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磊死了,金姐也已伏法,一切都歸於平靜,張閒閒心中的執念逐漸散去。
最終,她將謝秋的骨灰盒葬在距離安寧病房不遠的一處墓地,因爲在城市邊緣,周圍環境十分安靜。
墓地前是一片鬱郁蒼蒼的楓樹林,金姐被抓半月後,一位身穿卡其色呢子大衣的女孩從密林中輕盈走來。
等走近一些纔看清楚,這個女孩正是張閒閒,她絲毫不施粉黛,臉上相比前段時間多了一些紅潤。她的眼神裡有一縷淡淡的哀傷,整個人看上去依舊有些消瘦,只見她的左手拎着一個黑色的塑料袋,右手提着一個用黑布包裹着的長條狀東西。
到了墓前,張閒閒將黑布包裹着的東西東西放在一旁,然後從塑料袋裡取出來一些水果點心等祭品。她將已經乾枯的舊祭品挨個收拾下來,然後又將新帶來的東西小心地換了上去,做完這些她又在墓前點上三根香。
一番祭拜完畢後,張閒閒靜靜地站在墓前望着逝者照片,她看着墓碑上那張巴掌大小的黑白色照片,眼淚終於流了下來。
男朋友謝秋的面容歷歷在目,張閒閒腦海中飄過兩人在一起時幸福而日常的點點滴滴,她忍不住伸出手,哭着將照片輕輕擦拭了一下。
“寶,我給你帶了東西過來!”張閒閒脣角微微翕動着。
然後她轉過身,拿起旁邊那個長條狀東西,將上面的黑布一層層取開。
裡面是一張捲起來的油畫,畫布背景是一片青綠色的草坪,有四個人站在草坪上背對着相框前的人。最左側的人穿着淡藍色的襯衣,身材高高瘦瘦,牽着中間着一襲淺紫色長裙的女孩的手。
女孩一手指着前方,扭頭看向左側男孩,在畫布最右側,是兩個畫的模模糊糊奔跑着的孩子。
在四人前方,是一片湛藍色的、清澈的小河,河水兩岸開滿了五顏六色的花,河流蜿蜒流轉,向着遠方鋪去。
這是張閒閒曾經幻想過的一幅畫面,男孩是謝秋,女孩是她,最右面是她曾經無比憧憬的兩人的孩子。她這幾天在工作之餘,畫下了這幅畫,以此對往事做個告別。
張閒閒將畫框放在墓碑前謝秋遺照下面,就在這個時候她的手機響了,她突然接到一個電話。
“喂?宋姨……我就在病房這邊這個墓園……”
宋玉約她見面,張閒閒剛好在附近,就直接答應下來。
“好,我馬上過來!”
不一會兒,張閒閒來到安寧病房,上到二樓宋玉的辦公室。
“去看謝秋了?”半月不見,宋玉慈祥的臉上又勾勒出許多新的紋路。
“嗯,去看看他。”張閒閒回答。
宋玉點點頭:“這樣倒也好,將那孩子安葬在這裡,以後我和你孫叔也能時常去看看他。”
張閒閒微微一笑:“能將謝秋安葬在這兒還多虧了您們,相信他一定會喜歡這個地方的,我替他謝謝您們。”
宋玉擺擺手,笑着說:“沒事孩子,我們兩個老傢伙雖然沒別的本事,認識的人還是有一些的,能夠幫倒忙我們也很開心。”
“這次來找你,其實還有件事,本來打算上次來的時候告訴你的。但是看你那時候意志有些消沉,就沒說了,現在謝秋的案子已經告破,你的狀態也好了很多。”
“你說的是什麼事?”張閒閒問道。
宋玉打開抽屜,從裡面取出來一封協議書,張閒閒在協議書的封面上看到了父親的親筆簽名。
“這是……”
“這是你父親在臨終前捐獻給安寧病房的一百萬,上次我跟你說了你父親和我的關係,除此之外還有和安寧病房的關係。從安寧病房建立之初,你父親他就一直在給安寧病房捐款,一直到他自己因病住院後,或許是有了親身體會,就更加支持病房這個項目了。”
“他捐給安寧病房這一百萬的同時,要求之後不管是他的愛人,也就是你母親,還是你,或是你的孩子,都能得到安寧病房的看護。”
張閒閒呆滯住,說道:“父親他……”
宋玉又從抽屜裡取出來另外一份協議書,放在桌上:“這是他爲你母親簽訂的協議,因爲你是你母親的第一監護人,所以這份協議上也需要你的簽名。”
張閒閒接過協議看了一眼,和宋玉說的一樣,有了這份協議,日後張閒閒母親不管是出了什麼意外,亦或者自然身亡,在臨死之前都能夠得到安寧病房的看護。
“我和你父親認識挺長時間的,知道他這個人從來都不太會表達感情,但是相信我,他很愛你和你的母親!”
“我相信他!”張閒閒肯定地說道,她從桌上接過筆,在母親的協議上乾脆利落的簽上自己的名字。
“我也相信安寧病房,相信宋姨你,一切按照我父親交代的做就行了。”
宋玉點點頭,將兩份協議收了回來:“他跟我說過他的內心想法,因爲經歷過那種對兒女的愧疚,擔憂,所以更加清楚安寧病房的意義何在。他不想讓你們也經歷他的那種痛苦,也爲了能夠讓你不再愧疚,而這正是我們病房一直都在做的。”
離開病房後,張閒閒回到了公司,看到一位胖胖的中年男人,她連忙打招呼:“杜經理!”
杜經理是田經理死後,湯二少新找的一位負責管理公司的人,待人也十分溫和。
“閒閒你公司裡的事情做完回去就行了呀,不用一直在公司待着的。”
張閒閒笑着迴應:“沒事杜經理,家裡有點空蕩蕩的,還不如在公司呢。”
父親和謝秋都不在了,母親出院後也找了一份在賓館裡打掃衛生的活在做,所以張閒閒白天一般都在公司度過。
“哎對了閒閒,你現在還沒耍朋友嘛?年紀也不小了,要不我幫你介紹一個?”杜經理也很隨和,他並不知道張閒閒經歷過的事,而且平常也經常跟公司裡的同事開這種玩笑。
張閒閒知道杜經理是好心,她對謝秋的事情已經逐漸釋懷,但她暫時還沒有想要再找一個男朋友的想法,於是輕輕搖頭。
“不用杜經理,倒是你,什麼時候能喝上你的喜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