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這個時候，高大全自然反應過來，蔡京居然是張貞孃的親生父親。
說實話，這件事情在高大全看來有些無語。
張貞娘這個身份，跳的太快了。
現在已經不是普通二代這麼簡單了。
高大全不懷疑這件事情的真實性，以蔡京的地位，他吃飽了撐的纔會專門來消遣自己。
這件事情如果真的被曝光出去，對他本人也沒有任何好處。
正如他當年選擇放棄一樣，八大派固然在朝中根深蒂固，但是八大派和皇室之間也是有潛規則的。
你安插人進來，沒關係，但是至少要做個面子。
你安插進來的這個人，得讓世人第一印象是朝廷的人。
朝廷要這個面子，八大派不想造反，也必須要給這個面子。
可是瑤池掌教的丈夫，顯然不在朝廷的考慮範圍之內。
這也正是蔡京當年放棄張貞娘母親的原因。
代價太大了，而他並不是那種愛美人不愛江山的人。
“其實如果是蔡相的話，沒有必要承認纔對。”高大全幽幽道。
裝作不知道這件事情，對於蔡京明顯纔是更好的辦法。
只是，蔡京依然也只是一個人。
是人就有舔犢之情。
“本來我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一輩子見不到這個女兒，可是現在既然已經知道了，再裝傻充愣，那就是自欺欺人了。”蔡京搖頭，說道這裡，目光也有些冷，“更何況，我纔剛剛知道，貞娘居然受了這麼多苦。”
高大全攤手：“蔡相，大家都是聰明人，就別做戲了。以你的身份，調查一下瑤池門主，很輕易的就能夠找到貞孃的下落。說到底，你就是在自欺欺人，只是現在我把她送到你眼前了，你才勉強良心發現了一下。”
“放肆。”蔡京臉色一沉。
他確實是不要臉，但是到了他這個級別，是不允許別人掉他臉的。
高大全聳肩，一點不在乎蔡京帶來的威壓。
看明白蔡京所爲何來，他自然也就有了底氣。
“蔡相，我懶得和你打啞謎，直說吧，你現在準不準備認貞娘？”高大全很無所謂的問道。
蔡京當年爲什麼要拋棄張貞娘，現在高大全已經有答案了。
那剩下的問題就是，蔡京現在作何選擇？
蔡京很無奈，他發現這個小傢伙居然一點不怕自己。
尋常的年輕人，很多在他面前氣都不敢喘。
對高大全這麼硬氣的態度，蔡京居然找不到什麼手段回擊。
他只能按照高大全的節奏來。
“老夫想的是，私下裡認了貞娘，以後有什麼事情，她也可以直接找我。”蔡京緩緩道。
高大全直接冷笑出聲：“算了吧，連公開承認的勇氣都沒有，這種虛假的父愛，不如沒有的好。”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蔡京怒了。
高大全沒有絲毫懼意，“貞娘需要的是一個光明正大的父親，而不是一個偷偷摸摸的懦夫。我才懶得拿貞孃的幸福去滿足你那一點的良心安慰，你這樣的人，就應該一直內疚下去。”
高大全看的很清楚，蔡京對張貞娘是有感情的，但是他還是更加看重權位。
讓他公開認張貞娘，他做不到。
可是他又想讓張貞娘承認他，喊他父親，緩解他內心那一絲歉疚。
這種人，在高大全眼中賤的可以。
即便這樣做會得罪蔡京，高大全也不想委屈張貞娘。
沒有蔡京，張貞娘這麼多年還不是過來了。
既然人家不準備承認，她還上趕着倒貼是怎麼的？
蔡京對高大全怒目而視，高大全眼中則是毫不掩飾的鄙夷。
他知道自己這次可能會多出一個大敵，但是他不後悔。
男子漢大丈夫，有所爲有所不爲。
蔡京忽然笑了，笑的很是開心。
“賢婿啊，爲父果然沒看錯你，你是一個有擔當的好孩子。”蔡京大笑道。
高大全風中凌亂。
“蔡相，你在說什麼？”
蔡京撫須輕笑道：“我剛纔只是試探一下你的反應，不錯，沒有讓我失望。貞娘交給你，我很放心。”
高大全：“……”
“我和貞娘之間清清白白，是純潔的男女關係。”高大全嚴肅解釋道。
蔡京一臉你在逗我的表情，“賢婿啊，剛纔我還誇你有擔當，怎麼現在就不認賬了。男女關係有純潔的？這話你騙鬼呢。”
高大全無語。
“好吧，就算貞娘是我的人，也和你沒什麼關係。咱們大路朝天，各走一邊。”高大全嚴肅的和蔡京劃清界限。
當蔡京的女婿，除非他瘋了。
他還想在江南州混呢。
對高大全的嫌棄，蔡京似乎沒有任何察覺，反而一副爲高大全着想的樣子。
“賢婿啊，你岳父我也知道自己名聲不怎麼好，而你是世人傳頌的高潔之士。爲了不影響你的形象，爲父決定把你我的關係保密。但是你放心，咱們翁婿關係擺在這裡，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有什麼困難，我一定會幫忙的。”蔡京拍着胸脯保證道，那叫一個義薄雲天。
高大全無語。
分明是自己不想公開承認，還尼瑪把鍋甩給我。
這不要臉的程度，比自己可是牛逼多了。
“蔡相，我以前就知道你很無恥，但是今天才知道，什麼叫做聞名不如見面。”高大全認真道。
蔡京呵呵笑道：“過獎了過獎了。”
面對這麼不要臉的人，高大全還真有些無計可施了。
高大全沒話說，蔡京卻還有話。
“賢婿啊，我聽說你和李易安也眉來眼去的，這樣不好，男人還是要專情一點。”蔡京正色道。
高大全有一種將這貨人道毀滅的衝動。
偏偏蔡京似乎一點都沒有察覺，完全以正牌老丈人自居了，還威脅高大全：“如果再讓我知道你和李易安有什麼來往，說不得我就要爲我那可憐的女兒出氣了。”
“你打算怎麼出氣？”高大全不屑。
蔡京笑的很奸詐：“賢婿不混官場，我對賢婿自然是沒有辦法，但是令尊和李格非他們，老夫還是有辦法對付的。”
高大全對蔡京豎了一箇中指。
真是賤人啊。
高大全對蔡京是沒脾氣了，這貨地位比他高，臉皮比他厚，他也是無奈。
高大全直接使出了殺手鐗。
“我們兩個說什麼都沒有用，到最後還是要看貞娘自己的意思，我給她打個電話把她叫過來，一切看她自己的選擇如何？”高大全問道。
蔡京沉默了，甚至罕見的有些緊張。
看到蔡京這副模樣，高大全內心才稍微對他有了一絲好感。
不管怎麼樣，這貨還是有一絲人性的。
當然，只有一絲。
蔡京沒有阻止高大全，這一次來，他其實也做好心理準備了。
該面對的，始終逃不掉。
十分鐘之後，張貞娘出現在這裡。
高大全開門見山：“蔡京，當朝左相，當年爲了榮華富貴，拋棄了你們母女，現在良心有一點發現，所以想讓你認他當父親了。當然，他是不可能公開的。”
高大全話裡沒有給蔡京留任何面子，蔡京也沒有反駁，只是他低垂的雙手在微微顫抖，此刻表現的就像是一個接受審判的囚犯。
這並不是他平時的行事作風。
但是他現在也確實是罪人。
至少在張貞娘面前是。
張貞娘沉默了很長時間，高大全和蔡京都沒有催促。
在高大全面前，蔡京十分無恥。
但是張貞娘出現之後，蔡京卻把自己的無恥全都收斂起來。
不管如何，他還是想盡量給張貞娘留下一個好形象。
良久過後，張貞娘才輕啓朱脣：“原來是蔡相，怪不得師父會傾心於你。”
“師父？”蔡京瞳孔放大，驚愕道：“你喊她師父？”
張貞娘面無表情的解釋：“回瑤池之後，她重新成親，我是一個污點，自然不能做她的女兒，所以只能做她的徒弟，被她的‘親生女兒’處處欺壓。”
蔡京雙手顫抖的幅度越來越大，整個人情緒瞬間變得激烈很多。
“她居然如此待你？她居然如此待你？”
張貞娘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她至少養了我，教我本領，你又做了什麼？也有資格怨恨她？”
聽到張貞娘這樣說，蔡京就好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癱軟在椅子上，苦笑道：“你說的對，我有什麼資格怨恨她，一切都是我的錯。”
不過蔡京話雖然這樣說，但是他可不是那種知道自省的人。
高大全可以肯定，瑤池日後必然會遭到蔡京的報復。
張貞娘看着蔡京，忽然感覺有些意興闌珊，搖搖頭就對高大全說：“我心情不好，一個人去安靜一下。”
“去吧，別因爲一些無聊的人憤怒。”高大全安慰道。
張貞娘轉身離開。
就在這個時候，蔡京忽然開口：“貞娘，我知道我對不起你，但是我可以彌補，你想不想做高大全的正妻？只要你想，我保證李清照和李師師都沒有機會。”
張貞娘猛然回頭，死死的盯着蔡京。
片刻之後，張貞娘宛如冰山融化，展顏笑道：“爹，你也真是的，我們父女第一次見面，聊這些事情多煞風景。”
高大全再次風中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