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從某個方面來看,伍晟死前的生活比世界上一部分人要好的多,但從另一個方面來看,他確實活的很累,也許是因爲他過不了自己這關,或者說是看不開吧。
伍晟出生在一個普通的家庭,既不富裕,也不貧困。怎麼說呢?他屬於不用爲三餐發愁,卻也沒有什麼零‘花’錢的人。
伍晟的父母白天上班,晚上出去打麻將,基本上沒有管過他,十分的自由。偏偏因小時候獨自一人在家的時間太長,有點自閉症,因此,所謂的自由只是一個人呆在空‘蕩’‘蕩’的房子,盯着電視看罷了。
可以說,伍晟的父母沒怎麼管過他,時間長了,孤獨成了習慣,‘性’格也與其它同齡的人相差勝遠,於是,朋友,同學對他來說,是一個陌生的名詞,即使認識一兩個能說上話的人,只要有段時間不聯繫,關係也就淡了。
等伍晟到了高中,小學和中學的同學已經記不清了,他嚮往電視和漫畫中的友誼,卻因各種原因,怎麼找也找不到。
不久,伍晟的父親因工作上的失誤,下崗了,母親也因公司裁員,待業在家。
伍晟的父母工作了多年,卻因喜歡打麻將,沒有留下多少積蓄,以前有工作時到無所謂,反正每個月能拿到薪水,等下崗了,他們才發現錢是這麼重要的東西。
沒有錢什麼也做不成,於是,伍晟的父母只能找人借,願意向他們伸出援手的親戚並不多,就算肯借也不會借多少。
就在伍晟的父母爲日後的生活而發愁時,伍晟的小姨向他們伸出的援手,不但借給伍晟的母親一筆開小賣店的錢,連店鋪都幫忙找好了。伍晟的父親更在他小姨丈夫的幫助下,得到了一份不錯的工作,伍晟也因此免去了輟學的危機。
伍晟知道他的小姨是一個好人,這個善良的‘女’人不止幫助了伍晟的父母,還幫助了其他幾個生活不如意的姐妹,在她心中,一個人活得好並不會感到開心,只幾個姐妹都能活的快樂,至少不要爲生活擔憂,她就會很高興,很快樂,很幸福。
隨着時間的流逝,伍晟的小姨給他一家人的幫助越來越多了,伍晟自己也不例外,他學習不行,高考差了那麼幾分,所以,連大學都是他叔叔幫忙找的。
伍晟的父母一直說,等他們有錢了,會把錢還給他的小姨,伍晟也這麼想,他想等自己長大了,找到工作了,發達了,一定會報答他的小姨。
問題是,伍晟的成績並不好,處理人際關係的能力也因爲‘性’格的原因,差的很。這時他才發現,有些事並不是他想怎樣就怎樣,現實與夢想不同,不是想想就能成爲現實的。
時間長了,伍晟受到的照顧越多,心理壓力越重,他不知道爲什麼自己的父母和其他幾個受到他小姨幫助的人,會一點壓力都沒有,反倒樂呵呵的過着自己的生活,最讓伍晟想不通的是,其中一個得到他小姨幫助的親戚還說他小姨的不適,甚至在暗地裡咒罵她。
是的,伍晟想不明白,就如很多人不明白他一樣。人與人是不同的,每一個人都是獨特的個體,至少伍晟覺得,他欠下的並僅僅是金錢,還有人情債。
伍晟的小姨有個‘女’兒,名林雪痕,是伍晟的表妹,從小他們兩個關係不錯,伍晟因他小姨的關係,對這個小他五歲的妹妹千依百順,只要是她的提出的要求,伍晟又有能力辦到,他會毫不猶豫的去做,也許這樣會讓伍晟的心裡好受些。
那一日,伍晟放了暑假,正在報紙上尋找招工的信息,可惜沒有讓他滿意了,這讓伍晟有些鬱悶,他不僅想到鄭強教授的一句話,“現在的大學生不是找不到工作,而是找不到符合他們要求的工作。”
伍晟覺得這幾年小姨的救濟讓他變的有些懶散了,打工就打工別,還得挑三揀四,等伍晟挨個打電話過去,卻悲哀的發現,全被拒絕了,理由也是五‘花’八‘門’,這與伍晟不擅長‘交’流有很大的關係。
到了下午,伍晟不知不覺間,趴在桌上睡了過去。
這是伍晟進入主神空間時,腦海中最後的一副畫面,之後的記憶全被主神封印了。
當伍晟領悟第八感,實力突破到相當於基因鎖第四階高段的境界時,伍晟拿回被主神的封印的記憶,他才知道後面發生了什麼事。
七月末,溫度還不是很高,在電風扇和英文單詞的催眠下,伍晟在不知不覺間進入了夢想。‘迷’‘迷’糊糊之間,王菲唱的《傳奇》電話彩鈴,把伍晟從睡夢中喚醒,他疲倦的拿起手機,喂了一聲,手機另一邊傳來伍晟小姨的聲音,伍晟的睡意頓時全消,他連忙問發生了什麼事。
原來林雪痕想要獨自出去旅遊,她的母親不放心,想要跟着一起去,奈何林雪痕死活不同意,於是,伍晟當仁不讓的承擔起照顧表妹的責任。
其實伍晟的小姨太高估他了,林雪痕雖然比伍晟小五歲,但她的父親嚴厲,母親和藹,家庭環境比伍晟要好的多,人也聰明,處理人際關係的能力更是伍晟的好幾倍。因此,林雪痕在某些方面要比伍晟強的太多,這讓伍晟鬱悶的同時,也爲他的小姨有這樣一個‘女’兒高興。
小姨發話了,伍晟哪有不從的道理,這個有點胖的保鏢就這樣與林雪痕踏上了去旅途。
旅行地點,路線,全有林雪痕做主,旅行費也全有這個表妹承擔,伍晟只要跟着,不讓她出意外就行。坦白說,伍晟是賺的,畢竟以他的家庭狀況是不可能去旅遊的,何況他的‘性’格很內向,更談不上獨自去旅遊了。
林雪很興奮,伍晟在高興的同時也很累,如果一切順利,伍晟就不用進入主神空間了。
在旅行的第二天,本來好端端的‘豔’陽天,突然下起了大雨,盤曲蜿蜒的山路更難走了。當客車進入一條不長的隧道時,突然地動山搖,隧道塌方,客車失控,伍晟還沒搞清楚是怎麼一回事,客車在一震劇烈的顫動後翻車了。
伍晟條件反‘射’的一把將坐在身旁的林雪痕拉了過來,然後兩臂收緊,彎腰低頭,護住林雪痕。
那時的伍晟一百四十斤,可謂是皮粗‘肉’厚,身體條件還算不錯,加上一點點的運氣成分,他在客車翻掉的數次的撞擊中,並沒有陷入昏‘迷’,等他明白髮生意外後,第一反應是檢查林雪痕有沒有事。
萬幸的是,林雪痕只受了一點輕傷,而伍晟的胳臂,臉頰,全被碎掉的玻璃劃破,靠窗戶的右手也骨折了。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改變了伍晟的人生觀和價值觀,也讓他放下了心中的包袱。
客車上的乘客死了一半有餘,只有十九個受了傷的人活了下來。
隧道兩端被堵,黑暗的空間只能靠客車的車燈照明,人們拿出手機求救,發現這裡接受不到一點型號,隨後隧道內發生了數次大小不一的震動,好在隧道四周還算堅固,衆人沒有被活埋,隨後,有人猜測這一帶發生了地震。
地震對伍晟來言,遙遠卻不陌生。他沒經歷過地震,但這幾年全世界地震頻繁,伍晟以前都是當新聞看的,沒想到自己遇到了,而且最該死的是,他們被困在山路上一出隧道中,如果運氣好,他們很快會被救出去,如果運氣不好,可能都得死在這裡。
這一條隧道比較偏僻,就算國家派人抗震救災,重點都放在周圍的城市,哪裡管得到這個地方。
於是,食物和水成了重中之重,第一天還好,衆人出來旅遊,都買了不少吃的東西。但隨着時間的流逝,到了第三天,食物和水越來越少。終於,有人站了出來,提出集合食物和水,然後限制分發的提議,這個人叫楊毅。
衆人都不是傻瓜,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但有些食物比較多的人不贊同這種方法,可惜,他們在其他人的‘逼’迫下,只能妥協,仇恨和不安的種子就這樣埋了下來。
伍晟不知道該怎麼辦,林雪痕卻拿出的注意,她是第一個配合楊毅的人。
對此,伍晟什麼也沒有說,他知道這或許是目前最好的辦法,可是能頂多久呢?如果食物吃完了,水喝乾了會發生什麼事?
伍晟右臂骨折,發燒了,很虛弱,只能看着堅強的妹妹和楊毅指揮、協調活下來的人。不久,這一男一‘女’身邊聚集了不少人,期間有人放抗過,但全被暴力鎮壓了。在此期間幾個重傷患因得不到救治,離開了人世。
不久,食物更少了,人們越來越虛弱,有些人知道可能活不了,在絕望中,他們做了很多伍晟只在小說中才見過的事,比如及時行樂,脾氣暴躁等,好在林雪痕沒有放棄活下去的希望,楊毅也是如此。
表面上的和諧在隧道塌方的第六天被打破了,伍晟在‘迷’‘迷’糊糊中聽到了異樣的聲音,這聲音很熟悉,伍晟猛的睜開眼,他看見昏暗的隧道內,楊毅正一手捂着林雪痕的嘴,一手解自己的皮帶,周圍醒着的人冷漠的看着,沒有一點幫忙的意思。
伍晟心中出奇的平靜,他沒有叫喊,沒有發狂,只是默默的從地上爬了起來,隨後撿起一塊石頭,悄無聲息的走到楊毅的身後,對着他的後腦勺砸了下去。
楊毅沒有如小說中那樣,突然發現後背惡風不善,然後與伍晟來一場生死搏鬥,而是悶哼一聲,倒了下去,暗紅的血從他後腦流了出來。
林雪痕哭了,她沒想到楊毅會這麼做,她欣賞這個男人,卻不會因此與他發生關係,畢竟林雪痕的家教盛嚴,並不像有些‘女’孩那樣開放,在林雪痕的人生計劃中,考大學之前是不會‘交’男朋友的。
伍晟想安慰林雪痕,卻不知說什麼,只能把肩膀借給她,用左手撫‘摸’她柔軟的頭髮。
第二天,林雪痕病了,伍晟不能讓她出事,他不能讓相同的事情再發生,誰知道其他人在絕望中會不會發瘋?
伍晟決定剷除一切威脅,他要在其他人更加瘋狂前,解決這些麻煩,要不然以伍晟現在的身體狀況,一旦等人們陷入最後的瘋狂時,他根本保不住自己和林雪痕。所以,他只能提前下手,先他人一步瘋狂。
很快,伍晟等到了機會,在他活下來的人都睡過去時,伍晟撿了一塊鋒利的玻璃,走向了離他最近的一個人,然後刺進了他的脖子,如果這個人還有力氣放抗,伍晟一百多斤的身體向上一壓,什麼放抗都是浮雲。
伍晟不急,他等這個人死透了,才‘摸’向下一個目標。這時。車燈幾乎熄滅,隧道內的能見度極低,就算有人發生異常,勉強睜開眼察看,也很難發現伍晟在做什麼。
就這樣,伍晟提前結束了這些人的生命,其間竟沒有發生任何意外。
當伍晟再次檢查了一變這些人的心跳後,他開始尋找可能出現的食物,沒想到還真讓他找到了。
可惜,食物不多,只有兩個麪包和半瓶礦泉水,這些東西全是伍晟從楊毅休息的地方找到了,到了現在,伍晟才發現,楊毅暗中藏了不少食物,可有食物並不代表他能保持平常心,更沒有讓他活下去。
伍晟又在隧道中找了幾遍,連被其他人翻了許多遍的客車都沒有放過,然而這一次,伍晟沒有一點收穫。
食物只有這麼一點了,伍晟不知道他們還要在這裡等幾天,等他把食物帶到昏睡中的林雪痕身邊,躺下休息時,伍晟發現剛纔還充滿力量的身體突然變得沉重和無力,他自嘲的笑了幾聲,伍晟自己從來沒想到他會有這麼一天。
人活着必須要吃東西,兩個麪包,半瓶礦泉水根本不夠用,伍晟把它們讓給了林雪痕。也許是因爲發燒的原因,林雪痕的意識有些‘迷’糊,伍晟喂她的時候並沒有遇到麻煩。
又過了兩天,伍晟更虛弱了,他必須吃東西,可他能吃什麼呢?難道吃人‘肉’?伍晟看向失去了生命的屍體,喉嚨上下蠕動了兩下。
伍晟不知道其他人會怎麼做,或許會吃人‘肉’吧,伍晟看向熟睡中的林雪痕,但他什麼也看不到,耳邊只有林雪痕均勻的呼吸聲。伍晟很擔心她,但他沒有辦法了,他做完了一切他能做的事,最後只能聽天由命。
上天或許是眷顧林雪痕的,在伍晟快要絕望時,隧道一處塌方的碎石後終於傳來的人聲,當一絲光亮闖入黑暗的空間,‘射’入伍晟眼中眼時,他笑了。
隨後伍晟的靈魂離開了身體,他看見救援人員查看每一個人的情況,最終只有林雪痕活了下來。剩下的人全部死了,除了一開始死於車禍的人外,其他人都屬於他殺,大半人死在伍晟手裡,被他刺破了氣管,他血‘肉’模糊的左手和裡面殘餘的玻璃片清楚告訴所有人,他兇兇手的身份。
只是一切都不重要了,伍晟死了,其他人也死了,林雪痕活了,這樣足夠了。
不知道爲什麼,伍晟想起了以前看過的一個動漫,《天使的心跳》,這部動漫的主人翁遇到了和他一樣的情況,不同的是,主人翁給所有人活下去的希望和信心,最後衆人絕望了,卻在主人翁強悍的感染力下,拿出自己的身份證,用筆在身份證後面的器官捐贈上畫了個圈,意思是此人死後,遺體內可捐贈的器官全部捐給有需要的人,其他人也做了與主人翁一樣的決定。
主人翁作完了他認爲能做的最後一件事後,靜靜的躺在地上和身邊的人說話,一分鐘後,救援的人趕到了,其他人獲救了,主人翁卻死了。
伍晟很想成爲這樣的人,可惜他沒有機會,也沒有能力,更沒有勇氣,對他來說,只要林雪痕能活着,其他一切都無所謂。
在林雪痕上了擔架,被醫護人員擡出去後,伍晟鬆了一口氣,多年來壓在頭頂,名爲“人情”的一座大山碎了,他感到無比的舒適,甚至有種解脫的感覺。
隨後,伍晟進入了主神空間,被主神封印了死亡前的記憶。
“你到底被主神封印了幾天的記憶?”素紅顏很奇怪,她只被主神封印了半柱香的記憶。
“三天吧……也許……哎……我得要相信國家……相信……”坦白說,伍晟不知道他們困在隧道中多少時日,但肯定不止三天。否則不會發生這樣的慘劇,大夥會齊心協力共度難關,然後在某一天佔據某一份報紙的某一個版面。可惜,事情並菲如此,人們齊心協力了,卻沒有堅持下去,最後被各種原始的‘欲’望控制,成了惡魔。
伍晟所謂的三天,其實是從他殺掉所有人,得到楊毅藏起來的食物開始直到他死去和林雪痕獲救的時間。三天,只是一個模糊的時間罷了。
“真沒看出,你進來前殺了這麼多人。”素紅顏頗爲意外的說道,她剛認識伍晟的時候,伍晟的戰鬥力別提做菜了,基本上屬於拖人後‘腿’的角‘色’,哪曉得進來前手裡已經有了十幾條人命,雖然有很大的運氣成分,但無法改變這個事實。
如果伍晟沒有被封印記憶,也許他的經歷會有所不同,或許能活得更好,或許早已死去。
“你進來之前殺了多少人?”不知爲何,伍晟反問了素紅顏。
“哦?你很感興趣嗎?”素紅顏狡黠的一笑,伍晟訕訕的笑了笑,似乎很不好意思。
“我一個都沒殺。”素紅顏輕聲道。
“啊?怎麼可能?”這個結果讓伍晟大吃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