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成廢墟了。”
搖光的目光在蓬萊仙宗一陣打量。
可以看得出來，這裡曾經發生過一場大戰，戰況還頗爲激烈。
只是……
讓搖光有些不解的是，即便蓬萊道君沒有給蓬萊仙宗留下半仙器，但十五級陣法他還是幫蓬萊仙宗佈置過。
在北海星已經是仙道十門一家獨大的情況下，哪個道君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將蓬萊仙宗覆滅？
這個時候，他似乎感應到了什麼。
只見一位天火境、一位恆光境修士破空而來，落到了蓬萊仙宗廢墟上。
兩人看上去似乎是一師一徒，落入這片廢墟後很快收斂起了氣息，小心翼翼的打量周邊。
當確定沒有其他修士，沒有額外危險時，纔開始搜尋起什麼來。
邊搜尋，邊進行着神念交流。
只是他們所謂隱秘的神念交流，在搖光“眼中”和正常交談沒什麼區別。
“師傅，這就是當年盛極一時的蓬萊仙宗？”
“是啊。”
被稱爲師傅的中年男子有些感慨：“根據我宗史書記載，當年的蓬萊仙宗乃是仙道十一門之一，由縱橫天下的蓬萊道君親手創立，而那位道君，更是傳說中的人物，曾被冠以北海星第一強者的稱號。”
“道君！？”
年輕一些的修士面露疑惑：“外界不是流傳，世界根本沒有什麼道君嗎？只是那些仙道十門中的勢力爲了增加自己的份量，虛構出了一個遠勝於洞虛老祖，煉虛大能，乃至碎虛太上的境界嗎？目的就是爲了一次威震散修，讓那些散修即便成就洞虛老祖，仍然不敢挑釁他們的威嚴半分？”
“空穴不來風，道君之說，流傳至今已有數十萬年，甚至上百萬年，豈能有假？”
中年男子道。
“可縱觀北海星數千年以來，一位位碎虛太上前赴後繼想要踏入道君之境，卻無一例外以失敗告終，正是這些血的教訓在前，纔會讓人傳出道君只是一個傳說的說法……”
年輕修士皺着眉頭。
可他話沒有說完就被中年修士打斷了：“你也說了，無數碎虛太上前赴後繼想要踏入道君之境，若真的沒有道君存在，他們這些高高在上的碎虛們，又如何會冒着九死一生的風險衝擊這一境界？你該不會以爲，身爲北海霸主的碎虛太上們，對修行信息的瞭解會連我們這些小派散修都不如吧？”
“衝擊合道的都是那些大限將至的碎虛，說不定他們是明知壽命無多，這才捨命一搏，想要看看碎虛之上是否還有新的境界，可實際上，合道根本就不存在，只是那些頂層修士一個美好的幻想……”
年輕修士嘀咕着：“在我們那顆星球，還有人間帝王尋求長生仙道呢？可他不知道，我們那顆星球早已經沒有了天地元氣，根本誕生不了修行之人。”
“那你不也踏上修行路了麼？雖說是我路過時看你小子機靈，算是仙緣天降，但人嘛，希望總是得有的。”
中年修士說着，擺了擺手：“好了，趕快找找看，看蓬萊仙宗裡是否還有什麼好東西留下來，這等仙道十門級的大宗，哪怕遺留下來一些邊角料，都足以讓我們修爲大進。”
“好。”
年輕修士說着，卻又有些感慨：“你說，這麼大一個宗門，怎麼就突然沒了呢？”
“德不配位，還能咋樣？”
中年修士冷笑一聲：“蓬萊道君留下來的幾位弟子中，先前，只有身爲宗主的時霖真君一人修成碎虛，還能壓得住三位師弟師妹，可隨着三位師弟師妹同樣踏入碎虛，他們自然就不滿時霖真君這位宗主了，用各種各樣的手段逼時霖真君退位，可時霖真君大局爲重下退位了，宗主誰來當？”
“誰？”
年輕修士茫然的問了一聲。
“冷清秋、水雲寒、展宵，三大碎虛，誰都想當！但又誰都不服誰，不服氣怎麼辦？打唄！然後，這樣了。”
中年修士一攤手。
“啊？”
年輕修士晃了晃神：“蓬萊仙宗毀於內亂？”
“內憂外患吧。”
中年修士道：“蓬萊仙宗不止是身爲北海星第一道君蓬萊道君所創，還和北海星那位傳奇，僅用千年修成無敵之姿的搖光道尊有着密切關係，那位道尊爲他們佈下仙陣，使得蓬萊仙宗固若金湯，除非道君出手，否則，沒人敢動蓬萊仙宗半分，但，道君們誰敢得罪那位無敵的搖光道尊？”
“那怎麼……”
“道君不敢，洞虛、煉虛、碎虛敢！尤其是一些大限將至，並沒有任何把握能夠成就合道的碎虛，畢竟，那位北海星第一道君可是得罪了不少人。”
中年修士道：“蓬萊仙宗內戰，三位師姐弟打出真火，摧毀了蓬萊仙宗的仙陣，失去了仙陣庇護，其內部又因內戰元氣大傷，這些早就對蓬萊仙宗恨之入骨的洞虛、煉虛、碎虛自然一擁而上……最終……”
他感慨着，看着這處廢墟之地：“就變成這樣了。”
年輕修士愣了愣，好一會兒沒有說話。
足有數個呼吸，他才重新問了一聲：“那……那他們那些人呢？”
“時霖真君是第一個被三位師姐弟害死的，水雲寒真君好像也死在內戰中，剩下的兩位真君……不知道……可能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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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男子說着，望向化爲廢墟的蓬萊仙宗山門：“堅固的堡壘，往往是從內部攻破，縱然蓬萊仙宗那位道君給宗門留下了再多的底蘊、財富，最終，仍然擋不住人們心中永遠無法填滿的貪婪和慾望。”
年輕修士聽了，也是不知道再說什麼好。
不止他，一旁聽到這些消息的搖光亦是有些感慨。
蓬萊仙宗覆滅……
外敵入侵是一個因素，可究其根底，還是因爲內亂。
“時霖……是一個好師姐，卻不是一個好宗主，正是因爲她的縱容，才導致蓬萊仙宗這種後果，也是因爲她對幾位師姐師弟的溺愛，最終導致她死在了自己最親密的人手上。”
不得不說，這是一種諷刺。
搖光神念激發，在北海星搜尋了一圈冷清秋和展霄。
結果……
沒有感應到他們的氣息。
或許是死了。
又或許是離開北海星了。
不過，都不重要了。
蓬萊仙宗這個驚鴻一現的強大宗門，已在不到萬年的時間裡，悄然落幕。
成爲北海星存在時間最短的一個道君傳承。
搖了搖頭，搖光隨手收懾一些純陽仙氣，凝聚出上萬枚純陽大丹，裝入一個小瓶子裡，丟到一個相對隱秘的角落。
這些丹藥……
就當對這兩位修士提供信息的補償。
“想當年，我爲了幾十枚、幾百枚純陽大丹，也是想方設法，尤其是售賣神通法訣時，更是承擔上了生命危險，但現在，只要我想，我能輕鬆汲取純陽仙氣，凝聚出幾十萬、幾百萬，乃至上億枚的純陽大丹來。”
搖光心中笑着。
因爲看到蓬萊仙宗覆滅而有些唏噓的心情，一下子就變得美好起來。
他從來是一個會自我滿足的人。
哪怕是在枯燥的星空旅行，觀看浩瀚星海，都會爲其感動。
甚至就連路過一片自三千丈山峰之巔垂落而下的瀑布，都會駐足觀望，驚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哪怕以他的實力吹口氣就能將這座山峰化爲齏粉。
帶着輕鬆愉快的心情，以及……
至少還能有幾萬年太平時光可消耗的寬裕，他索性不急着回九鼎宗了。
反正剛纔他已經看過了，九鼎宗的發展一切良好。
在蘇瑤雪、李青山等人的治理下井井有條、欣欣向榮，已然成爲了仙道十門之首。
因此，也不急這麼一時半會。
他就這麼像一個普通修士一樣，遊山玩水，走走停停，走向九鼎宗。
有時候看到一些森林鬱鬱蔥蔥，他會小憩一晚。
看到湖泊清澈見底，更會下水暢遊。
在一些山峰奇石上，他會刻下名諱——搖光到此一遊。
遇到一些心地善良的修士他不介意指點一二，乃至賜下丹藥。
當然了，若有人攔路打劫，他也毫不猶豫施以雷霆手段。
“這座山峰的構造不錯……傳給天道之主。”
“這條河流和周邊的樹木、草原形成一副美不勝收的畫卷，好好好，天道之主，給我在我的世界複製幾遍。”
“這片沙漠也不錯，沙漠中央有着清澈的河流、湖泊，兩旁還有佈滿金黃樹葉樹木，漂亮，我也喜歡，這種自然景觀，搬過去搬過去。”
在這種完全輕鬆、愜意的遊覽下，北海星但凡一處能夠讓他眼前一亮的景點他幾乎都沒有錯過。
只要覺得好看，都讓“天道之主”在他開闢的物質位面中複製一遍，塑造出來。
勢必要集天下美景之大成，將主物質位面打造成真正的人間仙境。
因爲這種想法耽誤了大量時間，使得他最終抵達九鼎宗時，已經是百年之後了。
他一路上，走了百年歲月。
相當於凡人一輩子的時間。
這百年……
真真正正的讓搖光有種發自內心的滿足。
“不虛此行，也不虛此生了。”
看着近在咫尺的九鼎宗山門，旅途即將結束，搖光心中道了一聲：“我修行一生，無憾、無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