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我和色鬼坐在陽臺上,看着漆黑又明朗的天空,點點星光落入我的眼中。
“啊——現在無染好嚴重,記得小的時候,擡頭就能夠看到滿天星空呢。”
我不禁感嘆了句,頭靠在色鬼的肩膀上,平靜地說道,色鬼一隻手攬着我的肩膀,輕笑了聲,語氣頗有些驕傲。
“陰間的天空纔是美呢,你不是看到過了麼。”
“那裡的天空一直是那樣的嗎?”
我側頭看向他,好奇地問道。色鬼的側臉迷人,透露着一絲別樣的魅力。
“當然了。”
“那多沒意思。”
我回道:“要是一年四季都看一模一樣的天空,再美也會覺得膩的,偶爾見過一次,才能保持新鮮感,不是麼?”
色鬼聽了我的話,大手撫摸着我的頭,贊同道:“華兒說的有道理呢。”
他雙眼一垂,眼中隱約閃過的寂寞卻被我忽視了,因爲我被手機上的一條信息給吸引住了。
是安寧發來的。
“明天下午,表姐和表姐夫請我們喝下午茶,一起去唄,反正沒課!(可愛)”
她還發了個表情,是一個動漫女孩眨眼間的可愛表情,我有點驚訝,安玉和司徒景怎麼會在這種時候請我們吃東西呢?
照理說,婚後不都請個什麼年假,然後急急忙忙出國度蜜月去了,哪還有什麼心思請人吃飯。
這還不是重點……
我想起司徒夫婦的下場,以及接下去他們短暫又痛苦的人生,我內心就有些抵抗了,手指停在手機屏幕下,遲遲點不下去,打不出一行完整的回話。
我是親眼看到了司徒景父母被懲罰的景象的人,讓我明天下午怎麼面對他?
“不要有心理負擔。”
色鬼正看着我,眼睛瞥了下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消息,溫柔地說道:“別有負擔,這一切都是我做的,與你一點關係都沒有。”
“而且,我想司徒景應該會是個知情達理的人。”
我聽了他的話後,纔將心頭的石頭放了下去,嘴角微微翹起,輕輕點頭。
“恩。”
可是,就在接下來,發生的事情直接擊毀了我變好的心情。
這條消息,是葉瑤發來的,是通過專業羣的臨時會話發給我的。
“容華,下週週末我們要去參加王小萌的葬禮,你們來嗎?”
爲什麼,好事壞事會一起襲來,毫無徵兆。
想着明天要和安玉他們喝下午茶,或許是一個互相理解,解開誤會,增進感情的好機會,卻在同一周,要參加王小萌的葬禮。
在很多陌生人的眼裡,那幾件離奇自殺案已經快從他們的腦海中淡忘了,因爲沒有人會希望,自己的大腦中有這樣一段記憶。
但是,我們卻不一樣。
首先,王小萌是自己的同班同學,又是住在隔壁寢室,關係還算近的室友。
這條消息,直接將我的心從沙子裡領了出來,再次領略了那些自己一生都不願回憶的記憶。
色鬼看到我的情緒起起伏伏,就知道我肯定又受到一些事情的影響
,他將我摟得更緊了,語氣很緩和,但是卻充滿着力量。
“華兒,你什麼都不需要害怕,因爲你有我在。”
就是這句話,讓我的眼眶不禁熱了,我的確是個煽情的人,別人稍微對我溫暖一點,我就禁不住會感動。
明天是週一,早上有課,我也就早早入睡了。
每天我抱着身旁的大冰塊安眠,都能一晚無夢,睡得很香,雖然我知道明早醒來,身邊的身影早已消失。
這還真有點像夫妻的日常呢,丈夫每天清晨出門工作,夜晚迴歸家中。
如果我現在已經畢業了,有了工作,或許就更像一對老夫老妻了。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
上午的課堂上,我知道了一道熟悉的視線,眼睛看過去,就看到了一個自己最不想看到的人!
是那個對自己窮追不捨的小學弟!
今早沒在樓下看到他的身影,我都快忘了有這號人的存在了。
“他還真是執着啊,到現在還盯着你。”
安寧也注意到了小學弟的目光,語氣有點嫌棄,我連忙移開了視線,不再去看他,低下了頭。
心裡不斷地念着:別盯着我了,別盯着我了。
話我都說的很明白了,怎麼還盯着我瞧個不停呀!
我無聲地嘆了口氣,既無奈又不知該怎麼辦,現在心裡已經開始擔心,等會下課自己可能會被堵。
但是,事實卻是,我想多了。
他下課後,看都沒有看我一眼,就朝着班級門口走去,一個長髮女生從臺階上小跑着朝着他奔去。
我有留意到,她就坐在我的斜後方。
難道上課的時候……他看的人不是我,而是這個女生?
果然,不出我所料,這個背影看起來纖弱瘦長的女生一下子抱住了小學弟的胳膊,兩個人有說有笑地離開了教室。
“什麼嘛,之前還一直黏着你,就一個雙休的時間,女朋友都有了。”
安寧不滿地哼了一聲,我頗感好笑,看着她:“你一會嫌他太執着,現在又嫌他換追求對象太快。”
她很傲嬌地轉頭哼了一聲,嘴裡感嘆着朝着階梯下走去,大教室裡的人走得差不多了,因爲我理東西的速度很慢……
“現在在大學談戀愛啊,不靠譜啊,就沒有一個真心用心的,全是玩玩的,追不到就不追了,轉去追求別的對象。”
她的語氣中還帶着些遺憾和可惜:“原本我還被他的行爲感動到了,誰知道,和別的一些愛玩的男生沒什麼區別。”
我揹着包走在她身邊,憋着笑:“你得了吧,什麼大學生談戀愛不靠譜,你不也是和王宏睿在談麼,最誇張的數我了吧,婚都結了,這裡都有種了。”邊說邊輕拍了下肚子。
“我們是例外,是例外。”
安寧覺得自己說的話圓不回來,只好耍賴皮,笑聲從教室中飄出,直到在外面的長走廊上,都久久不散去。
……
因爲下午1點多的時候,安玉和司徒景在學校附近的一家新開的茶餐廳訂了座位,我們直接就過去等候他們,沒有吃中
飯。
在臨近1點的時候,一對倩影從門口進來,服務員將他們引到了我們這。
昨天的婚禮,我其實有短暫看到一眼安玉。
不得不說,人如其名,她長得十分小家碧玉,皮膚光滑細膩,一頭黑色長髮微卷,披散在肩頭,臉大概只有巴掌大小,五官很端正秀麗。
司徒景的手一直握着安玉的,扶着她,讓她坐到了裡座。
“表姐,表姐夫。”
安寧的語氣有點彆扭,安玉坐定之後,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一副很有感觸的樣子:“小寧,你終於肯叫我一聲表姐了。”
她臉上露出了恬淡的笑容,看了我一眼。
“你就是小華了吧?安寧和我說了,一直以來,勞煩你多照顧這丫頭了。”
真是個溫柔的人兒啊,就連說話都是輕聲細語的,一對柳眉時不時飛揚,令她溫柔的臉多了一絲調皮。
我被她的話給嚇到了,連連道:“沒事!你說的這是什麼話呀,哪有勞煩,我和安寧是死黨,關係可好了,說勞煩未免也太生疏了。”
安玉像是能明白我的意思,笑着點頭,揮手叫服務員來,準備叫一些甜品和餐食。
服務員一離開,司徒景看着我的神色變了,他的聲音斷斷續續,但是卻帶着後悔和濃重的歉意。
“我爸媽的事情,我已經聽安家主說了,真的很抱歉,對不起。”
他的神色有點無奈,又有點悲哀,苦笑着道:“其實司徒家已經沒落了,我算是整個家族唯一一個會驅鬼術的人了。”
司徒景簡單地說了下家庭的情況。
司徒瀛一開始並不是現在的樣子,那時候,他也正值熱血年輕,對自己的家業十分忠誠,而且有着一腔熱血要將其發揚光大。
一開始司徒家還算好,可是越到後來,涉及到商業的東西變多了,司徒家的性質也就變了。
從一個古老的驅鬼世家,變成了個意圖牟取利益爲目的家族,驅鬼術不好好學習,也不願去精通,甚至家裡一些旁系子弟就拿着聞名圈子的司徒家的頭銜,在那招搖撞騙。
司徒景說到自己家道沒落的時候,神情暗淡,整張臉像是蒙了一層灰一般,死沉死沉的。
也是,司徒家再變得如何,對於他來說,依舊是他的家,他即使消失了,他的名字裡,依然有“司徒”二字,他依舊是那古老世家的後人。
“我從小就發誓振興家業,直到現在都沒有放棄,爸媽的改變我看在眼裡,我沒有能力改變,那我只能選擇做好自己。”
“景。”安玉心疼地望了他一眼,雙手緊緊握住了他的手。
我被他的一番話語感動了,心裡對他感到有些歉意。
因爲之前我有個很偏激的想法。
有其母必有其子。
我收回這句話,並且打算將它狠狠地掩埋起來,不再拿出來。
每個人都是一個個體,他們不會因爲自己父母是怎樣的,他們就是怎樣的。
司徒景就是個例外,他是一個很優秀的男人,疼愛老婆的丈夫,對司徒家負責的後人。
有這三點,就足夠令我刮目相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