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即便安夫人沒讓丁若水受到二次傷害,但這墨夫人肯定也遭受了不小的傷害。
靈魂恐怕就是在這個時候受到了創傷。
她的靈魂被這惡鬼強行從肉體裡抽離出來,但是卻被打斷,靈魂受到外力的拉扯,受到了損傷。
丁若水也因此陷入永久性的昏迷。
她昏迷的原因已經找到,我以爲回溯會到這裡戛然而止,其實不然。
一切都還在進行當中,身體被整個貫穿的安夫人,身下早就是一大灘的血泊,安家主和安爺爺守在她身邊,她丈夫滿臉淚痕。
“老婆,你不能死,你堅持住,我馬上送你去醫院,你一定要堅持住!”
他說完就要抱起自己的妻子,打算立即離開戰場!
“爸,這裡就交給你們了。”
安爺爺用力點了點頭:“放心交給老頭子我,今兒個我就要將這個畜生的皮都扒下來!快送你媳婦走。”
就在我以爲,事情會這樣發展的時候,安夫人一把抓住了自己安家主的手,搖了搖頭。
她的嘴角不斷地溢出鮮血,我能夠看到她眼中生的光芒正在逐漸消失。
雙眼漸漸渙散,她想開口說話,但是卻一句話都說不完整。
“笙兒,你別說了,保留體力,我們馬上就會到醫院的,你不會死的,相信我。”
安家主哭着喊着愛妻的小名,邊用盡全力朝着車子停靠的地點跑去!
“別……”安夫人終於開口說出了一個字來,她柔弱的手緊緊地抓住他胸口的衣服,朵朵鮮紅滴落在上面,如同雪地中綻放的冰薔薇般,刺目無比。
“不用……我知道……自己不行了,你放我下來。”
她如是道,搖搖頭:“你必須留下來……所有人需要你,不要爲了我……而後悔。”
我哽咽了起來,看着戰況異常糟糕的戰場,此刻凡是喪失任何一個驅鬼師,對戰局都有着致命的危害,作爲安家家主,自然不能隨隨便便地離開戰場,少了一家之主,安家等同於失去了領頭人,在這種逆風戰況下,十分不利。
而且,安夫人肯定自己清楚自身的狀況,我看着她胸口貫穿的那個大洞,若是擺在一般情況,人肯定暴斃了,哪會像她這般,還能強撐着說上幾句話。
多麼強大的毅力和生命力,可是,再怎麼堅強,一些結果是不會變的。
只會來得稍晚一些。
“別說了,我不管,我要你活着!”
安家主哭得臉都皺了起來,五官扭曲,滿臉的悲愴讓我的心都痛了起來。
猶如萬箭穿心般的疼痛不斷地刺激着我的神經,是我不得不頭腦清醒地目睹這一切。
可是,還沒等安家主抱着愛妻跑兩步,他就察覺到了。
懷中的女子,已經失去了氣息,長長的手臂垂了下來,下巴上全是血液。
在他身後的戰場上,傳來了驅鬼師的慘叫聲,哭喊聲,怒吼聲,這些似乎都無法影響到他。
“噗通”一聲,安家主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垂着頭,兩個肩膀耷拉着,不斷地聳動着。
他大聲哭了起來,哭聲是那麼的苦痛和絕望,歇斯底
裡,撕心裂肺,這些詞似乎都無法正確地去形容他此刻的哭聲。
那滿地流淌的鮮血,那具在他懷裡悄無聲息的女人。
安爺爺也是低下了頭,閉上了眼睛,老淚縱橫,臉上無奈又悲傷。
只是,現在的情況不允許他們停下來,去悲傷,去哭泣。
惡鬼在看到驅鬼師們受傷和去世,更是激發了它的興奮之處,外加它又吞噬了不少的靈魂,讓它愈發的猖狂被狂躁了!
跪在地上的男人,輕輕地將懷裡的女人平放在地上,從地上站了起來。
他兩支夾着兩張白色的符,這符要比黃符大不少,上面的符咒也要比黃符多,複雜。他眉頭不皺一下,用刀子在自己的手上劃上一刀,滴在了符紙上。
“你瘋了!你在幹什麼!?”
安爺爺驚恐地大叫,可是卻無法阻攔安家主的行爲,只見他赤紅了雙目,早就失去了理智,捏着符就朝着那龐然大物跑去!
“快攔住他!”
伴隨着他狂奔向惡鬼,一道白光衝進了我的眼睛裡。
所有的畫面,就像錄像帶般,變成了慢速,他的所有動作都變緩了,我親眼看着他手中白色的符離那惡鬼越來越近,就在它們貼在了它的身上的那刻,我看到一團白色的魂體從他的體內飛了出來,進入到了兩張符內,安家主轟然倒地!
“兒子啊!”
安爺爺趕忙來到他身旁,短短几分鐘,他就喪失了自己的兒子,還有兒媳婦。
以魂祭符。
這是驅鬼師裡,不到萬不得已的生死關頭,還沒到走投無路,是不會使用的死招。
若是能力夠強大,則能夠玉石俱焚,用自己一命換敵方一命,但若是能力遠不及對方,那隻會是徒勞的犧牲。
顯然,安家主此刻的所作所爲,是後面的那種可能性。
實力懸殊太大了。
或許,他在看到自己妻子戰死沙場,自己也不願苟活,前線上的驅鬼師們全都負傷累累,若是再繼續下去,他們定會全軍覆沒!
所以他纔出此下策,付出瞭如此大的代價嗎?
看着滿地躺到的驅鬼師,還有互相攙扶着往後撤退的驅鬼師們,我的心一下子沉了下來。
更糟糕的一件事情就是,幾個蟲洞中還有源源不斷的小鬼從裡面逃出來。
就在我以爲,這場戰爭就此結束的時候,突然,從一邊的樹林中又跑出來了些人。
他們全都蒙着臉,戴着面具,身上的外衣背後繡着不知名的圖案,有點像是家族的族徽……
其中領頭的男人,矮矮小小的,但是我卻在他的身上感覺到了一絲熟悉的氣息。
他的背影……感覺自己在哪裡看到過。
他戴着一個暗紅色的面具,但是我依舊能夠看到他的頭髮。
根根黑髮略長,裡面還帶着些許銀絲,一看就是個中年人。
突然出現的一羣人嘴裡念着古怪的咒語,手裡各自抓着自己的法器,就像跳大神一般,繞着那惡鬼旋轉了起來。
由於有安家主白符的存在,對惡鬼造成了一點阻礙,它的行動變得緩慢,被貼了符的地方冒出了一個巨大
的黑色窟窿,大量的黑煙從裡面冒出來。
隱約間,我看到了有幾個冤魂的頭在洞口張望着,它們張開了大嘴巴,尖叫着。
站在最前方的矮小中年男人,手裡拿着一柄木頭制的劍,他把劍豎在胸前,另一隻手食指和中指合併,點在劍身上。
周圍都是咒語的聲音,他微微低着頭,身體也伴隨着咒語越來越快而不斷地顫抖着。
倏地,他高舉着自己的木劍,噔噔噔向前跑了好多步,高高地跳了起來,猛地劈了下來!
一道金光一下子將這個龐然大物從中間劈成了兩半,衆人還沒等它恢復的時候,他們停下了跳大神的動作,搖動着手中的鎮魂鈴。
頓時,鈴聲大作,一個圓形的陣出現在了他的腳下,此刻,陣法早已完成,通天的光芒將惡鬼整個給淹沒了!
我看着這個,讓驅鬼聯盟加大家族重傷的惡鬼,如此輕易地就被這些突然出現的人給解決了,讓我對這些戴着面具的救援者感到無比好奇。
他們是誰?爲什麼那領頭的人我覺得有點眼熟,他們驅鬼的實力要比這些家族的人都要強,不止幾倍。
光是用最基礎的鎮魂鈴,就能將它的能力發揮到瞭如此地步,來者究竟是何人。
當我的視線看向了安爺爺的時候,他臉上的凝重和震驚都是那麼的明顯。
顯然,他知道來人是誰,知曉他們的背景,可他並沒有泄露他們的身份。
直到陣中光芒散盡,本來還在原地的惡鬼消失得無影無蹤……
畫面在此刻停了下來,在我要離開墨夫人靈魂記憶之前,那張戴着面具的臉緩緩地轉了過來,朝我這個方向看了過來。
他……怎麼可能?他是能看見我嗎?
我還未細作思考,一股力量一下子將我的意識給彈了出去!
我張開了眼睛,入目的光明讓我噗通亂跳的心瞬間平靜了下來,房間裡依舊是熟悉的花香味,除了墨夫人與我外,沒有別人。
時間過去多久了?
先不管這些了。
我起身,彎腰,抹了一把淚,振作了下精神,仔細端詳了下牀上的丁若水,見她有沒有甦醒的跡象。
要是當時,安夫人沒有捨命保護,現在我連用回溯能力喚醒她的機會都沒有。
看來,墨家還真的是,欠了安家好大的一個人情。
還有墨夫人的孃家,丁家,我見這個家族也是二十年前大戰的主戰力,可是爲什麼不曾聽安爺爺說過,就連墨家也無人提起。
看來,我要待會有必要找門外的幾人細問一下。
還有那個面具男。
我確定他當時看向了我,可是我是回溯者,意識進入到她的記憶中,本體不在啊!關鍵還是時間線問題,他怎麼可能看得到我的存在?
我還在思索之時,一聲難耐的呻吟聲從牀上傳來,驚的我一下子從牀邊站了起來,幾乎是趴在牀上,貼近了丁若水,皺着眉頭。
沒有聽錯,是她的聲音!
只見丁若水顰眉,眼皮快速抖動着,然後,她的眼皮緩緩地睜開,可能是因爲眼睛長時間沒有觸光的緣故,刺痛使得她的眼角流下了眼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