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製造轟炸機?”孫瑜重複着這句話,看着此時此刻坐在自己對面的陳安平。
“是的,仿造伊爾28,製造轟五。”陳安平回答道。
“呃,我很忙的,”孫瑜一邊說一邊整理着手邊的資料,“周總理要我整理一份工業發展計劃給他,李德勝同志出訪蘇聯的時候要用,要按照這個發展計劃確定蘇聯援助項目的名單……”
“我這件事情最重要。”陳安平用堅定的語氣說道。
“這句話你應該去和總理說。”孫瑜撇了撇嘴,“再說現在我們的飛機制造團隊應該能夠解決你的問題,不就是轟炸機嗎?”
“等到他們造出來,都是什麼時候了!”陳安平走到了孫瑜的面前,按着他的肩膀,“你應該知道,想要短時間內能夠完成只有依靠我們的資料,但是我沒法和別人解釋這些資料的來源。”
“我也沒辦法啊!”孫瑜眯了眯眼睛,“這是轟炸機,我再天才也不能夠頂別人蘇聯一個製造局用啊!”
“你可以的!”陳安平說道,“無非是你天才的光環在閃耀一些罷了,再說也不是讓你一個人幹,你可以拉着你的團隊,這樣既可以掩飾材料的來源,把它說成集體智慧的結晶,又可以培養出一批人才。”
“你真是瘋了,你見過用三個月設計飛機,用三個月製造,然後用三個月驗證,最後用三個月裝配部隊的嗎?瘋子纔敢這麼幹!”
“我們不是瘋子,我們有着豐富的經驗,直到正確的結果不需要用試錯法去試。”陳安平決心已下,“要不然這樣,我去和總理說說能不能夠從蘇聯人那裡搞到資料。”
“搞到資料?你瘋了!”孫瑜拉着陳安平的衣領說道,“因爲你過於急躁,現在蘇聯人已經有了戒心了,他們會繼續在航空事業上支持我們嗎?想想就知道不可能。”
“但是斯大林同志已經答應了李德勝同志將會送給中國四架圖-4轟炸機。”陳安平平淡地說道。
“B29?蘇聯人瘋了?”孫瑜搖了搖頭,“不過就算是圖-4又怎麼樣呢?我們根本不可能造出來的,目前的情況下。”
“所以讓總理去問問看能不能夠先送幾架伊爾28,然後給我們生產許可。”聽着陳安平說話,孫瑜長長出了一口氣,“你到底在急什麼?”
“沒辦法,臺灣的問題太緊了,現在打下來了金門,臺灣徹底變成了一個孤島,孤立和分裂勢力會比以前更加嚴重。”陳安平攤開了手。
“你不相信粟司令能夠解決掉這個問題?”孫瑜偏着頭,“要知道現在制空權是我們的。”
“但是,”陳安平壓低了聲音,“鴨綠江南面那個胖子似乎已經蠢蠢欲動了,加上他對面的那個傢伙似乎也非常不老實。你要考慮美國人提前介入的可能性。”
“哈?”孫瑜眯了眯眼睛。
“你要考慮我們有可能挨核彈頭……”陳安平繼續說下去。
孫瑜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你這個不考慮後果的傢伙!”他壓低了聲音,有些氣急敗壞了,“這個你爲什麼沒有考慮到?不過,”孫瑜思索了一下子,“蘇聯已經爆炸了原子彈了。”
“但是我們的時間不多了。”陳安平繼續滿嘴胡言亂語。
你想當官的時間不多了吧!孫瑜在心裡面吐槽,眯了眯眼睛,“似乎最新的財經委員會你只是一個委員?”
陳安平深深出了一口氣,“有些人也許覺得我這段時間做的事情太多了。”
“當然,你還是沒有擺正自己的身份,不該你做的事情就不要去摻和,不要搞得你好像要去中科院當院長一樣。”孫瑜難得嘲諷了一下陳安平,“現在你又不是空軍司令,又不在軍隊工作,並且也不是中革軍委的委員,裝備的事情就不要操心了。就算是你要操心,你最多寫個東西給上面啊!”
陳安平在房間裡面來回走了量變,自言自語地說道,“說的也是,雖然現在老羅是檢察署的檢察長,但是還兼着總政治部主任。粟司令在前線,一定對我的計劃感興趣,陳老總遠在上海,靠不上。實在不行,只有和林元帥說說了。這不就成了和劉上將打對場了嗎?不太妥。”
陳安平着魔一樣自言自語,孫瑜收拾自己的東西,已經寫好的工業發展計劃還需要進行最後的校對,關於產學研一體化的建議還要仔細斟酌,不過航空工業部的工作可以先做起來。孫瑜認真地讀着自己寫的東西。他發現自己越發地脫離自己原本的性子了,心態上變得像是一箇中年人,思想上正在向着這個時代有責任感的黨員和知識分子靠攏。至於離開這類問題,更是沒有時間去想。
“我決定了!”陳安平轉過身來。
“決定什麼?”孫瑜將幾份文件放在一起,用文件袋裝起來,準備送給總理和主席閱讀。
“你這一次一定要自己弄一個型號出來,哪怕是有原型的,就按照伊爾28弄好了。”陳安平說道,“順便再搞點C47運輸機,既然KMT都能夠突發奇想搞出一個XP1這種飛機出來,沒有道理我們會輸給他們啊!”
陳安平目光炯炯地看着孫瑜,就好像是一個長不大的小孩子一樣。
孫瑜用手蓋着自己的臉,“我是真的沒空。”
就在這個時候,陳大虎在外面叫道,“報告!”
“進來。”兩個人同時說道。
陳大虎不是一個人進來的,還有另外一個年輕穿着中山裝,頭髮梳的一絲不苟的年輕人和他一起進來。年輕人進來之後看到了陳安平似乎有些吃驚,“陳委員,你也在這裡嗎?”
“我怎麼不能在這裡了?”陳安平反問道,“我和孫委員是老朋友了,既然回到了北京,自然要來看看他,小夥子,你是哪個部門的?”
“我叫袁朝年,是政務院辦公廳的工作人員。”對方恭敬地點頭說道,“陳委員你也在這裡真是太好了,總理正好要找孫委員和你。”
“找我?”陳安平愣了一下,“有說什麼事情嗎?”
“似乎是工業方面的問題,這方面您是專家。”
袁朝年的這句話讓陳安平的表情柔和了不少,他看了看孫瑜,“同時找你和我,看起來不是小事情。”
“也不一定,也許是小事情呢!”孫瑜聳了聳肩膀,總理同志做事情鉅細無遺的作風他算是領教過了,因爲在東北忙於工作,所以他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選爲了第一屆政協委員,回來之後和總理打了不少交道。“正好,我也有不少東西要帶給總理。”孫瑜站起身來,將整理好的文件拿上,厚厚的一疊,“不知道他有沒有時間看。”
陳安平眯了眯眼睛,“你用得着弄得這麼詳細嗎?”
“我有提要簡版的在最上面。”孫瑜迴應道。
袁朝年走了過來,“孫委員,我來幫你拿。”
“多謝了。”孫瑜點了點頭。
“車子在外面等着呢!”袁朝年說道,“陳委員您一起走嗎?”
“當然。”陳安平大踏着步跟在孫瑜的身後走了出去,低聲在孫瑜耳邊說道,“記得提飛機的事情。”
“知道了。”孫瑜翻了翻白眼。
走出了航空工業部辦公的地方,一輛小轎車正停在門口臺階下面,司機站在車子門口看見袁朝年一行人走出來,便拉開了車門。
孫瑜政協的身份是算的是華僑,但是他和華僑這一塊的名人真心不熟悉,這些人大多在東南亞一帶活動,或者像是洪門,乾脆在美國開堂口。孫瑜這個瑞典人根本就是孤家寡人。周總理幾次找他談話說到工作的問題的時候都希望他不僅僅做技術工作,也能夠發揮其他作用,在歐洲把外交影響力發揮出來。所以孫瑜走出門來還在想等會兒總理見了自己會說什麼事情。有點恍惚,他就徑直朝着小汽車走過去了。
就在這個時候,“小心!”陳安平一聲大喊,一個撲身將孫瑜壓倒在了臺階上,孫瑜的後腦勺重重撞在了水泥臺階上,就在這個時候他才猛然發現遠遠超過尋常人的地方,這一下根本沒事。旁邊的袁朝年似乎有些不明所以地停下了腳步,還沒有等到他用疑惑的語氣張口問話,一聲巨響便響了起來。
袁朝年瞬時也倒在了臺階上,那輛小汽車轟地一聲炸響了,空氣波振動將四周的人推到,汽車碎片四濺,同時燃起了熊熊烈火。
孫瑜感到心臟猛烈跳動起來,身體內的血液也開始劇烈地流動了,他剛想起身就被陳安平重重壓了下去,“小心,”陳安平說道,第二句話便是,“你受傷了,不要動。”
我哪裡受傷了?孫瑜心想,我就是坐在車子上車子爆炸我都沒事。不過又想到了當初的唯物主義光環,心中又是一驚。
陳安平反應迅速地一個翻身,已經從腰間拔出了手槍,司機師傅已經變成了一塊焦炭,正在熊熊燃燒。四周毫無其他異狀,似乎並沒有殺手出來補槍。
陳安平放下了槍,長嘆了一口氣,“操!”他這樣感嘆道。
孫瑜轉過頭去看身邊的袁朝年,這位年輕人一副腦震盪的樣子,迷迷糊糊的,呆在那裡一動不動。孫瑜過去推了他幾下,他纔像是醒過來一樣,“這……這是……怎麼回事?劉師傅!劉師傅!”可憐那位司機已經喚醒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