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加州灣形成之前,布萊斯城是一座典型的建立在戈壁荒野上的城市。
如今卻成了濱海城市。
而受影響的自然不光是這一座城市,海洋氣候影響的是整個聯邦的中西部。
新一年的二月,春寒料峭,布萊斯卻顯得格外喧囂熱鬧、人聲鼎沸,與這天氣、乃至這個時代的其他地區都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清晨時分,隨着一艘‘戰驅’駛入新港,一隊揹着大包、拎着小包、氣勢彪悍的武裝份子結隊走下艦船。
戰驅比同戰巡,不過在這個時代,特指海淵島魔改的、能夠懸空的超凡化大型驅逐艦。而相比魔改艦,這個世界的人們更願意稱這類艦爲混血艦,以此來區別風暴號空天戰艦那樣的真超凡戰艦、以及還在很多地區使用的世俗軍艦。
雖然餘火共同體跟火牢領比起來明顯更具世俗化特徵,也更懂得和光同塵,但真正對其有較深瞭解的都知道,餘火共同體其實也分鷹牌和鴿派。
鷹牌的那幫,可以理解爲火牢領遺毒及其無腦死忠粉。
畢竟凱恩飛昇了,調查員號離開了,屠夫、食火者、也走了絕大部分。但在這個星球上,還是有凱恩的嫡系的。
比如火王康斯坦丁,他的職務差不多就是總巡官,帶着一部分食火者和一狗票燭人,滿世界的打打殺殺,主要對象是淤積的孽物、邪魔,但如果有組織勢力不開眼,去找火營社區的麻煩,而火營社區的守備力量又不足以應對,那麼康斯坦丁的麾下,或他本人就會過去幫找場子。
這也是餘火共同體能順利成立並接棒火牢領,仍舊是這個世界大勢力中重要一極的原因。沒有足夠的力量包圍的政權,終究是脆弱的。
水王尼婭也在這個世界,這位天王相較而言比較低調,但如果覺得她好說話、能從她身上佔便宜那就錯了,水王擁有雙人格,那個和善、以及喜歡做些利民實事的是阿婭,殺伐果決的英雌則是尼婭。
另外,最早的傳火者,熔岩火蛛,以及燃血,也都沒有離開,它們都是能通過養育寄生單位,製造火奴的人,在調查員號那邊沒什麼用武之地。
有着這麼些嫡系,再加上擁躉,就構成了餘火共同體的鷹派。
實際上說是一國兩治更準確。
薪王嫡系一脈,是自己管自己的一小攤兒,海淵島、海峽羣島,就是他們的地盤,他們除了給餘火共同體提供武力保護,並不插手政務。
相應的,他們在餘火共同體內部也有着一些特權,就像是一國內部的軍隊和地方政府的關係。
很多跟餘火共同體互動的人都知道,遇到佩戴核標誌(在這個世界是獨有)的人,打交道要小心點,他們是薪王嫡系,被稱爲核火會,繼承了薪王睚眥必報、殺人全家的傳統。
不過就目前而言,死在覈火會手上最多的,是膽敢冒充他們坑蒙拐騙的人。
混血艦都屬於核火會,那麼戰驅和從戰驅上下來,佩戴着有着一次替死功能的魔法徽章的武裝分子,身份也就昭然若揭了。
布萊斯的工業能力雖然在目前的這個世界,堪稱第一流,即便過去的聯邦五大湖工業羣,都未必比的上,但比之火牢領的中央之城自是差了許多。
沒有凱恩開掛,很多設施就只能慢慢來,無法一夜建城。
布萊斯方興未艾,大興土木,注重民生,碼頭區先開放了部分民用碼頭,軍港那邊還在興建,以至於核火會的戰驅過來都需要擠民用碼頭。
正是上午10時許,清晨出海捕魚的漁船已經歸來,碼頭上人頭涌涌,喧譁熱鬧。
餘火共同體利用先進的科魔技術,在大海淵養殖海產品,多層次立體養殖,雖然迄今不過是月餘,卻已經開始出海貨,每日上午下午都會有海貨交易。
見到核火會的這隊武裝分子,人們紛紛避讓,連喧譁聲都低了幾分。
“看來,薪王的餘威仍舊不見啊。”武裝分子的爲首者,一位上校軍銜,兩鬢飛霜的中年男人邊走邊向陪同人員這樣說。
陪同者是餘火共同體的辦事員,聞言很直率的道:“如今這個世道,畏懼威嚴比感念恩德更有用。”
上校笑了笑,他能感受到的這辦事員口吻中的怨氣,顯然是在具體的事務中吃過些虧的。
這方面他也知道些概略。餘火共同體對凱恩的那套高壓霸凌風格不感冒,拿出和善的態度跟各勢力互動。
結果被某些人認爲薪王走了,這些餘下的就是軟弱的肥肉,很是上演了幾齣笑臉被打的戲碼,直到核火會一通掃,這才又都老實了。
從碼頭區出來,地面一下就寬敞了,大型停車場停着各種各樣的私改或魔改車輛,濃濃的狂暴飛車風,彷彿都是死亡角逐的參賽車輛。
軍官明白,就像那位辦事員說的,現在就是這世道,看着過去的那種轎車、SUV什麼的在城市外跑,就跟作死沒兩樣,不是因爲道路爛,而是因爲車匪路霸和邪魔孽物厲害。
布萊斯的主人們對這座新工業城市的未來充滿雄心壯志,從一開始建城選址,就留下了足夠的空地,以便日後城市擴大。
所以碼頭區到市區有大約10公里的空白地帶,路的兩邊仍舊能看出戈壁沙漠的地貌,但濱海,再加上經過人工調節降雨,因此已經沒有那種乾旱的景象,而是有了星星點點散佈的植被,有些像早春時節的黃土地。
軍官一行乘坐由布萊斯重工生產的裝甲車,前往目的地,沿途看到的不止有簇生的植物,還有焦坑。那都是地雷爆炸產生的。
道路之外的空地上,飛機佈下各種雷,壓發雷、詭雷、智能雷,簡直像是軍隊兵種般齊備,所提防的,自然是一切不肯走正道的。這也算是工業國的一個特點,善於造物,投放的起。
遠遠的就能看見布萊斯城,即便是白晝,仍舊是光芒輝煌。
那當然不是什麼照明的燈光,而是魔能的閃耀。布萊斯終究是吸收了不少超凡技術的勢力,建築、重工等多個領域,都已經脫離了原本只有科技手段的窠臼,像建造聯邦著名地標建築帝國大廈那樣的高樓,大體框架有一週時間也就夠了。
在世人眼中,餘火共同體與薪王最大的不同,就是非獨裁而帶來的政策寬和,薪王對資本、超凡者都是排斥的,世俗的中產都只有一部分被認可,其餘的都無法在其治下獲得應有的尊重。
餘火共同體就不是這樣,他們允許超凡者、資本、各行各業的仁人志士參與進來,基本就跟過去的聯邦差不多,只不過官方的權力較大。
光是這個政策,就讓無數人趨之若鶩。
過去的這段時間,很多人過的苦啊,用某位前知名大亨的話說:“外面,其他地區真不是人待的地方,超凡者勢力,更是不拿人當人!”
其實不管是世俗人有這樣的感慨,就連散修超凡者,也有類似的感慨。
他們過去就是寄生在世俗文明身上,利用超凡能力而衣食無憂,搞的好還能實現些不那麼好高騖遠的人生理想什麼的。
超凡危機一來,本來正是他們大展身手的時候,畢竟世俗對超凡戰力有的就是市場需求,可天城級超凡勢力,卻撕去平日力的僞善麪皮,變着花樣拿控制驅策他們,拿他們當炮灰。
不能愉快的掙錢和玩耍,失去了自由,還有生命危險,怎麼會感覺不到苦?
相對而言,薪王治下雖然嚴厲,但福利也高,並且十分公允。可薪王就是小氣任性,除非是派人主動找你,否則送上門也不收,反之,大都會地區的超凡者還都被驅逐了。
餘火共同體沒那麼狠,政策方面卻有着一定的火牢領特色,給予不錯的庇護,也具備說的過去的基礎公允性,治安維護的也不差,更關鍵的是,前景值得期待。人們自然是投奔的。
這方面最執着的就是曾經遷徙離開中加州的那些人。薪王在時,他們一個個低眉耷眼的裝乖,薪王一走,他們就瘋狂大罵薪王不是東西,可是餘火共同體建立,他們跑來加入,比誰都歡快。充分顯示了什麼叫人性本賤,當然,他們自己會說的更體面些:沒有永恆的仇怨,只有永恆的利益。
而像聖荷西、提華納更是自發自願的併入餘火共同體,爲此還舉行了超級大遊行,舉着的招牌無非是標榜自己在很早的時候,其實就已經算是火牢領外圍了,無非是缺個名分罷了,資格很老的云云。
索性餘火共同體的領地分佈十分奇怪,這樣的加盟也認了。某些咬文嚼字的人還爲此弄出個‘新城邦時代’來爲餘火共同體的這種模式背書,居然也是古來就有先例的……
反正人紅除了是非多,洗地捧臭腳的也不少,關鍵是餘火共同體確實有乾貨,也就那麼乘風而起了。超聯,中聯(中美洲超凡者聯盟)都第一時間予以承認,並建立了大使館。
沒過多久,居然連正義聯盟也承認了,當然他們是有切實的需求的,承認是爲了方便說事,比如以人類文明的大義,要求共享力場和屏障技術,當然是有償的,無條件共享這種說法,現在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來了,彼一時此一時,現在他們已經沒有了那樣的逼格,至少在跟薪王一系藕斷絲連的餘火共同體面前,沒那個臉。
僅隔着,全球大部分超凡勢力,都承認了餘火共同體的主權和法理性。
原因自然是因爲利益。
第一他們想跟餘火共同體做生意。
第二他們想借助餘火共同體的傳送門體系。
要知道全球的火營社區,雖然不能隨便串門,而是有權限級別,底層要從中層中轉,高層則直通任何一個,但仍舊是目前最便捷、最安全的物流方式。
餘火共同體享受了薪王體系能源超供應的優勢便利,傳送成本已經大大降低。餘火共同體成立的時候,也初步向各勢力應允了緊急用途傳送的便利。光是這個,就非常吸引人,並且也已經有人享受到了實實在在的益處。
正是因爲這樣,餘火共同體很快就融入了世界大家庭,並且一上來就拿下了重要角色,傳送門帶來的便利,又何止是物流和人員的快速傳送?還是將天南地北的勢力聚在一起的紐帶啊。
並且,從體制的角度看過去,餘火共同體的‘味道’,也是大家都熟悉的,包括超凡勢力,都有着人類追漲殺跌的天性,餘火共同體玩超級上市,這個時候不肯押寶投資的,活該一生窮啊!
於是,餘火共同體自然是紅的發紫,門庭若市,甚至形成畸形的繁榮,比過去聯邦的光城、大都會都要繁華許多。
那些還活着的世界級娛樂圈巨星,也都像嗅到血腥的鯊魚,撲了過來,新好萊塢六門,都已經在布萊斯建立自己的大廈,其他像資本集團,更是不甘人後。
所以別看布萊斯城區還有着大片荒地,但那其實都已經有主了,而且拿地的價格並不便宜,只不過建築行業即便已經在全力開工,仍舊忙不過來,起建築還要排隊罷了。
車隊進入布萊斯城,有警車開道,頭車上軍用吉普的車標位置,是核火會的小旗。
享受元首車隊待遇,紅燈不停,所有車都得避讓。
自然是有人羨慕:“還是核火會威風啊!”
“嗯,但人家不招人。不對,只招死人。”
只招死人的梗,是因爲衆所皆知薪王一系善於利用人體,死在其手中的人往往成爲基胚,下次再見,就是戰力不差的火奴或燭人,甚至有可能是食火者。
核火會在布萊斯有着自己的地盤,核火廣場,中央是微縮版的火牢領經典建築,超級筒子樓什麼的只是凱恩的自稱,人們習慣稱之爲核標大廈,畢竟它從空中俯瞰,就是核標誌。
三幢極簡風格的大廈,拱衛着中央光芒耀眼的多合一能源設備。看起來仍舊是那麼科幻和拉風。
餘火共同體的辦事員有點小興奮,雖然核標大廈不比中央之城,是對外開放的,但以他的級別,並沒有隨意出入這裡的能力。
所以這次也是沾了軍官一行的光,能親眼見識下逐火者們工作生活的環境,究竟是怎樣的。因爲據說核標大廈內部的設置,就是火牢領中央之城的那一套。
等到進入,辦事員的感覺就是果然盛名無虛士,感覺就是走進了未來,完全沒有身處大廈中的感覺。而是在精緻的生態園林中傳送,臨時的助手靈可以讓初來乍到者也充分享受這裡的種種便捷和舒適。
軍官抵達這裡不久,就和辦事員分開了,在略作休憩之後,他就去見了早已恭候的一位老熟人。
“阿莎,你還是那麼充滿女性魅力。”軍官進入會客室後,笑着對沙發中的成熟美女如是說。
這位女性趕忙站起,有些侷促不安的道:“我是該稱呼您陛下,還是殿下,又或閣下。”
軍官笑:“就叫我佐德就可以,沒有姓,或者上校,這是個憑空捏出來的身體。”
原來,這軍官就是凱恩。只不過既不是化身、也不是分身,而是像當初降臨這個世界的他一樣,是神魂意識體+一具專門捏出來的軀殼。
而阿莎,自然是原本大都會地區天堂市女巫秘社的社長。
火牢領建立時,凱恩雖然驅趕了中加州土地上的所有超凡人士,但有些人還是予以了補償,他的遠近親疏觀念一貫如此。
有着凱恩的暗中扶持,阿莎和她的女巫秘社混的自然不差,如今,差不多是以布萊斯市地頭蛇的面目出現在世人面前的。
她和她的社團自然沒有實力撐起這麼大的門面,還是有核火會暗中力挺才能做到。因而見到凱恩,陪着小心是必然的,尤其凱恩的正體已經是一位神,不管從哪個角度,阿莎都是要跪舔的。
凱恩很隨意的做了一個請坐的手勢,便當下坐下,阿莎也坐下,幫凱恩到了杯紅茶。她知道,這是凱恩喜歡喝的飲品之一。
其實凱恩是個粗人,茶也好、酒也好,都品不出個香甜來,畢竟他的精力從來就沒放在享受精緻生活上,炸醬麪就大蒜也是一頓,當然這個世界的凱恩沒有相關記憶,對炸醬麪沒情懷。
喝了些水,凱恩便開門見山的道:“我這次下界,是爲了瞭解過去的一些恩怨。飛昇的太過聰明,很多事都有頭沒尾。這次就要一一劃上句號。”
阿莎聞言,心中大定,詢問:“上校,我和我的人能幫的上什麼忙?”
“幫我搜集織淵會和十巫會的情報吧。”凱恩說着手裡多了個小盒子,放到阿莎旁的茶几上。“五百分藥劑,有祛毒排廢的,有純化精神力的,有治療暗傷的,都是常見的鍊金藥劑,但品質超一流。就當是情報蒐集的經費吧。”
阿莎趕忙推讓:“上校,爲您服務是我們應該做的……”
凱恩擺手打斷:“一份價錢一份貨,想要蒐集高價值的情報,這些是必要的,我也不差這些,給你就拿着。記住,不要操之過急,我也不是現在就用。”
“明白了,感謝上校的慷慨。”……
兩人之後又聊了些其他的瑣事。阿莎也算是凱恩用來接地氣的一個窗口,從其角度看到的內容,往往有些他平時忽略的點,所以他願意隔段時間與這樣的人閒聊一番。
正向他對阿莎說的,這次,他是爲降臨後在這個世界經歷的事劃上句號的。就按當初調查員遭遇的事件順序處理就好。
“天主教,贖罪派,該謝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