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來人調查內奸,很多的人都是惶惶不安,即便他們不是內奸,也生怕查到了自己的頭上。但是司馬懿這個真正的內奸,則是氣定神閒,一點都沒有慌張。
司馬懿知道李中庸和楊修他們的智謀不在自己之下,但是司馬懿有信心,讓李中庸和楊修查不出任何破綻。
就像是藏東西。
司馬懿是藏東西的人。
李中庸和楊修他們是找東西的人。他們想要找到司馬懿隱藏起來的證據,當然非常非常困難。
甚至有些不可能。
司馬懿就怕陳彥至親自出手。但荀彧、李中庸、楊修、趙明霞他們四個來,司馬懿就徹底放心了。
李中庸和楊修忙活了數天,每次查到線索,在關鍵地方,都會斷掉。
夜晚。
李中庸一個人在軍帳內喝酒。他思維電轉,思考着案情的各種可能性,進行推理。可惜,推理畢竟只是推理,再完美的推理,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其實都沒有意義。
楊修提着用荷葉包好的滷豬頭肉走進軍帳,往李中庸的桌子上一放,說道:“中庸兄,你的酒,正好配我的肉。咱兩忙裡偷閒,好好喝一杯。”
不等李中庸說話,楊修就自己拿起酒罈子倒酒。
“按理說,軍中不能飲酒。”楊修笑着說道,“可你我二人身份特殊,想要弄點酒,還是挺容易的。中庸兄,你說,我們這算不算是知法犯法?”
李中庸淡淡地說道:“知道犯法你還喝。你不怕丞相用軍法辦了你?”
楊修哈哈一笑,說道:“此一時彼一時。現在大軍班師回朝,江東的軍隊不可能打過來。沒了戰事,喝點酒,不算什麼。”
楊修大喝了幾口酒,吐出一口酒氣:“爽快。中庸兄,來,別光喝酒。吃肉,吃肉。”
李中庸吃了幾塊豬頭肉,眼神有些渙散。
楊修知道,這是思維意念高度集中的現象。很顯然,李中庸在思考問題。
至於在思考什麼,楊修心知肚明。
楊修說道:“中庸兄,我們查到的線索不少,可是每一條線索,到了關鍵的時刻,都會斷掉。內奸心機之高深,謀劃之深遠,辦事之嚴密,堪稱完美。其人的智謀,說不定還在你我之上。你說,這個內奸,到底會是誰?”
李中庸眼中的精光一閃。
楊修直視李中庸的目光。
二人異口同聲地說道:“司馬懿。”
李中庸回神,不再用心神推演案情,冷靜說道:“你和我,還有荀彧、賈詡、我大師姐,甚至曹丞相,可能都知道內奸是誰。但是證據呢?我師父說過,朝廷辦事,一定要講規矩,一定要有秩序。沒有證據,我們就拿司馬懿沒有任何辦法。”
楊修嘆了口氣,說道:“司馬懿狡猾如狐,最擅長隱藏。他入朝以後,總是和我爭,有好幾次,我都差點吃了暗虧。你說,我們要真查不到證據,直接將司馬懿給暗殺了,會怎麼樣?”
李中庸冷笑道:“你可以試試。暗殺,那是破壞了規矩。我們能暗殺司馬懿,是不是就能暗殺曹丞相,是不是一樣能暗殺皇上?到時候,整個天下,人人惶惶不可終日。包括你我,都要生活在恐懼之中。這就是你想要的?只要你敢暗殺,就算朝廷不追究,我師父也會出手滅了你。”
楊修哈哈一笑:“戲言,戲言而已。”
李中庸嚴肅道:“以後這樣的玩笑話,不要亂說。我們來查案,其他的人,同樣在盯着我們。”
…………………………
陳彥至心靈感知得到,自己離“斷因果”已經是越來越近。該做的,能做的,陳彥至幾乎做到了極致。就連“傳承”,都留在了秦嶺的傳承殿內。
但陳彥至還是希望蔡琰大限以後,再才離開。那時候,兒子陳智,起碼達到了天人合一的境界。
天人合一,不說無敵,但至少自保足矣。
陳彥至希望每個人都能獲得長生,超脫凡俗,可惜這是不現實的。
陳彥至坐在府邸裡一顆柳樹下,心靈悟道,身上的氣息,祥和平靜。
甄宓站在陳彥至的旁邊,爲他泡茶。
蔡琰帶着呂玲綺走了過來。
甄宓見呂玲琦的臉色不好,問道:“受傷了?”
蔡琰點頭說道:“被趙子龍打傷了。”
陳彥至擡頭,看了呂玲琦一眼,說道:“你能在南邊領悟見神不壞的內家拳境界,可喜可賀。說明,你的確是修煉內家拳的奇才。但以後沒有內家拳的功法了,想要繼續修煉,只能靠你自己去探索和創造功法。”
蔡琰說道:“師兄,玲琦身受重傷。其他的話,稍後再說。你先將她的傷治療一下。”
陳彥至眼中帶着笑意,說道:“小傷而已。沒有大礙。玲琦,看來你是輸給了趙子龍。”
只要不是大限將至,生命力消散。人還沒有斷氣,對於陳彥至來說,就算不得什麼大事,都是小傷小病。
呂玲琦說道:“陳先生,我沒有輸。趙子龍最多也就和我打了不相伯仲。他同樣受傷了。”
呂玲琦如此在乎輸贏,其實她的心態就已經輸了。陳彥至沒有再和她討論輸贏的問題,因爲那樣沒有意義。
陳彥至向呂玲琦招了招手,讓她坐到跟前,爲她治療傷勢。
陳彥至囑咐道:“回去以後,好好休養,半個月之內,不要生氣,更不要動武。有了內傷,最忌諱情緒波動過大。”
呂玲琦點頭道:“是,陳先生。”
………………
陳彥至拿起旁邊的《大學》,對甄宓說道:“宓兒你去忙吧。喝茶我自己倒就行。”
其實陳彥至根本就不用甄宓伺候,可是她依然不管不顧,非要爲陳彥至打理好生活中的瑣事。好像她不這樣做,證明不了自己在蔡府存在的價值。
甄宓嫣然一笑,點頭道:“好的。大哥哥有什麼需要,吩咐宓兒一聲即可。”
陳彥至看着甄宓離開的倩影,暗自搖頭。她來到洛陽已有多年,但一直沒有嫁人。
曹丕倒是不斷討好她,對她窮追猛打,可惜她不喜歡曹丕。追求了幾年,曹丕看不到希望,放棄了。
她總是拿曹丕來和陳彥至相比。
那哪裡有可比性?
曹丕是人傑,但陳彥至是掉落在了凡間的“神仙”,凡人再優秀,豈能和“神仙”相比?甄宓要是以陳彥至的標準來選夫君,那麼她這輩子註定就嫁不出去。
………………
吃了晚飯。
洗漱之後,陳彥至和蔡琰回到臥房休息。受到陳彥至的影響,整個蔡府的人,作息時間都非常規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才能溫養精神身體,才符合“天道”。
陳彥至和蔡琰穿着月白色的中衣,躺在牀上。
蔡琰平靜問道:“師兄,宓兒妹妹每天看似開心,其實她心中有憂鬱。你真不打算娶她?她可真的是老姑娘了,師兄你要是不娶她,她註定要孤苦一生。”
陳彥至嘆了口氣,說道:“宓兒的心意,我豈能不明白。我不是不願意娶她,而是不敢娶她。我修心這麼多年,自認爲看淡了生死,克服了恐懼。但是娶了師妹,有了智兒以後,我才知道,世間的大恐怖,不是自己死亡,而是隨着時間的流逝,自己活得好好的,則要看着身邊的親人大限將至。自己無能爲力,什麼都改變不了。我和宓兒的關係,不能再進一步了。”
神仙不願意和凡人成親,是有原因的。不能同生共死,不能白頭偕老,不能做神仙眷侶,這種滋味,只有親身經歷過的人,才能體會。
世間最殘酷的事情,陳彥至覺得,就是生離死別。
師傅領進門,修行靠個人。
練武,陳彥至可以強行提升他人的戰力,但是修心,陳彥至是幫不了。他只能將自己的修心功法和心得,交給妻兒。至於妻兒能修煉到什麼層次,陳彥至是真的無法掌控。
佛祖,道祖,神通廣大,全知全能。門下都有衆多弟子,爲什麼他們不用神通提升弟子們的境界?
因爲辦不到。
佛祖道祖都做不到的事情,陳彥至又豈能辦到。
蔡琰說道:“那宓兒妹妹以後怎麼辦?”
陳彥至也不知道怎麼辦。陳彥至本事再大,總有他辦不到,搞不定的事情。
“師妹,過幾天我們去一趟秦嶺的傳承殿。”陳彥至說道,“趙明霞和劉正浩將傳承殿修好,我還沒有去看過呢。”
蔡琰問道:“要帶上宓兒妹妹嗎?”
陳彥至搖頭道:“不用。”
和甄宓分別一段時間,陳彥至希望她的心態能轉變,不要將精力和感情都放在自己的身上。
蔡琰嘆了口氣,點頭道:“好吧。我聽師兄的。”
………………
五天後。
陳彥至帶着蔡琰和兒子陳智,離開了洛陽。剛出了洛陽城,陳彥至就感知到有人監視自己。
陳彥至回頭看了一眼。
蔡琰問道:“怎麼了,師兄?”
陳彥至搖頭,笑道:“沒事。我們走吧。”
………………
曹丕府邸。
史阿說道:“少主,今早陳先生帶着妻子蔡文姬和兒子陳智,離開了洛陽城。”
曹丕眉頭一皺,問道:“就他們三人?”
史阿點頭道:“就他們一家三口。少主,要不要屬下親自追上去,查探他們到底去了什麼地方?”
曹丕搖頭道:“不行。陳先生可不是趙明霞和劉正浩能比的。你要是追上去,就是找死。陳先生的武藝,到了什麼境界層次?是個秘。沒有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