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塵在房中盯了夏樂許久,彷彿在考慮池中的男子與傳說中的大長老到底有什麼關係,不過她終究沒有想通,幽幽的嘆了一口氣,才轉身走到了那個大牀之前。
此時偌大的牀上只剩下蓋着毛毯的夏雨,卓塵只是右手略微一抖動,那條毛毯便向一旁飛了出去。
此時,夏雨身上的肌膚因爲方纔被卓塵擦過藥物的緣故,灼傷的部位通紅一片,而沒有灼傷的地方還是原來的膚色,只是那微微有些扭曲的面孔顯得格外猩紅,就如同夏樂所在的那個水池中的水色一般。
卓塵眉頭微皺,她對夏雨身體的反應有些頭痛,夏雨是爲純體,在世界中也是極爲稀少的個體,雖然她這一生沒有遇到過醫治純體的例子,卻也是醫治過無數被烈焰灼傷過的普通人。
但那些普通人被她擦上“還原水”後,無一不漸漸恢復了過來,而擺在面前的夏雨,不但沒有恢復原狀的表現,卻彷彿更爲嚴重了一般。
看着夏雨身體上的反應,卓塵轉身來到藥架裡處的木桶前,從木桶中舀了一勺綠色液體後,才又再次來到了牀前。
這一次,卓塵將綠色液體傾倒在了夏雨身上,塗抹均勻之後,繼續觀察夏雨身體的反應。
當綠色液體觸碰到夏雨身體灼傷部位的時候,奇異的事情再度發生了,只見原來通紅的部位像是熟了一般,不停地從上面冒着氣泡,而夏雨的臉上,更像是沸騰了一般。
望着夏雨因痛苦皺起的眉頭,卓塵決定不再繼續觀察,她雙手微微向夏雨張開,下一刻,立即從她手指處冒出了十根白色的細線。
這是卓塵體內真氣化成的,用這種真氣當作縫合的針線,根本不會對傷者造成任何後遺的症狀,只見這十根細線在夏雨身上灼傷的部位來來去去,像是剝離着什麼,不一會,除了夏雨那微微扭曲的面龐,整個身體灼傷的部位上,都密密麻麻的覆蓋着一層卓塵的白色真氣。
做完這些,卓塵臉上微微見汗,她擡起袖子輕輕了擦了一下,望着夏雨那還在冒着氣泡的臉頰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下一刻,她左手微彎,變作爪狀,右手緊握,像是在蓄積着什麼。
此時,卓塵一頭綠髮飛揚了起來,握緊的右手漸漸的透出了濃重的白色光線,她微微彎曲的左手在夏雨的臉上做着各式各樣的動作,像是抓取着什麼一般,等右手的白光凝結到一定程度的時候,突然右手一伸,登時拍在了夏雨的臉頰上。
隨着她這一拍,濃重的白光像是突然爆炸了一般,一瞬間,整個牀邊處立即被這股白光填滿。
這股白光雖然濃厚,但並不刺眼,下一刻,柔和的白光像是控制不住一般,頓時充滿了整個房間。
而就在此時,客棧中的那名黑衣女子突然將目光放向了城中某處,看着一閃而過的白光,她目光閃爍不定,良久,纔對着一旁跪在地下的黑衣人道:“臧鍾,這便是你的那個人嗎?”
黑衣女子長相有些嬌媚,大概三十歲左右的樣子,聲音也有些空靈,極爲悅耳,但跪在地上的臧鍾卻不這麼覺得,只見他冷汗淋漓,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道:“回澈月舵主,屬下不敢。”
此時,臧鍾一身黑氣已經收斂,露出了他本來的相貌,從外觀上看,竟是一副憨厚的樣子,如果只是單純從他外表上看來的話,根本猜不出他是一個視人命如草芥的兇狠角色。
澈月站起身來圍着臧鍾饒有興致的轉了一圈,才蹲下身子看着他道:“這有什麼敢不敢的,告訴我,那到底是不是你的那個人呢?”
臧鐘不敢看向澈月,他一咬牙,低垂着目光道:“是。”
澈月像是像是極爲高興一般,站起了身子嬌笑道:“就是嘛,我最討厭男人囉囉嗦嗦的,既然她是你的那個人,那我這個舵主也不能不近人情吧,好了,我決定了,就饒她一命吧!”
臧鐘的眼中閃過喜色,趕緊磕頭大喜道:“多謝澈月舵主手下留情!”
澈月又是一番嬌笑,突然她語氣一轉,冷冷道:“不過,若是她敢出手破壞我們的計劃,那就休怪我心狠手辣了。”
臧鍾大喜的臉上頓時凝固在了臉上,他沉默了片刻,才重重道:“是。”
澈月像是極爲滿意臧鐘的反應,輕道:“好了,這裡沒你的事了,出去吧。”
臧鍾像是如獲大赦一般,趕緊再次磕了一個頭,站起身道:“屬下告退。”
出了房門,臧鍾一副滿臉愁苦的樣子,他怎麼也想不到,這次的事情,門主居然會把澈月派來,想起澈月的性格,臧鐘不由得又是一陣苦笑。
回憶着方纔澈月在房中對他所說的話,臧鐘的臉色忽然凝重起來,他眼睛微眯,顯然在思考着應對的辦法。良久,他才深深吸了一口氣,像是做了一個重大的決定一般。
小城裡偏僻的房屋右側之中,卓塵做完這一切後顯得極爲疲憊,不過,望着牀上已經面色平穩的夏雨,她還是露出了欣慰的神色。
方纔爲夏雨施展的乃是卓塵現在掌握的最高醫技,在一瞬間將足夠量的真氣鋪撒在夏雨的臉頰上,利用她真氣的特殊性,細緻的將夏雨臉頰恢復成原本的樣子。
這醫技乃是她門派中的頂級醫治手法之一,以她目前的功力,使用出來也是有些勉強。
現在,她只覺得渾身上下都有一種被抽乾的感覺,望着眼前潔白的大牀,她很想躺上去痛快的睡一覺,可是,她知道,她的事情還沒有做完,
略微坐在牀邊休息了一會,卓塵才起身再次來到了夏樂所在的水池旁邊,從懷中取出一顆潔白的丹丸吞了下去,才感覺稍微舒服了一些。
卓塵吞下去的白色丹丸是她之前閒暇之餘用自己體內的真氣凝結形成的,此時將白色丹丸吞下去,枯竭的真氣立即就得到了補充。
望着泡在猩紅水池中的夏樂,卓塵擡起右手,將手掌貼向了夏樂的胸口。
一縷薄弱的白光透過卓塵的手掌傳到了夏樂的體內,但只是一小會,卓塵就感覺有些不對,不禁納悶道:“怎麼會有兩種契根?真是奇怪。”
她雖然奇怪,但想到眼前的男子跟傳說中的大長老有關,而此時又不是考慮事情的時候,只好收起心來,專心做好眼前的事情。
下一刻,貼在夏樂身上的手掌一用力,頓時,源源不斷的真氣快速進入到了他的體內,化作若干細線,縫合起了夏樂體內的骨骼。
這一此,卓塵放入夏樂身體中的真氣有過千道之多,不但將他體內的骨骼縫合起來,就連體內淤腫的部位,也用真氣快速清理着。
同時操縱過千道真氣讓卓塵感覺有些吃力,還沒過一會,額頭就已經見汗,但比起恢復夏雨面容所消耗的真氣,這實在是不值得一提。
同時操縱過千道真氣也讓卓塵變得小心翼翼,生怕一個不好控制不當,那夏樂可就要遭殃了。
不過,魔醫不愧是魔醫,一番努力過後,很快就見到了效果。
只見許多暗紅色的血珠從夏樂的全身各處漸漸溢了出來,而夏樂也像是感受到了有人在幫他醫治,情不自禁在昏迷中舒服的叫了一聲。
卓塵見此,牙關緊咬,手掌再次用力,想要一鼓作氣爲夏樂醫治好受傷的身體,登時,一股濃郁的白光再次涌進了他的身體。
而就在此時,夏樂感覺自己身處一片汪洋大海之中,全身被海水包裹,不但沒有窒息的感覺,反而像是迴歸了母親的懷抱。
夏樂從小便生活在喬淵五人的身邊,並不知道自己的母親是誰,也就更不知道在母親懷中的感覺是怎樣的,但是,此刻他卻有種古怪的感覺,彷彿置身於大海之中,就像是迴歸到了他本該存在的地方。
海水柔和地貼着他的全身,一種久違的溫暖佔據了夏樂的整個身心,他開始貪戀在這種感覺之中不願醒來。
如果能這麼一直下去,那該多好啊!
時間過的彷彿極爲漫長,漸漸的,夏樂感覺自己的身體不斷地吸收着周圍的海水,彷彿永不停止一般。
下一刻,夏樂覺得吸收海水的速度突然變得急劇了起來,他似乎可以看到周圍的海水發瘋似的衝進了自己的身體,但奇怪的是,自己非但沒有感覺到任何不適,反而隨着海水衝進自己的身體,一股無邊的力量快速從體內成長了起來。
頓時,一股強大的自信從夏樂心中升起,他甚至覺得,這個世界已經沒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止自己前進的腳步。
同時,他心中似乎也有一些明悟,彷彿對水的理解又加深了一層。
這股奇怪的明悟讓夏樂有些琢磨不透,他能感覺到那股明悟的存在,卻又捕捉不到一般。
無邊的海水彷彿不知疲倦一般瘋狂的向夏樂體內涌去,速度也越來越快,漸漸地,夏樂感覺自己的身體已經飽和,而海水的速度也漸漸變慢下來。
突然,夏樂感覺到包裹他的海水正在慢慢退去,一瞬間,他竟有了一種驚慌失措的感覺,他開始害怕海水離開自己的身體,拼命的向海水追去,但無論怎麼去追,都追不上海水退去的腳步。
就在夏樂着急萬分的時候,他忽然感覺背後有一股強大的吸力將自己向身後吸去,他拼命掙扎,想要逃脫出這股力量的吸引,可他發現,不管自己怎麼掙扎,始終都無法擺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