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節 迴天乏力

天頂槍掀動星力當頭壓下,無妄子探出食指劃了個圈,張開“幽冥漩渦”,心神稍分,先前揮出的一道“幽冥之氣”已憑空消失。他心中一凜,近在咫尺,竟未能看破對方手段!魏天帝胸有成竹,順勢踏上半步,水聲剎那間響徹天地,光陰長河席捲而出,推動時光倒流,“幽冥漩渦”才張開一半,便一分分向內收攏,彷彿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扼住咽喉。

無妄子冷哼一聲,食指再劃數圈,時光滾滾向前疾馳,“幽冥漩渦”硬生生撐開光陰長河的束縛,如猛獸張開血盆大口,將星力一口吞沒。魏天帝伸手一指,光陰長河再生變化,浪奔浪流,濤生濤滅,捲起時空亂流,混同星力一併涌入“幽冥漩渦”。遠在“妙元天”深處的“幽冥鬼蜮”驟然亮起無數星光,亂流回旋肆虐,一時間有些不大穩當,無妄子感同身受,眉梢一挑,食指順勢逆向劃圈,破使光陰長河再度倒流,星力裹挾亂流,以雷霆萬鈞之勢退出“幽冥漩渦”,一股腦撲向對方,未及近身,便煙消雲散。

雙方甫一交手,便以“幽冥漩渦”爲支點,各施手段,時光忽而飛馳,忽兒倒流,於方寸之間極盡變化之能事,無妄子揮灑自如,魏天帝亦不落下風,蠱三、屯蒙、困井、解升在旁觀戰,看得目眩神迷,“妙玄論道”猶在眼前,轉眼魏天帝便絕塵而去,令他們情何以堪。

無妄子五指一握,“幽冥漩渦”黯然湮滅,魏天帝伸手一握,天頂槍落於掌中,光陰長河風平浪靜,倒映出一顆斗大的兇星,變爲雙食星,再變爲三合星。解升道人心頭沒由來一顫,下意識擡頭望去,卻見魏天帝頭頂又浮現一顆兇星,血光沖天,君臨天下。

光陰長河之上爲十惡,光陰長河之下爲大陵五,雙星照亮過去未來,“虛元天”羣星搖曳,山呼海嘯,魏天帝雙眸一作血瞳,一作銀瞳,氣機扶搖直上,提起天頂槍當胸搠去。

無妄子眼皮微微一跳,心中着實惱火,魏天帝一氣祭出兩宗鎮道之寶,擺明了欺他手無寸鐵,若“幽冥劍”尚有一戰之力,區區一處殘破不全的天域,仗劍徑直殺上門即可,任爾千般神通,萬般手段,一劍斬去煙消雲散,又何至於與對方僵持不下!

天頂槍漸次逼近,法則之力排山倒海,最終聚攏至槍尖一點,虛空不堪重負,片片破碎。無妄子心高氣傲,眸中厲芒閃動,右手拇指重重按出,一道幽冥之氣不偏不倚撞向天頂槍,源源不絕,似無止盡。

“妙元天”天主無妄子全力推動根本道法,摧枯拉朽,撲滅一切變化,強弱立判,對方若抵擋不住,只能退入“陷空境”暫避。同爲天主,執掌一處天域,魏天帝或可全身而退,彌羅鎮神璽與天頂槍首當其衝,卻難逃覆滅之厄。

令無妄子意外的是,魏天帝寸步不退,足踏光陰長河,右手持天頂槍,左手一指,幽冥之氣憑空消失一截,如泥牛入海,悄無聲息。無妄子微微眯起眼睛,心中轉念,這一手神通匪夷所思,不動聲色便將他根本道法化解去,難不成被對方挪去了未來?他目光稍轉,投向光陰長河下游,波濤翻滾望不見盡頭,清靈主生髮,幽冥主滅殺,幽冥之氣若撞入未來,殺滅種種因果,海枯石爛在所難免,光陰長河定不會如此平靜。

他又是怎樣做到了?無妄子百思不得其解。

天頂槍一分分刺向無妄子眉心,如有千鈞重,去勢愈來愈慢,幾近於停滯,根本道法籠罩之下,幽冥之氣不竭,這一槍永遠也觸不到他,不過是白費力氣罷了。根本道法之爭,容不得一分一毫失誤,無妄子連消帶打,魏天帝蓄勢一擊淪爲雞肋,不能退,不能遂,僵持愈久,負擔就愈重,勝負的天平不斷傾向無妄子一邊。

一着不慎,滿盤皆輸,魏天帝分明深陷困境,迴天乏力,但不知何故,無妄子心頭卻浮出一絲莫名的遊疑,覺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什麼關鍵,留給對方翻盤的機會。一念既起,無妄子猛擡頭,不知何時起,魏天帝身後浮現一團最深沉的黑暗,悄無聲息向外擴張,滿天星辰遠遠避開,如畏蛇蠍,無一靠近。

幽冥之氣,根本道法,被這一團黑暗吞噬去,激不起半點波瀾。

無妄子幡然醒悟,他幾乎可以肯定,以魏天帝的道行手段,絕不能如此輕易化解幽冥之氣,那一團黑暗並非向外擴張,而是一輪吞噬萬物的黑日,從“陷空境”深處不斷逼近來!

無妄子恃強凌弱,攜蠱三、屯蒙、困井、解升諸位大德悍然來襲,無有“玄元天”分擔????????????????壓力,單憑“虛元天”眼下的實力,斷難與之相抗衡。然而從一開始,魏天帝就沒有把希望寄託在渾天老祖身上,能施以援手固然好,若不能,那就將“虛元天”掘爲墓地,玉石俱焚,徹底埋葬來敵!

無妄子臉色驟變。幾乎與此同時,“陷空黑日”噴薄氣機,剎那間席捲“虛元天”,魚玄機霍地扭轉頭,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身心爲黑日所攝,呼吸戛然而止,僵立不動,什麼念頭都生不出。蠱三、屯蒙、困井、解升眼前一黑,下意識向後退去,身軀卻不約而同向前傾倒,神魂幾欲離體飛出,投入那一輪黑日。

滿天星辰盡皆隱沒,魏天帝身後一輪“陷空黑日”橫空出世,將幽冥之氣一掃而空。無妄子心知肚明,若再不收手,一旦黑日分崩離析,“虛元天”毀於一旦,他或許能抽身遁去,蠱三、屯蒙、困井、解升無一能倖免於難,到頭來“妙元天”只剩他一人,根本道法倒退數百萬載,得不償失。

當真是得不償失嗎?不對!他又得到了什麼?魏天帝拼着捨棄“虛元天”,捨棄光陰長河,僅以身免,遁往過去未來,遲早會捲土重來,他落得兩手空空,只多了一個不死不休的大敵!

這一刻,無妄子頓生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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