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燒的火堆發出的火光驅走了黑暗,枯木劈啪作響的響聲驅走了死寂。確實,就像玄武說的一樣,在這種環境下點火堆有陣一陣很特別的奇幻氣氛。
時間大概是凌晨一點鐘,距離葉武他們離開大概過了三個小時了,燼和玄武、白虎三人還默默地在森林外圍這片地方戒備着。
燼默默地望着眼前燃燒的火堆出神,偶爾加上兩根枯枝維持火勢。玄武逗弄了黑龍小黑兩三個小時還興致勃勃的樣子(小黑:不!這是虐待!)。白虎本來對黑龍也很有興趣,但似乎抵不住睡魔的侵襲,半閉着眼睛靠在樹杆上,偶爾會好像完全睡着了的樣子,這時玄武就會抓着小黑的嘴巴對準了他,然後一拉龍尾,龍型打火機就會噴出一道龍炎燒得打瞌睡中的白虎怪叫連連。
正和白虎打鬧着的玄武,突然發現一旁的燼突然站起來,好奇地問道:“你要去哪裡?燼姐姐。”
看着面前認識自己不到半天就叫自己姐姐的小女孩,燼不知道爲什麼內心總有股古怪的感覺。
凝視了玄武幾秒鐘後,燼轉身向森林深處走去,一邊說道:“我離開一下,你們注意看着就是,發現有問題發E—Mail給我。”
“要小心哦!”
玄武舉着手中的黑龍,讓它和自己一起作揮手狀。
本來靠在樹杆上的白虎坐直了身子,看着燼遠離的背影,喃喃自語道:
“這女人……雖然好像很酷,不過和朱雀倒是很像嘛。”
穿過森林的一段距離,燼來到一片被樹木包圍的空地上。
擡起頭,燼仰望着被月光照得明亮異常的夜空,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在這個山谷的夜空看不到任何一綻星光,只能一看一輪圓月高掛在夜空之中,顯得高貴而又孤獨。
緩緩得閉上雙眼,卻不是那種沉思時平靜的表情,從緊皺的眉頭和緊閉而又顫抖的雙眼,可以看出她的思緒十分凌亂,那就像她在竭力地回憶着某樣東西。
右手緩緩得探向腰間,握緊了劍柄。
那把美麗得讓人心醉的雪白神劍,緩緩得從白色的劍鞘中抽出。白玉般的劍刃,在黑暗中散發着冷冽的光澤。
與新雪幾乎同色的柔荑握上了劍柄,開始緩慢地揮動着劍刃。身穿黑鎧,手持素劍的少女,在漆黑的森林中,輕輕地舞動着劍招,或者說,是劍舞,美麗的劍之舞蹈。
美麗的少女,仿似精靈一樣地在黑暗中舞動。
緩慢地好像慢動作鏡頭一樣的速度,但可以看出,這是葉武這些天來幾次在燼面前使過的劍招。
要是讓葉武見到,一定會非常驚訝。儘管招式之間的錯誤隨處可見,但單憑在旁觀察自己那快得肉眼難辨的動作,就可以通過學習從而使出這種程度的劍招,這份習武資質即使不是天縱奇才,也是萬中無一。
可即使如此,要這樣重現葉武的劍招還是非常困難,甚至是危險的行爲。葉武的招式對身體肌肉和骨骼的旋轉運作有很嚴格的規律,一個不小心就很容易讓自己受傷。這點從燼雖然只是緩速使劍,卻臉流冷汗,如同面臨強敵一樣的表情就可以看出。
但她依然不顧一切地舞動着新雪,儘管很難說這樣學習得來的劍招在實戰中究竟有沒有意義。
因爲,她想變強。
強得不用依賴葉武。
從兩個星期前,燼遇上那個男人開始,她便一直跟在葉武身邊。說得難聽些的話,甚至是有些死皮賴臉。
因爲……她喜歡待在那個人身邊的感覺,那種自然自在的感覺,在她從來沒有感受過。
他對自己沒有憐憫,沒有同情,也不會說出什麼鼓勵的話語,他只是抱着平常心,把自己當成普通的朋友對待。
但是,跟在他身邊的自己,卻成爲他的負擔。那個人……喜歡獨自面對危險的戰鬥,那是超乎她想象的挑戰,即使是曾經被稱爲第一高手的自己,在那種戰鬥中也毫無幫助,葉武也不會接受她的幫助,所以她只能在戰鬥中成爲他的負擔,單方面接受他的保護。
就像這次接受蘇克的任務一樣,如果只有他一個人,他根本不需要爲了蘇克的擔保而接受這個任務。即使十騎士全部出動向他發出追殺令,他恐怕也不會感到恐懼或煩惱,而是因爲可以和高手交戰而歡呼雀躍。
所以她想變強,並不是單純的提升等級或是去尋找更強的裝備武器,而是可以像那個男人一樣,讓人面對他時就能感受到的那種真正的強大。
“撲!”
一聲輕音在這片空地迴盪着,一邊沉思一邊舞劍的燼,發現自己摔倒在空地上。
那是因爲一招回旋幅度特別大的招式,對於身體的柔韌性有着苛刻的要求,一不留神的燼整個人摔倒在地。
而更主要的原因……是因爲燼的下半身動作的不協調感,即使使用了輔助設備,讓本來身爲殘疾人的她可以在這個世界像正常人一樣的活動,但這個虛假的身體並不是和健全的身體完全一致的。採用的虛擬神經感應技術和本身的神經系統有着些微的不協調,這種感覺平日只有在剛上線時纔會感覺到,很快就會讓身體自動適應。但當做出那種對精確度要求極高的動作時,就會成爲一種難以克服的障礙。
剛懊惱得從地上爬起來,燼卻聽到一陣掌聲從身後傳來。
慌忙站起身來,手持新雪轉過身面對身後,在看清來人的樣貌後,燼緊緊地皺起了眉頭。
那是本應已經下線睡着大覺的老頭蘇克,他不知道什麼時候跑來這裡來,躲在一旁看着自己的練習,看到自己摔倒就發出這陣不知道是欣賞還是嘲弄的掌聲。
“臭老頭,你三更半夜不睡覺,跑回來幹什麼!”
面對燼的質問,蘇克摸着腦袋笑道:“呵呵,老人家嘛,半夜醒來就很難再睡着,想想沒事幹,就想來看看你們怎麼樣?沒想到上來後卻發現少了個人,問了下那兩個小鬼才知道你跑進森林來。哈哈,我以爲你是想在森林找找有沒有還在的玩家可以殺呢,沒想到卻是……”
說到這裡,蘇克臉上浮現出一陣曖昧的笑容,燼一看就知道,這老頭肯定見到自己練劍的樣子了。
臉上一紅,燼收劍回鞘,快步從蘇克身邊走過,說道:“既然你過來了,就換班吧。我回去睡覺了。”
“真是不懂得孝敬老人的小鬼,不過啊,丫頭,聽聽幾句老頭對你的忠告再走怎麼樣?”
已經走出幾米遠的燼沒有回答,但停住了腳步,大概是表示有什麼就說的意思吧。
蘇克嘆了一口氣,說道:“不要去模仿那個小子的戰技,那不是你能學的東西,執意去模仿,會讓你受傷的。那可不是單指在這個世界的傷害,而是兩個世界都一樣。
“在這個世界裡,自身的動作是靠現實中的自己作出的動作而反應出來的,也就是說,你在這個世界做出危險的動作,在那個世界的自己也是同時做着一樣的動作。所以如果是因爲你自身的動作而受傷,你真實的身體也會受到相當的傷害。”
這一點燼當然知道,剛剛那一下讓自己摔倒的招式,就讓她感到腰間傳來的疼痛,那並不是100%同步率虛擬的痛楚,是真正真實的痛楚。如果剛剛動作再大一點,她身體一定會有某處骨節脫落。
但對於蘇克的忠告,她只是冷淡的說道:“不關你的事。”
能聽到身後的蘇克傳來一陣嘆息,然後說道:“那種戰技不適合你,應該說,在這個世界,那種神乎其技的技巧是那個小子獨有的戰技。但是……如果你只是單純想要變強起來,那麼,你有沒有興趣學另一種適合你的戰技。”
聽到蘇克的話,燼緩緩地轉過身來,疑惑地看着蘇克。
呵呵的一笑,蘇克抽出腰間的那把銅劍,向燼說道:
“有沒有興趣來較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