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龍山莊,護龍堂。
朱無視在兩人離開皇宮後,便已回到護龍堂等消息,哪怕他是皇親國戚,也不能夜宿宮中。
段天涯與上官海棠……嗯,主要是段天涯,花了一些時間整理好情緒,神色如常的回到護龍堂面見朱無視。
他們沒有就這個問題多作探討,兩人不知道該說什麼,義父是他們最敬重的人,在鐵證如山之前,他們也沒什麼好說的。
“情況如何?”
段天涯鄭重道:“義父的懷疑是正確的,利秀公主與烏丸果然有問題,烏丸深夜求見利秀公主,給她送了一份什麼‘飛鴿傳書’。”
“可惜便在此時,有一名神秘的白衣青年出現驚動了烏丸,我們沒能聽到更多消息。”
朱無視詫異的道:“白衣青年?他出現後又如何?”
段天涯道:“那白衣青年出現後,什麼都沒說,直接對烏丸出手手。”
朱無視追問道:“結果如何?”
段天涯道:“烏丸不是那白衣青年的對手,被他打成重傷,奇怪的是,白衣青年打傷烏丸後,便直接轉身離開。”
“我跟海棠欲查明那白衣青年的身份與來意,便追了上去,那白衣青年武功極高,我與海棠不是對手。”
“好在他無傷我們之心,只是在離開前留下了一封書信,讓我轉交給義父,我們問他姓名,他也不說。”
段天涯說完,便探手入懷,取出了那封書信,遞到朱無視面前。
朱無視看到信封上的幾個字,目光微閃,一邊拆信,一邊不動聲色的轉身踱了幾步。
當看清信上所寫,背對兩人的朱無視臉色變得陰沉萬分,手掌猛然握緊,將信紙捏在了手中,目光閃爍不定。
只見信上寫着:寅時三刻,香山之巔,過時不候,若不赴約,天罡地煞盡化齏粉,十大將軍死無全屍,汝二十年謀劃,一朝盡毀。
所謂天罡地煞,乃是朱無視這二十年間秘密培養的一批心腹,共一百零八人,全都是隻知神侯,不知皇上的死忠之人。
若天罡地煞被殺光,那麼即便他篡位成功,也再無可用之人,談何控制滿朝文武?
而若是天罡地煞與十大將軍盡數沒了,那麼他這二十年的謀劃,便成了一個笑話。
深吸了兩口氣,朱無視轉回身來時,臉上已恢復平靜,若無其事的道:“海棠,將那白衣青年形貌畫出來。”
距離寅時三刻之約還有一段時間,他還能做一些準備。
上官海棠躬身道:“是,義父。”
上官海棠以最快的速度,將阿飛的形貌畫了出來,朱無視拿到畫像後,仔細詢問了阿飛與烏丸交手時的情形,隨後便將兩人打發了下去。
上官海棠畫了兩張畫像,一張全身像,一張面部特寫像,朱無視提筆在全身像旁的空處寫道:武功極高,喜穿白衣,擅以劍氣傷人,氣度冷峻淡漠……
將阿飛的一些特徵註明後,朱無視將畫像從護龍堂主位扶手上的機關送了下去。
平日他需要什麼情報,不過片刻時間便會得到反饋,可今日足足過了小半個時辰,機關中才有反饋送回,結果他展開地下秘密卷宗室送上來的紙一看,卻是“查無此人”四個字。
朱無視眉頭大皺,這是哪冒出來的高手?不僅武功高強,還對他的事瞭如指掌,暗中有這樣一股勢力窺伺在旁,他竟一無所覺,連護龍山莊都沒有對方的信息。
不過對方既然連姓名都不敢留下,想必並非對我毫無忌憚,既如此,便去看看究竟是何方神聖在故弄玄虛。
朱無視藝高人膽大,沒有驚動任何人,眼看約定時間將至,便隻身往香山而去。
……
香山在京城西北方向的郊區,距護龍山莊五十餘里,在這個時代乃是皇家陵寢區域,專門埋葬早殤皇子、公主以及部分皇帝的妃嬪,古三通將決鬥地點選在此處,自是大有深意。
香山之巔,名喚香爐峰,因此處有兩塊形如香爐的巨**峰石而得名,又因其地勢陡峭,登攀困難而俗稱“鬼見愁”。
這陡峭的山勢對朱無視這等高手來說,自然算不得什麼,如履平地的上到峰頂後,只見那夜空之下只有一道氣度沉凝,淵渟嶽峙的身影靜立。
那人雙手負在身後,面向懸崖,朱無視看不到他的面容,卻可以確定,這不是什麼白衣青年,而是白衣老者,他腰間也沒有長劍。
朱無視眼中露出一抹凝重之色,段天涯和上官海棠不可能同時搞錯,將白衣老者形容成白衣青年,那就證明,至少還有一名白衣青年隱於暗中,自己得小心了。
剛想到此,朱無視忽然愣住,第一眼還沒覺得,可第二眼看去,那道身影卻莫名的讓他感到熟悉。
那人頭髮花白,以一條白巾綁縛,身着一襲潔白大氅,這樣的穿着打扮,令朱無視微微有些失神,二十年前的記憶如潮水般涌上來。
他驚疑不定的在那身影背後三丈開外站定,下一刻,老者的聲音響起,讓朱無視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老朋友,你來啦!”
朱無視面色沉肅的道:“是你?你竟然出來了,這麼說,那封信是你寫的?”
古三通轉回身,平靜的望着朱無視,道:“是啊!我親手打破了那塊鐵碑,也打破了自己的諾言,走出來了。”
“那封信並非我所寫,因爲你認得我的字跡,若是我寫的,你還會這麼輕易的隻身一人前來赴約嗎?”
朱無視目光疾閃,腦海中迅速思忖着一切,可無論如何思忖,他都想不明白究竟是怎麼回事。
古三通爲什麼會自毀承諾離開天牢?那封信究竟是何人所寫?送信之人又是誰?他還知道些什麼?古三通的身體爲什麼會恢復巔峰狀態?他所中純陽指的舊傷是何人治癒?
疑問太多,多到在朱無視腦海中絞成一團亂麻,完全找不到頭緒,以他的智慧,也想不通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
他自然想不通,就算他想破腦袋,也不可能想到,所有事都是因爲這世上,多了一個知道一切,原本不該存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