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C凱恩而言,需要面對的麻煩事其實也不少。
比如跟20K宇宙的綁定問題。
又比如通過趙文睿的黑化而發現的舊支因子的潛在危害問題。
或許是因爲已經站的足夠高,這些問題,都跟他的事業發展一般,進入了一個平穩期,也就是所謂的上軌道。
一眼看到底,他現在所從事的一切利益活動,簡單的概括其實就是六個字——厚積以期薄發。
這種不夠刺激戲劇性、不夠跌宕起伏的生涯,一度讓他感到不適,儘管沒有太過凸顯,卻也通過包括思想變化在內的諸多細節體現出來了。
跟趙文睿差不多,但要輕微許多,他的意志更強大,並且也不似趙文睿那般孤獨而又茫然。他活的更清醒,還有過家家之類的把戲可以玩。
然後,通過照趙文睿這面小鏡子,C凱恩發現了不少自身的不足,狀態也隨之不斷轉好,到了現在,算是基本適應了神的慢節奏,從內心深處化解了那股躁動。
現在再看曾經的人生,真的就像新司機瘋狂開車一般,亢奮打樁,就像某個寓意深刻的小故事說的那樣:
他們急於成長,然後又哀嘆失去的童年。他們以健康換取金錢,不久後又想用金錢恢復健康。他們對未來焦慮不已,卻又無視現在的幸福。
因此,他們既不活在當下,也不活在未來,他們平時彷彿無需考慮死亡;臨死前,又覺得似乎從未活過。
C凱恩覺得這故事很適用於自己,而人性分身趙文睿體現出的茫然,正是在闡述這個。
到底怎樣活着,纔是自己想要的,才能無悔。這其實從來都不是個一勞永逸的問題,而是個階段性的問題。所以才需要走走停停,看看風景,思考下人生,而不是自出生那一刻就低倒頭一直走進墳墓。
C凱恩意識到,有些改變,其實不應該害怕,始終一成不變,纔是問題。
所以過去很長時間憂思的害怕迷失自我,害怕不再像當初那般純良有愛,本身就是一種狹隘。
容貌會變老,心態也會。腐朽化塵,也是生命的一部分。
當然他還沒到那一步,只是說,變化是正常的,思考、引導、塑造,是該做的事,而不是一味的通過堅守某些原則,讓自己‘保鮮’。
趙文睿就沒有這種‘保鮮’的思路,他現在甚至都懶得去思考自己是個什麼樣的人,又在變成什麼樣的人。
昔日的記憶已經越來越遙遠,他只活在當下。
當下好啊,盡是開心事,他竟然就這麼近乎信馬由繮的將大名鼎鼎的高塔鎮一系掀翻了。
“布麗吉特沒死,唔……那就繼續讓她作死嘍,水元素寶珠搞出的動靜那麼大,挖寶的那幫人應該很快就能注意到,並有所猜測。等他們兵臨城下,就讓布麗吉特去浪,造個神孽當炸彈,應該能坑死不少人……”
其實奎格和相當一部分法師團的人也沒死。
高級施法者幾乎個個都貓命九條的樣子,儘管引爆水元素寶珠確實霸氣,但高塔鎮是奎格的巢穴,自然是有密道,並且是很高端即用即開啓的傳送式密道。相關的能量防護體系稍微撐那麼一下下,人就能跑掉。
當然,也就是一下下,所以實力差的、意識差的、運氣差的都被留下了。成爲了戰利品,畢竟當初在獻祭啓動時,他們就被打上了烙印。
等趙文睿驅車回來,高塔鎮已經可以正式改名灰鎮了。
在主物質位面,黑暗之力是一種會被自然法則較大力度約束的超凡力量,所以一場外科手術式的黑暗侵蝕,還不至於令高塔鎮變成自然創痕那一級的惡地。
於是灰就成了主要的表達色,整座城鎮就彷彿用水泥抹出來的,灰撲撲的毫無生機。
趙文睿不喜歡,太容易聯想到墓穴、棺材。雖然他一點都不介意挖洞築巢,可對生機,還是有起碼的要求的。
“其實也不難解決,黑暗包容所有色彩。”
趙文睿施法,飛舟所過之處,灰色就像是遮蓋傢俱的苫布被扯走般褪去,露出的是以‘乳白色爲主基色、黑色不規則條紋爲變化’的類大理石風格特徵。
簡單的調節和操控,就完成了換膚。算是一手看起來很有些逼格,但其實不過是在徹底侵染基礎上的膚淺應用的超大型魔術。
“以後就叫白城。”臨時客串粉刷工的趙文睿很隨意的如是說。
他又回到了豬與口哨酒館,女酒保莉亞也還在。
但就像白色大理石的外在只是如今的高塔鎮的僞裝,這裡的人與昔日相同的也僅僅只是外殼,內在已是天差地別。
“爲什麼要折磨我們?”莉亞最終還是沒能忍住,問出了這個問題。
是啊,無冤無仇,甚至關係處的還算融洽,突然就被弄成現在這種不人不鬼的東西了,過去的生活一下子全都毀了,換誰怕也會怨憤難平吧?
趙文睿放下酒杯,想了三秒鐘,撇撇嘴:“可能是因爲自私吧。”
莉亞張了張嘴,最後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事實上她都事先沒能想到趙文睿會坦然的說出原因,她以爲趙文睿會找一堆漂亮說辭,擺出僞善的面孔,甚至將自己粉飾成無辜者。
趙文睿跟法師團之間的互動,人們是看在眼裡的,而像莉亞這種從小就生長在高塔鎮的人,更是從法師團讓趙文睿耐心等奎格批准這種說法,就意識到趙文睿很可能被端茶送客。
等到趙文睿鼓搗出飛舟,那就想輕鬆脫身都不得了。高塔鎮的黑暗一面,本地人大都心裡明鏡似的,從某種角度講,這裡就是個匪寨,所有看似無辜的普通人,其實都在爲匪寨的繁榮添磚加瓦,沒有誰是完全無辜的。
但趙文睿沒有噴這些,也沒有狡辯,他只是憑藉常人難以想象的實力和手段,將整個高塔鎮勢力都按在地上摩擦,然後身體力行的表示,老子就是玩集體屠殺,以及集體囚禁Play,不服來懟。
現在更是毫不介意承認自己的惡,如此厚黑坦然,讓他人的質問都變得蒼白無力。
沉默了半晌之後,莉亞問:“有沒有放過我們的可能?”
“你知不知道那意味着死亡?”
莉亞嚴肅點頭:“知道。”
“你有虔誠的信仰?”
“沒有,不過就算有,我想經歷了這次事件,也變得沒有了。”
趙文睿自然是明白莉亞是指關鍵時刻,神未能發起救贖,任信衆逃脫無門,而被完成獻祭這件事。
趙文睿甚至能分析出,這背後的原因,多半是成本覈算的問題。
他成爲半神後,就發現自己所擁有的黑暗邪神神性非常有逼格,在神力較量上,哪怕跟真神比,也不落下風,甚至更難纏。
這就決定了他所從事的所有帶有‘神性污染’性質的操作,都會像輻射病一般一旦沾染,就形成永久損害、連帶損害、極其讓人頭疼。
在這樣的背景下,神靈怕是不會很願意花費大氣力,去拯救已經變質的普通信衆,同時還招惹到他這樣的瘋狗。
所以說來說去,還是一個投入與回報的核算問題。
“有赴死的決心,爲什麼不敢活着?”趙文睿這麼問莉亞。
“因爲現在這樣活着非常痛苦。”莉亞大着膽子說。
趙文睿聳聳肩。
想一想,這說法也沒毛病,每個人是不同的,不能拿他的標準當公用標尺。
雖然被獻祭後,身體上並無損害,但靈魂被侵蝕了,外在表現是每晚會做噩夢,這實際上就是精神力量的一種攫取,跟信仰之神的信仰之力收割本質相同的,但做法更暴烈,不問自取,真的就跟種韭菜一般,長一茬割一茬。
趙文睿覺得高塔鎮的人們大約是可以忍受的,但現在看來不行,至少莉亞忍的很辛苦。
“看來是嘗試過自殺了?”
“跳過塔。”
趙文睿點點頭,心想:“看來無法死亡,也不是什麼好事。”
高塔鎮的人們無法死亡,主要還是因爲天上有那麼大一朵水元素雲籠罩,強力的水元素滋養之力,加持區域內的每個生物,自殺只會承受更多痛苦。
“或許你們可以期待一下,縱觀歷史,像我這種行事隨性,肆無忌憚,仇敵無數的人,一般都活不久。我一死,你們就解脫了。就當用一段噩夢般的時間,換取了身體的全面調整,所有隱疾暗傷都被抹掉。”
又道:“不過在酒裡下毒這種不入流的操作,就不要再拿出來噁心人了。我的力量屬性你也見到了,這類邪門歪道真不行。”
說着,他將杯中剩下的酒一飲而盡,轉身出門。
進來喝酒時,他是多少懷着那麼點期望的,或被征服了,或是斯德哥爾摩綜合症,不管什麼吧,他希望還能有原來的那種氛圍,哪怕只是表面上的虛假,也能讓他感到舒適。
但結果就像相隔20年再見曾經暗戀的女神,發現對方已經是俗且市儈、還因兒女不省心性格變成了爆破筒的黃臉婆。
何止是意興闌珊。
接下來的日子,趙文睿主要將精力放在完善他的飛舟上。
他就像一個已經明白,億萬身家已經不是靠勤勞所能獲得的富翁一般,對於認認真真修行沒有了興趣。
儘管他是有生存壓力的,甚至隱約能感覺到,想要毀滅他的力量正在醞釀,但他還是選擇了做讓自己感興趣的事。
他在貫徹着‘人活着,最重要的就是開心’這個概念。
現階段,鼓搗飛舟讓他感到開心。
因爲飛舟被他定位爲家。
親力親爲造出來的家,讓他更有歸屬感,彼此之間的歸屬,比這白城有感覺,哪怕白城這時無論怎麼看,都確實是他自如掌控的巢穴了。
趙文睿沒有浪費‘巢穴’這個定義,他巧妙的利用了高塔鎮原本的一些設置,建立了召喚門體系,和囚籠系統,以及屠宰生產線。
以純淨的黑暗之力爲餌,以有棗沒棗打一杆子的態度,從不去理會的某些位面,嘗試召喚生物。
簡單的說就是可着勁的釋放邪惡電波,引誘到後,就像人類對待豬那樣,從裡到外,統統回收利用,就連靈魂,都被用來當能源。
趙文睿這時已經搞出了邪魂熔爐、魔魂熔爐,靈魂熔爐他沒搞,不是因爲心存善念,而是因爲邪惡電波+黑暗之力誘餌,引不來尋常生命。
就這麼着,白皮黑心的白城,至少有相當一部分,成了讓邪魔都畏懼的恐怖加工廠。
奎格的那些鍊金守衛,一定程度的觸發了趙文睿的靈感,他開始通過黑暗鍊金術打造他的黑暗王國。
首先投靠的就是一種侏儒般的小東西,趙文睿習慣了以‘黑’字命名自己的麾下,隨意稱呼它們黑地精。
黑地精喜歡創造發明,熱衷於黑暗事業,殺戮、毀滅、破壞,也習慣綁強力大腿,只要對方能提供它們各種作死的舞臺,它們就願意獻上忠誠。
於是被召喚來後,沒有被塞進屠宰生產線,而是回老家招來了更多的黑地精,能有萬多個,從而讓白城熱鬧了許多。
在它們的協助下,被稱作黑守衛的傀儡開始源源不絕的出現。這些有着光鮮靚麗的造型和外殼的傀儡,可以說就是邪魔零部件的組合體。同時也是以黑暗爲軸心和力量源泉的殺戮兵器。
趙文睿造這些東西出來,顯然不是爲了讓世界更美好,而是爲了接下來的撕逼顯得更絢爛,更史詩。
另外,他也沒少殺人,邪神頻率可以成爲一個不錯的衡量標準,高塔鎮中,有不少人是符合標準的。
趙文睿將他們變成了魔俑,個別資質好的,則成爲了黑獸人。
可惜黑巫妖太特殊,不可複製,否則趙文睿不介意多打造幾支黑暗採集隊。
是的,他已經開始品嚐有專門的團隊爲他奉獻給養的甜頭。
這讓他體會到,果然驅策他人爲自己賺錢,纔是正確的發家致富模式。說白了就是剝削,億萬富豪,不管過程是怎樣迂迴曲折,本質必然是這個。
所以,採集隊缺乏能獨擋一面的降臨,但他還可以製造‘打錢軍團’,大炮一響,黃金萬兩,錢也賺了,熱鬧也看了。多爽!?
於是就這麼忽忽悠悠過了近三個月,大地都回春了,挖寶團隊纔出現在白城城下,還有奎格和他的法師團,以及其他主動或被邀請來的討伐軍。
趙文睿在白城頂端的天台廣場上,感受着下邊一團團熾烈的光芒,滿意的點點頭,每一團熾烈光芒,都代表一位強者,數量很足,不枉他耗費心力,維持布麗吉特的穩定性到現在。
終於可以用神屎砸人了,趙文睿心懷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