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回 中原並駕英豪在 海外連枝劍客來

金逐流擡頭一看,只見山上黑壓壓的一片人頭,似是兩陣對敵的形勢。

公孫燕恍然大悟,說道:“爹爹,原來你不是單身來的。”

公孫宏道:“內外三堂的香主聽說我要到徂徠山找陽浩算帳,大家都要跟來,他們一片熱心,我想壓也壓不住,只好讓他們來了。”要知紅纓會乃是江湖上的第一大幫會,幫主給人暗算,受了重傷,幫中一衆弟兄,自是認爲奇恥大辱,是以他們雖然明知公孫宏與江海天聯袂上山,決不會吃虧,也非跟來不可。

公孫宏又道:“史姑娘,貴幫的李副幫主,也帶了許多人來了。他們的消息很是靈通,我還未曾派人向他們報信,他們已經知道你和金少俠上徂徠山了。”公孫燕道:“怪不得不見陽浩的黨羽跑來助陣,原來是給他們堵住了。”

史紅英大喜道:“李敦進來了嗎?”公孫宏道:“他們夫婦都來了。”

金逐流笑道:“李敦精明幹練,一定早已識穿了那個假冒厲大哥的天魔教教主,料想咱們定然會來查探真相的。李敦能解天魔教所下之毒,他這一來,來得正好。”

厲南星擔憂道:“不知他們會不會和天魔教的人衝突起來?莫要爲我一人,連累了許多無辜的人受傷纔好。”

公孫宏道:“我已經告訴他們,這次只找陽浩一人算帳,他們絕不會亂打一場的,天魔教的人,亦已知道我和江大俠同來,料想他們也沒有這個膽量,先行動手。”

說話之間,他們已經到了山上,兩方面的人也都發現他們。

只見紅纓會的三大香主——石玄、秦衝、莊遠,全都在場,李敦則正在和對方一個老者說話。

金逐流定睛一看,說道:“不但六合幫的人來了,還有其他幫會的人呢,咱們在華山碰見的那六個人也來了。”

陽浩那班黨羽,看見陽浩一副喪家之狗的神氣,給他們押來,都是吃驚不已。天魔教的徒衆看見了厲南星,更是驚奇。他們明明聽得“教主”在地道中呼救的聲音,那扇石門也還未曾鑿開,不解何以“教主”忽然會從外面回來。

李敦哈哈笑道:“這纔是你們的真教主,如今水落石出,你們可相信我的說話了吧?”

與李敦說話的那人,是天魔教的老人,對厲南星父母最是忠心,不過他卻是未曾見過厲南星的。此時看見厲南星和那個假教主面貌甚爲相似,但仔細看時,又似乎有點不像,而且裝束也不一樣,不禁驚疑不定,說道:“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情?”

厲南星道:“你是忠字堂的副香主韓正達吧?當年家父在冀南負傷,多得你護送他回山,家父時常和我提起你的。”

這件事情,韓正達從未向別人說過,他在天魔教的職位,也是隻有幾個舊人知道,那個假冒厲南星的“教主”,卻只知道他是資歷甚深的舊人而已。

韓正達又驚又喜,說道:“你,你果然是我少主人!那麼,那個教主是假的了。”

厲南星點了點頭,說道:“這都是陽浩佈下的騙局,我現在就和你去把那個假冒我的人揪出來。讓他親口告訴你們他是什麼人!”

天魔教的人都不禁譁然起來,有些人還在半信半疑,說道:“這是陽浩佈下的騙局,爲什麼他要如此作弄我們?”

厲南星道:“事情真相,讓陽浩自己說罷!”

陽浩無可奈何,只好當着衆人,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厲南星在他說話的時候和韓正達進入天魔教的內香堂,打開地道的石門,把那個假教主放出來。那人在地道中飽吸穢氣,苦不堪言,幸而還未氣絕。

厲南星把他帶到外面的廣場。這時陽浩剛剛說完了他所幹的壞事,正好叫那個假教主接上去說明他給陽浩擺佈的真相。

事情水落石出,天魔教當然是人人痛罵陽浩,陽浩邀來的一幫人,更是恐懼公孫宏和江海天將他們一同治罪,爭着也都痛罵陽浩,把罪責推到陽浩身上,希望能夠獲得赦免。”

公孫宏笑道:“陽浩已經受到應得的懲處了,由他去吧。至於他請來的朋友嘛……”故意頓了一頓,那些人紛紛叫道:“我們也是受騙的!”“他恃勢欺人,我們敵不過他,不敢不來!”“這件事我們毫不知情,公孫舵主,你高擡貴手。”

公孫宏哈哈一笑,說道:“不必驚慌,我們只是懲治首惡,不問隨從。至於你們平日的作爲,是好是壞,你們自己反省反省,是否做了壞事,有則改之,無則加勉。好了,你們要走的也都可以走了!”那班邪派人物如奉大赦,登時四散,只有天魔教的人留下來。公孫燕對史紅英悄悄說道:“依我爹爹往日的脾氣,決不會如此寬容,看來他是受了江大俠的影響了。”史紅英笑道:“逐流,人家稱讚你的師兄呢,你凡事都不正經,倒是應該學學你的師兄纔好。”忽然發現金逐流已經不在她的身邊。

史紅英吃了一驚,失聲叫道:“咦,逐流哪裡去了?”公孫燕也是好生詫異,說道:“我剛纔還看見他在你的身旁的,怎的一轉眼就不見了?不過,你可不用擔心,文道莊武功已廢,邪派之中還有誰的武功比得上金少俠?或許他是碰上熟人,與朋友敘舊去了,決不會有什麼意外的。”

史紅英道:“他是拴不住的野馬脾氣,我纔不管他呢。”話雖如此,心裡總是有點疙瘩,暗自想道:“就是碰上了熟人,也應該和我說一聲呀。”此時陽浩和他的那班黨羽已經走了,俱留在山上的六合幫、紅纓會和天魔教三方面的人還有一千多人,史紅英用眼光搜索,想在人叢之中發現金逐流,談何容易。

公孫宏道盡了陽浩的黨羽之後,說道:“南星老弟,天魔教的事情我可不便越俎代皰了。”

韓正達朗聲說道:“少教主,我們都是衝着你纔回到徂徠山的,想不到上了陽浩這老賊的當。如今假的趕跑了,真的自當即位。少教主,重開香堂,繼日教主,你可是義不容辭啦!”一呼百應,天魔教的舊人都表示擁護。

厲南星道:“各位盛情可感,但請聽我一言。家父二十年前,遵金大俠之囑,關閉香堂,如今又何必多此一舉?再說我年輕識淺,德薄能鮮,也不配做各位的教主。”

韓正達說道:“此一時,彼一時。當年金大俠勸教主解散本教,這是因爲本教龍蛇混雜,邪正難分,恐怕會受人利用的緣故。如今那些壞人死的死了,散的散了,未死的也早已另謀‘出路’去了。我們這班人都是爲了懷念故主,纔回來向少主效忠的,我不敢說在我們裡面沒有一個壞人,但如絕對是正多邪少。我們之中,還有許多人是帶了子弟來的,少教主,你可不能辜負了他們的好意。”

厲南星甚是爲難,想了一想,說道:“我倒有個兩全之策,希望各位考慮,目前在此的紅纓會與六合幫,正是江湖上最大的兩個幫會,紅纓會行俠仗義,人所共知,不必多說。六合幫如今由史女俠,新任幫主,也是一個光明正大的幫會了。各位若是有心裡端‘海底”大可分別投入這兩大幫會之中,何須重起爐竈?”

天魔教衆人見厲南星堅辭教主之任,而且說的也是正理,商討之後,也都表示同意了。韓正達道:“今日喜事重重,難得各位光臨,天魔教弟兄也有了歸宿,請讓我們稍盡地主之誼。”於是衆人都進入天魔教的總舵,參加韓正達所設的慶功宴。

史紅英正要去找尋金逐流,忽有幾個漢子走來向她行禮,原來就是那天在華山清風觀所碰見的那五個人。那天金、史二人正華山探訪華山醫隱的弟子漱石道人,不料漱石道人已經給陽浩派人毒死,這五個人分屬五個幫會,他們的幫主因爲拒絕天魔教新教主即位的觀禮邀請,也都給陽浩的人暗中下毒,弄得半死不活,這五個人請他們的幫主上山求醫,恰巧與金、史二人相遇。這才揭發了有人假冒厲南星之事的。

他們恭恭敬敬的向史紅英施禮,史紅英只好向他們敘話。問明來意,始知他們是聽得風聲,起來相助,並來求醫的。

爲首的長練幫幫主之弟孫百壽說道:“那天我們聽得史姑娘和金少俠要來徂徠山找那個冒名的假教主算帳,我們一向聽令貴幫,如今史姑娘做了幫主,盡改過去的苛規,我們更是感激不盡。因此,我們雖然明知幫不了忙,也該來搖旗吶喊,史姑娘那天又似乎說過,貴幫有一位副幫主能夠解天魔教之毒,我們的幫主業已毒發,只怕難以拖延,是以我們只好將幫主護送來此,請史姑娘允准貴幫的李副幫主爲我們的幫主醫治,助拳爲名,求醫是實,但這份人情,卻是史紅英樂意做的。

史紅英道:“貴幫的幫主在哪兒?”孫百壽道:“多蒙天魔教的韓老前輩照料,如今正在靜室歇息,只等史幫主施恩了。”

史紅英道:“孫舵主言重了,這是應該的。”當下叫李敦過來,與他們相見。厲南星道:“李大哥,我給你幫忙。”那些人知道他是天魔教教主之子,解毒的本領料想比李敦更爲高明,均大喜過望。

說起那天的事情,這些人不免要問及金逐流。史紅英道:“我也正想找他呢,也不知他到哪裡去了?”此時已是日影西斜,將近黃昏的時分,江海天見師弟尚未回來,也是不禁驚疑不定,於是就和史紅英一同出去找尋。那五個人和六合幫的頭目也都跟着出去,幫忙他們,分頭找尋。

金逐流到哪裡去了呢?原來他在陽浩那班黨羽之中,發現了一個相識的人,這個人是封妙嫦的父親封子超。

在那些人紛紛下山的時候,金逐流看見一個人混在人叢之中閃閃縮縮的向後山逃去,這人拉起披風,罩過頭部,但從他的背影,金逐流隱約還可以看得出是誰。

金逐流想起替秦元浩做媒之事,此時發現了封子超,不由得心中一動,暗自想道:“此事尚未有個交代,封子超可是來得正好!他又是薩福鼎的舊屬,曾經做過大內侍衛的。說不定此來或許還有別的陰謀,我倒是不能不找他問個明白了。

此時封子超已經走得遠了,金逐流不便聲張,立即追去。他輕功超妙之極,是以連在身邊的史紅英也沒發覺。

轉過一個山坳,只見封子超和兩個人同在一起,低下頭來小聲說話,卻聽不到他說什麼。陽浩的黨羽都是向山下跑的,只有這三個人向後山,似乎是不願和那些人同行。

金逐流看清楚了封子超,立即使出“燕子三抄水”的絕頂輕功,一個起伏,到了封子超後面,伸掌向他肩頭拍下,笑道:“你還記得起我這個媒人麼?你的女兒就要出嫁了,你還沒有謝媒呢。”

金逐流這一掌拍下,掌勢已是把封子超身形罩住,不論他如何躲閃,都是難以避過給金逐流點中穴道。

金逐流藝高膽大,根本沒有把那兩個與封子超同行的人放在眼內,他準備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段點了封子超的穴道之後,再看看那兩個人如何,那兩人若敢幹涉的話,再對付他們也還不遲。

哪知他這一掌拍下,忽呼得後面那個漢子一聲冷笑,說道:“好個姓金的小子,你也未免太猖狂了。公孫宏都讓我們走了,你卻要來截人。好,我倒要看看你這小子有何本領,膽敢目中無人!”

雙掌相交,金逐流只覺得對方的掌心有如一塊燒紅的烙鐵一般。登時熱得他幾乎透不過氣來,不由得心中大駭!

那人口中說話,掌力卻是一浪高過一浪,連發出的掌風都像是從鼓風爐中噴出來似的,觸體如燙。金逐流接連用了幾招剛柔並濟的大須彌掌式,竟然擺脫不開。

雖然擺脫不開,但也逐漸化解了對方的掌力。那人剛剛說到“我倒要看你這小子有何本領”的“本領”二字,只聽得“卜”的一聲響,金逐流中指一彈,彈中了那人掌心的“勞宮穴”。

“勞宮穴”並非那人的命門要穴,但給金逐流彈個正着,也是不由得陡然一震,急忙收掌。金逐流冷笑道:“我道是什麼人,原來是仲幫主的手下敗將,哼,我的功夫雖然比不上仲幫主,但你的雷神掌也未必就能勝得了我!”

原來此人名叫歐陽堅,乃是武學世家歐陽伯和之子。他們的家傳絕學名爲“雷神拳”,與孟神通的“修羅陰煞功”一冷一勢,異曲同工。十年之前,歐陽伯在邪派中也是聲名僅次於孟神通的一個大魔頭。後來歐陽伯與在華山與丐幫的幫主仲長統較技,給仲長統廢了他的武功。(二事詳《冰河洗劍錄》)三年前歐陽堅爲父報仇,在徂徠山與仲長統相遇,雙方惡鬥一場,結果仍是歐陽堅敗下陣來。那天恰巧金逐流和秦元浩到封子超家裡找他女兒,封家也是在徂徠山上離天魔教舊址不遠的,是以恰逢其會,目睹了這場惡鬥。

仲長統是武林中頂尖兒的人物,歐陽堅敗在他的手下,本來不算得是什麼恥辱。但因他極爲自負,他敗給仲長統之時,仲長統已經是個六十開外的老頭,而他則正在壯年,他爲父報仇,志在必勝,是以慘敗之後,引爲奇恥大辱,最忌別人揭他瘡疤。

此際,他給金逐流點着了“勞宮穴”,雖無大礙,畢竟也是輸了一招,加以又聽了金逐流的冷嘲熱諷,不由得老羞成怒,“哼”的一聲,冷笑說道:“好,你不懼我的雷神掌,那就讓你再試一試吧!”

兩人再次交鋒,歐陽堅雙掌開發,熱浪四溢。金逐流知道厲害,當下避免與他硬拼,使出“天羅步法”,繞身遊鬥。一見有隙可乘,便以追風掌式進襲。

論真實的本領,金逐流並不在歐陽堅之下,但卻吃虧在和文道莊先戰了一場,此時雖然過了一個多時辰,精力仍未完全漸復。而歐陽堅經過了三年苦練,功力又比鬥仲長統之時高了許多,此消彼長,鬥了一會,金逐流好像置身在烘爐之中,不禁呼呼喘氣,大汗淋漓。

封子超站在一旁觀戰,好像有點惶恐不安的模樣,頻頻搓掌,金逐流見他沒有逃走,倒是覺得有點奇怪,心裡想道:“我縱使打不過歐陽堅,但有江師兄和公孫宏老前輩在這裡,遲早會趕來的。封子超既然幫不上歐陽堅的忙,爲何他不趁這機會逃走呢?”

袖手旁觀的還有一人,是個書生裝束的中年漢子,只見他摺扇輕搖,意態瀟灑,看了一會,笑道:“好熱,好熱!恭喜歐陽兄,你的雷神掌已是大功告成,大勝令尊當年了!”

歐陽堅聽他一讚,大爲得意,哈哈笑道:“扶桑島武功絕世!區區這點微末之技,怎當得牟兄謬讚,不過用來對付這小子大約還可以取勝罷了。”

金逐流吃了一驚,暗自想道:“聽說扶桑島的武功久已失傳,怎的又鑽出了這個姓牟的漢子?難道他竟是牟滄浪的後代子孫麼?”

原來扶桑島這一派武功源遠流長,始祖是唐代的虯髯客。其時天下大亂,虯髯客本有逐鹿中原之心,後來見了唐大宗李世民,爲李世民的氣度所懾服,不敢與李世民爭霸,遂遠走扶桑,自立爲王。虯髯客傳給牟滄浪,也是唐代一位鼎鼎有名的武學宗師,與當時的空空兒、鐵摩勒二人不相上下,鼎足稱雄(事詳拙著《大唐遊俠傳》),牟滄浪之後,經過來、元、明、清四個朝代,也不知在什麼時候早已失傳了。許多年前,金逐流之父金世遺到過扶桑島,想找牟家的後人,但也沒有找着。

金逐流暗自想道:“虯髯客、牟滄浪不但是當時的大俠,也是後世景仰的武學宗師,這人若然真是扶桑島的一脈所傳,他不與俠義道往來,卻與妖邪結納,這豈不是自毀家風?”

歐陽堅得那人一讚,正自詳洋得意,不料那人讚了他之後,跟着忽然又贊起了金逐流來,說道:“兒子如此,老子可知。人人都說金世遺的武功天下第一,果然名不虛傳。這位小哥也當真不愧是金大俠的兒子!”

歐陽堅聽了,極不舒服,“哼”了一聲,卻不說話,雙掌加緊進攻。心裡想道:“稱讚這小子了得,我就把他打得狼狽不堪給你看看。”

金逐流吃虧在惡鬥之後精力尚未完全恢復,在歐陽堅猛攻之下,雖然還可以勉強應付,但大汗淋漓,好像落湯雞似的,也的確是有點狼狽不堪的樣子。

姓牟的那個漢子搖了一搖扇子,又道:“聽說金世遺所創的劍法博採衆家之長,精深博大,而玄鐵寶劍又是兵器中之王。這位小哥何以不用劍呢?”

歐陽堅一怒收掌,說道:“金逐流,你亮劍吧!免得有人說我是欺負了你!”

本來金逐流若然使用玄鐵寶劍,便可立於不敗之地,偏偏他是爭強要勝的人,姓牟的提醒他用劍,他卻偏不肯用。歐陽堅掌式一收,他的雙掌便攻過去,喝道:“接招!”歐陽堅怒道:“叫你用劍,你聾了嗎?”金逐流冷笑道:“我不用玄鐵寶劍,也正是爲了避免給人說我欺負你呀!你用什麼我就用什麼,決不佔你便宜。”

金逐流的追風掌式飄忽莫測,歐陽堅給他搶了先手,還不能不認真對付。他恨不得一掌打死金逐流,躁急之下,反而給金逐流一口氣搶攻了數十招。

姓牟的漢子搖了搖頭,心道:“好個倔強的小子。”他是個武學的大行家,情知金逐流雖然暫時搶到先手,但再戰下去,必定又要吃虧,正是禁不住又再說道:“高手比拼,應該各盡所長。雷神掌是歐陽兄的家傳絕技,大須彌劍式則是金家的劍術精華。我說呀,金逐流你不肯用劍,你自討苦吃不打緊,但這場比武也就不能算是公平了。你這不是故意要令歐陽兄受人恥笑嗎?這如何使得!”

歐陽堅是極要面子的人,他剛剛搶回攻勢,受了這人的奚落,不由得面紅耳赤,大感尷尬,收掌也不是,不收掌也不是。

就在他進退兩難之際,忽聽得一個蒼老的聲音說道:“歐陽堅我和你比掌!我要看看你這三年來的功夫高了幾多!”

金逐流笑道:“仲幫主,我剛纔不過和這廝戲耍戲要,還未真正決個雌雄呢!”原來他是因見仲長統年紀老邁,而歐陽堅的武功卻是大勝當年,恐防仲長統萬一不敵,損了英名,故此不願仲長統替他。他說這幾句話也是話中有話的,既然是要“真正決個雌雄”,就有藉口可以使用玄鐵寶劍了。

仲長統哈哈笑道:“老弟,你是怕我這幾根老骨頭經不起打麼?不妨事的,我正想活動筋骨呢。老弟,你就站在一旁等着瞧吧。”

說話之間,仲長統已是搶到了歐陽堅面前,接着說道:“你先打一場,因我年紀比你大了一倍,你總不能說我佔你的便宜吧!”

歐陽堅情知金逐流若用玄鐵寶劍,自己絕計沒有取勝的把握,但若金逐流不用寶劍,自己又是勝之不武,還要給那姓牟的恥笑,是以他正樂得趁此落臺。心裡想道:“這老叫化子的一隻腳已是踏入棺材的了,三年前我打他不過,難道現在還打不過他?”

歐陽堅自忖可以穩操勝券,便即冷冷說道:“老叫化,你既然自己願意送死,我只好成全你了。不過,我也不想取你性命,當年你毀了我爹爹的武功,今日只是一報還一報罷了!”

仲長統哈哈笑道:“我已是活得不耐煩了,你可不必手下留情。不過,誰廢掉誰的武功,這可還要等着瞧呢!”

仲長統執意要上,聽他說得又是甚有自信,金逐流是知道這位老前輩的倔強脾氣的,只好讓他。

歐陽堅縱聲大笑,說道:“老叫化,今天恐怕不能容你猖狂了!好,那咱們就騎驢讀唱本,走着瞧吧!”

歐陽堅一掌劈下,隱隱挾着風雷之聲,仲長統卻似漫不經意的輕輕一掌拍出,雙掌一交,彼此都不由得心裡暗暗吃驚。

歐陽堅只道仲長統老邁可欺,不料一經接觸,只覺對方的掌力柔和之極,但卻像碰上了一團厚厚的棉花,自己的勁力竟是無從發揮。這才知道仲長統雖然年紀老邁,但內功卻是比三年前更精純了。

仲長統也是暗暗吃驚,想道:“這小子口出大言,功夫果然是比三年前強得多了。一百招之內,我是一定可以抵擋得住的,百招之外,這可就難說了。”

金逐流不知仲長統已是用上全力,見他輕描淡寫的就化解了“雷神掌”的猛攻,心裡暗暗佩服,想道:“畢竟薑是老的辣,可笑我還爲他擔心呢。”放下了心上的石頭,眼光一瞥,只見封子超也正擡眼望他,似乎是有點話要和他說。

金逐流正想過去和他說話,忽見那姓牟的漢子輕搖摺扇,已是來到面前,金逐流有心與他結納,抱拳說道:“閣下武學高深,小弟佩服得緊,不知有何指教?”心裡想道:“封子超這老傢伙似乎並無逃走之意,諒跑諒也跑不出我的手心,待會兒向他問個明白,也還不遲。”

那姓牟的漢子說道:“俗語說,旁觀者清,我在旁邊說說,倒還可以。認真較量起來,只怕還未必是你老弟的對手呢。”

金逐流怔了一怔,不知他說這話是何用意,心念未已,只聽得那姓牟的漢子跟着說道:“就不知老弟有沒有精神再打一場?”

全逐流不由得氣向上衝,心想:“原來他是要估量我,他本來是個有幾分狂傲氣質的人,此時雖然喘息方定,氣力不加,但也不甘示弱,立即說道:“久仰扶桑島的武林絕學,我只道早已失傳,難得還有眼福見到,我正想向閣下請教。”

那漢子哈哈一笑,說道:“金少俠不必客氣,不錯,敝祖師虯髯客的修爲的確當得‘武林絕學’四字,但那是一千年以前的事情,數十傳之後,小可所得,只怕已不及前人十分之一,令尊纔是當世首屈一指的武學大師呢。小可冒味,想見識見識金少俠家傳的天下無雙的劍法。”

金逐流料想此人的武功必定遠在歐陽堅之上,當下就不客氣地拔出玄鐵寶劍,說道:“恭敬不如從命,請閣下亮劍!”

那姓牟的搖了一搖摺扇,說道:“金少俠已經打了兩場,咱們雖然只是彼此切磋,我也不能佔少俠的便宜。我就用這柄扇子接少俠幾招,希望少俠不要誤會我是小覷你的本領。”

金逐流初時的確是有幾分生氣,以爲他是存心輕視的自己,今日他把話掄在前頭說了,倒是不便發作,心想:“我敗給他不打緊,只怕折了爹爹的威名。我氣力不濟,仗着玄鐵寶劍之利,那也只是扯了個直。不能說是勝之不武。”於是說道:“好,既然只是彼此切磋,那咱們就點到即止吧。請閣下賜招!”那漢子道:“客不僭主,還是請金少俠先行賜招!”

金逐流性情豪爽,不耐煩與他婆婆媽媽,當下便道:“如此有僭了!”唰的一劍刺將過去。

那人摺扇一指,扇頭輕輕一按劍脊,竟然把百斤重的玄鐵寶劍牽過一邊。金逐流吃了一驚,立即變招,寶劍一伸,將他的粘黏之勁化解,一招“夜叉探海”,橫削那人手腕。那人讚了一個“好”字,摺扇忽地指到了金逐流胸前的“愈氣穴”,竟然也是一招極高明的劍法!

這一招是攻敵之所必救,金逐流本來不是想和他拼命的,既然不願輸招,只好回劍遮攔。姓牟這漢子見他變招神速,不禁又讚了一個“好”字!

金逐流卻是不禁暗暗慚愧,心裡想道:“怪不得扶桑島的武功名垂後世,受人累仰,果然是不同凡響,可笑我剛纔還恐怕勝之不武呢,誰知我用了玄鐵寶劍,竟鬥不過他一把摺扇!”

姓牟的漢子也是好生佩服,心想:“倘若他真個和我拼命的話,我即使不致落敗,也是難以對付的了。玄鐵寶劍的威力固然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但他如是劇戰過兩場的,依此看來,金世遺武功天下第一的名頭,的確是殊非幸至了!”原來這人本來是想去找金世遺比試的,想不到未找着金世遺,卻先碰上了金世遺的兒子。對方連鬥兩場之後,自己也不過稍稍佔了一點便宜,不覺冷了半截。

兩人惺惺相借,但爲了本門榮譽,卻也是誰都不願輸招。金逐流自知氣力不足,當下仗着玄鐵寶劍之利,展開了大須彌劍式,緊緊封閉門戶,不讓對方有可乘之機。姓牟的漢子把一柄小小的摺扇使得出神入化,時而當作五行劍使,時而當作判官筆用,一柄扇子,竟然可以變作許多種不同的兵器,但雖然如此,一時間卻也攻不破金逐流嚴密異常的防禦。

忽聽得一個蒼老的聲音說道:“居然還有人敢在這裡撒野,我倒要看看是誰?原來是仲幫主來了!這小子是歐陽堅!”跟着一個清脆的聲音說道:“江大俠,你快未行,逐流恐怕不是這個人的對手。原未是公孫宏、史紅英、江海天等人聯袂來到,公孫宏首先注意的是仲長統與歐陽堅這一對,史紅英則當然是關心金逐流。

公孫宏擡眼向金逐流這邊望去,一看之下,不由得大吃一驚:“這人是誰?如此了得?看來也不過三十左右年紀吧,我若是在他這個年紀,恐怕還當真不是他的對手呢!”

江海天看了也不禁嘖嘖稱異,對公孫宏道:“這人的武功不知是什麼武派的,但看來卻似乎並無惡意。咱們不必忙於干預,免得造成無心之失,得罪了朋友。”

公孫宏點頭稱是,卻又說道:“但歐陽堅這小子可是和仲幫主拼命啊!咱們不能不管吧?”

仲長統哈哈笑道:“老叫化和這小子玩玩,公孫老弟,你可不許多事!”

此時歐陽堅與他已經鬥到百招開外,剛剛扳成平手。仲長統固然是氣力不加,歐陽堅的雷神掌甚耗元氣,鬥到了百招開外,亦已是漸漸成了強弩之末了。

公孫宏與江海天雖然只是袖手旁觀,但歐陽堅看見他們來了。卻是不由得越發心慌。激戰中猛聽得仲長統喝聲:“去!”雙掌相交,聲如鬱雷,歐陽堅一個倒頭筋斗,翻出數丈開外!

忡長統冷笑道:“你回去再練十年吧,但一年之後,老叫化只怕是見不着你了。但願你懂得老叫化饒你的一番心意,十年後重新做個好人。”原來仲長統已是用“混元一氣功”破了歐陽堅的‘雷神掌”,歐陽堅的武功雖未全廢,但這最厲害的“雷神掌”若想再練成功,至少也得十年之後了。

歐陽堅哪裡還敢答話,一個筋斗翻出數丈開外,立即便似一溜煙地跑了。封子超“啊呀”一聲,一副失魂蔣魄的模樣望着歐陽堅跑下山去,也不知他打的是什麼主意,心裡似乎正在猶豫不決,但卻沒有跟着逃跑。

仲長統叫了一聲“好險!”笑道:“江大俠,公孫老弟,幸虧你們兩位來到,給我掠陣。你們雖沒出手,卻也嚇壞了歐陽堅這小子了。說老實話,若不是他心裡發慌,只怕我還當真勝不了他呢。”

公孫宏笑道:“畢竟薑是老的辣,想不到你非但是寶刀未老,而且是功力越老越純,老叫化,我算是服了你了。但你何以不廢了他的武功,以免後患?”仲長統笑道:“公孫老弟,你別給我臉上貼金。我的一隻腳已是踏進攻墓的了,哪裡還有與少年人爭強鬥勝之心?歐陽堅這小子雖然屢次我我麻煩,但他只是代父報仇,未明邪正而已。本身作惡倒是不多。老叫化已經廢了他父親的武功,又何妨適可而止,給他十年功夫,讓他有個反省的機會。”

封子超走近了來,望了望仲長統。又望一望江海天,臉上一陣青一陣紅,似乎是有什麼話要說,卻又吞吞吐吐,欲說還休。

仲長統道:“封子超,你也來了。你有什麼話說?”

封子超道:“我、我、我是有一件事情,想、想、想和江大俠說!”仲長統喝道:“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封子超給他一喝,底下的話更說不出來了,就在此時,只聽得史紅英“嘖”了一聲,江海天擡頭望去,只見金逐流正在一劍劈下,姓牟的那漢子摺扇輕輕一按,貼着劍脊,把玄鐵寶劍引過一邊。金逐流似乎想要抽劍變招,但如抽不回來。對方的那把摺扇貼在劍上,也拿不開。兩人登時僵在當場,好像變成了兩尊石像,動也不動。但頭上卻都是冒出了熱騰騰的白氣。

江海天道:“好,封子超你想好了,等會兒冉說不遲。”說話之間,已是走到金、牟二人之前,笑道:“你們勝負未分,正好適可而止了!”說罷,輕輕在玄鐵寶劍上一彈。

金、牟二人,同時覺得虎口一熱,玄鐵寶劍移開數寸,那把摺扇也才能收了回去。兩人各自倒躍三步,不由得都是暗暗叫了一聲“慚愧”。

原來他們兩人都不願意輸招,姓牟那漢子使出了以柔克剛的絕頂內功,想把金逐流的玄鐵寶劍奪出手去,哪知金逐流亦是早已練成了正邪合一的內功的,他雖然不識扶桑島的內功心法,但那姓牟的漢子借力打力,卻是不能。雙方既然都不能夠化解對方的力道,劍扇相交,這就變成了內力的比拼了。金逐流吃虧在劇戰了兩場,內力自是稍遜一籌,但他卻佔了兵器之利,姓牟那漢子用一把摺扇與他的玄鐵寶劍相抗,萬一支撐不住,就有殺身之禍。金逐流也是一樣危險,他的內力不及時方,倘若支撐不住,過後不死也得重傷。

他們本來只是相互切磋,變成了內力比拼,實非始料所及,高手搏鬥,最忌的就是比拼內力,一到了這個地方,誰也不能罷手,除非有個功力更高的人出來化解,否則就只能拼個兩敗俱傷了。

江海天出來化解,其實也是頗爲冒險的。假如他的內力不是勝過金、牟二人的總和,那就非但化解不了,而且兩人的內力都將反震到他的身上,他自己也要重傷。”

姓牟那漢子見江海天舉重若輕的只是一彈指就將他們分開,不由得又是感激又是慚愧,心裡想道:“金世遺的徒弟尚且如此,我憑什麼與他爭雄?”當下連忙收了摺扇,向江海天施了一禮說道:“江大俠絕世神功,佩服佩服!”

金逐流道:“這位牟先生是扶桑島的傳人。”江海天吃了一驚,也連忙拱手道:“貴派武功,千年之前已享盛名,我只道久已失傳,不料今日有此眼福,得見貴派的驚世駭俗的武林絕學,當真是名不虛傳,在下更是好生佩服!”

江海天說的絕非虛僞的客氣說話,原來他的當世無敵的內力,大半是由於他在少年之時幸得奇遇,服食了對於增進內力最有功效的奇藥“天心石”所至。江海天自忖:“本門的內功心法固然是奇妙無比,但我若不是服食了天心石,循序漸迸,在他這個年紀,決不能有他的功力。這人只用一把摺扇,能使出各種不同兵器的招數,雖說也未必就能夠勝得過師父所傳,但如是非我所及了。”

公孫宏哈哈大笑,走上前來,說道:“扶桑島武功重現中土,這真是武林中一大喜事。但老朽卻有一事不明,不解牟先生何以會與歐陽堅同在一起,莫非牟先生不知他的來歷麼。”正是:

豈有明珠投暗室,從來涇渭不同流。

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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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回 鑄成寶劍還心願 掌擊桐棺報宿仇第十八回 異寶紛陳招巨盜 華堂喧鬧現佳人第四十九回 海外歸來求秘笈 華山巧遇試奇招第十五回 獨行長劍一杯酒 孤客高樓萬里心第二十三回 秘魔崖下除妖孽 自玉環中識故人第四十八回 詫見劍痕留碧玉 爲完心願訪同門第二十五回 歲月消磨嗟白髮 心思多少爲金釵第二回 崎嶇世路湛嗟嘆 悵憫情懷可奈何第三回 疑夢疑真謹異丐 半憂半喜救佳人第二十二回 拔劍狂歌傷往事 撫琴無語對良朋第十回 異寶輕拋真俠士 荒林談笑救佳人第三回 疑夢疑真謹異丐 半憂半喜救佳人第二十回 願拼熱血酬知己 誤解芳心斷俠腸第三十二回 九州慣鑄人間錯 一縷難抽繭底絲第四十一回 豪傑胸懷遭誤解 鬼魅伎倆最難防第九回 誰施妙手空空技 哪識芳心惘惘情第十九回 拭目驚看龍虎鬥 傷心疑是鳳鸞儔第二十三回 秘魔崖下除妖孽 自玉環中識故人第一回 荒山隱士迎佳客 美酒甜言惑少年第二十六回 毒酒碎情愴往事 良宵驚夢晤佳人第三十六回 帕上脂痕刀上血 鏡中儷影霧中花第二十八回 暗使黴針施黴手 且看神劍顯神威第九回 誰施妙手空空技 哪識芳心惘惘情第四十四回 走火入魔難自拔 傳動運劍顯神通第二十九回 沉江幸有漁舟過 搜匣猶驚寶劍寒第三十四回 聯手雙雄擒惡賊 同心意共定良謀第二十八回 暗使黴針施黴手 且看神劍顯神威第四十回 豈知陌路逢強敵 卻喜荒村遇故人第二十三回 秘魔崖下除妖孽 自玉環中識故人第四十二回 疑雨疑雲終大白 亦真亦幻說前因第十四回 絃索聲中來惡客 大明湖畔結良朋第十一回 分離最是憐孤影 中伏何堪作楚囚第四十六回 鬱郁但求忘舊怨 惺惺相惜結新知第二十回 願拼熱血酬知己 誤解芳心斷俠腸第十二回 詫見殘脂逃黑獄 變來解藥戲魔頭第四十六回 鬱郁但求忘舊怨 惺惺相惜結新知第二回 崎嶇世路湛嗟嘆 悵憫情懷可奈何第二十八回 暗使黴針施黴手 且看神劍顯神威第十回 異寶輕拋真俠士 荒林談笑救佳人第三十回 覆雨翻雲施毒手 光風霽月見仁心第三十四回 聯手雙雄擒惡賊 同心意共定良謀第一回 荒山隱士迎佳客 美酒甜言惑少年第二十八回 暗使黴針施黴手 且看神劍顯神威第二十五回 歲月消磨嗟白髮 心思多少爲金釵第十六回 玄鐵逞威鬥幫主 道旁仗義作媒人第十六回 玄鐵逞威鬥幫主 道旁仗義作媒人第十五回 獨行長劍一杯酒 孤客高樓萬里心第十四回 絃索聲中來惡客 大明湖畔結良朋第八回 明珠盡散滋疑慮 紅粉何嘗是禍胎第十九回 拭目驚看龍虎鬥 傷心疑是鳳鸞儔第三十回 覆雨翻雲施毒手 光風霽月見仁心第五十一回 神鞭暗器稱雙絕 快馬揮刀會七雄第二十六回 毒酒碎情愴往事 良宵驚夢晤佳人第十三回 慨贈奇珍懷玉女 巧搓解藥戲魔頭第二十九回 沉江幸有漁舟過 搜匣猶驚寶劍寒第二十一回 鑄成寶劍還心願 掌擊桐棺報宿仇第四十三回 幽谷落花藏俠侶 曉星殘月證鴛盟第十一回 分離最是憐孤影 中伏何堪作楚囚第三十九回 幽谷落花埋俠骨 青天碧海證丹心第三回 疑夢疑真謹異丐 半憂半喜救佳人第二十九回 沉江幸有漁舟過 搜匣猶驚寶劍寒第十三回 慨贈奇珍懷玉女 巧搓解藥戲魔頭第十六回 玄鐵逞威鬥幫主 道旁仗義作媒人第十四回 絃索聲中來惡客 大明湖畔結良朋第四十一回 豪傑胸懷遭誤解 鬼魅伎倆最難防第二十二回 拔劍狂歌傷往事 撫琴無語對良朋第二十六回 毒酒碎情愴往事 良宵驚夢晤佳人第五十一回 神鞭暗器稱雙絕 快馬揮刀會七雄第三十二回 九州慣鑄人間錯 一縷難抽繭底絲第三十八回 衆叛親離終自斃 人亡城失嘆途窮第四回 神功難測驚高弟 禍患潛埋闖喜筵第五十一回 神鞭暗器稱雙絕 快馬揮刀會七雄第二十五回 歲月消磨嗟白髮 心思多少爲金釵第四十回 豈知陌路逢強敵 卻喜荒村遇故人第三十回 覆雨翻雲施毒手 光風霽月見仁心第四十三回 幽谷落花藏俠侶 曉星殘月證鴛盟第二十六回 毒酒碎情愴往事 良宵驚夢晤佳人第四十三回 幽谷落花藏俠侶 曉星殘月證鴛盟第二回 崎嶇世路湛嗟嘆 悵憫情懷可奈何第三十九回 幽谷落花埋俠骨 青天碧海證丹心第三十八回 衆叛親離終自斃 人亡城失嘆途窮第十回 異寶輕拋真俠士 荒林談笑救佳人第十九回 拭目驚看龍虎鬥 傷心疑是鳳鸞儔第八回 明珠盡散滋疑慮 紅粉何嘗是禍胎第三十五回 拼教玉碎殲強敵 始信金堅是舊情第十六回 玄鐵逞威鬥幫主 道旁仗義作媒人第三十五回 拼教玉碎殲強敵 始信金堅是舊情第十九回 拭目驚看龍虎鬥 傷心疑是鳳鸞儔第四十二回 疑雨疑雲終大白 亦真亦幻說前因第十三回 慨贈奇珍懷玉女 巧搓解藥戲魔頭第九回 誰施妙手空空技 哪識芳心惘惘情第十九回 拭目驚看龍虎鬥 傷心疑是鳳鸞儔第二十二回 拔劍狂歌傷往事 撫琴無語對良朋第四十一回 豪傑胸懷遭誤解 鬼魅伎倆最難防第三十三回 四野龍蛇吟寂寞 九邊風雪路離迷第二十三回 秘魔崖下除妖孽 自玉環中識故人第五十一回 神鞭暗器稱雙絕 快馬揮刀會七雄第一回 荒山隱士迎佳客 美酒甜言惑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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