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天命!

葉軒仰望着虛空中那一尊虛影,只覺得彷彿看見了天地,手指輕彈的瞬間,彷彿看見了一顆顆星辰隕落,手中的劍,變成了刺透天地的光,一人一劍,站立在虛無之中,睥睨的眼神,漠然地注視着,彷彿一個信仰,支撐着天和大地。

葉軒不知道爲什麼,此刻的身體被他人佔據,而靈魂卻依舊存在,虛無,周圍一片虛無,隔絕了天地,彷彿超脫,有那麼一瞬間,葉軒以爲自己死了!唯有死亡,才死如此的孤寂。

寂寞的天地,除了他一個人之外,顯得空蕩蕩的,沒有人煙,沒有一切,就連風也沒有。

太陽陰暗無比,空氣中瀰漫着一股濃郁的死氣,天地顯得無比的蕭條!

孤獨,是一種毒藥,從天地誕生的那一瞬間起就已流傳於世!

所謂孤獨,不過是天地之間的孑然一身。沒有一切,連信仰也變得虛無縹緲。

人,沒有信仰的活着,就如同行屍走肉一般。可他的信仰是什麼?所謂的神,被人當做信仰的神又以什麼爲信仰呢?

葉軒只是感到悲傷,他感到一股蕭索,由內而外的孤獨。來自靈魂深處的顫慄,他彷彿看見了那雙眸子之中的滄桑。葉軒不明白,這是一雙什麼樣的眸子,讓人彷彿看見了萬物凋零,看見了天地滄桑,看見了時間長河裡,孤獨漂流的身影在黑夜之中取一杯濁酒,對月長眠。

身影彷彿感受到了什麼,看向葉軒所在的方向,眼神裡露出一抹微笑。

“你來了!”他緩緩地開口,可是,從他的語言之中,葉軒分明感受到了一股不確定,一種驚疑。他只是看着那道身影,不說話。

“我能夠感受到你,雖然我看不見!”他似有似無地流露出一抹微笑,整個人的神情也變得輕鬆了許多。

“你能來到這裡,就說明我的傳承並沒有斷絕,只是我很好奇,你的氣息如此的微弱,幾乎讓我感受不到,憑你的修爲根本不可能逆轉時間,順着時間長河逆流而上,從未來來到這裡!”他緩緩地開口說道。

“你的身上,我感受到了道的氣息!這個境界就接觸道,是件好事!想當年我修煉的時候,在你這個境界連道是什麼都不知道。那個時候,多麼美好啊!所有的人都沒有離去,所有的人都會在夜間燃起篝火,像現在一樣,黃昏下,暢聊着山間四季,暢聊着萬物春華秋實!那段青蔥歲月,就如同手中的沙,握在手中,當你放開的時候才發現,沙沒了,人也沒了!”他緩緩地說道,目光中充滿了追憶!

他的話一字一句的落入葉軒的耳朵,就如同無數的雷霆在他的腦海之中閃過,擊碎了一切,混亂,此刻的葉軒只是感到無比的混亂。

如那人所說,自己是逆着時間長河,從未來,逆着歲月的方向,踏過無數的時間,來到了過去,來到了無數紀元之前的某一個黃昏,還碰見了自己功法的創造者,在遲暮之時,與自己一會!如果他所言真實,那這該是一件多麼驚人的事情啊!

“諸神的黃昏,是漸進黑夜的黑芒,刺透世界,將黑暗散佈,世界多有災難,可這一次,是毀滅!”他緩緩地站起身來,立在山巔之上,晚霞的光照在他的臉龐之上,映紅了半邊臉,清爽的微風從兩旁吹過,掀起他的衣角,在微風中搖擺不定。恍若風中的葉,飄飄然,搖搖欲墜!

“你從未來而來,之前說明了,我們並沒有失敗!站立在生死的頂尖,處於敗亡之中的世界風雨飄搖,我不知道這個世界是否還能存在,可是,你的到來讓我明白了,我必須戰鬥,因爲,還有希望!你,不就爲我帶來了希望嗎?”他微笑着,看向葉軒,雖然看不見葉軒,可是,他感受到了,感受到了太玄經的氣息。

那是和他生命相連的東西,那種東西存在於他的骨髓之中,又怎能忘記呢!

諸神的黃昏是一句讖語,源自於這個紀元最強大的修士!他曾經預言,在這個紀元,諸神即將迎來毀滅,源自於混沌之中沉睡的魔王將會甦醒,當他睜開雙眸的那一瞬間,整個世界將會成爲祭品,祭祀天地,成爲將他從黑暗紀元中拉出的能量,當他從沉睡中甦醒的那一天,天地將會成爲煉獄,這片天地間所有的生靈都將會在瞬間死亡。大地不復存在,天空將被染成紫色。萬物凋殘,生靈塗炭!

而他,一個人,一把劍,一顆心,只要心還未停止跳動,只要長劍還曾在手,只要一個人還能橫絕天地,他就要挺起胸膛,站在風雨的盡頭,用身體,開出一條路來,一條,庇護人族的路!

他知道此行必死無疑,而且未來渺茫,他不知道自己的決定是否正確,只是,他不只是一個強者,他還是一個人族。人族,他是希望,他不能捨棄這些人,放棄他們對於自己的希望。

有的時候,人不僅僅爲了自己而活着,更多時候,是爲了別人而活着。當你成爲別人的希望的時候,你就應該揹負着這種希望走下去。

因爲你不知道,在他們的心中,你早已成爲了他們的信仰!

即便,你沒有信仰!

葉軒彷彿看見了你的疲憊,那是源自內心深處的疲憊。那樣的疲憊,不該出現在他的身上,他的強大,即便是葉軒,也能夠感受到。

他站在那裡,就如同不存在於那片空間一樣,他的氣息,彷彿便是這處空間的氣息,隨着他的呼吸而振動,天穹之上的風,也順應着他的呼吸頻率。

他的舉手投足,都能引發整個空間的共鳴,睜開眼睛的剎那,葉軒彷彿看見了日出,合上目的那一瞬間,他看見了日落。日生日落,星辰變化。在他的眸子之中體現的十分純粹。

四周的空間彷彿從他的身體表面散佈來了,就如同一棵大樹,朝着四面八方伸展它的樹幹一般。彷彿,這片世界源於他,他就是世界的中心。

這樣的強大,如此的異樣,他的修爲究竟有多強!這樣強大的修爲,即便是跨過萬古紀元,無盡歲月也根本不是使他疲倦。在他的身上,他就是世界。這片世界,就是他的道。

當道與天合,便是承天之命!所謂仙者!不過超脫!超脫這片世界,可是,他就是這片世界!就是道!千古以來唯一的道!化道爲天,便是天命!

他是人族,也是天命!

所謂天命,不就是寄託着衆生之願,承擔起守護衆生的責任嗎?

葉軒彷彿明白了,他爲什麼來到了此處。

他並非穿過歲月長河,來到這虛無縹緲的空間。而僅僅只是看見了道。

虞氏施展的術法,那參天的手上,篆刻着道文,引起了太玄經的共鳴!從遠古至今存在的道,從未消散,他的意,依舊存在,和道並存!他所看見的,是那一縷意志!

這世間沒有什麼能力能夠逆流世界!就算是天命也不可以,所以他纔會如此迷茫,這一縷意志纔會在葉軒到來的那一瞬間如此的震驚和滿足!

因爲他不可能做到逆轉歲月,就如同過去不可能再回,未來也不可能會讓他看見。

所謂占卜,他們看見的只是現在的走向,而非未來。他們看見每一個人自身的命運,僅僅只是當下。他們看見過去,也難以望見未來。這就是世界永恆存在的道理!

時間是永恆流動的。就如同人們做不到讓時間靜止,於是只能切割時間,可是在這被切割的時間之中,依舊在流逝。無法改變!

“你……”葉軒想了想,剛想發聲,卻發現,自己一開口,聲音就如同從未出現一般,就連自己也聽不見。他可以聽見他的話,卻無法讓那個男人聽見自己的話。

這片空間或許從來都不曾存在。因爲,葉軒看見了伴隨着他的開口,周圍的一切景色都在不斷地消散。他看不見一切,因爲他所看見的都會消散。

於是,周圍一切都歸於黑暗。他看見了識海之中那一片金色書頁閃爍着金色的光。透着那金色的光輝,他彷彿又看見。看見了那凋殘的世界。

紫色的天,紫色的地,流淌着鮮血和眼淚。伴隨着哭聲和哀痛。時間彷彿停留在那永恆的一瞬間。他看見了那個男子,手執着畫筆,站立在空中,紫色的光染了他碧色的眸,照亮了他金色的發!

他揮起手中筆,大聲呼喊着:

“天地不仁,視萬物如螻蟻,聖人不仁,視蒼天不過一粟,紫色蒼冥的天,你可曾憐惜衆人心中的悲!”

“萬物心中的怨,你可知,蒼天不過一粟,而人心如海,你可知,你蓋住了天穹,卻遮不住衆生心中的意!”

“天地間的風,你可曾知曉,那是我的悲吟,在風中哭泣!”

“你可曾知曉,天地間的紫色,不若衆生眼中的黑瞳!即如此,蒼天化作黑又如何!”那聲音乍現的片刻光陰,彷彿是恆古不變的混沌發出一聲悲泣,隨後,一道光,劃破蒼穹裂開天地,使衆生的眼睜開,黑色的瞳,有如一顆顆墨日,照亮了紫色天空。

“我欲將天空化作黑!”

一筆勾勒,天地多有黑暗,從此萬古紀元,蒼天爲黑!從此萬古歲月,道跡不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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