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0）被鍍金的骯髒
“聽起來好像如果我拿刀捅你，你都是笑着的。”我不喜歡沈沐陽的話語裡好像我很重要的樣子，而我偏偏不喜歡這樣，我就故意說這話來諷刺他。
我這也不是危言聳聽，我是個會在他身上捅刀的人，他應該清楚我的，我是一個怎樣的人。
我是一個可以在他身上捅刀無數次的人，所以愛我的人不會有任何好處，只有無休止的代價。
“你會捅我嗎？”沈沐陽此刻真的不知道哪裡來的自信認爲我是不會對他捅刀的，但是無疑他的自信過了頭。
我是一個連自己都不放過的人，又怎麼會放過他？
我的目光直視沈沐陽，男人有自信是好的，但是過分自信可不好，特別是在女人身上的自信是無比可笑的。
“會。”我的回答是非常明確的，話語裡有過於明確的意思，我捅刀給他正常現象。
沈沐陽聽到我這樣的話似乎也沒有什麼意外，但是他的目光又無比認真的問我，看他的樣子極其認真，我想忽視都很難。
”那麼嚴紹成呢？”沈沐陽的話語雖然平靜，但是目光裡卻暗含着波濤洶涌。他那雙褐色的眸子裡彷彿已經波濤洶涌，這個眼神彷彿是要把我淹沒在最深的海域一般。
我笑了，嘴角洋溢最美的弧度，即便是嚴紹成問我這個問題，我也不會猶豫。
“你說呢？”我回復他的話，對應他那雙駭人的目光。愛我的人都不會有好結果的，除非我愛他。
我這輩子好像只愛過喬義南這一個人，只不過過去式始終是過去式，我是不會再掉進同樣的漩渦裡的。
“捅我和捅嚴紹成有什麼區別嗎？”沈沐陽好像在這種事情上很較真，他較真的我都無法進行問題的回答了。
如果誰威脅了我，我就會去捅誰一刀，而不是計較是誰，又有怎樣的不同。
我以爲只有女人會較真計較的事情，但是在現在看男人也不曾是例外，只是看這個男人對你究竟有怎樣的情愫。無疑沈沐陽愛我，只不過我不覺得幸運，我只覺得是負擔。
我聽聞人這一生只能愛一個人，多了得話會變得不幸甚至殘忍。我們卑劣的以爲幸福的事情，其實幸福就已經離我們很遠了。
“現在討論這個有意義嗎？”我帶着漫不經心的模樣，看此刻斤斤計較的沈沐陽，我不知道男人對此的定義究竟是什麼，但是我知道我的定義是什麼。
這個世界上最可笑的東西莫過於感情，最卑微的東西莫過於愛情。我不要這些東西，活的會更好。
“方婧嫺，你要什麼時候才能學會愛人？”沈沐陽的話語裡透露着些許的無奈，他低垂的目光離彷彿有些悲涼。
但是爲什麼我感覺此刻悲涼的應該是我呢？
是我這樣的人，所以纔會有這樣的人生嗎？我不信愛，因爲曾經給我的愛都只有傷害，難道我應該去相信嗎？
“我學不會。”我不想給身旁的人抱有任何的幻想，我明確的對沈沐陽表示我的看法，我學不會，也不會去學。就讓所謂的愛見鬼去吧。誰要在這種事情上找尋存在感誰就是傻子。
“那你是怎麼愛上喬義南的？”沈沐陽的一句話帶着嘲諷與疑惑，用他那雙帶着目的的眼神質問我。他似乎是在嘲笑我此刻的意志堅定，似乎很好奇曾經的我究竟是什麼樣子的，是卑微的還是始終驕傲的。
沈沐陽的心思我並不敢保證，但是曾經愛人的感覺我好像早就已經丟失給十九歲的自己了，丟失了就再也找不回了。
“曾經的方婧嫺想抓住陽光，現在的方婧嫺遍體鱗傷但是卻百毒不侵。你說要怎麼讓現在的方婧嫺愛人？”我笑的異常明朗，就如同在訴說着別人的故事一樣。
而我的故事卻早就已經消失了，已經了無感覺。彷彿在喬義南走的那一刻，那個向陽的方婧嫺就已經死了。哀莫大於心死，大抵說的就是如此。
“絕望？好像是個不錯的理由。那麼方婧嫺你以爲我就沒有絕望過嗎？”沈沐陽的話語裡我聽出傷感的意味。
只是我從未想過原來沈沐陽也是帶着傷口的，我一直認爲他是一個被鑲金的少年，從開始到現在始終都是一個完美的模樣。
但是我好像錯了，果然我們這些被遺棄的孩子，總喜歡帶着光芒的皮囊活着，給別人一種錯覺，以爲那纔是真正的自己。
原來我們始終都喜歡騙自己罷了。
“從小父親嚴苛的要我做一個品學兼優的好孩子，即便我不喜歡但是我卻仍舊在努力。我以爲父母是相愛的，但是一切都是假的。他根本就沒有愛過我的母親，他在外面的女人多的是。在一次吵架的時候我才知道原來我根本不是母親的孩子，我根本就是抱來的私生子。可笑吧？在你眼前的這個傲慢無禮的紈絝子弟是個名副其實的私生子。我的生母拋棄了我，偏偏母親不能生育。好在我幸運，被人視爲己出。
只是我沒有想到我的生母是死在手術檯上的，而我是在手術檯上被抱來的。事後我去調查過，發現當時的父親根本就沒有想過要救她，更不用提母親。我身上染着我生母的血卻要裝作不知道，你想過面對曾經對你生母不聞不問的父母究竟是什麼感覺嗎？母親從不過問父親在外的私生活，因爲他們之間沒有感情。所以我發誓我一定會找到我愛的人，我一定要給自己一個家，這樣我才能夠一直幸福下去，而不是再繼續裝傻。”
沈沐陽說這話的時候是笑着的，但是我能夠看出他笑容背後的苦澀，帶着些別離得傷神。
這是我第一次聽到沈沐陽的身世，也是第一次換個目光看沈沐陽。原來我們都不曾幸運過，因爲不幸所以我們總是在往自己身上鍍金，以爲這樣就可以掩蓋自己脆弱不堪的靈魂。
只是靈魂是骯髒的，也不會有乾淨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