繩子垂下來一刻,我趕緊看過去,想知道是個什麼人。從剛纔耐心等待幾分鐘來看,這人絕對不是冒失之人。
我第一感覺,這人可能是來祠堂盜寶,但是轉念一想祠堂裡面能有什麼寶物,除了阮家祖先的牌位之外,根本就沒有什麼值得偷的東西。
又見這人動作靈敏,順着繩子滑下來,步子很輕,拿出一把鑰匙,很輕快地就把這囚車給打開了。
我堵着喉嚨說不出話,黑衣人輕聲說道:“蛇人,我救你出去,你幫我抓一條蛇。”
我張開嘴巴,想告訴他我不是真的蛇人,但是轉念一想,他要是知道我不是真的蛇人,肯定不會打開了鎖鏈。幸而嘴巴說不出來,纔沒有漏掉真相,只是點點頭,瞪大眼睛看見眼前來人,卻將鐵鏈子收回,假意不肯走。
這人小聲道:“是你老媽讓我救你的。”
我心中奇怪,怎麼這人和那叫着雲鳳的老女人有瓜葛。聽了這話,我鬆開鐵鏈,點點頭。
他手很快,很快就把腳鏈和手鍊打開。我覺得眼前人說話的氣息和眼神之中的東西,好像在哪裡見過一樣。
我得了自由,手腳被銬住的地方,也隱隱作痛,舒展身子。
這人示意我小心一點,走到方窗下面,順着繩子就爬上去,我也跟了上去,餓了一天,體力嚴重透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纔上到了方窗上面。
這人已經等在祠堂外面,這靠牆就放着一根長竹竿,我順着滑下去。
這人收起了繩子。放好了竹竿,道:“蛇人,咱們去黑蛇潭。”
我搖搖頭,拍拍肚子拒絕了這人。
這人似乎一笑,取出了一包壓縮餅乾和一瓶水,丟給我。我接過壓縮餅乾,雖然味道不是很好,但是吃了餅乾喝了半瓶水後,感覺到胃部飽飽,全身有了力氣。
等我吃好後。
這人問道:“現在可以走了嗎?”我點點頭,心想反正要去黑蛇潭,就跟着這人一起去。這人大喜,順着寨子就往東邊走,在一條極其偏僻的小路,兩邊倒有不少竹葉青一類的毒蛇,這蛇無一敢靠近。
我的全身染黑,舌頭不能說話,兩人在一路上都幾乎沒有對話。這人也似乎習慣沉默,打着一盞微弱的手電,一心在竹林之中尋找去黑蛇潭的路。果然,隱隱聽到了溪澗流水的聲音。
這人大喜,順着溪澗往上走,半個小時不到就看到了一個黑漆漆的山洞,這溪水就是從這裡流出來,下游出現的陶片也都是從這裡流出來的。
入口的地方,有不少人守着,幾十個火把嗶嗶啪啪地作響,照着洞口一片火亮。應該是阮鐵屍被押進去,到現在還沒有出來,但是這是寨子的禁地,村民都不能進去,只在出口的地方等着。
這人道:“咱們想法子進去。”
我比劃着,大概就是你看着辦就是了。這人在水邊撿起了幾個大石頭,使出力氣,朝四面八方丟去,又大聲喊道:“有人進村偷東西了……”
這村民原本已經是驚弓之鳥,聽了叫喊聲,有幾人已經站到高處眺望,石頭咚咚的聲音傳來,衆人的注意力分散。這人道:“咱們衝進去。”
我和他看着時機,跳上去,順着黑龍潭就進去了。村民發覺黑乎乎的似乎是蛇人,大喊道:“蛇人,不能進。這是禁地。”
我們衝了進去。這黑蛇潭入口有一條一米寬的小路,中間是一灘清水。水源從這裡流到下游。漆黑的洞口剛一進去,嗡嗡地飛來了巨大無比的七星蟲,比我昨天見到的還要大,來勢洶洶。這人大喊一聲:“下水。”
我下了水,順着水往上走。這人在前面,淌水上去,很快就進去了深水,七星蟲飛過來,就在水中潛游一段時間。
這七星蟲是怕水的,只在頭上盤旋,遊了十分鐘,七星蟲沒有再追進來。
洞裡面漸漸變亮,潭水幾乎透明,底下是一片發光的螢石,看着不深。我悶了一口去,居然沒辦法潛到水底,估計有水很深,有幾條發光的小魚猛地在水中打轉。
這人說道:“好了咱們上岸吧。”
忽然回頭看我,一拳頭打了過來。我水裡的功夫一貫不弱,這一拳打過來,我往後一退。
這人喊道:“你狗日是誰啊?蛇人呢?”
我聽了也有氣,猛地大喊一聲:“你他孃的是誰?”聲音喊出來,在山洞裡面迴應巨大,我居然又可以說話了。
原來蛇人他娘在我身上倒上黑不溜秋的染料,在水中洗了十多分鐘後,漸漸洗乾淨,而且經過了這麼長時間,我又能說話了。
這人在水中追來,我急速遊動,猛地沉入水中。這人自感在水中吃不定我,直接就上了岸,站在岸上喊道:“你到底是誰?”
我連忙喊道:“不用說了。你是被蛇人他娘給騙了。我也是,咱們沒必要打架。算起來,你還陰差陽錯救了我。”
這人忽然叫道:“原來是你啊。”
我道:“聽這語氣,你認識我。”這人將黑罩子照下來,露出一張熟悉的臉。竟然是在火車站遇到的那人,狗爺口中所稱的“東北教授”只是被水浸泡後,少了一股逼人的氣息。
我喊道:“教授。你的黑眼鏡呢?”這人笑道:“不要喊我教授,我叫沈皓天。平時戴眼鏡也就是顯得有文化有層次,進山就摘下來了。”
我心中一樂,這沈皓天還真是個直性的人,笑道:“我有時也喜歡戴個眼鏡。”
隨即翻身上岸,站在三米外看着他,只要他過來,我便再一次跳到水裡面。
沈皓天問道:“你怎麼變成蛇人了?”
我道:“這蛇人他媽心眼太多了。你是怎麼被騙的。”
沈皓天道:“她叫郭雲鳳,也算是智商比較高的人。前兩天她告訴我,把他兒子蛇人救走,作爲報酬可以讓蛇人幫我抓條蛇。怪就怪在,她既然偷龍轉鳳,讓你冒充了蛇人,就應該告訴看守的人,可能有人來祠堂搗亂,可她偏偏沒有,這個小老太婆,不知道想些什麼?”
沈皓天這麼一說,我也覺得古怪離奇得很。
“那蝴蝶是誰的?”我問道。
沈皓天道:“蝴蝶是專門給我帶路的。尋着香味就能找到。這也是郭雲鳳那個老太婆弄出來的。”
我覺得腦袋缺氧,跟一羣聰明人玩,實在是智商有限。
“這個郭雲鳳到底想怎麼樣?”我忍不住問道。
沈皓天揉着太陽穴,想了一會道:“我想,她肯定是臨時改變了想法。先把兒子換出去,可以跑得很遠很遠,這樣就降低了蛇人的風險。然後又利用我把你拉出,這樣也不至於傷害你。這樣看來,這樁買賣裡面,虧得最大的就是我了。”
沈皓天這麼一分析,我才覺得老太婆郭雲鳳果然是長了不少心眼,安慰沈皓天道:“其實你不虧的。蛇人能抓的蛇,我也可以幫你抓。但是我必須找到我的同伴,拿一把蟲尺來幫忙。”
“蟲尺……你是誰?”沈皓天問道。
“我是蕭棋。據說這個世上只有兩個五行蟲師。其中一個已經死了。還有一個活着的。那個活着的就是我。”我解釋道。
沈皓天回味着發生的一切,嘆道:“我沈皓天這輩子沒服過什麼人。這一米五的郭雲鳳的確是不簡單,我服了。咱們接着往裡面走。”
沈皓天話說完,伸出了手表示和解。
我點點頭,伸手跟他握在一起,兩人一笑而相知。
趕路的時候,我在想,這老太太叫做郭雲鳳,莫非是郭家人?
進入山肚子裡面的洞穴越來越深,洞穴也越來越大,有了螢石照耀,也不用擔心太黑。
約莫走了半個小時,只見不遠處小臺子上面躺着四口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