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李二陛下這次在玉華宮休養了近兩個月才略有痊癒的樣子,本來打算待到冬天然後直接往洛陽泡溫泉的,結果老天就是不想讓李二陛下安生,洛陽居然發生了地震……

那天晚上,連數百里之外的長安和玉華宮都有強烈的震感,更要命的是,這次地震發生在午夜,所以災情特別嚴重。

李治當晚就快馬趕回了長安處理賑災事宜。李世民也沒有懈怠,在玉華宮頒下了數道旨意,讓洛陽臨近幾個大州府火速派兵馬押送糧草物資前去援助…………

八百里快報一封接着一封傳來,數日來,玉華殿的燈火就沒有熄滅過……

各路人馬進進出出絡繹不絕,洛陽的災後重建工作很快上了正軌。

李世民原本就是大病未愈,這一折騰,又掌不住倒下了。

李治聞訊,只得又從長安趕了回來,把一應工作全搬到了行宮來做。這一來一回車馬勞頓不說,每日裡處理完政事還要到老爹牀前盡孝,青年臉上原本還殘餘的一丁點嬰兒肥很快就瘦沒了……

吳詡看得心疼,可也沒辦法,只能每次給李二陛下準備夜宵的時候多給李小九準備一份不一樣的。

她跟徐惠兩人這段時間也不好過,不但日夜要在殿內侍候李世民的藥食起居,還要抽空教導二十二孃那個小妮子……

因爲年前發生了太多的事,原本要給二十二孃找伴讀的事也給耽擱了……

徐惠只能親自給二十二孃啓蒙。

好在小徐妹子學識淵博,教導二十二孃也是小菜一碟。只是如今李二陛下病重,徐惠也沒有心思照看女兒,吳詡這個乾孃只得出力了………

把每天所剩無幾的時間都拿去陪兇猛小蘿莉二十二孃發泄精力,好幾次在念書甚至騎馬的時候她都差點睡死了過去……

真是苦不堪言!

一直到了十一月初,李世民的身體纔有些起色,李治安心之餘,立刻又回了長安。而小徐妹子卻因爲勞累過度病倒了。

吳詡倒是熬了過來沒倒下,可也瘦了一大圈。

接下來又是馬不停蹄地收拾行李,準備離開行宮。

今年冬天溫泉宮是去不成了,李世民就帶着一干人等從玉華宮啓程緩緩回長安了。

誰知,剛到長安又發生了一件大事。

李二陛下的車駕剛到宮門口,就見天色忽然開始變暗,原本圓潤的太陽像是被什麼咬了一口一樣,忽然多了一個缺口,然後那個缺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慢慢變大,眼看着整個太陽變成了一彎新月……

遠遠圍觀聖駕的百姓們都開始騷動起來,有人發出驚恐的呼喊……

吳詡坐在李二陛下的大輦車裡,正跪在半人高的書架前正找東西呢,先前聽到外面人聲鼎沸,也沒放在心上,後來歡呼變成了驚呼、哭喊甚至打擊銅鑼的嘈雜聲響,吳詡這纔有些詫異起來……

而原本在看則子的李二陛下反應也跟吳詡差不多。

早已下車去打探的王內侍回稟道:“聖人,是天狗食日了……”他的臉色慘白,嗓子都有些抖,顯然是嚇得不輕。

啥?

日蝕了?

吳詡聞言一愣,再看李二陛下的臉色,果然已經變得極其難看!

日食月食什麼的,在古代可都是代表大凶的天文現象……

上次那個‘熒惑守心’,李二陛下就疑神疑鬼弄死了不少人,這一次不知又有多少人要倒黴了= =

吳詡不禁打了個寒戰。

車駕一路不停地開進宮中,從承天門到兩儀殿這一段路上,天始終是黑的,所有的燈籠全部都被點了起來,隨車的武士、宮人、儀仗都鴉雀無聲,整個宮道上就只能聽見車輪碾過石板和整齊的腳步聲……

輦車停止的時候,吳詡聽見外面傳來李治的聲音。

“恭迎聖人回朝……”

然後就聽嘩啦一陣跪地聲,接着是衆臣恭迎的聲音。

“恭迎聖人…………”

吳詡和王內侍等侍候的人首先揭簾下車站好位置,李二陛下這才扶着崔內侍的手,踩着木凳下輦。

太子帶着羣臣又是一陣山呼萬歲。

“都起來吧…………”李世民眯着眼,在昏暗的宮燈光下找到了李治和長孫無忌。

兩人都繃着臉,看不出喜怒來。

其他人的臉上卻是神態不一,多半是有些惶恐不安的。

天上的太陽都沒有了,這個……

果斷是大凶啊!

衆人心裡惴惴不安,李世民的臉色越發趨向於黑夜的顏色……

吳詡暗歎迷信思想害人不淺,不就是個日蝕麼,怕個毛啊!

但她也只敢在心裡說說,面上還是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跟在李二陛□後亦步亦趨,大氣也不敢喘……

正當李二陛下登完太極殿前n級石階,準備進殿的時候,身後的大臣中有人忍不住發出驚呼。

原來是本已伸手不見五指的天空中,慢慢出現了一彎新‘月’……

衆人忍不住都停了下來,駐足觀看……

就見那‘月亮’開始慢慢地圓潤起來……

衆人原本惶恐不安的臉上露出驚喜的笑容。

小心紫外線吶!

別人猶可,李治的年紀在這羣人裡是最小的,受到的影響卻是最大的!

吳詡趁人們都盯着太陽看,忙悄悄扯了扯李治的衣袖。

李治茫然回視,吳詡對他作了個‘不要看了’的手勢。

李治雖然不解,卻也聽從吳詡的意思,沒有再盯着天上看。

很快,太陽已經恢復原狀,發出熱辣辣的光芒……

衆人再也不能直視了…………

“阿爹,我們進殿吧…………”李治拉住李二陛下的手臂,笑道。

李世民點點頭,總算露出一抹笑容。

不出吳詡所料,這次日蝕之後欽天監這個有關部門又成了炙手可熱的地方。

上至李世民下至文武百官,幾乎每個人都去那裡轉悠過一圈……

而民間也因爲日蝕事件出現了若干不祥的傳說、童謠、箴言,至於造反起義之類惡性社會事件也發生了不少,不勝枚舉。

當然,所有散佈謠言或是暴力抗法的反政府分子,很快就被巡察御史舉報,就地幹掉了,並沒有引起太大的社會動盪…………

貞觀二十二年十二月,出征整整一年的阿史那社爾,終於攻下龜茲王城,擒獲龜茲王。

捷報傳到長安的時候,巨大的喜悅充斥了帝國每一個臣民的心房,所有人都沉浸在大唐無敵的大捷裡,再沒有人提起上個月的日蝕事件了……

龜茲一平,整個西域都震精了!

連龜茲這麼彪悍的國家都掛掉,剩下的小國們哪個還敢跟大唐作對?

於是,西域諸國紛紛遣使來到大唐以示臣服……

各地的商隊也紛紛來到長安,瞻仰天朝風華……

同樣是在這個月,丁憂回朝,並且擠掉崔仁師坐上中書侍郎的褚遂良被擢升爲中書令,成爲中書省最高長官,拜相入閣……

而還在軍中的英國公李績也被召了回來,繼續擔任太子詹事一職。

這一年,長安的冬天熱鬧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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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詡像只貓一樣蜷在熏籠邊上,昏昏欲睡。

甘露殿的女官福利一向比別處好,因爲她們吃喝用度的質量都是比照着李二陛下的給……

譬如吳詡眼前用的銀絲碳,她當才人的時候根本連渣渣都沒見過。

小徐妹子直到進了婕妤之後,纔可以用到這些奢侈品呢!

即使是萬春殿,李明達的用度也是有限量的(雖然那個數字,小蘿莉用一年也用不完),她們這些有品級的女官才能分個十幾斤的……

只有在甘露殿,任何奢侈品都是無限量,無限量供應啊!

吳詡這貨每年到了冬季就特別容易犯懶,到了甘露殿後,先前幾個月都是戰戰兢兢,精神抖擻的,可一入冬,她就受不了了……

好在李二陛下回長安後就特別忙,也不會時時注意到她在不在眼前,而甘露殿裡想在李二陛下面前混個臉熟的人多得是,吳詡索性每天去前殿點個卯,然後就跟暖閣的宮人們換個班,溜到後面偷懶去了…………

安排宮人執勤的王內侍是知道吳詡很快就要回後宮的,所以對她小小偷懶的行爲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有干涉。

甘露殿後的暖閣其實是李二陛下的私人儲藏室,用來存放各地進貢上來的和他四處搜刮來的名家字帖和珍貴書籍的。平日裡,都是王內侍進進出出的,李二陛下自己反而很少過來……

在這裡當值的人就跟打入冷宮一樣,十天半個月都不能在李二陛下眼前露個小臉,所以吳詡每次跟她們換班,那些小宮人都樂得什麼似的……

吳詡樂得清靜,每次過來就抱着熏籠看字帖,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這一天也一樣,吳詡又睡着了。

但是,她睡得比較淺,也不知過了多久,忽然就聽到暖閣裡間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輕響。

吳詡嚇了一跳,還以爲是有老鼠呢!

這暖閣裡存放的可都是珍貴的書畫字帖,要是召來老鼠可就糟糕了!

她想着,忙跳起來,四下一看,抓起一個拂塵,躡手躡腳往裡間走……

結果走到多寶閣邊上向內一看,吳詡愣住了……

背對着她,鬼鬼祟祟蹲在在書架下找東西的人,不是李世民是誰!

吳詡不知道李二陛下是什麼時候進來的,大概是他也沒注意到有人睡在屏風後熏籠下面呢……

也不知他爲什麼要屏退衆人,一個人偷偷地跑進來找東西……

吳詡好奇不已,就悄悄縮在多寶閣後面,透過格子偷窺起來……

就見李世民從書架最下面取出一個裝卷軸的長方匣子,打開匣子,在裡面翻了一下,然後掏出一個巴掌大的小錦盒……

吳詡看李二陛下盯着那個錦盒看了好一會兒,然後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樣,迅速把錦盒裝進了袖子裡,然後起身……

吳詡忙回身躲到屏風後面的熏籠邊。

李世民沒有發現室內還有另一個人在,迅速離開了暖閣。

吳詡等了好一會兒,覺得人已經走遠了之後,就立刻跳下榻,跑到李二陛下取東西的地方。

那個匣子裡放了大半匣的卷軸,吳詡往下扒拉了一下,居然也發現一個跟李二陛下拿走的一模一樣的錦盒。

不過,那個盒子是空的……

吳詡狐疑萬分,拿起錦盒翻來覆去看了半天,也沒發現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最後,她只在盒子底部發現一層類似金粉的細末,聞起來味道怪怪的= =

這到底是神馬東西?

吳詡又去翻那匣子,可惜再沒有其他發現了。而匣子裡的那些卷軸看起來很貴重的樣子,每一卷都用金絲流蘇綢帶拴着,上面標註的名稱也怪怪的,叫什麼‘避火圖’……

圖畫還能避火?

難道畫裡畫的都是水神、火神之類?

吳詡忍不住打開一卷‘避火圖’,一看之下,她囧了……

我勒個去!

這尼瑪不就是大唐版的妖精打架圖麼?還是彩色帶文字詳解版的呢o(╯□╰)o

這麼大一匣子包裝精美的卷軸,居然都是小黃圖囧rz

那跟這東西放在一起的豈不是……

吳詡炯炯有神地看向手上的錦盒,心想:這個裡面原本裝的不會是傳說中的x藥吧?!

李二陛下還需要吃x藥?!

開什麼玩笑!

那貨不吃藥就已經是一夜n次郎了,吃了小藥丸那還了得=____=||||

會死人的好吧!

小吳同學正滿腦子想着那些有的沒的,忽聽外間傳來一聲輕呼:

“阿武,你在裡面麼?”

我擦!

李小九怎麼來了?!

吳詡悚然一驚,手忙腳亂開始收拾已經攤開的小黃圖,結果越急越亂,一小心把整個匣子都掀翻了,一匣子的卷軸頓時散得滿地都是……

其中一個卷軸還好死不死地滾到了剛剛進門的青年腳下……

乃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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