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小的女孩正坐在輪椅上,臉上露出驚恐的表情,正從那條極小極細的縫隙往外開,關注着院長的一舉一動。
他所做的一切事情,皆入了她的眼,即使拍攝出的照片像素不高,十分模糊,但我透過這張照片,依舊能夠感受到女孩的害怕以及絕望。
“你發現了什麼嗎?”
楊懿將手機遞給達納特斯之後,便喘着氣,用手背擦拭着自己的額頭,緩緩走了過來,問我道。
“這裡有一間房間。”我上前,正想去推開門,卻被楊懿一把攔住,他凝重地看着眼前的門。
“還是我來吧……”
這次,我沒有再聽從他的話,將他拖到了我的身後:“你還是在一旁穩定一下情緒吧,剛纔被這些照片嚇得不清,別再勉強自己了。”
“小白和我一起進去看看,你就留在外面,和達納特斯、黑無常他們搜尋一下還有什麼線索,將那些手稿都翻譯出來。”
“可是……”楊懿還想說些什麼。
“沒有可是,我沒有那麼柔弱,比你想象的要再稍微堅強和勇敢一些,所以放心地讓我去吧。”
白無常充滿信心地說道:“安心地交給我,一旦有情況,我會拼命保護好娘娘的!”
楊懿在得到了她的話後,才安心地將我交給了這個小小的女孩。
這扇木門,看似破舊,不堪一擊,但當我真的伸手去推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完全無法移動它分毫。
它就像是被鎖住了,或者是裡面有什麼東西將它堵住了一般,我怎麼都推不開。
這兒也沒有什麼可以開鎖的東西,白無常見我使盡了吃奶的利力氣,都推不開門,只好抖了抖身體,對我道:“娘娘,我變回魂體,先進去探探。”
我點頭,小白的身影眨眼間消失在了,她穿過了房間,我剛想站在原地,等她回來,卻見她秒從牆壁的另一端退了回來,本就很白皙的臉上,有着複雜的表情。
“小白,你看到什麼了嗎?”
我奇怪地問道,以她這一進一出的速度,絕對是看不清什麼的。
白無常有些彆扭地歪頭看了牆壁一眼,手又擡起,準備去觸碰它,卻在即將摸到它的瞬間,快速縮回!
她對了對手指,一臉的委屈巴巴,瞅了我眼後,輕聲道:“娘娘,我的魂體進不去……”
黑無常聽到了我們的對話,走了過來,擡手正準備摸向那扇緊閉的門時,白無常緊張地高聲叫道:“哥哥,小心!”
他自然是明白自己妹妹的意思,在手指剛觸碰到門的時候,他的眉毛一挑,黑色的瞳孔中閃過一道光芒,手像是觸電了般,倏地收了回來。
“有禁制。”
他眯了眯眼睛,對我們道,白無常噘了噘嘴,嘆了口氣,無奈地說道:“看來不是我的錯覺,這房間裡的確被人下了禁制。”
禁制這個詞,我之前在陰間的時候,聽到過。
但爲什麼我們會在這裡會遇到禁制呢?
“娘娘,這下禁制的人,一定不希望有人進去。”黑無常勸我道,“如果不
必要,娘娘還是不要犯險貿然進去。”
“是啊,娘娘,哥哥說得沒錯。”
白無常認可了黑無常的話,直接對我道,她的臉上滿是認真。
“禁制一般都是對付惡鬼和魔鬼才會用到,一般的惡鬼都是能夠驅散邪惡,將他們成功放回陰間。”
她眼睛裡的凝重絲毫沒有減少:“但是,禁制只能夠將這裡面的東西給封鎖住,無法成功淨化他,也就是說,這房間裡的傢伙,會十分棘手,十分厲害。”
就連驅鬼師都無法將他擺平,只能用禁制將他封印在這裡,使裡面的東西無法出來。
我低頭看向了手中的照片,看到那個探出頭的腦袋,她怯怯地看着門外發生的所有事情。
這時,達納特斯喊了我的名字。
“容小姐!”
他拿着手中的稿子和照片,來到我們身邊,告訴我道:“西西弗斯已經將他們之間的關係查明白了。”
“是什麼?”我激動地問道。
有這麼一瞬間,我捕捉到了他躲閃的眼睛,不願與我對視的神態。
“他讓我們上去,再告訴我們。”
“達納特斯。”我定定地望着他,一字一句地說道,“你不用對我們隱瞞什麼,你分明知道些什麼。”
他的臉上露出了驚慌和錯亂,以及被我戳穿了真相的尷尬神情,他微微低下頭,手放在胸前,對我行了個禮:“容小姐,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麼。”
“你剛纔在辦公室的時候,分明說了一個名字。”
“布朗。”我開口,“我以爲,你只是隨口說了個名字,但現在,我很肯定,你瞞了我們些什麼。”
“你是不是在看到那些資料的時候,看到院長的簽名時,你就知道了這精神病院院長的身份了?”
達納特斯無奈地勾了勾脣角:“容小姐果然是心思細膩,即使我隱瞞,你依舊察覺到了。”
他見無法隱瞞,只好全盤托出,將自己知道的全說出口:“精神病院的院長名字叫布朗,姓氏是什麼,記不大清楚了,而這個女孩,就是他的女兒,艾米麗。”
原來是父女關係啊……
“之前我們這兒發生的一場大戰,就是這個惡魔布朗一手造成的,他爲了能夠救自己身患絕症的女兒,泯滅了人性,做出了那些傷天害理的事情。”
“那他這不叫泯滅人性,他起碼還愛自己的女兒,不然不會做出這些事情。”
楊懿苦澀地開口,他苦笑着搖搖頭,感嘆道:“自從我踏進這一行,成爲了一個驅鬼師後,我開始懷疑我的三觀了。”
“這種事情,在我們看來,是不能接受的,是充滿罪孽的,毫無人性的,但是,若是我們站在布朗的角度,這一切好像都變得有理有據,可以理解。”
“取決一件事情的對錯,善惡,終究都是看立場。”
“他再怎麼爲了自己的女兒,他也不可以去殘害別人!”我怒道,手緊緊地捏着照片。
“這裡曾經喪命的,也是人啊!他們也是有血有肉的大活人啊,他們有親人,有
朋友,艾米麗的命是命,他們的就不是了嗎?”
“就因爲他們是精神病,所以布朗這個惡魔就能隨意剝奪他們的生命?可笑!”
我似乎開始明白,艾米麗爲什麼會陰魂不散,我們在底樓的時候,爲什麼還能聽到她的笑聲,我也明白了,爲什麼我們在那副油畫上,看到了三個完全不同的東西。
骷髏,斷臂……
“太自私了……”我的心顫抖着,說出了這句話,將手中的照片捏得快成團狀了。
“布朗就沒想過艾米麗嗎?他這麼做,害死了那麼多無辜的人,讓艾米麗怎麼去承受這種壓力?艾米麗才幾歲,身上揹負了那麼多人命的罪惡。”
“我無法想象,她當時的心情,是多麼的壓抑,黑暗。”
衆人都沉默了,顯然,他們懂了我此刻的心情,與我感同身受,除了楊懿。
“人不是她殺的,她有什麼好負罪的……”
“你是蠢嗎?”白無常瞪了一眼楊懿,她的語氣頗有點孺子不可教也的感覺。
“布朗虐殺死那麼多的人,爲的是什麼?爲了醫救艾米麗,你把自己放進去,設身處地想想,你就能明白了。”
我淡淡地看了眼達納特斯,他明明知道些事實,卻遲遲沒有開口。
若是我剛纔沒有逼他說出來,他可能會一直瞞着我們。
就連他所說的,西西弗斯幫我們查出了布朗和艾米麗之間的關係,也可能是假的,意圖想將我們帶離這個暗室。
“你還知道些什麼,全說出來,不要有一點點的遺漏。”
我對他說道,達納特斯知道自己隱瞞不了了,只好言簡意賅地將自己知道的都說了出來。
原來,我沒來之前,M國發生了好幾場陰陽兩界的戰爭,而這布朗造成的恐怖惡魔在成功押回了冥界後,他們搜索到了這罪惡之源。
那被關在冥界不知道下幾層的布朗,據達納特斯說,當時凱撒有親自傳喚了布朗,由於當時他看到布朗的外貌時,他蓬頭垢面,衣衫襤褸,所以方纔看到他生前的照片時,沒能很快認出。
在看到他的簽名時,才識別出,那辦公室裡照片上的男人,正是布朗。
“之前,我也是受到了王的命令,去徹查關於布朗的事情,看來我們的運氣不錯。”
“那你爲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我質問他道,達納特斯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謙遜道:“這畢竟是我們冥界的事情,容小姐遠道而來,我們這兒的麻煩,可不能給你平白添加煩惱啊。”
“看你這麼有心,小白也不怪你了。”
白無常雙手環胸,如是道,黑無常點了點她的小鼻子:“你這個小調皮,這裡還輪不到你說話呢。”
達納特斯舉起手中的晶體,它此刻更亮了,尤其是靠近那扇木門時。
“這樣看來,一切都能說得通了。”
我不解地望着他,不明白他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布朗的身上,就沾染着些許冥靈晶的氣息,也是因爲這個,王派我們來陽間尋找線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