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完之後,他癡癡地坐在椅子上,看了半晌,直到第一聲雞鳴響起,他纔回過神來。
而這時畫已經乾透了,他趕緊將畫卷起來,想了想收藏進了一直竹筒裡,又裝進了驅蟲的香草丸,然後將其藏進了書櫃深處。
他嘆了口氣,都不知道事情是怎麼走到這一步的,皇帝的心思果然是難猜的。
要知道當初皇帝那麼欣賞郡主,這個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不管是爲了什麼,他都能讓沈明珠進宮療傷,還讓羅睺親自帶人給她驅毒,這本身就是無上的榮耀,迄今爲止,沒有人享受過這樣的待遇。
他也猜測應該是長公主帶回來什麼消息,逼着皇帝不得不出手。
他想起了姐夫的訓斥,又嘆了口氣,這一次皇帝是鐵了心了,不管是謝太妃還是李惠妃娘娘,誰求情都不好使。
就說李惠妃娘娘,陛下對她這些年從來都是敬重有加的,沒有一次紅臉沒有一句重話,現在竟然也鬧翻了,還將李惠妃氣得都病了。
楊少卿就知道這一次看來真的是大暴雨來了。
可事先根本是不溫不火,沒有什麼動靜的,尤其是現在。
王爺進了大牢去皇帝那裡竟然也沒有任何反應,不能不說明問題了,而且平日裡上朝的時候,他也能察言觀色發現朝上真的是氣氛非常微妙。
所有的人都在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可誰也不能掩飾得太好,一個個都提心吊膽的。
也只有相爺沈粲還狀若無事,還和以前一樣辦公,可楊少卿也能感覺出來,沈粲和皇帝的關係還是不同的。
楊少卿都能看出來的,沈粲怎麼會沒有感覺呢。
這個時候,沈粲也恰好熬了一夜未睡,看着窗外漸漸亮起來的天,他揉了揉有些發澀的眼睛,微微嘆了口氣。
這時候門外響起了何姨娘的聲音,“老爺,差不多該上朝了。”
作爲相爺,他每次都是早到晚退的,從第一天開始堅持到了現在。
可作爲相爺,他連自己心愛的女兒都保不住嗎?
說什麼國法大如天,王子犯法庶民同罪,真是笑話,誰都知道那些不過是掛在嘴邊說說的,用來糊弄老百姓的罷了。
誰還會當真不成?
別說皇帝皇子們不當真,就算是縣官的兒子都不會當真的。
現在皇帝卻要用這個當藉口處死他的女兒,然後還不想讓他有什麼芥蒂,呵呵,真是好笑啊。
可他更討厭自己,分明就是想和皇帝翻臉的,卻還是要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因爲他還有最後的理智,他肩上的擔子除了女兒,還有一大家子人,一整個家族,他不可能棄他們於不顧的。
更何況如果他真的和皇帝翻臉,不但不能幫助明珠和蕭閒,反而可能會讓皇帝對他們有更大的意見。
想到這裡,他越發覺得憤懣,猛得起身,道:“上什麼朝,這麼多年我也該歇一歇了。”
他置氣覺得自己也可以不去上朝,就說自己病了,或者根本不必說自己病了,皇帝想必也該知道自己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