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多高的荒草生長在曾經富饒的田野裡,四外連綿起伏的森林地帶好似城郭般將這片遼闊的空地包圍在中央,一陣夏風吹拂,修長的草葉相互摩擦發出的沙沙聲像是有人在耳邊呢喃低語。
楚白趴在田埂邊的水渠裡,藉着手中的望遠鏡窺探前方的動靜,他嘟囔着說道:
“哎,確定信號就是從這發到衛星上的?”
聞聲,正趴在楚白右手邊的凹凸曼擡起頭來,他的左半邊臉纏着厚厚一層繃帶,遮住了整個左眼眼睛,似乎是受了傷的樣子。
“廢話,你當我把眼珠子摳出來是爲了逗大家玩嗎?”
聽到凹凸曼的咆哮,楚白也無法質疑對方付出的慘重代價,只得乾笑了兩聲,繼續端着望遠鏡掃視前面這片一眼望不到邊的荒地。
天意如刀!在變態到只能用非人類形容的主神調教之下,試練者當中絕無善男信女,在不威脅到他們生命安全的時候,楚白和凹凸曼這樣的傢伙多半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念頭,可是一旦惹毛他們,後面事情可就無法控制了。
可以阻止你無限變強的理由只有想象力不足!這句牛皮哄哄的話是凹凸曼從一位前輩試練者口中聽來的。在主神空間,存在着無限多種類的強化項目,其中很大一部分還可以相互疊加,可以想象一個擁有“無”的不死之身的賽亞人會是多麼可怕的存在,每一次從瀕死邊緣掙扎回來,賽亞人都可以變得更強大,這幾乎是可以突破天際的強化模式。與前者相似的是接受T病毒完美強化,再調製成爲完全體獸神將,最終以巨人殖裝收尾,同樣具備了一擊毀滅行星的破壞力。簡而言之,不管多變態的強化在無限世界裡都是可以實現的,前面的例子不過是滄海一粟。
或許試練者們最大的束縛的確是來自於自身匱乏的想象力,不過這個缺陷可以借鑑精神病人思路廣的特色,請主神來個隨機強化什麼的。可是在自己體內同時引入正反物質對撞,抑或是用天使和魔鬼血統在身體裡混合一下,這種情況似乎值得好好考慮一下再作決定。當然,萬一不幸碰上了強化屬性不合,導致引發嚴重衝突,最終自我毀滅,諸如此類的反面例證也向來不乏其人。
要知道,不是每一個試練者都能指望着主角光環護體,哪怕核彈在體內爆炸都能鹹魚翻生,如何在快速變強與安全地活着離開主神空間之間作出取捨,左右爲難的試練者們或許只能慨嘆生死成敗盡在一念間了吧!
楚白的質疑顯然很讓凹凸曼光火,他並未因對方沉默下去而閉嘴,繼續絮絮叨叨地說道:
“……打從我完成了那次試練換來這隻被詛咒的眼睛,仗着它來趨吉避凶能避開那些有危險的地方,不過這種作弊的手法,主神那個混蛋遲早會弄出懲戒劇情來收拾我,毀了也好!”
“找到了,在這裡!”
抱着大海撈針的撞大運心思,楚白瞪大眼珠如兩個世紀前西部淘金者在荒野裡辛苦尋覓金沙一樣,幾經歡喜與失落之後,他終於放下望遠鏡興奮地向同伴發出喜訊。
凹凸曼表現得要矜持許多,他退到水渠底部起身整理一下衣襟,不慌不忙地說道:
“小點聲,咱們要悄悄地進村,打槍地不要,你地明白?”
了卻一樁心事,此刻心情甚佳的楚白也十分湊趣地點頭哈腰,效仿着狗腿子翻譯官說道:
“明白!明白!”
發現即摧毀!美軍曾經如此傲慢地向全世界炫耀自家的肌肉和眼神,奈何此刻蹲守在地下基地外的兩位試練者沒這個牛皮哄哄的本錢,楚白和凹凸曼倆人客串了半天礦工,這纔在疑似通風口的位置下方挖出一個尺寸合適的坑,跟着埋設了足夠把一棟大廈送上天的炸藥進去,這下子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
類似爆破這樣的技術活,很有自知之明的楚白從一開始就表明立場,他只負責賣力幹活,其他的事情由專業人士負責處理。
這時,擺弄着用電池和木板拼湊起來的控制裝置,凹凸曼很有專業範地再三檢驗,然後他自信滿滿地瞥了楚白一眼,說道:
“堵住耳朵張開嘴,我要起爆了!”
聞聲,乖乖照辦的楚白把身子縮回水渠裡,凹凸曼則冷笑着扳動了手中的簡易開關。
“轟——”
這場驚天動地的大爆炸在一秒鐘之內便掀起了大約有五層樓房高度的泥土和石塊,其中還夾雜着爲數不少,亮閃閃的金屬殘片,這場面蔚爲壯觀。
“嘟嘟嘟嘟……警報!警報!基地遭到入侵,基地遭到入侵!”
此時此刻,仿如剛遭遇了一場十級地震的劇烈破壞,整個地下基地的供電系統宣告癱瘓,牆壁敷設金屬板材的走廊中不斷閃爍的紅色應急燈,以及自動報警的電子聲成功營造出了兵臨城下的緊張肅殺氣氛。
完成了揭開敵方巢穴的第一步,凹凸曼在斷掉的顯露“噌噌”冒着火花的洞口,表情嚴肅地對楚白說道:
“記好了,少說話,多幹事,千萬別惹出支線劇情,咱們消受不起。”
聞聽此言,楚白麪露猶疑之色,說道:
“可是,咱們不是已經在支線劇情裡面了嗎!”
對於楚白的這個問題,凹凸曼選擇了沉默以對,只是不知他究竟是覺得楚白這傢伙蠢的不可救藥毋須答覆,抑或是找不出答案,所以無從回答。
兩位試練者進入地下基地才發覺,這裡的建築規模不大,僅有上下兩層,上層距離地表約十五米,全部的值守人員加起來也才兩位數而已。這樣的規模和編制,楚白這個外行也能看出來此地充其量是骷髏會若干後備據點之一,指望着逮住什麼大魚,希望十分渺茫。儘管如此,賈丹之死必須有人爲之付出代價,何況距離試練者們離開這個世界還有不短時日,沒人願意留着對自己暗中謀算的野心家好端端地活下去。
“大地斬!”
“咣噹!”
地下基地一層走廊盡頭處,這扇足足五公分厚度的包鉛鋼板氣密門被楚白一劍劈開,直如切瓜砍菜一般,原本還依仗基地設施試圖負隅頑抗的骷髏會成員們登時嚇得面無人色,衝着門口方向毫無準頭可言的一通掃射過後,他們便豕突狼奔地各自逃命去了。
唯有一無所有的人能夠無所畏懼,因爲他們沒什麼好失去的,越是擁有許多東西的人,往往越害怕喪失自己所擁有的一切。不消說,夠資格被骷髏會安排在地下基地的人員,他們最低限度也是某個行業的精英份子,假如要這些人策劃一場戰爭絕無難度,不過要求他們親冒矢石,在敵人血淋淋的刀口下奪取一場戰鬥勝利。對不起,這些精英們的腦筋絕對好用,他們纔不會爲了爭取別人的利益去死呢!
這時,凹凸曼端起了AKM自動步槍,冷笑着說道:
“欠債還錢,殺人償命。作了這麼大的孽,下地獄去好好反省吧!”
三下五除二幹掉了那些四處亂竄的小卒子,楚白一馬當先衝到了地下基地的二層,在這裡迎接他的不是槍林彈雨,而是黑漆漆的通道和遠處飄忽不定的紅點。
“嗞——”
正當楚白大惑不解地停下腳步,忽地心生警兆,來不及多想,他下意識地閃身貼向旁邊的門框。這時,一聲刺耳尖嘯在一束纖細的紅光過後響起,楚白的面頰似乎也體會到一股微熱氣流吹過。
晚了一步下來,凹凸曼恰好看到了這束紅光的終點,那是環繞着一個黑色小洞,四周業已熔融的金屬牆壁。
見狀,凹凸曼跟楚白一樣貼在牆邊站下,嘴裡卻半點不肯服輸地罵道:
“激光武器?雕蟲小技!看老子的戰爭迷霧!”
在地下基地的中央控制室內,操作檯前的年輕白人臉上不見一絲血色,他訥訥地對旁邊的白髮老者解釋說道:
“閣下,攝像頭好像被煙霧遮蔽了,暫時失效。”
“別緊張,直接啓動武裝機器人吧!”
縱然此地只是骷髏會一處很不起眼的據點,同樣有着非常完備的儲備,尤其是在武力方面,大人物從沒有把希望寄託在那些自詡爲天選之民的精英身上,越是精明人越傾向於明哲保身,指望他們爲組織赴湯蹈火,那還不如多養兩條狗可靠。這座地下基地真正的武備不是那幾條破自動步槍,也不是被爆破炸癱瘓的遙控機槍和炮塔,正是老者所提起的武裝機器人。無論是用來對付可能襲來的喪屍,還是人類倖存者,這些絕對服從命令,毫不顧惜自身安危的金屬造物都堪稱是一件完美無缺的戰爭工具。
“是的,閣下。”
前不久,試練者傀儡師賈丹之死的確是一個悲劇,但客觀分析原因,他的死亡也不失爲多種必然因素相互作用的結果。毫無疑問,賈丹在試練四人組當中儘管不是實力最弱的哪個,卻肯定是綜合生存力墊底的悲催貨。
火影世界中的忍者職業是類似於人們熟悉的法師那樣,以高攻低防著稱的偏科典範,忍者們純粹依賴着替身術和高速移動來規避各類傷害。要說拳拳到肉實打實地捱揍,甭說那些兇殘到了極點的禁術,一柄從鐵匠鋪裡就能買來的廉價苦無也能輕易收割忍者的性命。
在大炮鉅艦稱霸大洋的時代,戰列艦的設計思想遵循着一條戰場鐵律,作爲一艘合格的戰艦,裝甲厚度和強度必須足以抵禦等同於自身主炮口徑的炮火轟擊,否則就會被視爲薄皮大餡的垃圾。
一戰時代的戰列巡洋艦在日德蘭大海戰的鮮血與火焰中,用反面例證驗明瞭這條鐵律的合理性與必要性,導致這個艦種從此黯然退出蔚藍色的大洋。不妨依此類推,忍者們在抗打擊能力方面顯然是不及格的,特別是與他們殺傷力相比,根本不在一條水平線上。忍者的血肉之軀並不比普通人強多少,除非是擁有如“屍骨脈”之類的血繼界限,喪失了機動性的忍者跟離開水的魚兒沒啥兩樣,可憐的賈丹已經爲此付出了慘痛代價。
“你就是這裡的控制者吧?”
全神貫注地盯着眼前的屏幕,白人青年突然聽到陌生人的聲音響起,他觸電般跳了起來,在目視確定面前的黃種人不是幻覺之後,他聲嘶力竭地大叫起來:
“警衛!警衛!”
這時候,邁着略顯悠閒的步伐跨進大門,一隻手扶着合金鋼門框,楚白戲謔地一笑,說道:
“別喊了,他們已經先走一步,在下邊等着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