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如土雞瓦狗般潰逃的聯合匪軍,霍光已經下令各部,停止追擊。
兵法有說,窮寇莫追!
一來,追擊敵人會使得自己的隊形渙散,二來,敵人設伏,中計了那可能就是萬劫不復的下場。
作爲一個穩男,自是不會把自己陷入這種局面。
“清點下士兵傷亡情況,稍後準備繼續行軍,打入敦煌郡城。”霍光跟手下人吩咐道。
“諾。”
手下將士,將其話術轉達給其餘士兵。
不久。
有一士兵向他彙報導:“稟報車騎將軍,林校尉受了重傷。”
聽到這話的瞬間。
霍光第一反應是不敢相信。
誰受傷,也不該是林耀青受傷啊!
這傢伙經常跟漠北的匈奴人作戰,都未曾見他受過傷,怎麼這次與土雞瓦狗的聯合匪軍打,還受重傷了呢?
“林校尉在哪?走,帶我去看看。”霍光皺眉道。
“諾。”
隨後,在士兵引領下,他穿過戰場,很快走到在前沿戰場上躺着的林耀青。
盔甲和嘴角殘留的血跡,可以看到,林耀青受傷不輕。
他的左眼,已經是充血狀態,完全黑紅色。
見霍光前來,這林耀青還準備強撐着身子站起來,說道:“將軍,屬下無能”
霍光趕忙上前扶住,並開口說道:“行了行了,傷成這樣,你要是躺着舒服就躺着吧。”
話落。
他轉頭就對周邊的士兵說道:“那個,你去,拿一副我以前在軍營里弄的擔架過來,擡着林校尉走。”
“諾。”
被霍光喊話的士兵,連忙去拿擔架去了。
擔架這種東西,很簡單,完全沒有技術含量。不過,在運輸傷員時,作用還不錯。
這時,霍光看向受重傷的林耀青,疑惑的開口道:“林校尉,你怎麼受這麼重的傷。”
“我們打的這些匪徒,大多是當地的種地的百姓或者流民出身。”
“以你的身手,不該啊!”
林耀青此時面色慚愧,說道:“我是被一個黑臉大漢打傷的,起先大意了,沒有閃開對方的攻擊,拿軍刀硬去擋下對方一棒子子。”
“誰知那傢伙力氣驚人。”
“一棒子就將我打倒在地,手中武器也脫落離手,根本不能力敵。”
“沒了武器,後面我站起來,只能用鉤鑲去對抗。”
“可鉤鑲也擋不住對方的力氣,直接被砸斷成兩截。好在匪軍敗的快,他跑了,沒有要我的命。”
聽聞林耀青所說的話,霍光的目光,這才注意到地上斷成兩截的鉤鑲。
倒不是中間盾的地方斷了。
鉤鑲有上下鉤,是上鉤與中間盾牌連接處斷了。
不過。
這樣也很恐怖了。
霍光看着斷裂的鉤鑲,目光中略有好奇。
不過也沒有太在意,輕輕的拍了下林耀青的肩膀,道:“可能遇到哪個遊俠高手了吧,聽說這些匪軍裡,有不少遊俠在裡面。”
說話間。
先前被霍光安排的兵卒將擔架拿了過來,霍光讓其將林耀青用擔架擡起,隨後部隊繼續朝着前方行軍。
等到了敦煌郡城,霍光便下令道:“去將戎車取來,準備攻城。”
“諾。”
士兵們聞言,便去取來戎車。
漢朝步兵軍隊建制中,是有戰車說法的。這點,大部分人都清楚。
不過戰車的種類,倒沒幾個人知道!
它一般分爲三種。
一種叫輕車,屬於真正意義上的戰車,兩匹馬駕之,可在戰場上橫衝直撞。
一種叫戎車,別名耬車,就像雲梯一樣,專門負責攻城的裝備。
一種叫輜重車,負責載物,運送糧草武器裝備。
現在霍光拿出來的,就是戎車。
敦煌郡在涼州屬於最偏僻的位置,此時的西域都護府還沒有歸附漢朝,所以敦煌郡是靠近漢朝邊疆的郡城。
這麼偏僻的郡城,其城牆建築也好不上哪裡去。
戎車一用。
兵卒們紛紛踊躍爬上城牆,沒多一會兒,就將城內留守的聯合匪軍屠戮乾淨。
其實。
城內也沒剩多少匪徒。
自他們被霍光率領的這五千步卒擊潰後,便深知朝廷派遣下來的軍隊多麼強大。
早已不敢力敵。
敦煌郡非易守難攻的城池,這些由十八路匪徒聯合在一起的烏合之衆,哪裡懂得重新組織力量,在敦煌郡糾結起來與朝廷軍隊對抗呢?
早就在戰敗後,逃竄回各自的老窩去了。
奪下敦煌郡城後,霍光下令將士們在城內休整。
連綿的小雨,加上行軍打仗,有不少士兵受傷,也該停一下了。
霍光正好趁着休整時間,着手寫了一封關於戰事的情報,讓人連夜傳回朝廷,告知漢武帝劉徹,敦煌已經收復。
同時。
也說下後面準備去陽關,玉門關這些地方,逐個將那留存下來的匪徒窩點拔了。
不然朝廷軍隊一走,這些匪徒怕不是要席捲重來。
至於行軍打仗,爲何還要每天寫書信告知朝廷?
其實作爲主將的人,日常除了制定作戰計劃外,每天都要寫份戰事情況,讓人傳遞迴長安。
當初,這類事,都是由大將軍衛青去做。
現在霍光領軍,自然只能霍光來做了。
當然,也有一位將軍從來不做這種事,更不會向朝廷稟報自己的行軍路線和位置。
這人,整個大漢朝也就出過一位!
自然就是他那兄長,驃騎將軍大司馬霍去病了。
做完這些。
後面霍光要做的,就是張貼榜文告示,說朝廷願意收降那些匪軍,也就是招安。
這是最省事的方法。
尤其是在這種取得大優勢的情況,敵人一面倒,自然就有投降的想法。
招安榜文上說。
朝廷願意接收歸降的叛匪,只要真心悔改,既往不咎。
可實際上。
等戰事平定後,這些被招安的人,多半還是會被秋後算賬的。
不過。
那就不關霍光的事情了。
幾天過後。
招安榜文出了,但收效甚微。好在是霍光已經收集到了關於那十八路匪軍的去向,他準備挨個清理乾淨。
首先,就要打最出名的三路。
一路,由朱淺這個惡徒帶隊,其窩點叛軍在玉門關。
說巧不巧。
通過了解,霍光知曉這朱淺還與自己有那麼一點淵源。
當初自己與漢武帝劉徹提出培育棉花的建議,其中就有運回西域土壤的事情。
因爲玉門關是通往西域的道路。
這運送土壤,便是走到玉門關那條官道。誰曾想,幾車土,也被沒搞清狀況的朱淺帶人搶劫了。
不虧是有着“土匪”稱號的男人。
這裡的土匪,是其他十七路匪徒給他的戲稱,調侃曾經搶了幾車土的輝煌戰績。
也正是這個原因。
霍光準備將其窩點先拔掉,之後,再從玉門關下達陽關。
陽關有兩路匪徒。
一路是羅三德,一路是江龍,這兩人不好對付,所以放在後面。
打完這三路,其餘匪徒都是末流,無需操心。
霍光將除去林耀青在內的所有校尉喊來,一頓商討過後,軍隊便再次開拔,從敦煌郡城行軍至玉門關。
林耀青因爲傷勢沒好,所以便留在敦煌郡。
此刻。
玉門關由朱淺率領的匪徒,正在做着人口的生意。
他們在一處山上,用強搶來女人換取百姓的糧食和錢財。
當然。
無一例外,都是長相不好的女人被賣掉,好看的自己留下享用。
朱淺此時坐在椅子上,看着眼下正進行的買賣,頓時喝了一口酒,心情不好地說道:“他瑪德,老子幹嘛要跟這些鳥人做生意,直接給他們搶了不就行了?”
然而一旁頗有狗頭軍師模樣的方清,跟他解釋:“頭領,這可不興搶啊。”
“與朝廷軍隊一戰,我們這些人大敗,已經失去敦煌那等好地方,只能窩在玉門關了。”
“這買賣,得細水流長的坐起來。”
“現在去搶他們,無非殺人放火,那就是一次性生意,做完了以後就沒得搶了啊。”
“我們把搶來的女人賣給他們,他們有了女人,生孩子,以後他們負責種糧食,我們收,多好的買賣。”
“不然這邊殺人放火給咱通通搶光了,我們搶誰去?”
“難不成,還要去其他地方跟那些匪徒搶地盤?”
聽到這話,那朱淺當即笑了,粗魯地拍打着方清的頭,說道:“還是你小子聰明,這酒水,賞你了。”
方清接過酒水,美滋滋地說道:“謝謝頭領。”
然而。
在方清喝的時候,朱淺卻是伸手,從碗底向上一撥,不僅打翻了酒水,還潑了對方一臉。
此時。
土匪頭子朱淺非常生氣的說道:“你還有臉喝酒,要不是你說跟着那羅三德打敦煌,有肉吃,老子會帶着人去打?”
“肉沒吃到,倒是引來朝廷軍隊。”
“要不是老子機靈,帶着手下們跑得快。”
“不知道還要折多少人在裡面。”
方清連忙說道:“頭,我說了不能跟朝廷的軍隊硬拼啊。他們裝備比我們好,我們這些人,打打敦煌還可以,怎麼可能與朝廷征討匈奴的軍隊打啊。”
“您那時候,已經完全被佔領敦煌的勝利衝昏了頭腦。”
“我勸不動.哎呦,頭,頭,疼啊。”
方清正說着話,突然聲音高亢起來。
原因無他。
只見朱淺揪着他的耳朵,罵道:“你小子還敢說,再說,再說老子把你耳朵割了下酒。”
方清當即喊道:“不說了,不說了。”
朱淺聞言,這才鬆開手,隨後又問道:“和羅三德,江龍這兩個王八羔子分道揚鑣後,我讓你去跟他們問情況,他們怎麼說?”
方清瞥了朱淺一眼,頓時低着頭,不敢說話。
然而朱淺見方清不說話,當即一腳踹了過去,罵道:“說話啊,啞巴啦?”
方清捱了一腳,這才唯唯諾諾地說道:“頭,我怕說了惹您生氣。”
“你不說,老子也照樣生氣,說不說?”朱淺瞪了方清一眼,繼續罵道:“我叫你說你就說,哪有那麼多廢話,找打呢!”
說着。
朱淺作勢就要抽他一巴掌。
方清見狀,可算是嚇壞了,當即伸出胳膊要擋,並且同時閉着眼大聲說道:“頭,我說我說。那羅三德的人,罵我們不愧是‘土匪’!”
“一打仗,就知道跑,一個捲走十個,人都給我們全部卷跑了。”
“說我們都是飯桶。”
聞言。
朱淺頓時大怒,直接一腳將方清踹倒在地,狠狠踩踹着對方。
彷彿罵他土匪的人,不是羅三德的人,而是自己的手下方清一樣。
朱淺一邊踹,還一邊罵道:“我讓你說,我讓你說!”
“當初要不是你跟老子說,官道上有糧食可搶,我會搶了幾大車土回來,被那些劫匪笑話這麼多年?”
“你個狗東西!”
方清蜷縮着身體,躺在地上,拼命地護着腦袋,痛苦的說道:“錯了錯了,我知道錯了。頭領,別打我了。”
然而。
朱淺卻是繼續補上一腳,罵道:“錯了,你他媽就知道說錯了。”
話落。
他擡頭望向衆人,大聲喝道:“從今天開始,我不準任何人,在我面前提‘土匪’兩個字。誰再提,我就跟他沒完!”
他的那些手下,見到頭領如此殘暴的手段,自然不敢說話。
不過在頭領的一聲呵斥下,買賣繼續進行。
一個農夫,不滿自己在麻袋裡開出的盲盒是個老婦人,當即抱怨起來,於是又遭到了這幫小弟們的毆打。
一陣騷亂後。
那農夫還是憋屈的帶着買回來的老婦人離開了。
身爲頭領的朱淺,淡漠地看着交易進行。
這些販賣出去的女人,大都是姿色不好看,年老色衰之流。
他自然也不會捨不得。
自己坐在這裡,只是鎮壓下場子,省的有小弟把他錢財糧食給貪了。
男性所圖,不過是錢財、吃的、女人而已。
然而這三者皆在場。
朱淺要是不在,還真怕小弟們壓不住場子,或者直接反了他這個頭。
剛纔毆打方清,也是故意爲之。
爲的,就是震懾那些不安分的手下。
也不知過了多久,忽然一夥人走了上來,身上披着當地農夫的服裝,但眼中神采,卻截然不同。
此時。
他們並沒有像其他農夫那樣,過來排隊買女人,而是大喊道:“土匪朱淺,是哪個?”
話落。
朱淺的那些手下紛紛拋來異樣的目光。
坐在椅子上喝酒的朱淺,突聞有人當面喊他土匪,當即暴跳如雷,拿着刀就要去砍這些個不知好歹的農夫。
“剛纔哪個找死的喊老子土匪的?”朱淺拿着刀指着這些排隊的農夫。
其中說話的那人,當即站了出來,沒有承認是自己喊的,反而是問道:“你就是這些人的頭領朱淺?”
“沒錯,是我,剛纔是你小子喊我土匪的?”朱淺呵斥道。
然而。
說話的農夫搖了搖頭,從兜中掏出大量錢財,其中不乏有馬蹄金之類的好東西,直接丟在地上。
隨後。
農夫說道:“我來不是買女人,我有其他東西要買。”
朱淺將大刀插在地上,撿起那黃湛湛的馬蹄金,好奇的打量着,說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馬蹄金麼?你個農夫,怎麼會有這麼多錢財?好吧,看在它的份上,我就聽聽,你要買什麼?”
然而農夫卻對他咧嘴一笑,道:“買你的命!”(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