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州城依海而建。
蔚藍色向來是這裡的主旋律。
但從半年前開始，早就被白色取代了。
萬里冰霜，銀裝素裹。
在詩人的篇章裡，這一幕往往顯得讓人癡迷而嚮往。
可對於居住在這裡的生靈而言。
卻是人人避之不及的魔鬼！
寒冰魔神雖然有所收斂。
但神魔封印處最核心的那萬里疆域，依舊是它的領地。
某處極寒的深谷裡。
一座龐大的冰宮悄然屹立在風雪中。
寒冰神魔高大的身軀端坐在寶座上。
冰藍色的眸中忽然綻放出別樣的光彩。
兩顆藍寶石般無暇的瞳孔中忽然多了一絲裂紋。
裂紋飛速蔓延。
很快遍及整張臉龐，然後是全身。
恐怖的寒意自那些裂縫中狂涌而出，似乎擁有將一切生命凍滅的威能。
看起來十分可怕。
然而這只是表象。
本質是，它受傷了。
很重。
以至於它無法完美控制自身的力量。
這種傷源自本源深處。
在他漫長的生命裡極其罕見。
只不過是損失了一具化身而已，就算受創，何至於這麼嚴重？
它有些想不明白。
它擡起頭，冰藍的眸光中開始跳躍出數百道冷色的光弧。
化身所經歷的一切不斷在他腦海中重演。
它看了許多遍。
一遍又一遍。
最終沉默。
四周風雪無聲，不斷有雪粒自宮殿上方落下，簌簌作響。
就像它顫抖的身體。
它怕了！
那個年輕的人族修士。
似乎真的可以洞悉它身上的一切。
它在對方面前沒有絲毫的秘密可言，如同毫不設防！
若他不死，神魔一族必遭大劫。
“難道……真是我神魔一族命中的剋星？”
它沉默許久，喃喃自問。
不行，絕不可坐以待斃。
它目中露出狠厲之色，須趁那傢伙如今修爲尚淺，斬草除根，以絕後患！
否則，一旦讓他成長起來。
後果不堪設想！
它這般想着，重新坐回寶座上，閉上眼睛。
數不清的風雪自四面八方涌來。
數道冰藍色的玄光沖霄而起，直入雲層最深處，無聲無息朝着不同的方向激射而去。
……
野地無人。
深山僻靜，空氣中瀰漫着無色瘴氣。
越往深處去。
那些瘴氣愈發濃郁，宛如凝結的陰雲，充斥着讓人恐懼的毒性。
若有人能看見這些瘴氣的存在。
會發現整片山野間的瘴氣，如同千萬條河流，朝着同一個方向匯聚而去。
那是一片深谷。
終年不見天日。
一道冰藍色的光芒自雲層極高處落下，剎那間來到深谷中。
天地間寒意驟增。
藍芒消散。
一道人影自其中走出，望着深谷，微微蹙眉。
隨後擡手微拂。
面前籠罩的瘴氣分開兩旁，露出一條直通深淵底部的通道。
他站在原地不動，似在等候什麼。
約莫幾個呼吸後。
一陣陰冷的風從谷底涌出，化作翠綠色的毒霧。
毒霧在半空中不斷舞動。
隱隱可見人影。
“你越界了！”
毒霧中傳出一道模糊不清的聲音，聽不清是男是女。
寒冰神魔面無表情道：“我走了一趟人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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飄散的毒霧忽然靜止，就像一副水墨畫。
寒冰神魔繼續道：“那個殺死梟焱的人族，我找到了！很年輕，修爲不高！”
毒霧邊緣開始震顫，那道聲音有了些變化：“你沒殺了他？”
寒冰神魔搖頭：“不好殺！”
毒霧毫不猶豫：“我與你一起去。”
寒冰神魔搖頭：“不夠！”
毒霧發出不解的聲音：“你不是說他修爲不高？”
寒冰神魔說道：“他對人族而言意義非凡，身邊強者很多！”
毒霧說道：“明着殺不了，就暗殺！我族手段滔天，那些卑微的人族除非早有防備，否則不可能攔得住我們！”
“總之那個人族必須死！”
“哪怕損失一兩具化身也無不可！”
寒冰神魔知道對方的意思。
神魔與人族存在生命層次上的區別。
它們的手段也許比較簡陋，但無疑都十分好用。
就像這一次，它隻身潛入東荒腹地，途經諸多聖地，無一人發現。
它們兩大法則神魔齊齊出手。
要暗殺一位修爲不高的人族晚輩，不是什麼難事。
但問題在於，那個人族與尋常人不同。
寒冰神魔想起自己被那少年看穿行蹤的畫面，微微沉默，搖頭道：“沒那麼簡單！”
它念頭微動。
一朵雪花飄入毒霧中，緩緩消融。
無數畫面在毒霧中閃動。
毒霧微微沉默，隨即驚歎道：“人族……居然出現了這樣的存在？”
沒多久，它的聲音變得愈發森冷：“那他更是非死不可！”
寒冰神魔說道：“憑藉我們現在的力量，除非本尊親自出手，否則不可能在人族保護下殺了他！”
但那是不可能的事。
沒有哪個神魔會輕易離開自己的領域。
更何況它們現在的實力還未恢復。
還有一件事寒冰神魔沒說。
那就是……
以它們現在的實力所凝聚的化身，哪怕沒有人族強者阻撓，它們……
也奈何不了那個李含光。
……
山谷中冷風咧咧。
風雪與毒霧同時沉默許久。
毒霧突然說道：“你打算怎麼做？”
寒冰神魔說道：“我們需要更多助力！”
毒霧忽然劇烈涌動。
那道聲音難以置信道：“難道……你要提前釋放那幾個傢伙出來？”
寒冰神魔面無表情：“梟焱已死，你我不知何時才能重回巔峰……”
“人族雖弱，但以他們如今的底蘊，再壓制你我百年不難！”
“等不起了！”
它的聲音依舊冰冷，最後一句話卻聽出了嘆息的意味。
毒霧猶自爭辯道：“百年而已，眨眼即逝！”
寒冰神魔漠然道：“那是對我們而言！”
“你難道忘了，當初我等是被誰封印的？”
毒霧沉默下去。
的確，百年時光，匆匆即逝。
對於神魔這種近乎永生不滅的存在而言，可能還不夠睡覺的功夫。
但那是人族。
百年是凡人的一生。
同樣也是一位天之驕子成長的時光。
如果那個人族真像寒冰神魔所說的那般恐怖。
莫要說百年……
一百天的機會都不該給。
這種虧，他們曾吃過。
不止一次！
毒霧悠悠一嘆：“你我好不容易提前出世，本該趁機大肆擴張領域。”
“若將那些傢伙釋放出來，優勢全無不說……”
“肯定還會被嘲笑一番！”
寒冰神魔面無表情：“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我族內部爭鬥，總好過被人族騎在頭上！”
“而且……”
它忽然眯起雙眼，不知想起什麼：“我也不覺得，那些狂妄自大的傢伙真能做到什麼。”
“我有一種預感。”
“那個人族，只怕還得等神主親自動手。”
聞言，毒霧中的瘟疫神魔心神劇顫。
……
轉眼又過去半月。
距離年關越近，傲劍仙門內便越熱鬧。
尤其是瀚海峰上。
這些日子頻頻有各大勢力的雲舟來往駐足，一張張熱情無比的笑容自雲舟上浮現。
帶來如山般的禮物。
煙火氣十足。
眼下來的都是些仙門，洞天之類的勢力。
他們自知，真到了年節當日，哪怕是上門拜訪也輪不着他們。
於是乾脆趕早。
傲劍仙門對於這些宗門的示好表示統一接納。
哪怕是過往有些許小摩擦的仙門，也沒有要翻舊賬的意思。
這讓許多心懷忐忑的宗門勢力心中鬆了一口氣。
臉上的笑容更加自然。
值得一提的是，南疆妖族的各位小妖王來的很快。
黃博，白琳，孔雀公子，朱公子，熊萌萌，還有金烏族的帝女金語嫣等等。
與他們一同前來的自然還有族裡的長輩。
幾乎每一族都有聖境以上妖王到來。
充分展現了他們對傲劍仙門，或者說對李含光的重視。
除了這些與李含光或多或少有過交集的。
還來了許多陌生面孔。
據說在南疆也是極爲了不得的人物。
奉了族裡的命令，前來與李含光打好關係。
東荒各大聖地的聖境強者還沒到。
但年輕一輩卻已來得差不多。
似劍絕聖地道子劍九幽，天擎聖地聖子高大強，玄天聖地聖子趙青空……
如今的傲劍仙門可以說是羣雄匯聚。
光是聖境以上的人物便不下三十位，場面簡直宏偉。
傲劍仙門兩位老太上看到這些畫面，激動得老淚縱橫，紅光滿面。
內心不斷高呼天生含光，傲劍大興！
旁觀的其餘仙門強者見狀，不禁心生豔羨。
這哪裡還是一個仙門？
即使是太蒼聖地每隔幾十年一次，檢驗弟子修行成果的試劍大典。
也沒有如此壯觀的聲勢。
太蒼府七大仙門。
論實力與底蘊，傲劍仙門雖屬上游，但怎麼也不是最頂尖的那個。
怎麼李公子偏偏就生在了傲劍仙門？
這般恐怖的造化，居然半點也沒落在其他人頭上。
真是羨煞人也！
造化弄人啊！
……
主殿上一片喧鬧。
山腰處的小院卻一如既往的寧靜。
似乎是出於某種默契。
雖然前來拜訪的人都是奔着與李含光交好而來，但真正找到院子裡來的卻不多。
來的都是些年輕人。
黃博在李含光門前恭恭敬敬行了個禮。
隨後走到一旁的亭子下，望着白琳等人：“公子已經幾日沒有出來了？”
白琳沉吟道：“少說也有十日了！”
她已經到了十日，卻還沒見過李含光。
“十三天了！”
一襲青衣緩緩落下，如同童話裡的精靈。
白琳見了她，微微一怔，隨後笑着迎了上去，抱住葉承影的手臂：“承影妹妹，好久不見！”
葉承影下意識想抽出自己的手臂。
卻發現她的力氣最終消泯在一片驚人的柔軟中。
不禁覺得好氣。
這母老虎怎麼又變大了？
天天吃得什麼？
她面無表情道：“大師兄正在閉關參悟道法，短時間內可能沒時間見你們！”
衆人聞言微微失望。
黃博讚歎道：“公子天賦無雙，修煉還這般刻苦，真是令人汗顏！”
孔雀公子等人對着話深有同感，連連點頭。
他們曾在天荒界內，見過李含光破解古碑時的壯觀場景。
也曾從那場造化中獲益匪淺。
深刻地認識到李含光天資之妖孽，不僅同代無雙，便是那些早已成名數千年的前輩高人，也比不上他！
這是真正的少年大帝！
劍九幽望着那扇緊閉的木門，眼中滿是熠熠光輝。
哪怕我此生註定追不上你。
我也要成爲這片星空下，最接近你的男人！
李含光，你等我！
……
衆人感嘆了一番，稍稍走遠了些，從後院離開，到了一處山坡。
雖然知道公子修煉一定會佈下陣法。
但他們打心底裡不願打擾公子清修。
小山坡地勢平坦，青草漲勢不錯，坐在上面軟乎乎的很舒服。
十幾道人影圍坐一團。
若有修行界的老人在此，定會驚呼出聲。
因爲面前這些人。
幾乎包攬了人族，妖族年輕一代至強者的小半壁江山。
衆人坐了下來。
也不知道誰開的頭。
他們開始天南海北地聊着。
偶爾出手切磋，印證道法。
黃博前些日子去了一趟西漠，拜訪了數百座禪院，佛宗，借閱了無數佛典。
他天生佛心，雖背不來佛經，卻心有禪意。
血脈裡的兇戾之意被驅除得愈發乾淨。
那一招無畏獅子印被他錘鍊得愈發圓滿，施展出來佛光陣陣，恢弘大氣。
如同古佛降世，鎮壓一切。
令衆人尤爲驚訝。
顯然沒想到，黃博一個妖族，居然能施展出禪意如此精深的絕學。
據黃博說菩提聖地那位老方丈很喜歡他。
有意收他爲弟子。
但他拒絕了！
在他看來，此生若要拜師，唯公子是也。
菩提方丈雖是大德。
卻依然不及公子智慧無邊。
……
這種氛圍下，銀月也沒忍住出手露了兩招。
當是時。
天地間血月漫空，森冷暴虐的氣息宛如將周遭的一切化作森羅煉獄。
他未出刀。
刀意卻無處不在。
劍九幽見狀心中大喜，忍不住長身而起，以前不久才突破的七品天絕劍意與其切磋。
他自幼被稱作少年劍帝。
論天賦與劍道實力，除了李含光外，當真是名副其實的東荒第一天才。
然而銀月卻絲毫不顯頹勢。
兩人連過了數百招也未分出勝負，最終大笑收手。
銀月忽然指出，劍九幽的劍法中，有李含光的影子。
劍九幽微微一怔，隨後坦然承認。
李含光挑戰天荒塔的全過程，出於某種原因，劍九幽只見到了最後的幾場。
李含光與七玄劍帝的劍道之爭。
讓他感悟頗深。
回到劍絕聖地後，一番參悟，終有所獲。
這纔有了後來出山，屠殺神魔時，接連突破的壯舉。
……
最讓人驚訝的是葉承影。
葉承影的青葉劍訣本身品階不高。
又出身傲劍仙門，沒有什麼大背景，更無什麼逆天的血脈。
在這些頂尖天驕面前似乎不大起眼。
衆人對她禮敬三分，除了黃博外，原本都只是看在，她是李含光師妹的份上。
可當她出劍時，他們才驚駭地發現。
這位清冷如仙子般的女子，在劍道上的造詣，居然如此之高！
縱然比起劍九幽這等少年劍帝。
也不遑多讓！
這簡直是不可思議！
黃博看着他們一臉便秘般的表情，幽幽一嘆：“我說……你們驚訝個錘子呢？”
“我們這裡，所有人加起來，與公子見面的時間還沒葉姑娘零頭多！”
“她實力強，很奇怪嗎？”
衆人這才恍然。
是啊！
憑藉公子那等點石成金的玄妙手段，隨意一兩句指點便可讓人脫胎換骨！
就像黃博和銀月那樣。
葉承影與公子幾乎是朝夕相處，而且據說還是青梅竹馬。
這麼長時間的滋潤，哪怕是一顆小樹苗也該長成蒼天大樹了！
於是坦然一笑，不再費解。
金語嫣坐在草地上，兩隻修長的白腿隨性地搭着，目光在葉承影身上不斷流轉。
眼神複雜。
葉承影感受到這目光，微微一笑。
這樣的目光她太熟悉了。
羨慕中帶着一絲嫉妒，恨不能將她徹底取代。
很明顯，這位金烏族的帝女，還沒被大師兄調教過。
她很渴望！
就像白琳那隻母老虎一般。
然而，她知道這些妖精最終也只能想想而已。
如果說以前。
在這些天驕面前，她會隱隱產生自卑情緒。
擔心被比下去。
然後漸漸失去在大師兄眼中的份量。
但現在不會了！
大師兄的不凡，已然超出人間的界限。
這整個五域，哪裡有能入大師兄眼的女子？
大家都是不配的人！
你憑什麼更高一等？
與你們相比，本姑娘至少還是大師兄的青梅竹馬。
至少還和大師兄在同一張牀上睡過的。
——雖然那是很小的時候了！
但……也已是這些妖精此生不可能完成之事了！
想到這裡，葉承影嘴角笑意越發自然。
更是隱隱有些得意。
……
衆人一陣切磋。
彼此之間的關係也近了許多。
開始天南海北地聊着。
聊各地風情，聊多年見聞，聊這一路風光異色……
嶽太阿在葉承影的示意下掏出了酒菜。
白琳見狀，十分溫柔地勸說熊萌萌做同樣的事情。
熊萌萌不敢拒絕，癟着嘴掏出了自己的私貨。
衆人邊吃邊聊。
氛圍十分和諧。
忽然，場間安靜下來。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忽然沉默。
劍九幽掃過衆人，忽然笑道：“我真沒想過，有朝一日，會有機會和你們這樣坐在一塊！”
衆人相視一眼，笑着點頭。
他們這羣年輕人，在外面的世界有着各種不同的光環。
骨子裡揣着驕傲。
面子上掛着尊嚴。
背上揹負的更是族羣，聖地的希望。
而且陣營不同，種族不同。
若是平時見了，少不了一番刀光劍影比個高下。
現在卻如此和睦地坐在這裡。
沒有爭鬥。
也沒有衝突。
豔陽高照，暖風如濤。
空氣裡滿是青草的芳香。
他們忽然覺得這樣的感覺很好。
“可能是因爲沒什麼好爭的吧！”
黃博忽然說着，望向小院的方向：“反正……這個時代本也不屬於我們！”
衆人微微沉默。
遠處那座小院無聲。
陽光落下，片片陰影投射在地面上，卻好像遮蔽了整片天空。
在那片陰影面前。
他們這些人就算站得再高，又有什麼意義？
“如果讓大師兄知道你的想法，一定會後悔當初對你的指點！”
葉承影望着黃博，這般說道。
黃博心中一驚，神色有些不自然：“爲……爲什麼？”
葉承影說道：“你們難道以爲，大師兄如此刻苦修煉，爲的是超越你們？”
衆人還未回答。
葉承影便嗤笑道：“那你們未免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場間依舊沉默，卻有幾分尷尬意味瀰漫。
他們當然知道自己不夠這個資格。
但被揭穿，依舊是件不大好接受的事。
“神魔出世，災難叢生，天災人禍遍佈東荒大地。”
“你們只看到神魔肆虐，出山去斬妖除魔，看上去無比風光。”
“唯有大師兄，不忍人間疾苦，苦心鑽研數年，終於在災難之中，推出雜交水稻，給了天下百姓一個活下去的希望！”
“又不辭辛苦，親赴人間，尋找瘟疫根源，救了不知多少蒼生的性命!”
“只如此格局，便是吾等永不可及！”
聽着這些話語，衆天驕臉上露出愧疚之色。
尤以人族天驕爲甚。
葉承影繼續道：“大師兄心之所向，從來不是同輩之間爭狠鬥勇！”
“不妨告訴諸位……”
“我與大師兄一同長大，以往大師兄修煉雖也勤勉，卻不像這些時日……”
“出關之後沒幾日便又閉關！”
“彷彿巴不得把自身境界一下子提到大帝！”
“以他的無上天賦，哪怕隨意修煉，在座的各位便拍馬都追不上！”
“若只爲了壓過諸位一頭，他何須如此刻苦？”
場間愈發沉默。
他們顯然已猜到部分原因，臉上露出愧疚之色。
葉承影說擲地有聲道：“很簡單！”
“因爲大師兄知道，神魔之危未解！”
“師兄要的，是守護蒼生萬民，要爲五域抵擋神魔之難！”
“要保住五域傳承不滅！”
“萬世如初！”
“可這不是大師兄一個人的事！”
“五域，是我們所有人的五域！”
“保護五域，該由我們所有人一起努力！”
“哪怕我們天賦不如大師兄，難道就一定要活在大師兄的庇護下？”
場間寂靜無比。
衆人被葉承影的問話震得心潮難定。
是啊！
神魔出世，五域大患尤在。
如今展露出來的還只是冰山一角。
我等居然還想着爭強鬥狠，想着壓過某某某一頭。
實在不該！
我等雖還年輕，難道就應該活在長輩的蔭庇下？
難道就該讓公子來保護蒼生？
同時也保護他們？
“這怎麼行？”
劍九幽猛地站起身：“我等天賦不及李公子便認了，這是求不來的！”
“但這件事上，劍某絕不甘弱於人後！”
“五域是天下人的五域……”
“別人我不管，我劍某絕不退縮！”
黃博起身，拱手拜道：“在下慚愧，慚愧……”
趙青空也刷的一聲站了起來，滿臉紅潮：“吾輩修行者，若不能以手中之道，守衛家園，修行何用？”
“現在想想，過往的自己實在是糊塗……”
“葉姑娘說得對！”
金語嫣邁着修長的腿來到人羣中間，認真道：“就算在修行上，我追不上公子！”
“但在這件事上，我金語嫣願以此身奉陪！”
“誓死緊隨公子步伐！”
“我同意！”
“誓死緊隨公子步伐，守衛五域！”
“……”
一時間，衆人紛紛站起。
僅僅十幾個人，竟生出了千軍萬馬的氣勢。
頭頂雲層翻滾，露出郎朗青天。
黃博忽然說道：“我有一個提議！”
衆人望向他。
“我等今日聚在一起，同時立下這等誓言，乃是緣分！”
“不如，我等擊掌爲誓，歃血爲盟！”
“共同守衛五域，如何？”
劍九幽眼前一亮：“好主意！”
“贊同！”
“……”
葉承影也點點頭：“既要結盟，總要有個名字！”
“不如叫衛天盟？”黃博沉吟道。
“太沒氣勢了，既然要滅神魔，就叫誅神滅魔盟如何？”江勝邪建議。
“你那個不行，不如叫……”
衆人議論紛紛。
銀月忽然道：“我曾聽楚宵練說過，他們這羣追隨公子的人，自稱追光者！”
“今日，吾等立下此誓，何嘗不是追隨公子步伐？”
“不如，便叫追光者聯盟？”
聞言，衆人相視一眼。
黃博嘶了一聲，咀嚼了一番，眼前一亮：“可以！”
白琳等人點點頭，也對此十分滿意：“我看不錯！”
“沒意見！”
“那就這麼定了！”
葉承影環視衆人，看着那一張張朝氣蓬勃的臉。
忽然有感而發：“大師兄曾對我說過一句話，我覺得很有道理，便銘記在心！”
“今日，追光者聯盟既成！”
“我便將這句話，轉送給諸位！”
“修行爲己，只爲下乘！”
“爲親友，爲中乘！”
“須謹記，五域從不太平！”
“爲五域之崛起而修行，方爲上上乘！”
此話落下，場間沉默許久。
隨後聲浪滔天。
……
吱呀！
木門打開，李含光從中走出，伸了個懶腰。
忽聞遠處聲浪陣陣。
神識落了過去，微微一怔，隨即莞爾一笑。
便在這時，傲劍仙門山門處。
迎來一位特殊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