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域，大雪山下。
一道道金色的大字將天穹遮蓋！
儒道大宗師之威，天地震動，山河共鳴！
一字可遮一天，一句詩文，能破一界！
韓牧野身上，紫色的人望之氣與金色的浩然氣撞在一起，引着天際的大字，化爲蓬勃的文氣。
這詩文，不止是力量強橫到無邊，其中文氣，更是浩蕩。
此等詩文是在北域出現，如果此時在中州，恐怕整個天地都被文氣佈滿。
北域文氣動盪，似乎要衝破天地屏障，與中州交融。
“大宗師出手？”中州，文相手中墨筆一停，擡眼看向北域方向。
天玄世界中，何來這麼一位儒道大宗師？
不過他沒有以神念探查。
畢竟對於大宗師來說，神念無端探查，是對其不尊重。
“北國風光，千里冰封，萬里雪飄……當真是好詞句，可惜，若能補全，便是更進一步，都有機會。”
將北域天際那些詩句抄錄在面前書卷上，文相搖搖頭，雙目中透出異樣神采。
“老文，北域是你安排的？”虛空之中，有聲音響起。
武侯。
文相搖搖頭。
“呵呵，真是有趣，最近你儒道可是昌盛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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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鹿山書院那人人帶劍的路數我很喜歡，話說，無怨界中戰事吃緊，你再送些強者來？”
“兩位宗師就行。”
武侯的話語之中，透出一絲疲憊。
“你是想要白鹿山那兩位吧？”文相搖搖頭，低聲道：“等等看吧，如果他們能成長，我不介意讓他們有更多的機會。”
虛空之中，武侯“嗯”一聲，聲音消逝。
北域，天穹上，金色的大字在虛空閃爍，慢慢散去。
金紫色的漫天光影，也漸漸消弭。
高冠掛劍的大儒虛影，悄然隱沒。
跌坐在地的鄧純罡一臉茫然。
立在不遠處的天狼身形虛幻，面上神色透着複雜。
站在韓牧野身側不遠的大巖道人揹着手，一臉笑意。
韓牧野身前，衣袍破爛的巨石道人在堅持到第八句詩文時候，跪倒在地，元嬰破碎。
是的，元嬰，不是元神。
當年，這位化神大修的元神被袁天劍尊一劍斬碎，靠着分身之術逃過一劫。
現在的巨石道人，其實就是一道分身而已。
不過哪怕只是分身，這分身也是半步出竅，西疆北域，無人能敵。
加上手中道劍，就是遇到出竅大修，也能一戰。
可惜，韓牧野是儒道大宗師。
言出法隨。
儒道大宗師，便是中州，也是一雙手數得過來。
這等強者面前，就是真正的出竅大修，也只能乖乖低頭。
儒道大宗師，可戰半步化神！
看着面前神魂漸漸暗澹的巨石道人，韓牧野心中不由微微感慨。
如果不是在北域，他韓牧野根本無法擋住巨石道人一根手指頭。
可北域天道與中州相通，那他韓牧野斬巨石道人，也不需要費什麼力氣。
一句“北國風光，千里冰封”就將巨石真人肉身凍結。
“欲與天公試比高”這句還未出，巨石道人已經元嬰碎了。
這讓興致頗高的韓牧野只能收回手中墨筆。
“早知道，我該回仙靈界的……”身軀一軟，躺倒在地的巨石道人面上露出一絲遺憾，然後緩緩閉眼，身上有道道靈光碎散。
韓牧野能感覺到，天地之間，有喜悅之意涌動。
與當初在火源界一樣，只要斬殺了界外修行者，天地都會有饋贈。
現在的韓牧野有資格和天地平等交易，他斬殺界外修行者，天地自然會有反饋。
這反饋會讓他能從天地中借到的力量又盛一分。
擡手一招，巨石道人手上那半截道劍落在手上。
這是好東西。
韓牧野手上有這道劍的另外一半。
可惜，此物別說西疆，就是天玄世界，也無人能重新修補好。
看過道劍鑄造的過程，韓牧野知道，這道劍就算是在仙靈界，也是耗費一家大宗無數年積存，方纔能鑄造成功的。
直接將道劍收入儲物戒，韓牧野轉頭看向天狼。
“想來前輩就是當年劍尊座下第一劍丸，天狼前輩了吧？”
天狼轉頭看他一眼，目中閃過一絲精光。
“我會在西疆留駐一甲子。”
“如果一甲子後你能以劍道修爲接我三劍，西疆就交給你。”
天狼頓了頓，然後道：“要是接不住，我會殺了你。”
說完，他看一眼韓牧野身側的大巖，身形一動化爲流光。
看着他飛身離去，大巖道人搖搖頭，哼一聲道：“你放心，這傢伙也就說說而已。”
“他這是抹不開面子。”
說到這，大巖道人有些惋惜的搖頭道：“還是你修的儒道，這是袁天劍尊最痛恨的，不然，天狼恐怕是會直接留下指點你。”
韓牧野輕笑聲，轉頭，看向一旁的鄧純罡。
指點不指點的，對韓牧野來說，無所謂。
他已經得到了袁天劍尊的大部分傳承。
至於天狼，或許能多一些經驗，但這對悟性滿級的韓牧野來說，可有可無。
招這麼位大爺在身邊，還不如大巖道人。
鄧純罡擡手，掌心是三顆土黃的劍丸浮現。
韓牧野沒有接。
他擡手，掌中的八寶如意化爲墨筆。
“山河故人遠，萬里風似刀！”
天地之間，一道刀光朝着鄧純罡頭頂噼下。
鄧純罡一愣，連滾帶爬，逃離刀光的範圍。
“燕山月似鉤，丘壑一柄刀。”
一柄彎月長刀擦着鄧純罡的頭頂，將其髮髻斬斷。
“你小子什麼意思？”鄧純罡一聲低喝，手中，雪色劍光升起。
韓牧野沒有開口，手中墨筆再來一句。
“胡兒縱馬天河北，一劍西來斬千軍。”
一道劍光撞向鄧純罡的脖頸。
劍光清幽，似乎要將人凍結。
“來得好！”
鄧純罡一聲大喝，手中劍迎着劍光，與清幽劍影撞在一起。
韓牧野提筆成詩，詩現劍凝。
一劍接一劍，將鄧純罡斬到千丈之外，毫無還手之力。
他以文氣與人望之力催動劍光，能壓制住鄧純罡的力量。
劍術又比鄧純罡的劍術強橫許多，自然讓鄧純罡沒脾氣。
“彭”
一劍斬下，鄧純罡躲避不及，被劍光斬在胸口。
那劍光化爲長鞭，將鄧純罡的身形鎖住，摔落在地上。
“鄧老大，我這一劍如何？”
一柄長劍抵在鄧純罡的脖頸處。
鄧純罡面上脹紅，梗着脖子不說話。
韓牧野輕笑一聲，伸手將那三顆劍丸收過去，然後道：“這一場是我替李三姐打的。”
鄧純罡一愣，口中喃喃幾句。
韓牧野一甩衣袖大步往西疆走去。
走幾步，轉過頭道：“對了，三姐已經去了中州，還在玄陽衛中。”
“等她回來時候，你慘了。”
鄧純罡嘴角抽搐幾下，站起身來。
“行，小子你夠狠。”
低吼一句，鄧純罡轉過身，一瘸一拐的走向大雪山。
“西疆，九玄劍門，交給你了。”
他的聲音之中，透着一絲解脫，還有一絲不捨。
韓牧野笑一聲，身形消失在白茫茫的雪地之中。
對於韓牧野還能活着從北域歸來，很多人都比較意外。
不過大部分宗門精英還是爲他能活着而開心。
十萬裡朔源，西疆精英的心性都有了變化。
同輩之間相爭，爭的是氣，而不是生死。
韓牧野歸來，帶來好消息。
那位界外大修被斬殺，原本準備提桶跑路的宗門修行者，可以安穩縮回窩裡了。
至於這位界外大修是誰斬殺的，韓牧野沒有明說。
所有人也不好細問，很大可能，是當年袁天劍尊留下的後手。
不過此時沒有人關注這些事情。
西疆九派重排，九玄劍門獨佔第一，成爲西疆名副其實的魁首。
九玄劍門拓跋成踏入天境，戰力堪稱絕強。
還有那位坐鎮北域的鄧純罡，號稱大雪山劍王，戰力滔天，能以一敵六位大妖。
雖然這位在北域修行，但保不準就會回到西疆。
這也是九玄劍門的戰力體現。
這一次東海黑甲妖族損失也是慘重。
一路朔源，丟下數位天境大修屍身。
這些屍身，往後都會成爲西疆的財富。
而隨着蛟龍青桐迴歸東海，黑甲妖族又被攻擊，暫時無力來西疆。
西疆整體局勢，都在自己手上。
從大雪山迴歸，各宗的疆域重定，資源重新分配。
九玄劍門倒沒有多佔，只是在原來基礎上，將屬於靈道宗的佔了一成。
靈道宗就算萬化真人隕落，也是一家大宗門。
其實力在九派中，依然是在中上位置。
按照李慕白和拓跋成說的，往後百年，靈道宗可以供養整個西疆。
靈道宗的珍藏、資源，慢慢吐出來，能讓西疆修行者滋潤的過百年。
這也是九玄劍門沒有引着各宗圍攻靈道宗的原因。
明山劍宗成爲西疆九派之一。
但明山劍宗的實力實在一般，只拿了當初滅派的太玄劍派剩下地盤和資源。
對於楊明軒來說，能得到多少資源無所謂。
只要能完成楊定山的遺願，他已經心滿意足。
甚至後面的各宗勘定大會，他都不去參加。
反正作爲九玄劍門的堅定盟友，相信九玄劍門不會虧待明山劍宗。
之前與九玄劍門關係不睦的風靈劍宗等宗門，都悄悄來賠罪。
風靈劍宗宗主張成，親自拜訪拓跋成。
這位西疆天境與拓跋成密談許久，終於取得拓跋成的原諒。
雖然當初金澤碎金丹就是因爲張成所迫，但拓跋成沒有要追着風靈劍宗不放的意思。
不管是拓跋成還是張成，背後都是一家大宗門，不可能因爲怨恨，就不顧宗門弟子生死。
九玄劍門成爲西疆第一宗門，往後有的是機會拿捏風靈劍宗。
迴歸的韓牧野沒有與拓跋成同行，只是坐了飛舟，順着嘉靈江一路順流而下。
他現在雖然身上看上去沒有修爲，又損了修行資質，可各宗精英沒有敢慢待他的。
他是九玄劍門奪得九派第一的最大功臣，又是劍閣長老。
往後，這位韓謫仙縮在劍閣之中，一甲子，又是一位半步天境。
而且據說這位韓謫仙的丹道技藝很是不凡。
木家老祖來飛舟上與韓牧野長談過好幾回，都是邀請他去參加什麼丹道盛會的。
按照木家老祖說，那盛會有能幫韓牧野恢復的丹藥。
韓牧野也沒有拒絕，畢竟這事情當年就答應過。
一路上，來拜訪韓牧野的各宗修行者絡繹不絕。
有送來各種寶物，給韓牧野補身子的，也有送一兩個美貌弟子，說是幫韓謫仙打掃衛生。
寶物韓牧野收了，對於那些個漂亮的男弟子，韓牧野都退了回去。
也有幾位劍道天賦不錯的，來拜訪韓牧野，同時請教。
韓牧野都是隻收了幾塊靈石，然後講解些劍術上的不足。
回去路上，飛舟飄飄蕩蕩，花了近兩個月時間。
這兩個月，整個西疆各方勢力都重新劃定。
嘉靈江邊，九玄劍門回程時候，數萬修行者站在江邊，躬身送行。
這，就是西疆第一大宗該有的尊重。
“好在九玄劍門金澤宗主隕落，韓謫仙也損了修爲資質，不然，往後千年，恐怕西疆都是九玄劍門爲尊了。”
看着飛舟離去，江岸邊，有人低語出聲。
“哎，這一場九派之爭真是精彩，往後百年，西疆恐怕都是沒有這樣的盛事了。”有人目中透出一絲遺憾，輕聲說道。
這一場九派之爭，死的人很少，但收穫最大。
各宗精英，戰意昂揚，意氣風發。
這讓那些宗門高層樂得合不攏嘴。
“可惜了韓謫仙，若是這位橫壓同輩的天才能重新成長，西疆誰能與他爭鋒？”有人悄然出聲。
韓謫仙爲人，氣度，見識，天賦，都能橫壓西疆。
就是實在太過剛毅，舍一身修爲也要與界外大修拼殺，最終損了修行資質。
嘉靈江邊，不少人臉上露出笑意。
“諸位，可還記得那個傳言？”
忽然，有人低低開口道：“據說，韓謫仙曾得了百顆化雲金蓮子。”
化雲金蓮子？
那一顆就能提升一品修行資質的寶物？
嘉靈江邊，很多宗門精英的笑容僵在臉上。
碼的，還以爲能擺脫這位謫仙的壓制呢。
……
橫跨數十萬裡，九玄劍門的飛舟十日之後，迴歸九玄劍門治下。
下方，一道道身影衝上，然後默然跟隨飛舟之後。
從入九玄劍門治下，到九玄山外萬里，飛舟之後，已經有十萬修士同行！
所有人都是肅穆不言。
“冬”
“冬”
“冬”
九玄山上，鐘聲響徹萬里！
身穿白袍的拓跋成雙手捧着一套衣冠，立在飛舟船頭。
他身後，韓牧野和其他精英弟子，躬身而立。
“恭迎”
“九玄劍門金澤宗主魂歸來兮”
九玄山上，長呼聲來。
“冬”
“冬”
“冬”
鐘聲短促悲涼。
九玄山方向，一片白衣，出迎萬里。
“冬”
“冬”
“冬”
鐘聲九響，宗主隕落。
飛舟直入九玄山，所有弟子，治下宗門強者躬身立在山門之下。
捧着衣冠的拓跋成一步一頓，走到山門之前。
“九玄劍門列祖列宗在上，三十三代宗主金澤，領九玄劍門橫壓西疆，成爲西疆第一宗門。”
拓跋成仰天高呼，雙目之中，淚光涌動。
西疆第一宗門！
九玄劍門終於成爲西疆第一宗門！
爲了這一天，九玄劍門多少人付出性命！
所有人立在山門前，向着九玄劍門躬身。
那些劍門長老個個面上神色悲痛。
宗主金澤爲宗門付出一生，最終隕落。
他的努力沒有白費，九玄劍門終於成爲西疆第一！
拓跋成託着衣冠轉過身。
宗門太上長老張志和上前一步。
“金澤宗主隕落前交待，九玄劍門長老拓跋成可爲宗門第三十四代宗主。”
“三月之後，宗門大典，拓跋成長老接任宗主位。”
聽到他的話，所有人再次躬身。
拓跋成踏入天境，成爲宗主，理所當然。
三個月後，這時間也足夠西疆大宗消化各自收益，然後派人前來道賀。
九玄劍門是西疆第一宗門，這繼位大典定然要大操大辦。
拓跋成沒有說什麼話，等衆人起身，就捧着衣冠，大步往九玄山山巔去。
參加九派大比的宗門精英也各自散去。
韓牧野和林深魯高回到劍閣，柳宏小心上前。
姜明下山去處理商號事情了。
韓牧野沒有說太多，直接上三樓去。
“都說韓師兄損了資質，你們怎麼看？”柳宏見韓牧野神色凝重，看向魯高和林深，悄聲問道。
林深轉頭看他。
“不是，我的意思，韓師兄不是給我們那能提升資質的丹藥嗎，我們現在還他，怎麼樣？”柳宏被林深看的心頭髮毛。
林深現在融合的玉骨越來越多，身上氣息越發凝重起來。
“韓師兄手上的金蓮子多得很。”林深擺擺手，轉身走出劍閣。
金蓮子很多？
那傳言，是真的？
柳宏眨巴幾下眼睛，長舒一口氣。
劍閣要是沒了韓師兄，那多沒意思啊……
韓牧野上三樓，盤膝坐在長桉前。
大巖道人和趙雲龍落在他身側。
韓牧野巍然不動，靜靜坐了數個時辰，直到夕陽落山，陽光照在劍閣上。
“你們說，我該怎麼重修？”
韓牧野的聲音澹澹傳來。
大巖道人和趙雲龍對視一眼，輕舒一口氣。
“公子，你自己準備如何選擇？”趙雲龍看向韓牧野，輕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