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指一揮。
碗中,升起了透明清澈的水。
然後,他用雙手,像是在抓一條並不存在的線板,輕輕在碗口扯動,時而繃直時而鬆散。
衆人眼裡,是一頭霧水。
但在唐玄眼中,卻是震撼一幕。
這傢伙……竟然用一碗清水,在牽扯一條不知從何而來的氣運之河?
好大的本事!
這根本不是一個普通的風水大師,應該有的本事!
然而下一秒,讓唐玄更加不敢置信的一幕出現了,此人扯了兩下那並不存在的線,隨後停頓了起來,彷彿察覺到了什麼似的,深吸了一口氣,再次往上一拉。
這一次,是將整條氣運之線從水中扯了出來,只不過隨着帶出的,還有一條黑白相間的魚兒。
此幕,讓身旁幾人,面色微詫。
唐玄彷彿心有感應,猛然轉頭,看向頭頂天空。
一條宛若游龍般的無形白線,被硬生生牽扯而來,在那片天藍色的雲層之中緩緩遊曳。
於是,郭先生手腕一翻,往碗口上一蓋,又將手腕一翻。
山河倒轉!
唐玄瞳孔再縮。
徒手牽動氣運,徒手翻動山河?
唐玄再次將金霧覆蓋雙眸,只見在那條從天上掛下的白線上,雲霞開始滾滾而落。
再過兩秒,他心臟猛然跳動兩下。
剎那間,竟然又多了十數道白色的線,它們相繼化爲了一條條游龍般,洶涌竄出,從天而降,向着站在八根雷擊木中心的郭先生直撲而去。
氣勢,極爲兇悍。
似乎要碾壓此人!
郭先生毫不猶豫,將碗口再次翻轉過來,裡面的水沒有灑落半點,那條黑白相間的魚兒也在。
俯衝而來的那數十道游龍白線,竟然盡數鑽進了碗口。
“起陣!”
郭先生猛地再翻轉手腕,往腳下的地面蓋了下去。
唐玄眼中,這個黑碗落下的位置,正好便是那氣運漩渦的交匯之地。
而隨着郭先生的這句“起陣”,位於整座島嶼之上的六十多道陣旗,爆發璀璨光芒,竟是構築出了一道獨特陣法!
當唐玄意識到這道陣法的玄妙之處時,他神色震撼,嘴裡輕吐:“竊運!”
不錯!
此人在此立下的陣法,竟然是一種專門用以“竊運”的大陣法!
而陣眼所在,正是那座黑碗。
竊什麼運?
竊誰的運?
唐玄望着那八根雷擊木,見到那軀幹表面浮現出一道道雷鳴時,一切都已經說得通了。
他臉色一沉:“周錢程!走!”
周錢程一愣,根本不明白唐玄的意思,茫然問道:“唐先生,去哪兒?”
唐玄冷笑道:“當然是滾去陸地上了,再留在這座島上,你,和他們,都必死無疑!”
這話一出,周錢程嚇了個臉色慘白,其實不僅是他,除了六叔之外,其他那些聽到這句話的人,都轉頭看向了唐玄。
六叔皺眉問道:“唐大師,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唐玄譏諷一笑,盯着那個郭先生:“你這個天字第一號的大人物,腦子似乎也不怎麼樣嘛,引狼入室也就罷了,居然還讓他在你眼皮子底下坑了你一道,嘖嘖。”
六叔眉頭緊皺。
唐玄字字誅心:“剛纔佈下的,根本就不是什麼風水大陣,而是竊運大陣,竊誰的運?當然是竊你,和這座橘灘洲的運了。”
話音剛一落下,那八根雷擊木上,竟然轟然爆發雷鳴,緊跟着開始交織雷光,距離最近的一個保鏢,被這股雷鳴所波及,渾身上下一抖,直接被劈成了一片焦黑。
這是一座雷法大陣。
郭先生笑着站在正中心,對唐玄道:“你很聰明,但是晚了。”
站在六叔身旁的胖子很聰明,他再傻也知道,情況不對勁了,他臉色陰沉道:“郭先生,你這是什麼意思?”
郭先生笑道:“什麼意思,你看不出來麼?只要這道陣法大成,我想要的一切,就都有了。”
“六叔,你老了,這個時代,不屬於你了。”
“洪爺讓我替他,代爲問好。”
胖子聽到這話,勃然大怒:“洪爺?你這個狗東西,亂說什麼?洪爺怎麼可能會是這種人?”
郭先生只是笑而不語,彷彿一切都勝券在握。
六叔也只是神色平靜,從頭到尾除了疑惑之外,倒是沒有什麼波動,可見此人的心境不凡。
轟隆隆。
八根雷擊木上的雷鳴聲,愈發響亮刺耳。
郭先生笑道:“六叔,你總得將這四百億花在刀刃上,我想,買你一條命,應該夠了吧?”
六叔沉默了幾秒,隨後拄着柺杖,一步步轉身離去。
胖子和保鏢等人,也只好跟着一同離去。
倒是那個叫琅琊王氏的女人,被毫不留情地丟在了這裡。
“那……唐先生,我也走?”眼看着那八根雷擊木放出的雷光越來越大,他顫聲問道。
唐玄擺擺手。
“唐先生,保重!”
周錢程灰溜溜跑了。
不是他不肯留在這,而是他知道就算強行留下來,恐怕也只是給唐先生添亂罷了,不會帶來什麼有用的幫助。
等衆人都接連撤去之後,唐玄平靜看向前方,與那個位於陣法中的人互相對視。
“怎麼?你想留在這陪葬?”對方笑道。
唐玄仍然平靜道:“錯了。”
郭先生一頓。
唐玄道:“還是錯了。”
郭先生眯起眼:“什麼錯了?”
唐玄一笑:“我說,我猜錯了,你根本不是爲了竊六叔的運,而是爲了……竊這整座橘灘洲的運吧?”
郭先生面色一變:“你……怎麼知道?”
唐玄疑惑問道:“不過我很好奇,這橘灘洲明明半點氣運都沒有,你又是怎麼看出來的?”
郭先生沒有說話。
但這時,唐玄卻突然察覺到周圍的天地能量開始多了起來,不僅是元氣,就連靈氣,都旺盛了很多。
他恍然大悟,微微笑道:“難怪如此,這座島被下了封印,你剛纔弄的陣法,就是破開了封印吧?”
郭先生神色難看起來,甚至泛起了一抹殺意。
但很快他又一笑:“就算被你看出來,你又能如何?你真以爲,我跟剛纔那個光頭一樣?”
“殺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