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飛將重要物證——鳳成仙的備課筆記本帶回了辦公室。他挑燈夜戰,將一整本備課筆記翻了個遍。當然,收穫很大,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看見了“jfz--kfc”幾個字。
jfz——蔣方舟。這種首字母縮寫很好破譯。
清晨,駱飛從辦公桌上爬起來下樓去警車的時候,發現季寧寧已經在駕駛座上等候多時了。想必是小胖告訴了她駱飛這一日的行動計劃。
“下來。今天我一個人行動。”
“不,我要看着你。不然你會犯錯誤。不過,即使你犯錯誤,只要不當着我的面,我就權當不知道。”
季寧寧鐵面無私又徇私舞弊地說完,將早餐遞給他。“蔥香醬餅加黑豆漿,你的最愛。”
駱飛笑笑,接過早餐,坐在副駕駛座上。
……
……
明華中學是一所重點高中,地理位置上靠近h市,驅車前往大概半個多小時。電話聯繫後獲知蔣方舟病倒了,正在家中休養。蔣方舟的家就在離明華中學不遠的明溪村。
這是一個小橋流水風光的自然村落。田間小路使得警車無法通行,所以只能步行。沿途大片整齊的菜畦和麥田大氣而柔和,魚塘如一面面明鏡,次第映照出他們匆匆的步履。
十幾分鍾後,他們望見了一幢三層半高的紅色小洋房。間隔得當的綠樹如稻草人般,爲這座小洋房站着崗。這在村落裡顯得有些突兀——就如村民所形容的那樣,綠豆裡撿紅豆,很好找。
敲了敲大庭院的木門,片刻後門開了,露出一張很普通的中年婦女的臉,她打量了一下駱飛,較有禮貌的問道:“您是剛纔打電話預約的駱警官?”
“正是。打擾了。”
“不礙事的,蔣校長身體不適,不能出來親自迎接,請多包涵。”
“您客氣了。您是校長的愛人吧?”
“嗯。請進吧。”
跨進庭院的門,經過一條開滿鮮花的小路,他們步入客廳。客廳的裝潢佈置相當的豪華,迎面擺放着一隻雄鷹紅木雕刻工藝品,僅匆匆一瞥間,駱飛就覺得它價值不費。他皺了皺眉頭,這似乎與校長的身份有些出入。不過,這不是他現在關心的。
校長愛人將他們帶到二樓的書房。“老蔣,駱警官來了。”校長愛人出去端了杯茶來後就關上門離開了。
書房內,一名年逾花甲的白髮老者斜靠在一張真皮長沙發上。眼窩深陷,看上去氣血兩虛,顯得比實際年齡要老得多。他面前的茶几上擺滿了藥瓶子,看藥品名,應該是治療癌症和心臟病的。他左手手指處包紮着白紗布,很顯然是受了外傷。
駱飛的腦海裡立刻浮現出鋸木廠帶血漬的鐵釘來。
看着這樣虛弱的老人,駱飛實在無法想象他會是殘暴的變態兇手。他冷眼盯着這個老人的一舉一動。只要稍微逮到一絲證明他就是兇手的氣息,駱飛都可能會突然間爆發起來。
好在季寧寧主動迎上去:“蔣校長,您好,看來您身體欠恙,我們打擾您休息了。”
蔣方舟咳嗽了兩聲,擺擺手輕聲說道:“老了,身子骨要掉零件了,是該退位了。”
季寧寧掃視了一下這間書房,紅木書櫃上陳列着幾座水晶獎座,她差點驚呼出來,有地質學獎,更有物理學科上含金量很高的獎項。“哇,蔣校長,您真了不起,‘葉企孫物理獎’!《高壓物理學報》年度人物!看不出您還是物理界的前輩呢!”
葉企孫是中國物理學界的一代宗師,清華大學教授,曾赴美深造,是中國物理學會的創始人之一。中國物理學會爲表彰在凝聚態物理學領域內有取得突出成就而設立專項“葉企孫物理獎”。而《高壓物理學報》是該領域的核心期刊。蔣方舟能夠獲得如此高的榮譽真是不簡單呢。
“都過去了。好漢不提當年勇啊!”蔣方舟擺擺手,頗爲謙遜。
“蔣校長您太謙虛了,我聽說明華中學的物理學科在全省是獨樹一幟的,原來是有您這位重量級的前輩在坐鎮呢。”
季寧寧一通景仰之後把目光注視在蔣方舟的手上,她故意驚訝地叫起來,“呀,您的手受傷了,怎麼弄的?”
“不小心摔的,手碰到了釘子。”
駱飛火辣辣地盯着他,心說,你倒是誠實啊。
“看樣子有點嚴重啊,我幫您換紗布吧。”也不等對方答應,便從桌上藥品箱子裡取來碘酒和紗布,熱情地幫老人清創包紮。季寧寧心裡美美的,有了這塊換下來的舊紗布,就可以進行dna比對了。
有季寧寧在幫他應對,駱飛便將目光轉到書架上。那裡果然有一些梵文書籍。駱飛隨手抽出一本,翻看起來。翻了幾本後,一張照片真像讀懂他心思一樣咚一下掉出來。
駱飛的臉抽搐了一下,這是一張蔣方舟與衛菲的合照,背景是科技創意比賽活動,照片上的衛菲抱着獎盃,笑得燦爛如花。很顯然,蔣方舟是她的指導老師。相片的反面,赫然寫着“渴望鐐銬的a先生”!
這紅色的8個字猶如一把帶血的錘子敲開了他的心臟,頓時熱血翻涌。扭頭間,駱飛將一道冷光凜冽地射向蔣方舟。
蔣方舟沉默片刻,突然問道:“駱警官今日上門,是有什麼事嗎?”
駱飛極力剋制着自己的情緒,他鎮定了一下神態,取出一張五名死者加方朵兒的六人合照遞給他,嚴肅地說道:“我想蔣校長應該聽說了,青靈鎮發生了一起嚴重的殺人碎屍案。而五名死者都曾經就讀於明華中學。衛菲、蔡小雪、黃佳、夏愛麗、方朵兒、謝靜,這些名字不知道有沒有印象?”
蔣方舟長長的哦了一聲,然後異常平靜地說:“她們都是我殺的。”
“那麼鳳成仙呢?”
“也是我殺的。”
這老人竟然說得如此地心安理得,彷彿殺人對他來說就像有人問他今天吃過飯了嗎回答吃過了一樣,多麼冷血的邏輯啊!
駱飛搖着頭,爆喝一聲:“爲什麼那麼做?”
蔣方舟表情淡然地說:“等我到了公安局再交代,我不想一件事情重複講幾遍。效率太低是會產生浪費的。”
駱飛咬咬牙,奮力將衛菲的獲獎合照舉到他那副欠揍的面孔前,含着淚哽咽道:“那麼這張呢?”
蔣方舟的眼神閃過一絲慌亂,嘴脣抖索了一下,一副見到棺材又化妝的虛僞,“將死之人,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了。做過的錯事,總有暴露的一天。”
然後他閉上眼皮,說了一句挑戰駱飛心理底線的話,“那樣的人間尤物,那時的我實在無法抗拒……”
“你說什麼!”瞬間,壓抑在心底的所有忿恨和悲痛如山洪般一齊爆泄出來。駱飛跳起來,石頭般的拳頭揮出去。假如命中腦門,那不可估量的力道便可直接結果了他。
季寧寧的手臂比他快,擋在了他與蔣方舟之間。“我說過,不能當着我的面犯錯誤!”
“閃開!”駱飛嘶吼着,推開季寧寧,朝着蔣方舟那張寫滿罪惡的臉揍過去。
“這一拳,我是替衛菲打的!還有,蔡小雪,謝靜,黃佳,夏愛麗。”
季寧寧使勁拉住他的手,“行了,再打下去,他就直接死了,不經過審判就死的罪犯不符合你的準則。”
駱飛慢慢地把拳頭放下來。
蔣方舟倒在沙發上,呼吸有些急促,嘴角淌着血,卻奇怪地笑着,說:“打得好!我上個洗手間,這就跟你們走。”
季寧寧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別想耍詐!”
駱飛押着蔣方舟走下樓去,他先到衛生間看了一眼。一樓的洗手間窗戶安裝了防盜窗,封閉式空間,插翅難飛。於是讓蔣方舟放進去小解,自己在門外守着。
過了片刻,蔣方舟突然在衛生間裡大叫了一聲,啊——,發出一些痛苦的聲音。駱飛猛地踹開門,只見蔣方舟的臉色已脹成青紫醬色,抽搐着,眼神中似乎極度恐懼,死死地盯着窗外,又扭頭死死地盯着駱飛。
“鬼,鬼……”他驚叫着。
“快,速效救心丸!阿司匹林!”駱飛急令季寧寧去拿藥。
蔣方舟的手緊緊地抓着自己的胸口,一陣急促而虛弱的呻吟過後,失去了意識。駱飛探了一下他的鼻息,發現已沒了呼吸。做心肺復甦也無濟於事。送醫救治後也最終回天乏術。
蔣方舟就這麼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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