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等待

站得高,則看得遠。

這是玄天機的第一感覺。

隨着正邪兩道齊赴流波山,玄天機也終於從昌合城出發,前往流波山。

此時,他便在流波山。不過……

很多人都無法看到他。

流波山正上,數十里高的罡風層中,一柄青色神劍漂浮不定,散發着萬道青光。

周遭黑風狂涌,驚雷陣陣,卻絲毫奈何不了神劍。

而在神劍之中,玄天機負手而立,目光幽幽,望着眼前的一副圖景。

圖景光彩流離,千變萬化,上面顯現的,不是其他,正是流波山周遭之景。

無論是正道之人,還是魔教妖人,都在其上,走馬觀花般顯現。

許久,玄天機才道了聲:“還要等些日子!”

他等的,自然是夔牛,也只有夔牛,才能吸引他的注意力。

但等待的日子,終究是漫長的。所以,他漫不經心地觀起了正邪之戰。

太過偏遠,人跡罕現的流波山,終於隨着正邪兩派的齊齊到來,達到了自古以來最熱鬧的時候。

若論大小,流波山在東海諸島嶼山脈中可算第一。但饒是如此,修道之人御劍來去,速度何等之快,常常便發生不期而遇的狀況。

雙方“苦大仇深”,往往一見面看清了便運起法寶砸了過去,一來二往,聲響震天,同袍道友又紛紛趕來相助,遂成“羣毆”架勢,無數燦爛奪目或陰險狠毒的法寶,在流波山上空飛來飛去。

玄天機就看到,雙方爭鬥鬥法之中,天音寺等‘有道神僧’看見樹木狼籍,森林中野豬野兔野狗野蛇等生靈塗炭,不免喟然嘆息。誦唸起往生慈悲咒來。唸完之後,一聲“阿彌陀佛”,佛指一揮,一記法寶石破天驚地打出。魔教中人閃身躲過,轟隆一聲,又是一個小山頭報銷,生靈再次塗炭,只得又再念起往生咒來。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十幾日。兩派中各是傷亡了十數人,而流波山上的小山頭小山丘什麼的,也無辜被削平轟碎了無數。

而隨着時間流逝,雙方漸成對峙之局,情況頗爲有趣。

當然,對於正道中人來說,情況是極爲詭異。

正魔雙方在日間多有相遇時候,不時便有鬥法。魔教中人卻似乎不願戀戰,往往鬥法鬥了數個回合,便虛晃一槍遁走。

往日裡是聽說魔教要在此荒僻之地聚會。想來多半是商量些毒計欲禍害天下,所以正道之士才欲來除魔。不料這時看了,卻又不像。

若說是與正道爲敵,便應當出來決戰纔是;若是聽說了正道中竟有了兩位青雲門首座人物,怕自己實力不夠,那也該主動退去。

偏偏魔教中人戰又不戰,退又不肯退。流波山地勢又大,在空中目標明顯,但若要深入下去尋找魔教中人的老巢,還當真不易。這一拖。時日便延宕下來了。

正道中人紛紛猜測,魔教餘孽究竟想要在這個荒僻之極的島上做什麼?卻始終不得其果。

無論是龍首峰首座蒼松道人,還是大竹峰首座田不易都感覺困惑,無法揣測。但有一點很肯定:魔教費盡心思要做的,他們只需要破壞就行了。

玄天機當然知道,流波山之行乃是鬼王宗鬼王一石多鳥之計。一方面吸引正道諸人降妖伏魔,暗自裡卻集聚力量準備攻打青雲門,另一方面也是鬼王自己的私心,偷樑換柱捕獲神獸夔牛。爲四靈血陣做準備。

“鬼王,真是一個了不得的梟雄!只可惜,所有的謀劃本座瞭如指掌,他註定要失敗!”玄天機幽幽道。

這些日子以來,玄天機依着“水鏡術”,目睹了流波山上發生的所有事情,對鬼王這個雄才大略的人很是讚賞。

不過,讚賞是讚賞,若是擋了他的路,他不會手下留情的。

除了鬼王,張小凡的表現也讓玄天機微微感慨。

有着冰心訣在身,聽到自己師姐田靈兒與齊昊的消息,這個木訥的主角沒有像原著般那樣戾氣上身,也沒有對自己敬重的大師兄露出殺意,而是將心中之痛深深埋藏在心裡,面上卻是強顏歡笑。

少年來了一場還沒開始便結束的初戀,整個人成熟了不少。一柄“燒火杖”釋放着絲絲雷電之力,直讓對敵的魔教之人全身麻痹,傷亡慘重,倒是在正道之中露了一回臉,也讓他的師傅田不易大喜過望,連連稱讚。

至於他得到的與失去的,只有他自己才能知道。

化名小周的青雲門蕭逸才在煉血堂主要成員死亡殆盡之前混入魔教,到流波山之時已成了煉血堂堂主,與碧瑤大小姐來了場鬥智鬥勇,終究不敵鬼王的心細如髮,直接暴露。

一番苦戰之後,亦或是其他原因,他負傷逃走,卻沒有死。

而現在,流波山上,上演的,又是另外一出大戲。

正道的蒼松道人與魔道萬毒門的百毒子,因爲百年前的宿怨,又掀起了一場爭鬥。

只聽得一個沙啞的聲音傳了過來:“蒼松狗道,還記得你家爺爺嗎?”

正道這裡的年輕弟子一起皺眉,卻見出聲的是那個模樣兇悍的侏儒,此刻只見他死死盯着蒼松,眼露兇光,幾如一隻惡狼一般。

蒼松冷笑一聲,道:“妖孽,還記得當年那一劍嗎?”

此言一出,衆人只見那侏儒臉上肌肉扭曲,咬牙切齒,顯然恨之入骨。但見他慢慢點頭,用手在胸口從左肩向右方向,斜斜地劃下,惡狠狠道:“好,好,我沒忘記,想不到你也記得,那就太好了。這一劍,我自然要還在你身上。”

……

玄天機沒有再看下去,因爲他知道,此處很快將會成爲一個血肉泥潭,除了死很多的人外,再也沒有其他。

百年來的恩恩怨怨,造成了永遠無法化解的仇恨,只有用鮮血才能洗清。但對於他來說,這一切只不過是一場戲,如此而已。

玄天機大手一招,畫中的圖景陡然一變,卻是落到了大海之上。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今夜便是夔牛出世之時,亦將是……命運車輪轉道之日,很……值得期待。

大海方向,忽然傳來一陣長嘯,聲音如龍吟一般,直上九天,聲動四野。

更有隱隱雷聲,隆隆傳來,但那聲音,彷彿是來自大海深處。

起了風。

下雨了。

而玄天機也露出了一絲笑意,他要等的夔牛,終於出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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