥，夥伴們的犧牲，多少的付出才終於等到這一刻，他們終於取得了實質性的進展，終於看到了希望。
“那咱們抓緊時間把剩下的座標全部破解出來，然後離開這裡吧。”沈弋說道：“還真想趕緊把這事告訴其他人。”
“謝天謝地，我們終於可以從這個鬼地方出去了。”齊方想捧着一盒雞米花，正從裡面抓出一把準備往嘴裡塞，突如其來的警報聲嚇得他手一抖，差點把雞米花撒了一地。
“還是被那些鐵罐子發現我們越獄了！”齊夢瑩有些惱火地抓緊手裡的熊孩子：“真糟糕，偏偏是這個時候。”
“不對，這個警報是鐵皇冠的防衛警報，一般是有人闖入時纔會拉響。”艾梅希斯特說。
“是唐隊他們來就咱們了！這可是好消息，咱們趕緊搞個裡應外合，以兩面包夾芝士……”齊方想歡呼似的舉起手裡的雞米花。
“閉嘴，有情況！”沈弋從槍匣裡抽出他的M9來。
“是啊，不用你提醒我們也都意識到有情況了，這警鈴的聲音吵得都快趕上我家的鬧鐘了。”齊方想還在扯淡。
“不是這個。”沈弋瞪了他一眼：“你們仔細聽，外面有東西在靠近！”
聽他這麼一說，齊方想猛然發現在大作的警鈴聲下還有另一個聲音，那是什麼東西在地面上拖行時傳來的，而伴隨這個聲音的還有踩踏地面和類似昆蟲爬行的噪聲，這些聲音圍繞着那個拖行的聲音，正由遠而近，靠近圖書館的大門。
“埃及貓小隊，準備迎戰。”張顏壓低了聲音。
齊方想幾人紛紛取出武器，傑克和艾梅希斯特在張顏無聲的手勢指揮下躲到了黃銅望遠鏡的後面。
於是，整個場面突然變得頗有戲劇性起來，在作爲背景的警報聲裡，一行人紛紛屏住呼吸，嚴陣以待，而詭異的拖行聲則自走廊而來，某種無形的威脅正在慢慢降臨。
然後……
“咔噠。”圖書館的門開了。
………………………
同一時刻，鐵皇冠外，大雨正從淺灰色的煙雲中瓢潑而至，敲打在建築物金屬的牆體上噼啪作響。
然而這雨卻不是今夜唯一的雨，鐵皇冠外牆靠近頂層的地方，另一場“鐵雨”正在降下。
白銘擡頭看了看頭頂，雲層很位置很低，彷彿要當頭壓下，奇怪的輪廓則令他想到了巨怪的腹部，腰間的牽引力講他的注意力拉了回來，一條複合材料製成的繩索通過鎖釦固定在他的腰上，將他吊在這離地數百米的高空中。
離他不遠處的地方是凌霜，然後是蕭雲山、另一側，則是唐崎鬆和江煙緋，一行人正從鐵皇冠的頂部向下繩降，白銘蹬踏着金屬牆面，讓自己的身體隨着擺動的重力下降。
“看來兔子黨和捕鯨者在下方製造混亂吸引注意力的計劃成功了……”唐崎鬆的聲音透過耳機傳來，蓋過了雨聲，白銘握緊了掛在身側的王者之劍的劍鞘。
“接下來，就該我們行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