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記住,
蒼涼的龍吟,上窮九天,下達九幽。
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睥睨一切的霸道與張揚,卻在此刻,透出無盡的蒼涼。聽的人心,不由的隨之悲涼。歲月的沉澱下來的那份無窮無盡的蒼茫氣息,讓任何智慧的思考都沒有了意義。
永恆面前,唯有永恆本身。其餘的一切,都只是永恆面前的過客。
大威天龍並沒有動手,也沒有再次使用天龍禪唱。只是在它強大的神識下,一切的抵抗似乎都變得渺小起來。
白素貞那敢於天地爭鋒的堅韌劍意,就這樣消失在永恆的意識之中。
站在十丈外的高遠,同樣被籠罩在大威天龍蒼茫的神識之中。這是一種極爲難得的體驗。從本質上說,這甚至算不上是一種攻擊。就像高遠在倩女幽魂中遇到姥姥傳承記憶那般,大威天龍只是把它的記憶、情感、經驗強行傳遞給了白素貞和高遠。
一萬年,十萬年,百萬年,億萬年。
當時間以萬年作爲單位時,所有人類的理智、情感、還有一切身子上的一切衝動,就都喪失了最基本的意義。愛恨,可以堅持一年,十年,百年,甚至千年、萬年。然而,在漫長的時間長河中,人類的一切,絕大部分都失去了意義。
神識又和心靈力量、思想念力完全不同。神識,其實就是神魂運用力量的一種方式。譬如高遠的第七識,就是神魂力量本身擁有的一種奇異神識。
大威天龍這種神識的傳遞,並不是善意的,也無所謂惡意。它只是把自己一段記憶傳遞過去,這種神識上的力量,沒有任何能作假的手段。你的神魂有多少力量,就有多少的抗力。
白素貞雖是千年修行,可在大威天龍看來,卻連孩子都算不上
。這種神魂力量上的交鋒,讓白素貞登時一敗塗地。大威天龍的記憶中並沒有它的經驗心得,也無需擔心有人從中學習到什麼。畢竟一瞬間的海量的神識衝擊而來,根本不會給人任何感悟思考的時間,人就會被這種龐大的力量直接震暈。
高遠卻不同,血神經的力量下,高遠對於吸收別人的記憶有着豐富的經驗。更在倩女幽魂中承受過姥姥類似的記憶傳遞。所以大威天龍神識攜帶的海量記憶涌進高遠識海後,就爲血神經自動的吸收轉化。
血神經,從某種意義上可以視作不死不滅的永恆存在。可高遠無論從生理還是心理上講,其年齡也不過是二十多歲。這是一個精力充沛、思維活躍的年紀。但他的腦子中,卻因爲吸收了太多的記憶,而變得晦暗深沉,連起核心的神魂,也都受到了一定的影響。
這就是快速得到力量的後遺症。只要還繼續吸收其他力量,這種狀況就不會有着根本改變。
不過在這一刻,血神經自發運轉來抵抗大威天龍神識衝擊時,卻讓一切發生了一些變化。大威天龍的神識衝擊中包含的內容很簡單,就是它經歷過的一段無始無終的蒼茫歲月。
人類限於身子侷限,沒可能活的那麼久遠。所以沒有人會在真正面對近乎永恆的蒼茫歲月後,還能保持正常的思維。所有人的都會在第一個剎那就被震懾,然後陷入昏迷。當然,在金丹級別的圓融心境和圓滿神魂下,這種衝擊根本無法傳遞進去。
而高遠在血神經的幫助下,卻完整的經歷了這種蒼茫的歲月。在這段歲月流逝的長河中,高遠就像替代了大威天龍的位置,重新的經歷了這一切。在時間長河的沖刷下,所以膚淺的不屬於本質的東西,都會消失。最終,只留下最最純粹的。
只是,在這樣的衝擊實在太過巨大。縱然只是神魂的一種體驗,卻讓高遠一時之間也無法回過神來,神魂難以和現在的時空、身子感官協調上。
這種錯位的感覺,需要時間來慢慢調整。
法海在天空上連綿的看了眼高遠,大威天龍的神識衝擊實在是兇險之極。若是一瞬間就昏過去還好辦。就怕高遠這種,因爲神魂太過堅韌,反而陷入神識傳遞的迷夢中無法清醒過來。若沒有意外,這個高手身子雖然無傷,神魂卻受到了無可治療的重傷,人的身子也許還會活很久,但神魂卻已經死了。
除非是遇到金丹強者,施以援手,纔有可能倖免
。只是這種可能性,實在太低了。
對於自己造成的結果,法海沒有任何收拾殘局的結果。兵戰兇危,這個人卻一直居心叵測的待在一旁,無論有什麼結果,都要他自己來承擔。
法海想到這紫金鉢盂一照,就要把白素貞帶走。北固亭殘址上,卻猛然升出一道清光,擋住了紫金鉢盂射出來的金光。法海微微一喜道:“許施主總算露面了,久候不至,貧僧都有些心焦了。”
清光閃耀間,許仙已經現身而出。一襲青色長袍的許仙頭梳道髻,髮髻隨意繫着一根白色髮帶,俊雅的五官上一派沉靜,青色長袍上還帶着一根寸許寬的玉帶,更顯得許仙玉樹臨風的灑然氣度。
冷幽夜色中,許仙目光一掃,已經把場中的情況盡數收入眼底。許仙一手輕摟昏迷的白素貞,一邊冷冷的對法海道:“法海,你的事管的太多。漫天的神佛妖魔,沒一個出頭的,你們金山寺又是何苦來由?”
法海正色道:“總要有人做事才行。他們怎麼想貧僧不管。只是你所作所爲,不止是威脅到了金山寺的存亡,甚至關係鎮江城內二十萬的百姓存亡。貧僧魯鈍,不知許施主有何驚天動地的謀劃,但這一方百姓卻是無辜。許施主十世至善,何等偉業。不要在今世壞了十世千年的善行。”
“哈哈哈……”許仙長笑,“和尚過慮了,我怎會冒天下之大不韙,做出如此蠢事,讓十世修行毀於一旦。此事我自有安排,和尚不必擔心。”許仙的保證十分有力,至少他十世修行,絕不是一句虛語可以得來的。
聽許仙說的這般明白,法海卻還是有些不放心,猶豫了下問道:“鎮江的水眼最近葵水真精逸散的非常厲害,再沒有什麼好辦法彌補過來,最多百天,鎮江就會爆發洪水。冒昧相問,不知道許施主打算怎麼做呢?”
許仙搖搖頭,“事關重大,這我卻不方便告訴你。和尚,我難道會拿鎮江城二十萬人命開玩笑嗎!”許仙說到最後,眉宇間仍然是一片平靜,可眼神卻冰冷淡漠,似乎對法海的無稽感到可笑和不屑,已經再沒有什麼興趣和他談什麼了。
法海有些尷尬的笑了笑,許仙十世至善,論起來,自己這個和尚哪有資格去懷疑他。只是許仙不說明白了,法海始終也是放心不下。他雖修行數十年,卻是生於斯長於斯的鎮江本土人士。
對於鎮江城,法海自有別人所沒有的感情
。否則佛門那麼多大能,對付許仙,又豈會輪到他出手。當然,他願意出頭,也是得到了許多佛門前輩的支持。
例如這紫金鉢盂,就是一方至寶。不提攻防之用,只說它能直接聯繫西天諸佛,就是神妙無方。若沒有此寶,法海的大威天龍也不會有這般強大的威力。
這其中的錯綜複雜的關係,也不是法海能說清楚的。但爲了鎮江城,他情願做這個惡人。
許仙也不想和這個法海多解釋什麼,以法海的身份,也不足以讓他解釋。“早些把小青送回來。”許仙說着一拂袖,帶着白素貞化作一道清光消失無蹤。
法海愣了下,臉色稍有不愉,轉又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駕着一團金色祥雲轉回向了金山寺。
北固亭山巔上,轉眼就人去樓空。只留下一塊殘破的北固亭殘址,還有**在夜風中高遠。
“喂喂,人都走光了,乃就別擺造型了……”見到人走光了,而高遠卻還不動,小月遠遠的喊道。
許久,高遠還是沒有任何動靜,蓉蓉三女都覺得不對,急忙趕了過來。
高遠渾身無傷,只有一雙虎目中眼神茫然,眼仁擴的很大,沒有任何的焦點。“看上去就像是個腦梗患者。”小月這麼形容道。
蓉蓉玉顏上滿是憂色,青陽的神色深沉,小月一如既往的粗神經。
三個女人,三種態度。但無論怎麼樣,她們都不會想着高遠死掉。而她們也想了很多的辦法,卻無法讓高遠清醒過來。
黎明時分,蓉蓉摟着眼神茫然高遠面對再次升起的朝陽,心中不知怎的,就是一陣發酸。旭日那生機不盡的金光,也無法讓蓉蓉感到一絲振奮。
“我錯了,聽你的話,我們就不會有這麼多的事。其實,我只是想證明自己的價值,證明自己不是在你羽翼下的小女人,我也能做許多事,並能做的很好。我不是你的花瓶,我想,我應該展示更多更優秀的方面,給你看。讓你讚賞。這其實挺可笑的,跟在你身邊,我總會感覺到很安心,很喜歡。但我也想讓你喜歡我,愛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