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清侯府進來的是武清侯夫人和大兒媳婦,李太后的嫂子,這宮裡突然傳來太后要見家人,算着時間,約莫是玉兒被發現了。
“遲早有這麼一遭,你進去和太后好好說。”武清侯說。
“你和兒子的好規劃,倒要我去宮裡受氣。”武清侯夫人擰眉。
“你自己女兒的氣你都受不得了?這麼金貴。”武清侯說,“她罵便讓她罵兩句,再不解恨,你跟她說,讓她把她爹的侯位躲了,可能解氣。”
武清侯夫人如何能真拿他的那話當真,進宮後見了女兒,行跪禮後起身,兒媳婦攏眉搭眼的站在後面。
“侯府如今都是厲害人了,欺上瞞下,把哀家都唬住了。”李太后冷聲道。
“這也是沒辦法。”武清侯夫人說,“不是存心要瞞娘娘。”
“那說說,她有什麼理由非要進宮?”李太后說。
侯夫人轉頭看兒媳婦,兒媳婦心裡本就不想讓那小婦生的進宮,壓自己的姑娘一頭,但是相公和公公一意孤行,家裡又只有她年齡合適,她可不盼着她得寵,沒運道纔好呢。心裡如何想不用說,嘴上怯怯說,“相公先前給玉扇看中了一戶人家,但那兒子卻出了意外,也不知道誰說漏嘴了,相公有個朋友就來爲兒子求娶,那兒子先前已經沒了兩個妻子。相公不願意,又不好駁了朋友的面,就說乾脆進宮陪太后,也是她的造化。”
“哦,你們送她進宮,只是爲了來陪哀家?”李太后問,“不是爲了陛下來的。”
“萬萬不敢。”大嫂說,“娘娘不讓自家的女子進宮,大家都知道。”
“哀家看都是假知道,只嘴上敷衍哀家呢。”李太后拍桌說,“既然是進宮來陪哀家,爲何不能和哀家說?還要讓陛下來告訴哀家,哀家才知道李家的女兒小選入宮,若是陛下不知道,是否她就要真的被分到哪個宮裡,做個打掃的小宮人。”
“天家尊威,那也是她的造化。”大嫂說。
“陛下怎麼知道的?”侯夫人問,“家裡如今的地位,送女兒進宮當宮人說出去確實不好聽,所以借用的遠房親戚的籍貫名字進宮。”
“可曾過繼過去?”李太后問。
侯夫人一停頓,“沒有呢。”
“玉扇的娘還替你哥哥生了一個兒子,都很得他喜歡,若不是沒辦法,也捨不得送孩子進宮。”侯夫人說,“也是他膽子大,知道娘娘不願意李家的姑娘進宮,瞞着侯爺和我,悄悄把事辦了,早一個月前就把玉扇送到別莊去,等進宮後才告訴我和侯爺,侯爺氣的打了他一頓,但又能怎麼辦,孩子已經進宮了。”
“那爲什麼不來告訴哀家?”李太后說,也好過她從別人那得知的羞辱。
“我當時遞了摺子進宮,娘娘不是沒批嗎。”侯夫人也很無奈的說。
“好的很,現在倒是哀家的不是。”李太后說。
“娘娘說陛下知道,陛下可是如何處置的?”大嫂擔心的問。
“陛下封了她做佳貴人,大哥的好算盤成了。”李太后說。
“都是她的造化。”侯夫人說,“家裡也不求她如何,只是宮裡有娘娘,能照顧着她平安就行。陛下對她能有多寵愛,還不是看在娘娘的面子上。”
“是的,若不是哀家,恐怕連個貴人都沒有,若真想女兒進宮伺候陛下,直接跟哀家開口,怎麼進宮都比小選進宮的好,恭妃還生了一個皇長子,在這宮裡都活的跟死人一樣,爲的什麼,就是因爲她宮人的出身。這從尚宮局調教出來的佳貴人,看能得幾分好。”李太后硬邦邦的說。
“大哥想靠女兒再做一次國丈,恐怕是有些難了。”李太后說,說完就讓她們出宮了,難得這次也沒有賞賜,把自己的不滿表示的很明顯。
李太后捂着胸口,母親和大嫂的態度顯然她們早就有應對之策,明明是骨肉親人,卻要把她當敵人一樣隱瞞欺騙應付,李太后覺得心口疼,喘不上氣來,“去拿兩粒靜心丸給我。”
李太后就着水吃下藥丸,然後說,“去叫崔雲來見我。”
崔尚宮一來慈安宮就跪下了,“娘娘,奴婢處事不周,請娘娘責罰。”
“起來吧,這也不怪你。”李太后說,“你怎麼會知道這籍貫會跟哀家有關係。”
“只是陛下如何知道的?”李太后問,“他也不會特意去查一個小選進來的宮女。”
“是仁聖太后。”崔尚宮說,“慈寧宮要進人,仁聖太后便要冊子去看,發覺了不妥就跟皇后娘娘說,然後皇后娘娘再告訴陛下的。”
“皇后也知道?”李太后問。
崔尚宮點頭。
李太后冷笑出聲,“那就是從我這出去後就知道了,然後忍着回去告訴陛下。”
“哪裡有十全和善人啊,還不是露出了狐狸尾巴。”
“陛下昨日臨幸了佳貴人嗎?”李太后問。
“陛下是在佳貴人處安置的,但是彤史上,並沒有記錄。”崔尚宮說。
李太后閉眼,“皇后娘娘很倚重你。”
“但是奴婢一直記得,是太后娘娘讓奴婢坐到現在的位置,奴婢的忠心,只爲了太后娘娘一個人。”崔尚宮跪下表忠心說。
“皇后你瞧着,真是一點破綻都無,她就當真光風霽月,對後宮坦蕩磊落?”李太后不忙着叫起,反而問道。
“娘娘確實是擔得起光明磊落四字。”崔尚宮說,“宮務私德,都敲不出錯來。”
“再等等。”李太后說,“這次是我落了一着,也不好急追猛打,等到兩個月後,若是陛下還不寵幸後宮,皇后也還沒有身孕,就讓陛下和皇后分開一段時間。”
崔尚宮心口一跳,“娘娘想讓奴婢怎麼做?”
“先不急。”李太后說,“到日子就會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