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木之領悟

“轟隆!”空中一聲炸雷響起,昏暗的森林頓時被照亮了一下,暴雨依舊下着,整個森林的路面變得泥濘起來。

在森林深處的某顆大樹腳下,夏樂小心翼翼的探出了頭,見四周並無任何動靜,這才探頭準備從地下出來。

“轟隆!”又是一聲轟雷響起,一道閃電準確無誤的劈在了夏樂探出頭後的那個樹上,大樹被雷一劈,頓時從樹幹處冒出了火光,整個樹身也搖擺不定起來。

片刻過後,斷裂的樹幹終於支撐不住龐大的樹身,在一聲聲脆裂的“咔吧”聲中,歪斜地倒向了一邊。

正準備探頭出來的夏樂眼睜睜的看着頭頂的大樹向自己砸了下來,心中一驚,又趕忙低頭鑽進了地下。

下一刻,樹木應聲倒地,周圍濺起一陣泥水,而在這顆倒地樹旁的幾丈之外,夏樂再次探出了腦袋,這一次,他小心翼翼的確定了身邊沒有任何樹木之後,這才閃電般的一下從地上鑽了出來。

踏着粘稠的地面,頓時有了一種腳踏實地的感覺,夏樂再次緊張的觀察了一下週圍的樹木,見並無異動之後,才氣呼呼的走到了方纔倒地的樹木跟前,看着眼前還在燃燒的樹身,夏樂忍不住罵了一句:“真倒黴!連你也欺負小爺!”

或許是學過樹語聲的緣故,夏樂忽然感覺到倒地的樹木發出了一陣斷斷續續的微弱氣息,那氣息傳到了他的心中,莫名的升起了一絲淡淡的悲傷夾雜着絲絲歉意的情緒,但在這悲傷與歉意的背後,彷彿還隱藏着對這片森林濃濃的眷戀與不捨。

夏樂讀懂了倒地大樹的意思,心情忽然間變得有些沉重,過了良久,他才緩緩張口,對倒在地上的樹木說道:“笨蛋!你爲什麼不躲開啊!”

倒地樹木再次發出了一絲氣息,只不過這次斷斷續續的更加厲害。

夏樂擡頭望了一下陰沉的天空,任由暴雨拍打在臉龐上,片刻,他收回目光再次望向倒地的樹木,深深吸了一口氣,道:“好吧,我滿足你最後的心願。”

說着,他一掐手印,倒地樹木樹身上的雨水漸漸浮起一絲寒意,片刻之後,樹身上已經蒙上了一層寒霜,而樹身上的火焰,也隨着冰層的浮起,緩緩的熄滅了。

此時,夏樂再次收到了倒地樹木的一絲氣息,那絲氣息中包含着深深的感激,令夏樂精神有些恍惚。

但夏樂沒有回話,因爲他知道,這顆樹木已經失去了自己的生命。

一瞬間,一陣狂風吹過,整個森林都輕輕搖晃起來,每顆樹木的枝頭齊齊擺動,空氣中頓時飄散出各種異樣的氣息,彷彿對那顆被閃電劈中從而倒地的大樹發出最後一絲哀悼。

夏樂忽然意識到,這些大樹們已經做了多年的鄰居,對於忽然逝去的同伴,表示出了濃濃的哀意。

他心中似有所悟,就這麼怔在原地,彷彿入定一般。

夏樂感覺自己進入了一個奇異的狀態,他忽然看到,泥土中,有一顆小樹漸漸探出了土面,樹幹碧綠清脆,預示着一個新生命就此誕生,而後,天空中下起了濛濛細雨,小樹苗周身沐浴在細雨之中,樹枝隨着微風輕輕擺動,一副歡快愉悅的樣子,隨後,雨過天晴,太陽探出了頭,陽光撒在小樹苗身上,蒙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輝,看到這一幕,不知道因爲什麼,夏樂心中竟升起一股溫馨、祥和的感覺,彷彿看着小樹苗的生長,就能體會到它那種愉悅、歡快的心情。

下一刻,夏樂眼前畫面驟變,小樹苗彷彿快速生長起來,而隨着小樹苗的生長,它周圍的環境也在不斷變化着,夏樂看到它經過狂風吹佛,樹枝雖然歪斜,但樹幹依然挺立着,他看到小樹苗經過暴雨擊打,樹葉雖然飄散一地,但樹幹依舊不爲所動,他看到小樹苗經過洪澇和乾旱,他看到小樹苗經過風風雨雨之後,終於,成長爲一顆參天大樹。

這一刻,夏樂心中有些感慨,當他看到小樹苗經過種種艱難依然傲立於天地之間併成長爲一顆參天大樹的時候,心中彷彿有種隱隱的激動。

接着,他看到參天大樹沐浴在陽光之中,周圍鳥語花香,好不溫馨,然而,就在這時,一名手持巨斧的男子走到了大樹跟前,毫不猶豫的揮起手中的巨斧砍在了樹幹之上。

男子一斧一斧砍在樹幹上,大樹也隨着男子的動作一下一下顫抖着,而夏樂的心彷彿也隨着大樹的顫抖一下一下的裂了開來。

終於,大樹應聲倒地,羣鳥從樹林中受驚飛起,而這名男子擦了擦頭頂的汗,看也沒看一眼,轉身就離開了大樹身旁。

夏樂看着倒地的大樹,心中突然感覺空蕩蕩的,似乎略有所悟。

或許,每個人都像這棵樹一般,經過風吹雨打、洪澇乾旱,終於成熟的時候,卻來不及享受片刻溫馨,便被一柄巨斧擊倒在地上。

而後,就是靜靜的漫長等待,等待自己歸於塵土,等待自己漸漸被這天地所忘記。

正在夏樂唏噓不已的時候,突然有幾名強壯男子來到了這顆倒地的樹木跟前,而爲首的,正是先前那名砍倒大樹的男子。

這幾名男子手持各種工具,不一會,就將這顆大樹截去一截,隨後,幾人在剩下的那截樹幹上栓上了繩子,奮力朝前來的方向拖動着樹幹。

再然後,畫面一轉,先前被幾名男子拖走的樹幹已經變作了一間大房子的主樑,它就靜靜的橫臥在房頂,默默地支撐起了整個屋頂,看着眼下的人們熱鬧歡喜,彷彿依然傲立在天地之間。

夏樂心中終於明悟出了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有爲這棵樹成長起來的歡喜,也有爲它應聲倒地的哀傷,更有爲它成爲棟樑之材後的欣慰。

就這樣,夏樂一直怔在原地,沉浸在木的世界裡,卻沒發現此刻自己的體內,在那滴水滴的旁邊,出現了一顆細細的樹苗,一滴水滴和一顆樹苗彷彿圍繞着什麼,緩緩地旋轉着。

這一刻,夏樂忽然明白,樹木的生長依賴於陽光的照射和雨水的滋潤,也離不開土地的做爲根基,而在死後成爲棟樑之才,更離不開鐵器的雕琢。

水雖可生木,但夏樂也看見洪澇時那些被洪水所沖走的小樹,心中頓時大爲明悟。

五行之道在於中庸,適當的水可以滋潤樹木,令其成長,可是水多,木就隨着水流飄走了,而水太少,則不足以支持樹木的吸收,不利於其生長。

這個念頭在夏樂腦中漸漸清晰起來,而他的意識,彷彿也隨着這絲明悟漸漸清醒了過來。

當他清醒過來發現的第一件事,就是體內的變化,看着在水滴的旁邊多出來的那顆小樹,夏樂驚訝的合不上嘴。

因爲他清楚的知道,一個人的體內是不能同時存在兩種五行契根的,而這種事情卻莫名其妙的出在了自己的身上,這到底是爲什麼?

難道體內的那顆小樹不是木性契根嗎?

如果不是木性契根的話,那又會是什麼?

如果是木性契根的話,難道自己就可以同時修煉水術與木術嗎?

此時,夏樂的腦袋裡出現了無數的疑問,這些疑問混攪在一起,直讓他覺得自己猶如熱鍋上的螞蟻,煩躁不堪。

當即,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吐出,然後甩了甩頭,想要將這些問題暫時都放在一旁不管,忽然,他腦中萌生出了一個念頭,此刻自己的體內同時出現了水木兩行契根,那自己還能使用其他三行的基礎招式嗎?

如果能使用的話,那麼自己是不是有機會在體內生成五種屬性的契根?

如果自己體內同時存在五種屬性的契根,那豈不就相當於五位師父聯手?

五行同存,生生不息,那就代表自己擁有了無限的術力?

在這天地之間,五行皆爲自己所用,那還有誰能成爲自己的對手?

想到這裡,夏樂心中升起一股惡寒,緊接着,他使勁的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還是別做夢了吧!”

說過這句,夏樂便擡起腳準備向森林深處走去,可是他剛走幾步,便停下了身形,先前的疑問又再次浮上他的心頭。

如果自己還能使用其他三行的基礎招式,那是不是……

再次想到這裡,夏樂忍不住心中一陣激動,像是爲了證明自己的想法,他快步跑到先前被閃電劈中倒地的樹木前,一手輕輕的扯下一根樹枝,顫抖的將樹枝舉在眼前,另一隻手猛然掐起起火符的手印,片刻之後,只見那隻被雨水浸溼的小樹枝上,冒起了一絲微弱的青煙。

下一刻,青煙越來越濃,終於在樹枝枝頭,竄出了一道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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