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清晨寧靜悄然,只有幾聲鳥雀歡快的鳴叫在宣示着黎明的到來。
新房之內,臂股交纏,白素貞忽然睜開了雙眼,她輕輕的掙脫開來,生怕驚醒了許宣。不過很顯然她是多心了,昨晚的瘋狂用盡了許宣的精力,此刻的他仍酣睡如舊。
白素貞看着許宣身上交錯的傷痕,手指輕輕的撫摸着。一個疤痕便是一個故事,她忽然間有一些心酸,在這短短的兩年多裡,許宣究竟經歷了多少的風霜雨打呢?
挑簾而出,白素貞光着腳走在這新房之內,秀髮如瀑布般落下,她搖曳的腰肢如春風中的楊柳一般微微的擺動。
將簾幕掛起,披上一襲紗衣,遮住這曼妙無雙的軀體。將推碟成一團的大紅色絲質的暖被重新整理,然後深深的看了許宣一眼,滿是愛憐的神色。
在已經熄滅的黃金香爐中重新添上兩塊龍涎香,忙完了這一切,白素貞放在坐在梳妝檯上開始認真的打扮。新磨的銅鏡裡映出了傾城的容顏,白素貞神色慵懶,開始緩緩的梳妝打扮。麗質天生的她無需什麼胭脂水粉,所謂梳妝也不過是將頭髮紮起來,戴上幾件首飾罷了。
等到日上三杆的時候,許宣方纔醒了過來。他一睜開眼睛看到的便是坐在牀邊的白素貞。看到她已經穿戴整齊,許宣不由的歉然道:“是我睡的太沉了!”
“是官人太過辛苦了!且讓妾身伺候官人穿衣!”
一番忙碌之後,許宣兩人穿戴停當。在僕人的伺候下,洗漱、用飯。今日許府沒有客人上門,大家或許都在體諒新郎官的辛苦。許嬌容和李仁今日要返回臨安,由於許宣兩人起的太晚,所以一直耽擱到中午,兩家人才話別離開!
許宣安排車馬送兩人離開,直到車馬徹底消失在視線之內,方纔返回許府。新婚燕爾,兩人直過的如膠似漆,片刻也不捨得分離。如此過了半月左右,方纔有了變故。有人從鎮江府趕來通告,許宣聽完之後臉色有些陰沉,一人在大廳中沉思未動。
過了一會兒,小青進來稟告道:“小姐在晚香亭煮茶!”
如今她是府內的總管,一應大小事務全部由她負責。
許宣呵呵一笑,道:“小青,你也一起來,嚐嚐娘子的手藝如何?”
小青抿嘴一笑,道:“不敢打擾小姐!”
許宣大踏步向後花園走去。晚香亭是建在水上的一座涼亭,八角分明,成流線型滑落的琉璃瓦在陽光下熠熠生輝,亭子不遠處便是兩株桂樹。
白素貞正在分茶,淡雅的香氣飄蕩在涼亭內外,許宣露出笑容,道:“想不到娘子竟然精於茶道,爲夫雖然也會上兩手,可是和娘子相比卻如天壤之別了!”
白素貞道:“若是官人喜歡,妾身願日日爲相公沖茶!”
許宣端起小巧的茶杯,輕嗅了一下,然後道:“我也想這樣,可是生意上的事情很多,而且鎮江府那裡的生藥鋪子出了一些問題,需要我去照看一下。娘子暫且在家中等候,若是心中煩悶,便讓小青陪着你到處遊覽一番。蘇州府人傑地靈,名勝山水所在居多,娘子不可不看!”
白素貞猶豫了一下,道:“官人不需要這樣忙碌。只要有官人陪着,妾身粗茶淡飯足矣。”許宣搖頭,道:“生意上的事情,娘子不懂。不是你想不做,便可以不做的!”
白素貞無奈嘆道:“那官人一路小心!”
許宣笑道:“娘子無需擔心,我會盡快回來!”
辭別了白素貞,許宣一路車馬勞頓,趕往鎮江府。鎮江府的生藥鋪子競爭進入了白熱化,有人在藥材內投毒陷害保安堂,將一個病人給毒死了!也幸虧是許宣在官府之內孝敬頗多,故而此案方纔懸而未決,否則,此刻已經將許宣拘拿到案。
許宣趕到鎮江之後,立刻上下打點,無論是最上層的府尊大人還是最下層的捕頭衙役,絕無一個遺漏。
很快便查到了投毒之人,當然,是否此人投毒,許宣並不關心。所謂‘同行是冤家’,這句話可並不是白說的!無論真的是此人投毒也好,或者是爲了結案屈打成招也罷!總之,許宣的保安堂宛若泰山巋然不動。這此,迅若雷霆的破案是爲了給其他人一個警告,保安堂上面有人,大夥的招子要放亮一點。
事畢之後,許宣並沒有立刻返回蘇州,而是到金山寺上香去了。
金山寺坐落在一個江中島上面(宋代如此,後來泥沙堆積,已經連到了岸邊),許宣坐渡船直接登島。這次到金山寺,一來,他這些年殺過的人不在少數,雖然都是些強盜土匪,但是殺生害命總是有損陰德。許宣本人不怕,但卻擔心貽禍子孫,故而每到一地,必然拜佛,,求一個平安和心安。
鎮江是他發跡之地,故而,金山寺更是重中之重。兩年來,他在寺中捐的香油錢,足有數千兩了。知客僧每次見到許宣都會高興的咧開大嘴,這一次也不會例外。
見許宣登門,知客僧慧可滿面笑容,立刻上前道:“本寺方丈今日恰好未曾外出,得知許施主心誠,特意邀請您到房一敘。我還擔心施主您近日不到鎮江,想不到卻是如此的巧法!”
許宣雖然在金山寺捐了許多香油錢,但是這方丈卻是隻聞其名,不見其面。法海禪師據說神通廣大至不可思議,一直在各地降妖除魔,渡化衆生。這一次,還是他們首次見面,許宣原本抑鬱的心情一掃而空,笑道:“有勞大師帶路!”
慧可立刻道:“施主這邊請!”
穿過走廊、大殿,彎過幾處客房,慧可陡然停步,對許宣道:“施主,方丈就在房內,待我去通報一聲。”
“大師自去!”
慧可快步走進,過了一下,出門道:“施主請進!”
方丈室佈置的非常簡潔,甚至可以稱得上簡陋。方丈室寬闊各有十步,一個蒲團位於中央,除此之外,再無他物。
一個面容清癯的老僧,跌跏端坐蒲團之上,一串念珠在他的手上不停的轉動。許宣進門的剎那,立在門口的九環錫杖忽然叮鈴鈴作響,老僧驀然睜開了眼睛,輕輕的‘咦’了一聲,然後起身上前了兩步,對許宣道:“施主走近一些!”
許宣有些不知所措,對這老僧的怪異行爲弄得忐忑不安,他上前兩步,然後行禮道:“見過法海禪師!”
法海還禮,然後道:“許檀越禮敬佛門,其心甚誠,貧僧久仰。”繼而,法海呵呵一笑,道:“貧僧房內一無所有,檀越莫要見怪!”
法海問道:“檀越可知,貧僧這九環錫杖爲何無風自動?”
許宣這纔將目光轉向門口的錫杖,這一看,不由的吃了一驚。那金光閃爍的錫杖並未倚牆而放,而是憑空而立。尾部尖尖的一點,兀立在青磚之上,無論從那一點看,這都堪稱神蹟,不由得許宣不驚!
“不知!”許宣老老實實的道
法海面色凝重,道:“只有遇到了妖氣,它纔會如此作響!”
許宣聞言,面色非常古怪。若不是金山寺佛門聖地,若非法海禪師聲名遠播,若非他自己不願在佛門之地喧鬧,他此刻已經哈哈大笑起來。
許宣並非是一個書呆子,這三年中,他走南闖北,這種簡陋的騙術,看的太多了。凡是想要騙錢的和尚道士,無不是先做驚人之語。
看着法海那張誠懇的臉,他直斥其非的話便有些說不出口,只得無力的說道:“大師的意思是說我是妖怪?”
法海搖頭,道:“非也,若檀越是妖怪,當難逃老僧的法眼,應該是你最近經常接觸一個妖怪!檀越可以想一想,最近可接觸了什麼陌生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