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心中好奇,那從街角里乘馬而來的中年人,氣度非凡,渾身都散發着久居上位的氣勢。
可是,就是這樣的人物,竟然獨自一人,而且,就算王府中,也不過是出來一名家丁相迎,這和他以前見過的那些達官貴人,富商大戶,只要一出門,便是前呼後擁,極盡奢華,簡直有着雲泥之別。
“他——就是葉天雷嗎?”秦川暗暗的想。
那家丁充滿的迎上去,遠遠的便呼喊了一聲王爺。
那端坐馬背上的中年人,微微的一皺眉頭,呵斥道:“三兒,看你一臉慌張的模樣,成什麼體統?”
原來這家丁喚做三兒,當然是隨主家的姓氏,叫做葉三了。
“王爺……”葉三兒自覺失態,連忙低眉順目的跟在駿馬的一側,聲音大小適中的道:“王爺,咱家門口,來了個怪小孩兒,說是自冰原國而來!”
“哦?”中年人向着自己的大門前望去,果然見一孩童站在石麒麟前,正極力的挺起兇膛,似一杆小小的標槍,迎着他望去的目光,沒有一絲的懼怕。
“他從冰原國來的?一個人?”馬蹄噠噠,中年人沉聲的問道。
“是!王爺,這小孩兒還說,是他的孃親叫他來尋您的,好像是叫做雪娘!”葉三兒道。
“雪娘?”中年人頓時渾身一震,一揚馬鞭,啪的一聲脆響,馬兒頓時奔馳起來,旋風一般的衝到了門前,前蹄揚起,發出一聲長長的嘶鳴!
而中年人,則身形一躍而下,悄無聲息的落在了秦川的面前,盯着他的臉龐,語氣帶着幾分激動的道:“你是雪孃的孩子?”
秦川眼見中年人御馬飛馳而來,心中有些害怕,但是又不想示弱,便勉強堅持着,此刻中年人一聲質問,頓時令人一愣,半晌沒有回過神來。
“說,雪娘是你的什麼人?”中年人見秦川有些發呆,不盡提高了聲音,氣勢長了幾分。
“她……是我娘!”秦川回過神來,勉強壓制住心頭的狂跳,看着眼前之人,聲音略帶嘶啞的說道。
每當想起孃親,他便心中隱隱作痛,雪孃的音容笑貌,在腦海中清晰浮現揮之不去。
“你拿什麼證明?”中年人聲音有些發抖,握着馬鞭的手,用力收緊,顯出心情十分的激動。
“長命鎖……”秦川取出那塊長命鎖來,送到中年人的面前,他可以確定,眼前的這個人,就是孃親讓他找的人!同時,也是羽國的中流砥柱,國家棟梁,葉天雷!
葉天雷一把將那長命鎖抓在手裡,虎目當中,竟然隱隱閃動着淚光,口中喃喃道:“雪娘,雪娘,你叫你的孩兒還找我,是原諒了我嗎?”
葉三兒將在旁牽着馬兒,心中好奇,昔日裡沉着冷靜,波瀾不驚的王爺,今天怎麼會如此的失態呢?
“王爺……”葉三兒關心主子,輕輕的喚了一聲:“外面寒冷,我們還是進府中再說吧!”
“呼……”葉天雷終究是人上之人,經歷過無數的風風雨雨,自知剛纔失態,忙深深的吸了口氣,使波動的情緒平復了下來,一把將秦川抱起道:“孩子,凍壞了吧?走,我們會府裡去,我有好多的話要問你呢?”
秦川被葉天雷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本能的想要掙扎,可是看到葉天雷威嚴的臉頰上,竟然露出慈祥的笑容,心兒頓時一酸,放棄了掙扎的心思。
那笑容和孃親多麼的相像啊!每次他在外面受到了委屈,被人欺負的時候,孃親都會露出這樣的笑
容來。
慈祥和藹,關心中還透露着一絲絲的溺愛!
秦川鼻子酸酸的,在一剎那間,彷彿孃親就站在身邊,而抱着他的這個中年人,就是曾經無數次在夢中幻想的爹爹!
極度的幸福感覺,衝擊着秦川的身心,似乎之前所遇見的種種,都變得不重要了。
那寬大厚實,暖洋洋的兇膛,就成爲了他的歸宿!
周圍的景物,像一片片的虛幻倒影,沒有具體的形狀,只是模模糊糊的。
在暈暈乎乎中,他被葉天雷帶進了鎮北王王府。
當他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置身在一座大廳當中,身子靠在一張寬大的席椅上。
而葉天雷正一臉關切的看着他,見他目光閃動,才微笑道:“孩子,這是我的王府,以後也就是你的家!”
“家?”秦川低聲自語,半晌才徹底的回過神來,有些呆呆的問道:“大叔,你就是葉天雷嗎?”
“就是我!我就是你良親讓你找的人!”葉天雷溺愛的扶麼着他的小腦袋,嘆息的道:“你和雪娘長得太像了,你叫什麼名字啊?”
“秦川!”
“秦——川?”葉天雷神色一暗,心中暗想,雪娘,你終究還是……
見葉天雷有些發呆,秦川便眨着眼睛,盯着他,在其臉頰上仔細的打量着,試圖找到些和他自己相似的地方。
如果,眼前這個人是他的爹爹該有多好!
這突如其來的想法,讓秦川不盡吃了一驚,連忙搖搖頭,將之揮去。
“川兒,你的孃親還好嗎?”葉天雷從落寞中回過神來,坐在秦川的身邊,問道。
“她,她已經不在了!”提起孃親,心中的那種疼痛又一次襲來,伸出小手,捂着兇口,眼淚在眼圈中打轉。
“什麼?”葉天雷再度驚呆:“她,她死了!”
“她死了!她死了!”腦海中發出一陣陣的轟鳴來,葉天雷心頭滴血,彷彿一下子失去了什麼似的,心理面空蕩蕩的,瞬間竟然變得蒼老了許多。
這大廳裡,只有他們二人,此刻靜得怕人,只有屋子外面,冷風呼呼。
過了許久,葉天雷才說道:“你良親是怎麼死的?”問出的每一個字,都重若千斤,說完這句話,這個羽國的風雲人物彷彿託力了一般,任由那筆直的腰板,坍塌了下來。
雪娘和他,到底有着多少的故事呢?
秦川卻是無法得知的,只有勉強的定住心神,把從與李全真相遇開始,到雪娘被王森所殺,甚至後來他一路被追殺等等的事情,都詳細的說了一遍。
他雖然年幼,可是卻經歷了人世間的許多險惡,早就非其他的同齡人相比。複述起那些經歷來,條理清晰,讓人一聽就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足足用了一個時辰,秦川才把所發生的一切說完。
葉天雷也在這段時間裡,恢復了昔日的平靜,臉上也露出了那份威嚴。
小秦川察言觀色,複述到半路,當他提到浩然宗的時候,赫然發現葉天雷的眼底,竟然閃過一抹冷厲的光芒來,心中微微一驚。
再往後說的時候,便有些水分在裡面了。比如李全真留下的拳經,還有和胡婆婆相遇的那一段,他都是語焉不詳,隨便的糊弄過去的。
眼看着葉天雷臉色恢復如初,剛纔的那慈愛神色蕩然無存,秦川心中一片的冰冷,暗想,原來大人們都在無時無刻的算計,就連這個給了他父親一樣感覺的人,也不
例外。
“難道,他也會像其他那些人一樣,要喝我的血,逼我說出道士叔叔留下的東西嗎?”秦川默默的想着,卻儘量不讓這種擔心流落出來。
“川兒,這一路上叫你受委屈了!沒事了,以後你安心的住在王府裡吧!再也不會有人追殺你,欺負你!”出乎意料,葉天雷拍了拍秦川的小腦袋,然後站起身來,大聲道:“三兒,把府中的所有人都叫來,我有事情宣佈!”
“是!王爺!”門外,葉三兒的聲音響起,原來他一直侍候在門口的!
過了片刻,門外便傳來的雜亂的腳步聲,其中還夾雜着男男女女的說話聲,環佩叮噹的響聲。
一時間,熱鬧了起來。
大廳的門被打開,一大幫子人走了進來。
這些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形形色色,神態各異。在門外時候,還吵吵鬧鬧,可是一進了大廳,立即都收了聲音,有序的站在兩側,只是眼神卻都在好奇的打量着秦川。
這些人中,都以一名衣着華貴的中年美婦爲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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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這大冷的天兒,不知道叫大家夥兒過來,有什麼要緊的事情?”美婦櫻純微啓,嫵媚的聲音便響了起來,令人聞之,有筋骨酥?之感。
就連小秦川,都不盡都多看了此美婦幾眼,心中暗想:“這個嬸嬸,生得好美!”
葉天雷掃視了一圈,輕咳一聲,然後將秦川抱起,說道:“此子名爲秦川,乃是我的故人之子!只因父母仙逝,來投奔於我!從今而後,王府之中,無論男女老少,都要多加愛護!凡家中奴僕,當以主人侍之!”
葉天雷字字清晰,一段話說來,不容任何人質疑。
大廳當中,除了葉天雷的妃嬪和子女,便是家中有地位的奴僕,此刻聽王爺這般說,便紛紛點頭應是。
尤其是其中一些十一二歲的少男少女,更加是臉上露出喜色,向着秦川連連眨眼示好,大約又日後又多出了個玩伴來。
“王爺,這孩子是你的哪位故人之子啊?妾身從沒有聽說過王爺有秦姓的故友啊?”那美婦人不經意的瞥了一眼秦川,竟然露出一絲厭惡的神色來,語氣中帶着嬌嗔的問道。
“嗯?”葉天雷面色一沉,對於美婦的媚態根本就不買賬:“愛妃,難道本王的朋友,都需要你知道嗎?”
美婦頓時一愣,她是鎮北王極其寵愛的妃子,從來沒見過王爺用這般的語氣和他說話,心中不盡有些不滿,不由得冷哼一聲。
“哼!”葉天雷也不去搭理他,吩咐葉三兒道:“三兒,以後秦川的起居住行,便由你來照顧,另外再調過去四名丫鬟幫襯!還有,把旭陽院騰出來,作爲他的住所,你也一併搬過去吧!每月的用度,按照其他世子的標準領取!”
“奴才遵命!”葉三兒連忙道,照顧這般的小世子,那可是肥差!一個小孩兒能花費多少?剩餘的多是落盡了他們這些奴才的腰包了。
“川兒,以後你要把這裡當作自己的家,修養幾日,待恢復好了,便去和那些哥哥姐姐們一起讀書去!”葉天雷將秦川放下,交給葉三兒:“三兒,你要盡奴才的本分,不要欺生!”
“奴才不敢!”葉三兒口中應着,心中卻在嘀咕,就這個小主子,他可沒膽欺負,萬一生氣,沒準一下子便把他胳膊給弄斷了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