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鄔遇視覺————
我的腦海中,已大致拼湊出整件事的輪廓。
他,就是朱叔昀。
二十五年前,五歲的朱叔昀被人拐走。但他天生智力有缺陷,朱家生得又多。按照他的說法,朱家找了他幾天,索性作罷。
而他最終落入盜竊集團,學了一身盜竊本事。現在,找了回來。
他在幼時家所在區域,搶了四個孩子。其中就有自己的親侄子朱梓翰。就像譚皎所說,他搶這麼多孩子,或許爲了給自己作伴,爲了某種情感投射,或許只是爲了掩飾。
他先對另一戶發出贖金條件,吸引了警方所有注意力。卻在這時,暗中通知暫時無人關注的朱家,令他們全家前來。設下陷阱制服。
而後是精神虐待與捉弄,先是要砍孩子,朱家現在唯一一個孫子。而後要砍三個人,最後殺一個人。其目的,都是爲了報復,也是考驗。
用他的話說,朱家人最後沒有一個肯爲孩子“犧牲”,沒有通過考驗。
現在,他要殺了他們全家。我相信,這纔是他的真實目的。前面的,都是折磨。
但我萬萬沒想到,朱叔昀從腰間掏出一把手槍。四六式,很老舊,但槍管錚亮。
他出身盜竊團伙,弄到這麼一把槍,也不是不可能。但這樣一來,朱家人就徹底沒有生機了。我望着他苦笑着的臉,真的是智力低下嗎?整個過程他幾乎算無遺漏,處處周全。
除了我和譚皎的出現,和屢次出手阻止。在他的預料之外。
他舉起槍,坑底衆人已驚叫聲一片。他笑得懵懂:“從……從誰開始呢?爸爸、哥哥、嫂子還是妹妹?”
“叔昀?你是叔昀?”朱奉先的聲音響起,“你誤會了,我們一直在找你!我和你媽媽,沒想到你還活着!我們一直找你找不到啊,你不能殺了我們!我們是你的親人!”
朱叔昀用力睜大眼睛,似乎有些迷惑,但馬上搖頭,說:“你說謊,你……是個騙子。我知道的……我都知道,我、我在1992年8月15號失蹤,被、被人用糖在小賣部門口……拐走,你就找、找了三天,後來、你跟媽媽說,別找了……本來就是……低能,是負擔,媽不肯,你打、打她……打很多次……所以媽才死那麼早,死那麼早……
我、我被逼當小偷、乞丐,天天捱打,我十歲、十歲偷偷逃出來,來找過你……我說,爸爸,爸爸是我,你、你認出了我!你認出了我!你不認我,趕我走……但我認出你的眼神、你的眼神……”
周圍很靜,只有朱叔昀似哭似笑的聲音,兩行淚從他眼中滑落。
“叔昀多可憐……朱叔昀,多可憐……”他喃喃道。
他說得沒錯,這樣的朱叔昀確實可憐。而朱奉先這位父親,更是可憐又可悲。親人尚在,卻嫌他弱智,嫌他負擔,兩次遺棄。而我隱隱又覺得哪裡不對,朱叔昀既已離開朱家多年,當時年齡又小,怎麼能知道這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