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上寥寥無幾的人,窗外的風景從眼前掠過,熟悉的景緻,好像一切都沒有遠離,肚子裡面五臟六腑都在翻江倒海,斜睨一眼旁邊的洛風,悠閒的閉着眼睛,沉沉的睡去
顛簸的兩個小時的路途終於過去了,小言像災難結束般興奮的奔下車,洛風看着這個毛毛躁躁的丫頭,嘴角浮現一絲淡淡的笑,也下車了,從這裡走向孤兒院還有十幾分鐘的路程,小言回頭,“洛風,你還記得怎麼去孤兒院嗎?”她想考考她,同時也在心裡竊喜,這裡的路她是記得再清晰不過了,可以不被人當路癡對待,另外還可藉機嘲笑一下洛風,哈哈哈。。
洛風看着這裡的建築物,雖然已經離開十年了,依舊沒有什麼改變,十年,彷彿就像是昨天,他和小言還在這條路上奔跑,大城市裡日新月異的變化,每天都有新的建築在慢慢崛起,十年多久的一次輪迴,可以讓一個城市面目全非。
小言見他在沉思,心想他一定是不記得咋麼走了,“嘿嘿,,我就知道你不記得了,我來帶路吧。”小言得意的說道,很快的攬下這差事,高興至極。
洛風怎麼會忘了路呢,好歹他的生命也在這裡度過了七年,兒時的回憶,此刻在腦海裡無法想象的清晰。既然小言這麼開心,就讓她得瑟一次。
從這裡拐過去就是幼兒園了吧,門口的大門還和以前那樣破破爛爛的,牆上的青苔變得更多了,斑駁的時光不小心就在某個地方留下了痕跡。
小巷子裡陽光照不進來,幽深而又涼快,老房子毅力在這片土地上,很多屋子都是岌岌可危的樣子,感覺風一吹就會倒了,最後卻還是那麼堅強的在這矗立了這麼久,不禁讓人感嘆,老建築比起現在華麗的豆腐渣工程要堅韌的多。
擡頭看天,狹小的空間擋住了視線,用手遮住,陽光從縫隙裡射了進來,刺眼。
“洛風,院長見到你應該會很開心的。”小言扭頭對後面正沉浸在回憶裡的洛風講。
洛風頷首,沒有說話,周圍是鳥兒的叫聲,還有從遠處依稀傳來幾聲蟋蟀的叫聲,遠離城市的喧囂,感受自然飛透徹,小言的心也不自覺的放鬆了下來,不知道自己以前爲什麼會這麼討厭這裡,現在故地重遊,這裡還是蠻好的,山好,水好,空氣好,陳熙說的那個什麼ph2.5應該也不會很高。
洛風看着小言的背影,小小的,夏天飛揚的馬尾辮,T恤短褲,姣好的身材,回頭她的表情一定還是和他曾經 的記憶一般天真爛漫,難道只有他改變了,才讓一切都不按照軌跡發展,顛覆了命運。
賣糖化的阿婆坐在屋前的院子裡曬太陽,眼角密佈的皺紋又加深了,滿頭的銀髮,格外的耀眼,洛風脫口而出叫了一聲“阿婆”。老人貌似沒有聽見,怔怔的看着前方。
洛風才意識到隨
着年齡的增長,她的耳朵聽不清了。走進院子裡洛風又再次叫了一聲老人,聲音很重,至於有多少分貝,鑑於小言當時沒有帶上高科技儀器,無法準確計量。
“阿婆,他是洛風啊,你還記得嗎?”小言伏在老人的耳邊講,老人沒什麼反應,“阿婆,你還記得我嗎?小言,以前每次上學都會經過你這裡,你還教我做糖人呢。”
“哦哦,你是小言啊。”老人的臉上終於有了表情,咧着嘴對小言笑笑,前面的牙齒都已經掉光了。
老人激動地握住小言的手,厚厚的繭讓小言覺得很親切,就像是一種久違了的感覺,“哦,你真的是小言啊,我聽我閨女說你去了大城市再也不會來了,我都不相信她們。”
小言是感動的,離開這麼久,對她來說變得毫無意義的一個地方會有人惦念着她,心裡是說不出的感動。
呆呆站在一邊的洛風望着她們,他已經被所有的人遺忘,也不能怪別人,畢竟這麼多年過去了,被遺忘不是很正常的嘛不心裡的失落也沒有那麼濃了。
小言扭頭注意到了洛風的情緒,本來他滿心歡喜的奔過來,現在倒落的他像一個碰了一鼻子灰的不速之客,“阿婆,你還記得洛風嗎?就是那個十年前天天和我一起來你這買糖人的,沒錢的時候眼巴巴看着你的糖人流口水的那兩個小饞鬼。”
老人實在是想不起來了,小言也不爲難阿婆了,“阿婆,我們等下再來看你,我們回去見一下院長。”老人若有所思的點頭,她費盡心思 的想,想到了小言和那個洛風,誰說人老了都會有老年癡呆症,她就是越老對往事就越記憶的深刻,反而一些剛發生過的事她很快就忘了,多不認老的人真到了那一天,也不得不承認歲月不饒人。
“洛風,你有不高興嗎。”小言盯着洛風的臉看。
“怎麼會,小言,你太小看我了吧。”洛風的眉角上揚,笑,發自內心,內斂而真實。
“你真的不介意阿婆沒有認出你。”小言再次問道,她不相信洛風的回答,要是自己滿心歡喜的去和一個人打招呼,那人卻說不認識你,你的心情一定不會好到哪裡去吧,小言換位思考了一下洛風的感受,不是應該要狠沮喪嗎?
“切,小丫頭,你就是巴不得我傷心吧。”洛風調侃道,小言一直看到的都是正兒八經的洛風,在她的面前風度翩翩,符合童話裡王子和紳士的形象,此時這個人的話卻讓小言覺得他們的距離好像在某種程度上靠近。
“洛風,我的心有這麼黑嗎。”她這可是關心洛風,這人居然還誣賴她,真是枉做好人啊。
他的眼神在下一秒突然變得如海水般幽深,“小言,你和我說你是不是第一次見我的時候就認出我了。”他轉過身,抓住小言的肩膀,男生手上的力氣很大,夏天薄
薄的衣服,小言被洛風抓得有點疼,身體向後退,肩膀從洛風的手裡抽離出來。
小言想要逃避問題的神情,洛風又何嘗看不出來,他心裡有一個答案,只是想要得到眼前的這個人的肯定而已,不過她的態度又讓洛風的心涼了一大截,如果那時自己也認出了她,又會是怎樣的光景呢,那麼和她在一起的人就不會是陳熙了吧,他很多次在校園裡看着小言追着陳熙打鬧,臉上是無比輕鬆的表情,那是對着他的時候沒有的。
“小言,都是我的錯,怪我忘了你 ,讓你在我的生命裡走失。”洛風說這句話的時候神情無比,小言有片刻的動容,不過很快強迫自己清醒過來,都過去了不是嗎?爲什麼還有一次次的糾結,人應該往前看,不失去一些東西,怎麼會有手空出來接受別的東西呢。
“沒有,洛風,我沒有怪你,怪只怪命運弄人,和我們開了一次玩笑還不夠,到了另一個城市它還要來糾纏我們。”小言咬着嘴脣,血腥的味道從口腔傳了出來。
“小言,如果從來沒有忘記你,事情的發展會不會就好一點。”洛風無奈的直面現實的殘酷,小言,小時候的小妹妹,他立志要保護一輩子的丫頭,此刻已經長大了,她也學會了用自己的思維來思考問題,不再是隻會躲在她身後膽小怕事的小丫頭了,她也擁有了自己的愛情,不是那個拿着他的一句話信奉爲神的小傻瓜了,是時候和舊時光倒一個別,收拾行囊,繼續向前。
小言看見前面高高掛着的幾個字“天使孤兒院”,“洛風,我們到了。”門敞開着,小言和洛風兩個人走了進去,裡面好像很熱鬧的樣子,今天是假期應該是有一些志願者從別的地方來看他們,表演節目啥的,小言和洛風也站在一邊看了起來,沒有立刻去找院長,孩子嬉笑的聲音,小言看着她們有點心疼,快樂對他們來說很多時候都是一件很奢侈東西。
越長大越孤單,越長大你就越明白你的孤獨,沒有親人,沒有依靠,在這裡很多人貌似都跟你很好,可真正的細數下來,你可能根本連一個朋友都沒有。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小言並不是很同意這句話的邏輯,或許他適合少數人,這句話說的是何等的刻薄,難道她失去了父母這一點遭到了別人的嫉恨嗎?多可笑啊,世上的可憐人一般都是存在於這個社會的弱者,而那些真正的可恨之人卻很多都是過着無比瀟灑的生活,偉大的國度,聽起來充滿了諷刺。
那些志願者和小言差不多的年紀,臉上是稚嫩的笑容,帶領着小朋友唱起了兒歌。
關於童年的回憶,太少的時間是關於美好的,以至於後來想起和洛風在一起的那段時光,都會覺得恍惚,瞬間的恍然如夢,不真實的觸碰。會讓她她懷疑那段時光裡的自己真的村子過嗎,真真實實的存在過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