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一個人的世界

這名小夥子二十多歲的樣子,卻穿着一身充滿中式韻味的寬鬆白色練功服,白色的布鞋,白淨的面孔卻有着一頭過耳金髮,一雙蘭色的眼睛帶着一絲堅毅,挺撥且略帶彎溝的鼻子讓這張本就耐看的臉更顯出一絲英氣。小夥子雙眼目如沉水的以緩慢動作打着一套王強從未見過的拳法。

看看這個所謂的語言角周圍還沒有人到,王強索性觀看起這個小夥子的拳法,眼光一掃之下,王強不由得又驚又疑,驚的是,這套從未見過的拳法竟然暗含天地陰陽變化的自然運轉規律,;疑的是,這套拳法在雖然招式有扳有眼,看似動作流暢,但卻感覺不到任何內勁,難道這個小夥竟然是絕頂高手,高到自己也查覺不到的地步?

疑惑之下,王強提氣戒備,暗暗將感知罩向這個尤自沉迷在打拳中的年青人,在別人習武觀看已是大忌,向他人氣機探查更是一種挑釁的舉動,王強暗暗做好迎接對方攻擊的準備。然而,感知的結果卻讓王強大跌眼鏡,此人身上壓根感覺不到一絲一毫的勁氣,猶豫了下,王強悄悄彈指射出一道不可查覺的微小勁氣,瞬間沒入小夥子身體,勁氣入體的瞬間,王強鬆了口氣,已經可以百分之九十九確定這個小夥子是普通人,沒有哪個武者能容忍他人對自己的身體進行如此肆無忌憚的窺視,這相當於身體對外已經不設防,任何心懷叵測的人都能輕易的掌控這具身體的生命。

微弱的氣息迅速的小夥體內運轉了一週,補上了王強猜測的百分之一,小夥的的經脈絲毫沒有練氣的痕跡,丹田之中更是沒有任何氣感的存在,不過,在這股氣息探測時,王強卻驚異的發現,小夥子竟然是極其罕見的天生任督二脈全通者。

收回感知,王強繼續看着這個小夥的打拳,心中的念頭卻是天人交戰,起伏不定。天生任督二脈全通者具自己所知,也只有在史書上有所記載,但沒想到竟然能活生生的讓自己碰上。小夥雖然已經二十歲出頭,已經過了習武的最佳年齡,但天賦的異稟不但彌補了他這一點的缺憾,而且在習武過程中更是事半功倍。

在查覺小夥的異稟時,王強當時就動了收其爲弟子的念頭,這樣的天才可不是哪都能碰得上的。特別是在這個陌生的世界裡,王強特別希望能將自己的衣鉢傳續下去,自己不是神,萬一自己哪天出了意外,不至於本門的內功心法就此失傳,海面失事而沉底的事情讓王強不得不把將來的事情考慮長遠一點。

不過,這個小夥金髮碧眼的樣子讓王強犯了難,自古以來,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個小夥天賦這麼好,如果心性不良,學了自己的功法,以後出來害人或是反以對付華夏人,又怎麼辦?這一切,讓王強一時躊躇起來。

很快,小夥子打完拳,收起拳架,這才發現旁邊站着一個人正目不轉睛的盯着他。

“你好,我叫保羅,你是華夏人嗎?”保羅熱情的用蹩腳的華夏語向王強打招呼,自從迷上華夏武術後,保羅對華夏的一切都非常熱衷。

“沒錯,我叫王強,幸會,你竟然會說華夏語?”王強有點驚奇,這是他頭一次看到會說華夏語的異族人。

“說的不是很好,現在學華夏語的人太多了,我要說的好也不會到這兒來,這是英語角,同時也是華夏語角,我看你是來學習英語的吧?”隨手擦掉頭上的微汗,保羅向王強解釋道。

“哦,沒錯,不過,沒想到這會還看不見人來,剛好看你在練拳,便看了會,不介意嗎?”

“介意?當然不會,這練的太極還是你們華夏人教給我的,怎麼會介意。”保羅失笑道。

“太極?你練的拳法叫太極?”王強閉眼沉思,面色微驚道:“不簡單啊,創出這套拳法的人真不簡單,教你拳法的人怎麼沒教你練氣?”

“練氣?練什麼氣?”保羅一臉茫然。

這下輪到王強鬱悶了,王強功夫已達到練虛至神的境界,早已脫離固定招式模式的限制,一招一式信手而來,無不暗含天地間法則。而在習武之初,拜他變態師傅所賜,從各大幫派收集過來的武功密籍全讓他死記硬背下來。因此,一聽到太極這個詞,王強立刻將剛纔那套拳法和有關書中提到的太極內容相聯繫起來,立刻就發現這套拳法的不同凡響之處,竟和師傅傳給自己的功法在基本理念上有着相同之處。

太極拳要想發揮出它本身的威力至少要達到任督二脈皆通的程度,正如太極本身要義:“順爲凡、逆爲仙、只在其中顛倒顛”;“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含三爲一。”

太級分後天太極和先天太極兩種。後天太極修的是聽勁發力致用,後發先至禦敵防暴。其練法是丹田行於四梢的順練流行之術,五行相生,勁的性質是離心力。太極動而生陽,動極而靜,靜而生陰,靜極復動。一動一靜,互爲其根;分陰分陽,兩儀立焉。陽變陰合而生水、火、木、金、土,五行順布,化生萬物。

而先天太極修的則是以煉體積氣蓄能爲主,修性覆命返回先天,煉中和之氣神藏而靜,練法是四梢歸於丹田的逆煉對待之術,五行相剋,勁的性質是向心力,化萬物五行,陰陽二氣於始點,以有形入無形大道……既無極。也是佛法所講萬法歸宗之意。太極是有限之天,無極是無限之天;太極是有,無極是無;太極是三,無極是一。

兩種練法動靜相間方爲真太極,太極陰陽在乎一心,重在變化,此消彼長成圓,循環往復、動靜開合;貴在淨心斂神、天人合一、道自然之法。

而這個叫保羅的年青人剛剛所打的太極正是後天太極,看情形不但沒學到先天太極,更連後天太極的內功心法沒有練過的跡象,那怎麼可能聽勁發力致用,後發先至?以這樣的拳架子出去,碰到普通人都不一定討得好。

“也不知道是哪個庸師教的,這純粹是在誤人子弟。”王強不由得對這個叫保羅的所謂師父惱怒起來,但也不便對保羅點破這一點。

“這套拳法不簡單,難道你也懂功夫?天,難道你說的練氣就是氣功?”聽到王強發出的疑問,保羅眼前一亮,從網上下載自學這套拳法,練了一段時間,但總得慢吞吞的沒什麼威力,心中正在猶豫還要不要繼續下去,沒想到今天一早碰上的這個華夏人竟然懂得功夫。

王強不由得猶豫起來,正在爲難怎麼推辭時,耳邊響起一陣錯落的腳步聲,扭頭望去,只見一羣男男女女十幾人拿着書本走了過來。

“保羅,你這個武癡,又在纏着華夏人教你功夫啊。”人羣中一個人遠遠的就向保羅喊道。

保羅尷尬的看了眼王強,不好意思道:“啊,我的同學來了,我們都是學習華夏語的愛好者,對了,你能來教我們華夏語嗎?”

王強暗暗長出一口氣,笑道:“我也是過來學習的,不過,我學的是英語,如果你們同意教我英語的話,我倒是不介意給你們當老師。”

“哦,那你等等,我去問問其他人的意思。”

很快,保羅跑了回來,大聲道:“沒問題,他們都同意了,以後我們每天互學一小時。”急忙拉着王強跑了過去,在舊金山碰到華夏人容易,可是要想找一個能陪他們對話學習的華夏人可就難上加難了,他們永遠都是在工作,不停的工作,這也是讓美國特別佩服華夏人的一點,能吃苦,耐得住寂寞。

大家都是年輕人,很快就打成一片,在一羣年輕人中間,青春無忌的感覺讓王強不由得又回想起年青時初入江湖的青澀歲月。自然而然,王強令人驚訝的學習速度讓在場的年青人羨慕不已,直呼王強爲自己見過的最聰明的人。

在和衆人的聊天中,王強了解道這些年青人都來自舊金山州立大學,大家都是自發聚在一起的華夏語愛好者。通過旁敲側擊,這個被他們叫做武癡的保羅也是他們中的一員,現在是舊金山州立大學二年級的學生,練功夫有十幾年了,從小便迷戀上李小龍的功夫,後來不知從哪搞到華夏的武俠小說,在加上這幾年諸如《臥虎藏龍》之類電影的上映,讓這個保羅由迷戀變得癡狂起來,四處找人拜師要學什麼能飛檐走壁真正功夫,結果衆人便送他一個武癡的稱號。

看到保羅面對衆人嘻嘻哈哈的調笑,那一臉的執著,無耐,而又略點酸楚的訕笑,王強輕輕的嘆口氣。這個保羅如果是華夏族那該多好,除了暫時不瞭解的人品外,天賦,意志,耐心無一不是上上之選。如果人品也是上上之選的話,自己是否能收他做徒弟呢?好象師父當時也沒有禁止不能收異族人做傳人的禁令。

想到這裡,王強裝做不經意的向保羅問道:“保羅,你學功夫這麼多年,一定很利害了吧。給我們說說?”

保羅臉一紅,正準備推辭,旁邊早有人接過話茬笑道:“他啊,也不知道那個筋出問題了,早告訴他功夫沒有他想的那麼利害,只是強身健體的運動而已,他還不信。別人說他,他還不服,跟學校的空手道社團起了幾次衝突,哪一次不是被人打的慘兮兮的。”在衆人的轟笑中,保羅漲紅了臉,眼裡閃過一絲除了王強外,無人注意到的悲傷,也不反駁,冷冷的站起來,向外走去。

“喂,保羅,生氣了?別這麼小氣嘛。”旁邊一人勸道。

“得了,別理他,沒事,我都習慣,你放心,明天這時候他還是會過來打他的拳,也不知他怎麼想的,真的成傻子了。”另一人不屑道。

王強若有所思的看着保羅漸漸遠去的背影,孤零零的背影顯的那麼的無助,孤單。“性格過於暴燥,喜好武力,不是一個適合習武的人。”在聽到保羅幾次和空手道社團衝突的事後,雖然每次保羅都是受傷者,但這不能成爲王強同情他的理由。頗爲失望的王強草草的給衆人講了些華夏語的用法,便向大家致謙,無趣的回到飯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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