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楊天行三人趕到學院前的廣場上時,廣場上業已人滿爲患。這樣的場面,普通人是很少有人敢插足的,但是來了不少學院的學生,他們本來是滿懷着希望和憧憬來到學院,如今卻只能相互偎依着縮在牆角,只留下無數雙好奇的眼睛目不轉睛地盯着廣場。
楊天行和韓一嘯的突然出現使得廣場上的人爲之一驚,剛剛還鬧轟轟的場面立刻安靜下來,所有人都死死地盯着楊天行,有人憤怒,有人歡喜。
“院長大人!”滿臉大汗的馬富從人羣中擠了出來,恭敬地說道。他擡頭看着年輕的院長大人,突然生出一種陌生的感覺,與昨天夜晚那個楊天行相比眼前的這人多了幾分豪氣,尤其是那一雙閃着詭異紅芒的眼睛看上去十分的可怖。
楊天行並不在意廣場上遠風城修真公會的各路高手,在他們憤怒而又驚異的眼光下,楊天行筆直地朝畏縮在牆角的一大羣年輕學生走了過去。這一次楊天行並沒有使用任何輕身術,沉重如金屬般的腳步聲有節奏地在廣場上回蕩。
沒有一個人說話,所有的人都保持着無言的沉默,甚至包括韓一嘯在內,他同樣饒有興趣的看着楊天行,至於廣場上那些氣勢兇兇的修真公會的人他連正眼都沒瞧過。
年輕的學生們嚇呆了,他們何嘗見過這樣一個眼閃紅芒,面無表情的彪形大漢魔神般地站在他們面前,那對如幽靈鬼火般的眼睛看得他們遍體生寒。
“你!你!還有你!跟我來!”楊天行突然含笑說道,他的手指在人羣中指了三下,然後轉身向馬富走了過去。
被楊天行點到的三個年輕學員戰戰兢兢地站起身來,相互看了看,滿臉恐懼地跟在楊天行的身後。
“馬大哥,這三個學生是最有潛力的,麻煩您老親自教教,三個月後必須達到太虛期的修爲。”楊天行輕輕地指了指身後的三人,態度堅決地說道。
馬富愣了一下,朝楊天行身後的三人略一打量,果然發現這三人有着非同一般的素質,無論是資質還是人品都是上上之選。以他的相人之術亦不禁對楊天行佩服得五體投地。
雖然不明白楊天行此舉有何目的,但馬富還是毫不猶豫地答應道:“院長放心,此事包在老哥身上。”
楊天行臉上閃過一絲興奮,隨後面向學院的老師大聲道:“各位老師,請大家現在立刻去選擇自己的學生,可以只選一個,也可以選多個,但選到的學生必須保證在一年之內達到比你只低一個檔次的修爲,大家明白了嗎?”
學院的老師羣裡象炸開了鍋,各種嗡嗡的議論聲此起彼伏。由於現在楊天行和馬富所在的月神派與其他修真大派關係十分緊張,所以原來由各大門派指定的老師各自回到了自己的門派中,除了月神派的馬富就只剩下五個外來的修真導師。
對於這五個外來的修真導師來說,他們最關心的還是擔任導師的報酬問題,以前贊助學院的五大門派就只剩下月神一派了,那些原來的承諾自然也不再有效。
汪流眼睛都氣綠了,他昨天聽到侄子汪四海說學院來了個厲害的高手不僅橫行霸道,而且還把院長的位置給搶去了,於是剛一清早就心急火燎地聯合其他三個修真門派盡遣精英,連四大派的宗主也都親自披掛上陣。誰知楊天行對這些平時打一個噴嚏遠風城都會下雨的大腕級人物看都沒看一眼。
汪流何時受過這種窩囊氣,一張老臉都變成了豬肝色,怒不可抑道:“楊天行,你這是什麼態度?”
憤怒的咆哮聲響徹雲霄,汪四海驚訝地看着這個叔叔,如此巨大的怒吼聲他從出生以來就沒有聽到過,看來汪流是動了真怒,想到這他怨毒地看了楊天行一眼,嘴角揚起一絲陰笑。
楊天行瞥了汪流一眼,皺眉道:“這位大概就是汪宗主了吧。”
汪流嘴角一翹,傲氣十足地道:“不錯,老夫正是天劍派宗主。”
這次不僅是楊天行皺眉,連其他幾個大派的宗主也都露出了不悅之色。
遠風城修真公會長老之一元布派宗主元問天站出來說道:“楊兄弟,我們這次來是想向你討回一個公道的。”
元問天是歸真中期的修真高手,執掌元布派一百餘年,爲人剛正不阿,深得遠風城民的愛戴。他這一說話,立刻有許多人贊同地點頭。
汪流恨恨地哼了一聲,顯是對元問天十分的不滿。
元問天好象沒聽到,依然平靜地說道:“馬兄,這學院原本是你任院長,爲何。。。?”他故意拖長了口音,欲言又止。
馬富大踏步上前三步,神色激昂,一股強大的氣勢自然流露,先是對元問天恭敬地抱了一拳,正氣凜然道:“元宗主,我馬富自問難以擔當聖林學院的院長,所以未經公會授權便私自將院長之職傳給楊老弟,實乃罪過。但我堅信聖林學院在楊老弟的領導下一定會興旺起來。公會如果要降罪於我,馬某自當一力承擔。但學院也有學院的規矩,從現在起楊天行將正式擔任聖林學院第一任院長,公會也無權干涉。”
此番話說得正氣凜然,字字鏗鏘,立刻贏得了不少人熱烈的掌聲。
汪流臉色變得難看起來,沒想到馬富竟然是個強硬的角色,他這樣一說,汪流也沒有辦法。因爲當初沒有規定前任院長無權決定後任院長的人選,事實上在這件事上五大門派爭吵不休,月神一派和它的盟友鐵刀派自然極力支持院長可以決定後任院長的人選,而天劍派及其盟友獵鷹派則自然堅決反對,一向持中立態度的元布派中途退出了會議,使得這件事一直沒有得到妥善的解決。如今被馬富抓住了這個漏洞,汪流差點氣死。
“我代表元布派支持馬兄所言!”一向保持中立的元問天出乎意料地率先表態,引得衆人紛紛側目。
汪流臉色陰沉,冷冷地說道:“天劍派絕對不允許外城人擔當學院的院長。”
與天劍派關係一向密切的獵鷹派宗主劉耀光立刻附和道:“獵鷹派也反對。”
隨後月神派和鐵刀派宗主也都紛紛表態支持馬富所言,同意楊天行擔任院長。
馬富一反常態,雙目炯炯有神地盯着汪流,說道:“汪宗主,三比二,你還有什麼話說?”
汪流冷冷一笑,突然朝後面打了一個手勢。
他身後的十二名身着黑衣勁裝的修真者立刻無聲無息地把其他三派的人圍了起來,每個黑衣人都亮出一把仙劍,按照一種奇特的步伐遊走起來。
“鎖魔陣?汪流你想幹什麼?”月神派宗主古四塔厲聲喝道。他仔細看了看四周的黑衣人,發現他們圍成的這個陣法固若金湯,攻防兼備,毫無破綻可尋。
鎖魔陣是天劍派的鎮派之寶,專門用來圍攻超級高手,威力巨大,即使是散仙之流也未必能夠順利逃脫。
沒想到汪流竟然使出如此狠毒的陣法,衆人不禁面如死灰,他們知道要想從鎖魔陣中脫身而出無疑比登天還難。
汪流眼裡精光一閃,冷笑道:“本宗不想怎麼樣,只要你們答應讓我天劍派的人出任院長,你們就會沒事。”
古四塔猛地吐出一口濃痰,憤然道:“做你媽的美夢!老子就是死了也不會屈服!”
古四塔長着一臉的落腮鬍須,巨大的牛鼻顯得格外突出,頭上稀疏地長着幾撮黑髮,活象一個地獄閻王。
元問天顯得很冷靜,冷冷地道:“汪宗主,切不可逆天而行!”
汪流大笑道:“好個逆天而行?哈哈。。。,在遠風城裡我就是天。”汪流氣焰囂張至極。
衆人臉色一變,馬富大聲道:“你難道就不怕天湖的人嗎?”
“天湖?”以汪流的狂妄一聽到天湖兩個字仍是一陣顫抖,但他馬上又大笑道:“天湖的人又怎麼樣?他們是不會管這些雞皮蒜毛的小事的。別再廢話了,最後問你們一次,同不同意?”
被圍的衆人紛紛痛罵起來。
“你爲什麼不問問我呢?”楊天行再也忍不下去了,眼中紅芒一閃,揚聲說道。他也不敢小視這鎖魔大陣,一旦這個陣法又守轉攻,困在陣中的三派修真者將會被一網打盡。
汪流這才注意到旁邊還有個一直沒有出聲的楊天行,看到那一閃而逝的紅光,他心裡產生一種莫名的恐懼感。
努力平靜了下來,汪流獰笑道:“這裡沒有你這個外來人說話的分。”
此言一出,不禁把那五個外來的修真導師一起得罪了,人人都露出不悅之色。
汪流面不改色,對着旁邊得意洋洋的劉耀光傳音道:“你們去對付那五個老師,楊天行交給我了。”
劉耀光點了點頭,帶領門人迅速地把烏子游等人圍了起來,用的是一種奧魂大陸常見的陣法“百花陣”。
百花陣也是一種攻守兼備的陣法,雖然遠沒有鎖魔陣來得有名,但一旦施展開來威力也是十分強大。
至於韓一嘯,汪流根本就沒放在眼裡,只把他當成了一個普通的修真者,因爲韓一嘯不知何時幻化成了一個老頭,看上去哪還有不可一世的散魔樣子。
汪四海雖然見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個老頭,但只要韓一嘯不在這裡他也放心了。
汪流嘿嘿一笑,自以爲佔盡優勢,說道:“楊天行,你知道你很幸運嗎?”
楊天行笑道:“噢?我爲什麼幸運呢?”
汪流緩緩掏出一把閃耀着白光的彎弓,弓是由特殊的材料製成,弓的弦是條銀色的絲帶,在陽光的照射下散發着奪目的光彩。
輕輕一拉弓弦,一記清新綿長的聲音立刻響起,如雨如煙,充滿了幽雅的情調,他愛憐地撫摩着弓弦,說道:“此弓名爲“天弦”,亦即上天之弦,你能目睹此弓,無論輸贏你都將再無遺憾。”
楊天行此時已經無暇顧及汪流在說什麼,他的全部精神都被那張完美如半月形的天弦弓所吸引,無疑這是一件千古奇兵,弓弦上閃着淡淡的白光,他幾乎可以肯定此弓在月色下將發揮出極大的威力,因爲他看出此弓爲極其罕見的光屬性法寶,能夠吸收月光的精華轉化爲強大的能量,即使是一個普通人也能射出致命的一箭。
“天弦弓?”老頭裝扮的韓一嘯也不禁失聲傳音道:“兄弟,你可要面臨一場惡戰了,天弦弓是仙界法寶,修真者也可以使用,雖然只能發出不到一半的威力,但對付你卻綽綽有餘。此弓原是仙界北仙的得意法寶,不知爲什麼流落到修真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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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天行微微苦笑着傳音道:“又是一件仙器嗎?爲什麼我最近老是遇到這種東西?北仙又是誰?”
韓一嘯也頗感驚訝,解釋道:“北仙是仙界八王之一,統領仙界北方兵馬,是仙帝手下的得意悍將。”
楊天行驚訝地說道:“仙界還有兵馬?難道仙界還有其他的對頭嗎?”
韓一嘯苦笑道:“仙界也有仙界的子民,從修真界上升到仙界的仙人則相當於王公貴族,仙界最近和魔界的關係十分緊張,這也是我在魔界時所聽到的。”
楊天行雖然有很多的問題想要問韓一嘯,但也知道強敵環視,不敢掉以輕心,收斂起心神,青霧劍已然祭起。
汪流瞳孔一縮,直盯盯地看着青氣繚繞的青霧劍,朦朧的劍身靜靜地閃着青色的光芒,點點星狀寒芒不挺地刺激着他的眼球。
“好劍!”汪流由衷地讚道,原本的那一點輕視之意也立刻消失。
楊天行微微一笑,說道:“汪宗主,我們何必如此大動干戈呢?”
汪流心裡一跳,故做鎮定地說道:“那依你之見又該如何?”
楊天行強壓住內心的暗喜,平靜地說道:“不如我們兩個打一場,如果我輸了,我立刻滾出遠風城,如果汪宗主輸了呢。。。”
汪流不耐煩地打斷道:“如果本宗輸了,任你處置。”他原本就沒有打算和其他三派大動干戈的意思,那樣他們這一方即使勝了也得付出沉重的代價,這就給其他想趁機跨入五大宗門之列的其他門派趁勢崛起的機會,這也是他所不希望看到的。更何況他對自己手上這把天弦弓懷有十足的信心。
楊天行故意朝周圍看了看,示意汪流放人。
汪流朝黑衣人和劉耀光使了個眼色。
黑衣人和獵鷹派的人立刻撤到汪流的身後。月神派,元布派和鐵刀派的人都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似乎剛到鬼門關上轉了一圈,顧不上擦擦冷汗,就急忙站到楊天行的身後。
紫星婷和風玲相對看了一眼,隨後微笑着來到楊天行的身前,微微欠身道:“多謝院長!”
她們兩人由於性別的關係立刻成了好朋友,對於楊天行兩人都感到十分的好奇,而對劉耀光等人,兩人皆嗤之以鼻,即使真的動手,他們五個也不見得會吃虧。
楊天行微微一愣,連忙笑道:“不必客氣,請兩位導師站到後面去。”
汪四海怨恨地看了楊天行一眼,隨即把目光色咪咪地盯在兩個美女上。
汪流肅容道:“楊兄,請!”畢竟是一代宗師,汪流也適時顯露出修真高手的風範,連稱呼都變得正式起來。
楊天行凝神煉氣,此戰堪稱他入道以來最嚴峻的一場挑戰,他自然要全心應付。
其他人也睜大了眼睛看着兩位宗師級人物的顛峰對決,這可是難得一見的學習機會,任何人都不想錯過。
汪流突然一聲悶哼,高舉天弦弓,銀白的光輝煞時令陽光都顯得黯淡下來,一股乳白的氣流緩緩地繞着他打轉。天弦和弓背之間一團巨大的銀色光球歡快地跳躍着。無數道從天際深處垂下的白色絲帶迅速地會聚到銀色光球中,形成了一片巨大的光幕。
如此壯觀的景象令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他們終於見證到了遠風城第一修真高手的風範,足以令天地變色。
楊天行知道天弦弓正在吸收月光的精華,雖然在白天月光顯得十分的薄弱,但如果任由天弦弓這麼吸收下去,必然是一擊致命。
楊天行再無任何保留,洶涌的天人真元令青霧劍青色大盛,吐出長達數丈的青芒,右手急揮數道凜冽至極的湛青劍氣劃破長空,呈弧月形朝天弦弓襲去。
天弦弓似乎生出感應,嗡的一聲,數條銀色的光箭從弦上急彈而出,劃出尖銳的破空聲。
啪的一聲巨響,劍氣與光箭爭鋒相對,頓時一股狂瀾急散開來,衆人臉色大變,急忙喚出護體真元,驚恐地朝後飛退。兩股真元狂烈地爆裂開來,頓時青氣與白氣如兩條巨龍在空中相互撕咬起來。
汪流臉色一沉,左手急拉天弦,兩條粗大的光箭再次離弦而出,迅如蛟龍。
楊天行冷冷一笑,右手急捏寶瓶印,一團拳頭大小的金色寶瓶勁氣脫手而出,左手再度急揮,又是三道湛青劍氣呼嘯而出。
劇烈的破空聲如雷鳴般響徹在廣場的上空,寶瓶印氣首先迎上一條光箭,轟的一聲霹靂巨響,光箭被寶瓶氣炸成粉碎,那三道湛青劍氣突然合在一起形成一條青色氣柱,迎上緊跟上來的另一條光箭,撲哧一聲巨響,青色氣柱如遭雷擊竟然被擊成片片寒芒。光箭稍微一頓,便又重振旗鼓。
楊天行大吃一驚,心想這天弦弓果然了得,連忙屈指一彈,使出精純無比的三昧真火,這才化解了光箭的攻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