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忌憚的看着那紅霧,世間的毒物,其顏色的豔麗程度往往與毒性成正比,越是鮮紅翠綠、色彩斑斕的東西毒性越是猛烈。
說來也怪,這麼多死漂在水中擠成了一鍋粥,卻只有極微弱的流水聲,此外再也沒有別的聲音,所有的這一切,都在無聲無息中進行。
陳玉樓輕聲道:“毒霧中似乎有什麼東西,水中這些浮屍不知出於什麼原因被這毒霧所吸引,不停的漂進其中,一旦進去好像就被吃掉了。”
羅老歪聽得直咋舌,道:“這可真夠邪門的,不管那毒霧裡是個什麼怪物,照這麼個吃法,這麼多年以來,得有多少女屍纔夠它吃?這些女屍又是些什麼人,爲什麼會自己送上門給那怪物吃?”
羅長風忽然輕聲開口道:“我好像知道那紅霧裡面是什麼東西了,如果我的猜測沒錯,那些紅霧是沒毒的,而眼前的景象,就是造成蟲谷上那些毒瘴終年不散的原因。”
衆人齊齊神色一動,陳玉樓問道:“那究竟是什麼?”
羅長風道:“我現在還不確定,得看到它的真面目才能確定,但是八九不離十,讓弟兄們準備戰鬥吧!咱們終究得過去,要過去就要解決這東西。”
“若能解決了這東西,好處也是不小,咱們出來的時候就不用再鑽這密道,可以從上面溪谷中出去了,因爲這東西一解決,毒瘴就會散去。”
陳玉樓與羅老歪一向對羅長風十分信服,見他這麼說,誰都沒有質疑他的決定。
羅老歪問道:“那這一仗咱們怎麼打?那些浮屍會不會詐屍?”
羅長風道:“浮屍不會詐屍,那些浮屍應該只是容器,真正的古怪也許在它們背面,你們沒發現,它們的姿勢很像是在保護它們背後的什麼東西麼?”
“而且那女屍四肢從來沒有動一下,它們又是怎麼飄動的?肯定是它們背後的東西在動作,不過以咱們的火力,只要是活物,就不必懼怕它們。”
“你現在去吩咐弟兄們準備戰鬥,然後叫炮兵班把迫擊炮拿過來,第一波攻擊,由我來發起。”
“妥。”聽完羅長風的解釋,衆人都略微放下心來,羅老歪蹲着身子,鴨子步往後走,一路吩咐過去。
片刻之後,炮兵班將迫擊炮搬了過來,炮兵班長對羅長風問道:“羅把頭,咱們怎麼打?”
羅長風道:“這樣,你讓兩個弟兄一個握住迫擊炮的炮架,炮口對準那紅霧內,一個託着炮尾,底座抵在洞壁上,用洞壁來承受後坐力,注意用東西塞好耳朵。”
“是。”雖然不明白羅長風想怎麼做,但炮兵班長還是照辦了。
當下一名炮兵掏出兩團棉花塞住耳朵孔,那棉花所有士兵身上都帶了一些,主要作用是受傷時,用來處理傷口的。
塞好耳朵後,他單膝跪在地上,雙手握住迫擊炮兩根炮架,舉在頭頂,另一人托住炮尾,讓底座緊貼洞壁。
羅長風站在側面,調整了一下炮口方向,待炮口對準了紅霧中,他感知到的那個東西后,羅長風對彈藥手道:“給我炮彈。”
彈藥手輕手輕腳的打開彈藥箱,取出一枚炮彈交到羅長風手中。
羅長風單手握着炮彈,走到迫擊炮另一邊,稍稍加大音量吩咐道:“各位兵家兄弟注意了,我會先以迫擊炮轟炸紅霧範圍,若出現什麼異常情況,自由射擊。”
說完這句話,羅長風揚手將手中迫擊炮彈向着炮管內擲了進去,這就是他想出來的,將迫擊炮當成火箭筒使用的法子。
炮彈在羅長風力道的作用下,向着炮管底的撞針撞去。
“嗵”
“轟”
一聲劇烈的爆炸聲在這空曠寂靜的地下洞穴中響起,紅霧中頓時騰起大片火光,將紅霧都炸散了不少,不過炮彈爆炸過後的硝煙又代替了紅霧,依然將紅霧後的東西擋住。
但所有人都在爆炸聲後,聽到了一陣鐵甲摩擦的鏗鏘之聲,這聲音羅長風聽着,與上一個世界完顏宗弼麾下鐵浮屠奔行時有些類似,便宛若重裝騎兵的動靜。
水中的浮屍似乎受到了驚嚇,炸了鍋似的在水中來回亂竄,屍體上發出的青光愈發強烈,倒鬥隊伍即便不開燈,此時洞中也一片明亮。
下一刻,那煙霧中的東西終於現身,對着羅長風他們這邊,從水面上呈之字形竄了過來。
衆人定睛一看,一張戴着黃金面具的大怪臉衝出了煙霧,那黃金鑄造的異形面具,歷經了數千年歲月的打磨,依舊金光燦燦。
這面具與他們在獻王大祭司玉棺中找到的那個面具,除了眼眶部分之外,基本上完全相同,都是龍角、獸口、魚尾形的耳括。
只不過後者是人類帶的,而現在突然出現在衆人面前的面具,卻要大得多。
巨大的黃金面具中間只有一個獨眼,有個像眼球一樣的東西轉來轉去。
面具嘴部是虎口的造型,血盆大口好似一道通往地獄的大門,裡面露出粉紅色的肉膜。
那些肉膜好像是某種蟲類的口器,大口一張,不是像齶骨類動物的嘴是上下張合運動,而是向四周展開,如同花骨朵盛開一般。
裡面還有一張相同的小嘴,說是小嘴,同時吞掉兩三個活人也不成問題,口內也沒有排狀牙齒,而是在四個嘴角,各有一個堅硬的“肉牙”。
這些特徵都充分說明,這個龐然大物是隻蟲子。
它的身體上是一層厚重無比的甲殼,其下更有無數不停動彈的巨足,都是人腿粗細的腳爪。
其軀體之龐大粗壯,絲毫不輸於六翅蜈蚣,而且它身上還罩着很厚的鱗片形青銅重甲,上面長滿了銅花,這也是它移動時,爲什麼會有重甲騎兵奔行聲響的原因。
在潮溼陰暗的葫蘆洞裡,這層盔甲已經有不少地方脫落,還有些部分已經成爲了爛泥,露出裡面鮮紅色的甲殼,鋥光發亮,似乎比鋼板還硬。
剛纔羅長風那一炮,轟中了它身軀上一塊沒有青銅甲的地方,那裡被轟出一個臉盆大的洞,冒出大量黃色汁液,它的血是黃色的。
羅長風一邊抓起第二枚炮彈,一邊叫道:“果然是這東西,蜮蜋長蟲,開火,集火攻擊,把它打成一團爛肉,這玩意沒有痛覺,且永遠不會死,只需把它打爛,讓它不能活動就可以了。”
羅長風說完,稍稍調整了一下炮口朝向,隨即再次一把將炮彈灌進了炮管。
“嗵”
“轟”
這一炮正中那長蟲帶着面具的臉,黃金本不是什麼特別堅硬的東西,這一炮下去,頓時四分五裂,其口器與眼球也是一團血肉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