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堂內，足足沉默了有三分鐘之久，太學生們纔不約而同的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
掌聲也持續了足有三分鐘之久。
今天的禮堂，掌聲似乎格外的多。
而高大全作爲絕對的主角，註定會被很多人銘記。
在此之前，文人留給世人的正面形象，大多都是孤傲清高，不慕名利的那一種。
但是高大全重新定義了文人的身份。
做一個文人，也可以向武將死戰一樣讓人血脈賁張。
誰說文人沒有血性？
誰說文人沒有風骨？
今天的高大全，無疑在很多人面前，證明了自己的風骨。
要承認，即便有儒家大範圍的啓蒙在，但是現在大家說話更多的還是用白話文，很少會說古文，所以絕大多數人的古文功底其實也不是特別高。
而前面高大全口中的那些排比修辭的古文，網上很多收看直播的網友其實是聽的似懂非懂的。
但是高大全最後的一段話，所有人都能聽懂。
尤其是最後一句。
美哉我少年江南，與天不老；
壯哉我江南少年，與國無疆！
這是高大全對於江南未來的期待，是他對於美好明天的追求。
從這兩句話中，所有人都能夠引發共鳴。
很多太學的年輕教師，這一刻都羞愧的低下了頭。
他們因爲自己的一點私利，因爲習慣了在八大博士麾下做狗，所以用罷課相威脅，讓高大全離開太學。
可是人家高大全根本沒有將他們放在眼裡。
高大全考慮的，是江南未來的前途，是整個大宋的國運。
這是一種什麼樣的差距？
只要一想想，就讓他們羞愧的想要自殺。
捫心自問，這些年在太學教書，他們真的還秉承着最初教書育人的理想嗎？
被學生們供奉在神壇之上，他們還向當初一樣熱愛學習嗎？
有多少年，他們沒有靜下心來讀一次書了？
當年也曾經爛熟於心的四書五經，現在還能記起來多少？
不是所有的人，都有二程的臉皮。
“高博士，我錯了，你有資格當太學的博士。”
一個太學教師主動站了出來像高大全道歉。
他並不年輕了，至少從外貌上看，就有四十多歲了。
這個年齡的人，很少會有主動向年輕人認錯的。
但是這位老師做到了。
不僅做到了，他還一揖到地，十分羞愧道：“這些年，在下誤人子弟，已經忘卻了初心。若不是今日高博士一番當頭棒喝，還不知多久才能迷途知返。想到先前還以罷課威脅高博士，某真是慚愧。”
高大全急忙將他拉起來，大笑道：“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兄臺此時迷途知返，總比某些人一條道走到黑要強。”
高大全很欣慰，太學老師中還是有忠義之人的。
在這位老師站出來後不久，陸陸續續，又有十幾個老師站出來向高大全道歉。
所謂的罷課，自然也就成了一個笑話。
八大博士個個面色鐵青。
每多站出一個人來，都是在打他們的臉。
但是他們沒有辦法。
高大全今天用文人的方法征服了他們，這些老師心中或有私慾，但是總體而言卻依然堪稱光明磊落。
他們沒有八大博士那麼輸不起，既然高大全人品高潔，又才華橫溢，他們找不出理由和高大全爲敵。
對這些人，高大全自然也極爲和善。
能夠多留下一個太學老師正常上課，對於太學生來說，都是一件好事。
儘管高大全相信九州離了誰都會照樣轉，但是挖二程的牆角，這種事情做起來還是很爽的。
本來太學生們就極其興奮，這個時候看到這些老師也都向高大全認錯，他們更加堅信了自己的想法。
歡聲四起，到處都是對高大全的溢美之詞。
“高博士！”
“高師兄！”
“高衙內！”
很多人都在大喊高大全的名字。
太學生不是一般的年輕人，很少會有人能夠在太學造成今日的轟動。
因爲這些太學生，本就是全國範圍內同齡的天之驕子。
他們會臣服長者，卻很少會狂熱的崇拜一個同齡人。
高大全做到了。
這一刻，這些太學生們無疑都忘記了高大全的年齡。
先前，高大全說大宋自建國初始到現在，從來沒有出現一個在雙十年華便名動九州的年輕俊才，一直沒有能夠和霸王、始皇這等級別的傳奇相提並論的人物。
先前確實是沒有。
但是至少這一刻，很多人都忘記了高大全的年紀。
很多人都相信，即便是霸王和始皇親至，在同樣的環境下，也未必能夠比高大全做的更好。
這就是傳奇的開始。
在高大全現在的聲勢下，八大博士早已經被人遺忘。
他們今天的收穫，只有無盡的羞辱。
還是被高大全按在地上盡情摩擦的那種。
在高大全沒來太學之前，很多人都在擔心高大全能不能應付八大博士的挑釁。
可是現在，沒有人會懷疑這個了。
甚至已經沒有人記得八大博士了。
他們只會爲高大全歡呼。
從《師說》到《少年江南說》，兩篇傳世華章，足以讓高大全的文壇地位再進一步。
他不需要任何權威的認證，因爲有些才華，本就是世人公認的。
蔡府。
蔡京和蔡卞，久久的沉默。
良久之後，蔡卞纔開口：“大兄，這個妖孽到底是誰培養出來的？”
他本來還擔心高大全不是二程的對手。
可是現在來看，他的擔心真是多餘。
蔡京也驚呆了。
雖然他比蔡卞對高大全的信心更大，因爲他對高大全的瞭解更加深入。
但是他也沒有想到，高大全居然能逆天到這個程度。
而且，今天高大全的所有言語，其實都契合了他的目的。
不破不立，現在的朝堂，確實是太過暮氣了一些。
而這種局面，是先前的蔡京所不能改變的。
現在，他有一些理由了。
東宮。
趙構一直在盯着電腦看。
偌大的宮殿，沒有任何人伺候。
趙構靜靜的坐在椅子上，身體沒有絲毫的顫抖。
但是這個時候如果有人看到趙構的眼神，一定會被他眼中灼熱的慾望燙傷。
他，其實也不比高大全大多少。
“江南的未來。”趙構輕聲呢喃，閉上了眼睛。
還不到時候，儘管他很想拍案而起，擊節讚歎，甚至賞高大全一個世襲罔替的國公，可是他知道，不能那樣做。
高大全說的再如何天花亂墜，依然不能改變，現在掌權的，還是一些老傢伙。
御書房。
官家將書桌上所有的奏章都掀翻在地。
房間內的太監宮女全部都跪在地上，一動都不敢動。
房間裡，除了他們冷汗的嘀嗒聲，再就是官家的咆哮。
“高大全，高大全，他想幹什麼？”
“說我無能？說我昏庸？想讓我退位讓賢嗎？”
“大逆不道，一派胡言。”
“亂天下者，必此子也。”
御書房大門緊閉，但是官家的咆哮，卻傳出了很遠很遠。
官家沒有絲毫掩飾的意思，御書房外，很多當值的御林軍也都聽到了官家的咆哮。
這些人不由得面面相覷。
他們開始爲高大全默哀。
因爲官家已經表態的很明顯了。
太尉府。
高俅和張貞娘也都在收看網絡直播。
張貞娘反應還算是平淡，高俅就不行了。
他整個人在房間裡走來走去，臉上的表情悲喜交加。
張貞娘受不了了，主動開口：“太尉，你這是想哭還是想笑啊。”
“當然是想笑，我甚至可以想象，大全一定能夠名垂史冊。”
這點，張貞娘也相信。
開玩笑，《師說》和《少年江南說》，都絕對是那種能夠進入教科書級別代代相傳的範文。
而作爲作者，高大全肯定也會被記錄在案，供後人瞻仰。
“那您表現的這麼傷心幹嘛？”
高俅哭了，“我也是一個老傢伙啊。”
張貞娘沉默了。
中槍的人傷不起啊。
其實張貞娘也能夠想到，這一次高大全固然是贏得了潑天的美譽，可是也會得罪很多人。
而得罪的這些人，往往都是位高權重。
高俅可能也會遭到池魚之殃。
“太尉，官家不會遷怒於你吧？”張貞娘有些擔心。
高俅搖頭，“不會，我沒事，蔡相也不會有事，官家還沒有對文武重臣一起下手的魄力。只不過，大全就難說了。”
聽到高俅這樣說，張貞娘反倒是放心了，輕笑道：“他沒事的，衙內又不是官場中人。官家再尊貴，可是大宋也沒有迫害文人的先例啊。”
“我不擔心大全的人身安全，我擔心的是官家會藉此機會把大全的博士之位擼掉。”高俅痛心疾首。
張貞娘無語了。
老孃還以爲你在擔心兒子或者自己前途，原來還是在擔心高家的門楣啊。
簡直浪費老孃的感情。
其他人沒有高俅這麼複雜的心思，絕大多數網友，此刻都是對高大全頂禮膜拜。
彈幕上，論壇中，朋友圈裡，到處都是有關高大全的視頻。
“我看哭了。”
“我也是。”
“說的真好。”
“從現在開始，再也不頹廢了。”
時隔不久，高大全又一次佔領了輿論的中心。
而且可以預見的是，還會持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