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問那些人？”劉正風自然而然道，“都上班去了啊？”
畢晶一愣：“都上班去了？不對吧？阿珂建寧可都沒工作，在家裡保胎呢，他們上什麼班？還有狄雲那小子，沒事兒就發愣，他去哪兒上班？”
“狄雲啊，本來悶悶不樂的，被小丁兩口子拉去飯店幹活散心去了。”劉正風嘆了口氣道，“這小夥子挺厚道的孩子，就是那性格，太過孤僻了……”說着連連搖頭。
你要經過他那些事兒，保證你比他還孤僻！也不對，你們一個個老奸巨猾的，估計那些事兒剛找到頭上，你們就得當場炸了！畢晶撇撇嘴，對狄雲的遭遇和性格也沒辦法，看來以後得多性法子開解開解他才成。不過丁典小兩口也是，你拉人散心去哪兒不好，非得去飯店幫忙，給工錢嗎你們？再說那是散心的地兒嗎？翻了翻白眼又問：“那那兩位保胎的呢？”
曲洋現在已經徹底從被擾亂棋局的鬱悶中恢復過來了，搖搖頭道：“她們倆說家裡閒得無聊，也去飯店幫忙去了，不過我聽他們說，也就是幫個小忙，不算正式入……入什麼來着，對入職，上午幫完忙，下午說要一塊出去逛街去。”
“哦，嚇我一跳。”畢晶道，“我還以爲全家都被綁架了呢。”心說這倆女人還真是精明，不算正式入職，那意思就是想去就去想不去就不去，反正韋小寶工資高，再加上還好幾個掙錢的，這倆正樂得輕鬆。
不過家裡一旦沒人，畢晶頓時就覺得心裡跟這房子一樣，空落落的沒個依靠。平時大家都在家，人山人海的，雖然看起來很鬧心，但這都已走光了，還真有點不是滋味，老覺着少了點什麼似的。跟母老虎對視一眼，就見這位大大咧咧的小妞，目光裡也是一片鬱悶之色。
鬱悶地跟着母老虎，跑到對面屋客廳補了一覺——這陣子整天都忙裡忙外的，母老虎白天有時候還能補個覺休息一會兒，畢晶卻幾乎沒睡過一個囫圇覺，每天睡眠也就五個多小時，可把他給累壞了。一覺醒來，纔剛剛過了不到一個小時，畢晶這個氣啊，奶奶的好容易有一個月休息時間，怎麼連個覺都睡不着了呢？
再看母老虎，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從裡屋出來的，正坐在旁邊輪椅上，雙眼無神，盯着手指頭，數上面的紋路呢。
“不讓你回屋再睡一會兒嗎？”畢晶不無嗔怪地問，“怎麼出來了？”
“睡不着。”母老虎有氣無力，眼睛都沒離開手指頭，委屈道，“剛躺下半小時就醒了……你不也是？”
畢晶躺在沙發上，兩眼朝天，盯着天花板上的燈發了好一陣子呆，也懶得起來，鬱悶地嘆了口氣。兩人相對無言，好半天畢竟才道：“咋回事兒呢？好容易閒下來了，怎麼還渾身不得勁了？你說咱倆是不是有點賤骨頭？”
要在平常，母老虎一準兒早就噴回來了——那是你賤骨頭，老孃尊貴着呢！可是現在，母老虎似乎連拌嘴的興趣都沒了，悶悶地想了半天道：“也不是啊，就是覺着忽然沒事兒幹了，骨頭都鬆了，沒着沒落的。”
“我看也不是。”畢晶道，“也不是忽然沒事幹，就是覺得家裡冷冷清清的沒意思。就好像養了好些孩子，一把屎一把尿把他們喂大了，一轉眼孩子們都上班了，生活走上正軌了，按說該輕鬆一下散散心好好過幾天兩人世界了，結果家裡一下子沒人了，當然什麼精神都沒了。人們管這叫什麼來着？”
“空巢老人……”兩個人異口同聲地說了一句，隨即哈哈笑起來。笑聲在空蕩蕩的屋子裡迴盪，兩個人臉上的笑容一點點減少，又逐漸變成了苦笑。
過了一會兒，畢晶見母老虎還是悶悶不樂，強打精神逗她道：“孩兒他媽，你說咱以後養幾個孩子好呢？我估摸着到時候，就不是放開二胎的事兒了，準得全面放開。”
“沒想過。”母老虎連吵架的心情都沒了，無精打采道，“你不用逗我開心了，沒用的，要不咱自己找點事兒幹吧……”說着忽然精神一振：“誒，要不我乾脆上班去得了？”
“美得你！”畢晶瞪眼道，“只要一天沒全好，哪兒都不許去！還想上班？”
母老虎氣鼓鼓地瞪了畢晶半天，見畢晶半步不退毫無懼色地和自己對視，終於頹然放棄了這個大膽的想法，想了想，轉轉眼珠子道：“要不，咱上知武堂開黑吵架去？”
畢晶精神一振，但隨即又萎靡下來，搖搖頭道：“沒興趣，家裡那幫人還不夠你看的啊，爲了他們跟人吵架？”
母老虎歪着腦袋想了想，的確也是，家裡這幫人，從金書第一大英雄到頭號小流氓，從頂級吃貨到超級小丫鬟，和他們朝夕相處下來，早跟自己家裡人一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還有什麼好吵的？以前死胖子還自以爲是地守着這秘密的時候，自己還挺興奮，覺得以後跟人吵架可算徹底有了底氣了，結果現在真揭開謎底了，那份兒炫耀的心氣兒早就沒有了。看看死胖子的表情，就準知道這廝絕對也是這個感覺。
“那……要不你乾脆碼字兒去吧，”母老虎絞盡腦汁兒想了半天，猶豫道，“你那書，斷更好幾天了吧，這月全勤獎不想要了？”
一提到自己那本撲街文，畢晶就更加鬱悶了：“斷更倒是沒斷更，不過也就一天一章兩千字那麼拖着——沒靈感，寫不出來——再說了，這狀態都一禮拜了，還想全勤獎？我那點作家積分都不夠抵扣缺勤的……”一邊說一邊長吁短嘆的，但覺着這麼說話有點太喪了，強行嘴硬道：“再說了，咱現在有錢人啊，不缺那一個月六百不是？”
“呸！”母老虎不屑道，“家裡是有錢了，可那跟你有關係，有一毛錢是你掙的？”
“怎麼就沒關係了？”畢晶怒道，“他們那份工作不是老子幫着找的？就他們現在那身家，老子收中介費都能變中產階級了！”
倆人誰也不服誰，彼此氣鼓鼓地怒目而視。不過你還別說，這麼一來，倆人終於不再那麼萎靡不振了。難道兩口子吵架真是增進感情的法寶，就像鴛鴦刀裡說的，兩口子不吵架，肯定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