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藺芊墨回來,李氏也鬆了口氣,上下打量着,關心道,“怎麼樣?沒出什麼事兒吧?”
“沒事兒!”
“那王員外呢?還好嗎?”
“只是一時運動過量,累着了!這幾天我給看着,燉了點補藥,現在已經沒事兒了。”
“那就好,那就好!”李氏提着的心,總算是真正放下來了。
藺芊墨笑了笑,沒說話。
楊英在一邊開口道,“贏贏,你也累了去休息吧!”
“好!那,我的餅子呢?”
“我會給你烙的!”
“真的呀?”藺芊墨滿臉失望道。
楊英咬牙,“你在失望個什麼勁兒?不想吃?”
“嘿嘿…。哪裡,哪裡!”
那樣子,一看就知道其實根本不想吃。
楊英黑臉,“贏淺,你拿我逗悶子是不是?”
“沒有,沒有!英子呀,好好烙餅,一定要比努力上次烙的好吃,不然…。”
“贏、淺…。”楊英磨牙!
“嘿嘿…。好了,我去休息了,辛苦你了!”說完,一溜煙跑了!
“這混丫頭真討厭!”說完,憤然轉頭看向楊志,“哥!”
“嗯!”
“你說,我烙的餅子真的很難吃嗎?”
“呃…。”看着楊英那灼灼發亮的眼睛,楊志輕咳一聲,移開視線,捂着心口,有氣無力道,“英子呀!我也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下。咳咳…你做好餅子也不用叫我了。”說完,捂着胸口,以和藺芊墨相差無幾的速度不見了。
楊英:……目瞪口呆!捂着心口說累的人,竟然會走的飛快?隨即,意識到什麼,楊英臉色黑了,紅了,跺腳,告狀,“娘,你看我哥和贏淺…”
李氏抿嘴一笑,安慰道,“英子呀!那個,烙餅什麼的,多做幾次,慢慢就好了!”
楊英聽了哭笑不得,“娘,你這不是變相的說我烙的餅不好吃嗎?您這是安慰我嗎?”
李氏笑了笑。
楊英忍不住也笑了,“娘,你看到沒?我哥也學壞了,現在都會暗着笑話人了?”
“以前,你哥把自己逼的太緊了,總是繃着。我看着他那樣,心裡總不是滋味。現在這樣挺好,挺好!”李氏有些酸澀道。
“娘,以後我們會好的。”楊英心裡也酸酸的。
“嗯!好了,不說這些了,你也累了吧!去歇一會兒吧!”
“我不累!我去把面和上,一會兒給擀麪條給他們吃。”
“不烙餅了?”
“那東西乾巴巴的,他們不愛吃,我還不愛做呢!”楊英給自己找了臺階,又道,“娘,一會兒給我點錢,我去買點肉回來,給他們做肉絲麪,熱乎乎的養身又養胃。”
“好,一會兒我給你拿。”
“嗯!”楊英笑着點頭,隨道,“我姐呢?”
提到楊瑩,李氏臉上的笑意隱沒,嘆氣,“剛見你們回來,給你哥煎藥去了。”
“我姐她怎麼樣?心情好些了麼?”
“還是不言不語的,就默默的幹活。看着她那樣子,我就覺得揪心!”
楊英聽了,眉頭皺了起來,卻沒多說,只是安慰道,“娘,你別太擔心了。我會陪着姐的,多跟她嘮嘮,相信不用多久姐心情就緩過來了。”
“英子懂事兒了。”
“娘,我都是大姑娘了,當然懂事兒了。”
“呵呵…。是呀!眨眼你都成小大人了。”
娘兩說着話,往後院走去。
而她們口中正在廚房煎藥的楊瑩,此刻卻手足無措,拘束不安的站在九公子跟前!
九公子看着忽然出現在眼前,攔着他去路的女人,挑了挑眉,神色溫和,卻也淡漠,“楊姑娘,可有什麼事?”
聽到頭上那渾厚的聲音,楊瑩心口緊縮,用力捏着手帕,過快的心跳,讓她聲音有些發顫,臉色紅白交錯,“我…我是來向公子道歉的。”
“道歉?”
“是…”楊瑩仰頭,努力揚起一抹柔美的笑意,誠懇道,“首先,謝謝公子那一次幫了我。也非常抱歉,讓你因爲我們家的事兒,陷入那種非議中,實在對不起!”
遭非議,原因,是因她們家的事兒?而不是因爲她的錯?
楊瑩這話,九公子笑了,“楊姑娘不必在意,坦白說,幫過姑娘的事情,其實我並不記得。”
話出,楊瑩一怔,隨即臉色一白,臉上的笑僵住,變得極度不自然,“公子不記得了?”
“呵呵…。舉手之勞的事情,我做過不少,過後一般都不太會放在心上。畢竟不是什麼大事,不值得特別去記!”九公子風輕雲淡道。
楊瑩聽了,臉色更白了,難堪的感覺抑制不住上涌,讓楊瑩再也維持不了平靜。
“抱歉,打攪公子了!”匆匆一句說完,即刻跑開,落跑的味道尤爲明顯。
九公子眼簾都未動,擡腳,繼續往前走去。
影一看着楊瑩遠去的背影,眼中溢出冷色,這女人,不知所謂!
傍晚的時候,楊英的飯還沒出鍋,王豪就帶着幾個護衛過來了。
藺芊墨看到王豪,皺眉,以完全醫者的口吻,道,“員外,你這樣可不行呀!身體剛恢復,要在家多休息,不宜多走動。你要是有什麼事兒差人來說一聲就行了,哪裡還用得着特意跑一趟。”
王豪聽了眼神一閃,再看李氏等人,完全如常的神色。王豪臉上笑意加深,朗聲道,“贏小弟醫術精湛,可謂是藥到病除。我呀!現在覺得前所未有的好。所以,一高興就把你的囑咐給忘記了,還請贏大夫看在我謝意拳拳的份上,網開一面呀!”
“自然是要網開一面的。所以,禁足什麼的就免了。不過,該罰還是要罰!”藺芊墨同玩笑似的道。
“怎麼罰都聽你的!”
“那好!李大夫,麻煩你再給抓一個月的補藥來給員外。”藺芊墨大手一揮道,正色道,“不把員外的身體調養到最好,我可是對不住員外送我的‘醫術精湛’這四個字!”
藺芊墨這話出,李大夫笑開了花,一個月的補藥,好的補藥,那可是一筆不小的進項呀!
王豪也笑了,“哈哈哈…。都聽贏大夫的!”笑着,看着藺芊墨那明顯比同齡男孩矮小的身材,腹誹;這小子之所以這麼矮,肯定都是因爲太精明的原因!典型的光長心眼,不長個子。
邊上,李氏看他們處的愉快,淡淡一笑,放心的走開了。
“李大夫,趕緊去吧!”藺芊墨笑眯眯道。出了那麼大力,我不宰你,我宰誰。
“好咧,我這就去!員外你稍等!”李大夫顛顛的忙活去了,心裡樂呵的不行。贏小弟真是不錯,有他在,早晚發財呀!
楊志垂首,乾笑,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
下午的時候,贏淺這丫頭就在說,準備賣李大夫一個好,那樣也好便宜拿藥材,儘快上她那金槍不倒之藥。他當時聽了還不以爲然,同樣是行醫之人,同行賣好,哪裡那麼容易!
而且,做賣藥的生意,雖然是另類藥,可就那李大夫也不見得會樂意,能不計較就不錯了,哪裡會容你給的好。
可現在…看着李大夫那笑的跟皺橘一樣的臉,再看王豪那豪爽朗笑的樣子。楊志深深嘆息,贏淺這好賣的速度…。都不給人反應的機會呀!
他這還連一點頭緒都沒有,那邊她已經什麼都做完了。
並且,出錢的高興,接好的開心。真可謂是,贏淺一開口,一切問題,彈指一瞬間,什麼都完成了。
楊志撫額,這丫頭的心眼,肯定比那篩子還密。令人歎爲觀止,永遠學不來呀!
“贏小弟,這幾日辛苦了,這是一點小小的心意,不成敬意,還請贏小弟笑納。”王豪說着,一擡手,陸陸續續幾個抱着禮品的下人走了進來。
藺芊墨看着,呵呵一笑,“員外真是太客氣了。”
看着那抹藺芊墨臉上那抹笑意,王豪眼裡閃過什麼,瞬間又消失無蹤,示意下人把東西放下,既隨意道,“贏小弟,準備什麼時候會村裡呀?”
“這個暫時還說不好。”
“那等你們確定了,到時候只會一聲,我派人來接你們。”
藺芊墨聽了,嘆了口氣,“讓員外費心了。不過,我表哥的身體情況你也看到了,他這種情況還是留在鎮上更爲方便一些。所以,我們暫時一段時間應該不會回去。”
藺芊墨說的那個自然,楊志聽着眉心卻抑制不住跳了跳。表哥?這指的是他?
王豪聽了點頭,“贏小弟說的也是。不過,你們留在鎮上也不能總是住在李大夫這裡呀!”
“唉!”無奈一聲嘆,一切困難不言中。
“贏小弟如果不嫌棄的話,我鎮上還有幾處宅子,有空你可以都去看看,喜歡哪個就先住着。”
楊志聽到這話,瞬時擡頭,果斷拒絕,“王員外您的心意我們領了。不過,我們已經找好住的地方了,就不麻煩您了。”說完,看向贏淺神色有些緊繃。
藺芊墨不看楊志,只笑道,“住的地方,就不麻煩員外了。”
這意外附和,楊志意外卻也鬆了口氣。而,王豪也感到有些出於意料。難道他想錯了?剛纔贏淺看到那些禮品時冷淡的笑意,不是因爲顯禮物太輕了?還是說…。連一棟宅子,也無法達到她的要求。
想此,王豪的眼底劃過一抹暗色。這樣難得聰明的一個人,難道也是個貪心的?如果是…。貪婪之人,他最爲厭惡。
藺芊墨敏銳的察覺到王豪神色的變化。勾脣,面色如常,淡笑道,“員外,住的地方雖然不用你費心。不過,有事兒倒是真的要麻煩你一下。”
聞言,王豪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水,纔開口,道,“說什麼麻煩,有什麼事兒贏小弟只管說,只要我王豪力所能及的,一定盡力而爲。”
這話潛意詞,能力不及的,就只能抱歉了。
藺芊墨呵呵一笑,神色自然道,“其實,就是想給員外借幾個人用用。”
“借人?”
藺芊墨點頭,嘆氣,“自從我表哥受傷以後,我們心裡都覺得不安生,整天都擔心着會再出什麼事兒。不瞞員外,連我自己從村裡回來後,這心裡莫名七上八下的,總感覺要出什麼事兒似的。所以,如果可以請員外借幾個護衛給我們。當然了,不會太久的,只到我表哥的傷好了就行。”
王豪聽完,豁然明白。這所謂的不安。其實,就是擔心會被劉寶元報復吧!同時,關於在王家的事他一句不說,大部分原因,恐怕也是不想他幫着自己設局的事外泄吧!
可以想象,如果事情一旦外泄,那麼,劉家一家人包括孫家的人,他們動不了自己,卻一定會拿贏淺來泄憤,這是不容置疑的。
這贏淺倒是思慮的清楚。不過,如此倒也正合王豪意。贏淺怕惹上麻煩,王豪也正不想家醜外揚,兩廂不提,這樣很好。
王豪笑,爽快應下,“這事兒怪我思慮不周了。贏小弟放心,等一會兒我就把人給你送來,十個怎麼樣?”
“不用,五個就夠了!”
“好,那就五個。”
“多謝員外。”
“哈哈哈…。贏小弟客氣!”說着,從懷裡掏出一沓不厚卻也不薄的銀票放在藺芊墨面前,“這些用作那些護衛的開銷,還請贏小弟一定要收下,不要推遲,不然可就是打我王豪的臉。”
贏淺眼前一亮,笑顏如花,“員外心意,我自然不會推遲。不過,無功不受祿,我也不能太厚臉皮,兩廂來往講究的就是一個有來有往不是。”說着,藺芊墨從袖帶裡拿出一個小盒子,遞給王豪。
“這是?”王豪接過,不由問。
“不是什麼貴重東西。不過是我配的一些補藥。”說着,壓低聲音,意味深長道,“專養男人的補藥。我和我表哥,柱子都試過了,效果槓槓的!吃了以後絕對一條活龍。”
試過了?活龍?楊志習慣性的開始眼前發黑。她什麼時候把藥給配好了?她…她竟然還知道活龍?她…
楊志捂着胸口,感覺有些喘不過起來了。
贏淺這死丫頭,每次不說點讓他驚掉眼珠的話,她是不是都不舒服?楊志咬牙,咬的牙根疼,贏淺那些驚言駭語,他聽一次,就感覺少活兩年,這樣下去,他鐵定英年早逝完全不用懷疑!
王員卻是眼睛一亮,瞬時把盒子收進懷裡,讚歎道,“贏小弟,果然不愧是名醫呀!真是太善解人意了。”
“呵呵…過獎,過獎。員外如果用的好,到時候我多配些。不過,這藥不要每天用。”
“爲何?”
“員外,藥力雖好,可咱也要考慮身體不是!所以,量力而行,方能長久。”
“對,對!哈哈哈…。沒想到,贏小弟年紀輕輕,這方面倒是個行家呀!”
藺芊墨哈哈一笑,二郎腿翹起,滿臉傲嬌,“男人嘛!天生自通。”
看着藺芊墨那得瑟的樣子,王豪不由大笑。
楊志臉黑如炭,麪皮抽搐不停,咬牙切齒。氣悶的想,如果這個時候告訴王豪,他眼前這個所謂的行家,其實是個女人的話。不知道王豪會不會驚的背過去?
送了錢,又送了人,王豪心情卻是不錯。又跟藺芊墨聊了好一會兒才離開。
王豪離開,藺芊墨拿出銀票了數了數,笑的見呀不見眼。
看着藺芊墨那副模樣,楊志深吸氣,有些話就算他聽得吐血,卻也只能生生忍着。因爲過去的經驗告訴他,他就算是說了,也沒用。反而,會聽到更多能讓他氣死的話。所以,唯一的辦法,就是忍,忍!
不過,那個話題不能說。還有別的可以說。
“那麼喜歡錢,怎麼還把王豪的宅子給推拒出去了?”
藺芊墨白了楊志一眼,“推拒出去的是你。我怕表哥你丟面子,也只能推拒了。”
楊志瞪眼,“如果我不推拒,你就準備住進去了是不是?”
“纔不會!你也太小看我了,一個宅子就能晃了我的眼麼?”
“我看就能。”
“嘿嘿,表哥還真是瞭解我。”
楊志:……
“那,怎麼不收下?”楊志磨牙。
藺芊墨搖頭,“現在還不是時候。”
“什麼意思?”這丫頭竟然還真的惦念上了?
“意思就是,對於王豪這樣的人,你太過清高了,他會不安,會讓他感覺你另有所圖。但你太過貪心了,他又不喜,讓他心生忌憚。所以,謀取一些東西時,我們要學會適可而止,以退爲進。一定不可操之過急,徐徐圖之纔是王道呀!而,那個宅子,早晚都會是我的。”說完,揣起銀票,邁着八字步走了。
楊志看着藺芊墨的背影,神色怔怔。徐徐圖之…。
“公子,影二的飛鴿傳書。”影一聲音有些緊繃,臉色不是太好。
九公子聽了,看了一眼影一手中的信函,燭光下俊逸的面容,隱晦不明,眼神卻平淡無波。靜默,片刻,伸手接過,展開。果然,如以往每次相同的幾個字映入眼簾。
有異,離開!
嘴角勾起一抹無聲的忽然,擡手,把信函遞給影一。
影一拿過看了一眼,嘴巴緊抿,同樣情緒無太大起伏,連一絲疑惑都沒有。因爲在拿到影二的信函時就已經預料到了。
暗衛十五人,以影二爲首,是公子留在京城的暗線,只要京城有任何一絲可能會威脅到主子的異動,影二就會有消息傳來,這次也一樣。
關於離開,隨時離開,他們都已經習慣了。
“公子,屬下去準備。”說完,轉身。
“影一!”
影一頓住腳步,回頭,“屬下在。”
“我們離開京城已經有多久了?”
“回公子,有八年了。”
“八年呀!”九公子勾脣,帶着一抹似有所悟的悵然,“沒想到一眨眼已經這麼久了。”
影一垂首,無言,只是心裡發酸。八年的時間,他們都過着有異既走的日子,看似逍遙自在,其實不過顛沛流離,居無定所罷了!這樣的日子,在影一的眼裡,對九公子是一種委屈。
“八年,我們換過多少地方,你還記得嗎?”
“屬下,沒仔細計算過。”
“呵呵。我也沒仔細算過。換的地方太多,都已經沒有去記的興致了。”
影一動了動嘴,不知道該說什麼。
“影一,這地方不錯,我挺喜歡,暫時不想動。所以,順其自然吧!”
此話出,影一猛然擡頭,情緒變化明顯,滿臉不贊同,急切道,“公子,這怎麼可以?”
“沒什麼不可以!”
“公子,現在影五不在這裡,要是…。要是萬一你有個什麼差池,屬下就是萬死也難持其咎呀!”
“影一,你應該明白,我的身份,以及我身上的東西。就註定了,很多事兒不是我躲就可以躲開的。”九公子聲音淡淡,眼底淌過一抹幽冷陰寒弒氣,“這些年,我回避的已經夠了。或許,已經太過了,纔會讓他們變得如此肆無忌憚,無所顧忌。”
影一聞言,臉色微變,莫名激動,“公子,您的意思是?”
看着影一激動的神色,九公子嘴角輕揚,聲音平緩,溫潤,“如果只有血色才能令他們安分一些,那麼,我不介意多殺幾個人。”
“公子…。”
“影一,讓影七等人來見我。”
影一咧嘴,“是,公子!”
影一激動忘形,連行禮都顧不得了,飛身離開。主子終於要動手了,影七他們得到消息,一定會開心吧!
在他們影衛的心裡,他們的主子是絕對不容褻瀆,神聖的存在,高貴,尊崇,不容挑釁!
所以,那些妄想謀害九公子的人,影一發誓,這一次勢必要讓他們有膽來,無命回。
房間內,九公子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皎潔的月色,神色變得朦朧,不明!
樹欲靜而風不止,身份決定很多,可卻決定不了命運。最終的結果會如何,只有到了最後纔會揭曉。
油燈下,李氏拿着繡針,看着一晚上都顯得心不在焉,一直都在走神兒的楊瑩,不由凝眉,關心道,“瑩兒,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對於李氏的話,楊瑩神色怔怔沒反應。
楊英也早就察覺到了反常,再看楊瑩這個反應,有些擔心,伸手碰了碰她,“姐,姐…。”
“呃…。什麼事?”楊瑩回神,愣愣的看着楊英。
“姐,你可是哪裡不舒服?”
“沒有呀!”
“那怎麼剛纔娘叫你半天你都沒反應?”
“哦!我…我在想繡樣,有些入神了。”楊瑩拿起繡針,故作無事道。
“瑩兒,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兒?還是…還在爲周麗她們的話,心裡不愉?”李氏輕聲道。
聽李氏提到周麗,楊瑩臉色沉了下來,“我沒什麼事兒。娘,你以後也不要提她了,怪心煩的。”
“好,我知道了,以後都不提了。”
“還有那些蝦蟹什麼的,以後也別讓她們送了。”
“姐,那是她們欠我們的,憑什麼便宜她們呀!再說了,蝦蟹那些東西,贏贏很喜歡吃。要是不讓她們送的話,贏贏吃什麼呀!我們又沒錢給她買好吃的。”
楊瑩聽了,斜了楊英一眼,有些話動了動嘴,到底沒說出來,只不喜道,“她們的東西你也敢吃呀?誰知道她們會不會往裡面放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到時候要是贏淺哪裡吃的不好了,最後還是你的錯。”
“她們不敢!”
“她們連污衊我的事兒都做的出來,還有什麼不敢的!”
“就算她們敢,可不是還有贏淺嘛!她可是最好的大夫,有沒有問題,贏贏一眼就能看出來。”
“你倒是真相信她。”
楊英聽着,皺眉,總覺得楊瑩的口氣怪怪的,“姐,贏淺她救過大哥的命,是我們的恩人,也是個好人。所以,我相信她有哪裡不對嗎?”
“瑩兒,你覺得贏淺哪裡不對嗎?”李氏隱約的察覺到,楊瑩對贏淺好像有着什麼怨氣一樣?是她的錯覺嗎?
楊瑩聽了,神色淡漠道,“我就是對她會醫術有些好奇。畢竟,她以前說過她是商家之女,也是吃喝不愁的,既然如此,一個女孩家拋頭露面的學醫術,就有些奇怪了。”
楊英聽了,不以爲然,“這有什麼奇怪的,正是因爲吃喝不愁,纔有那功夫,喜歡就學了。反之,如果連吃喝都成問題,那會醫術才叫奇怪呢!”
楊瑩聽了抿嘴,聲音染上一絲火氣,“就算你說的對。那麼,作爲女兒家,你不覺得她說話,行事都太過粗蠻了嗎?”
這話,楊英不高興了,“贏贏說話怎麼了?不就是直白了一些嗎?可那不也都是被逼的嗎?你想想,她一個沒爹沒孃的孩子,沒人護着,如再柔柔弱弱的,嬌滴滴的,她能活得下去嗎?”
“你…。”
“再說了,看一個人怎麼能只聽她說話呢?那要看心好不好纔是。就如那周麗,說話嘴巴都給抹了蜜一樣,可結果呢?往你身上潑髒水的時候,那可是一點都不帶猶豫的。看看周麗,你再比較贏贏,當然了,贏贏那丫頭有的時候說話是欠打了些,但她心地好呀!救了哥哥不說,還爲我們家擋下多少事兒呀!不說別的,就周麗來找事兒的時候,如果不是贏贏擋着,周家那些人還不知道會把你給說成什麼樣子呢?所以…。”
楊英的話未說完,楊瑩忽然激動了起來,厲聲質問,“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行了吧!是我眼瞎遇人不淑可以了吧!贏淺什麼都是好的。而我,會被人說三道四都是活該,都是自作自受。楊英,你是不是跟她們一樣也覺得,我是那種不檢點,隨隨便便的女人呀?”
楊英被楊瑩激烈的反應,給嚇了一跳,眼眸瞪大,驚道,“姐,你在胡說什麼呀?我怎麼會那麼想?”
李氏也驚了一下,“瑩兒,你這是幹什麼呀?”
“我累了先去休息了。”說完,轉身跑進了內室。
楊英皺眉,“娘,姐她怎麼了?”
“大概是累了吧!好了,天色晚了你也休息去吧!”
“可是,姐她?”
“娘會看着的,去吧,休息去吧!”
“呃,好!”楊英走了兩步,轉頭,認真道,“娘,你跟姐姐解釋一下,我剛纔說那些話真的沒有別的意思。”
“嗯!娘知道。”
內室,楊瑩聽着外面的對話,緊緊捂着嘴巴,淚水如斷了珠的線一樣,止不住往外涌。
她當然知道楊英說那些話並無別的意思。可她就是控制不住。
她聽到楊英對贏淺的維護,就忍不住想到九公子對贏淺的態度。
對九公子,或許,太在意。既不知不覺中,總是盯着他的每一個一舉一動。
所以,她看到了,九公子面對贏淺時,總是溫和卻無奈的笑。
那無奈,好像只對贏淺!
而且,她也明顯感覺到,九公子之所以常來探望大哥和柱子,或許,根本就不是因爲什麼關心。不過是以此爲由頭,來逗贏淺玩兒。
逗着玩兒,那也是因爲感覺到贏淺特別有趣吧!這也是一種喜歡,喜歡跟她相處。
所以,在得知贏淺去了王家,可能會遇到麻煩後,他不惜跟着大哥他們跑了二十多裡,去王家守着,等着贏淺,直到她平安。這,難道也僅僅是簡單的舉手之勞而已嗎?真的沒有其他?
除去那些,更重要的是,在周麗一家來找她麻煩的時候。她清楚的看到了,在那一隱晦的角落,贏淺伸手抱住了他!而他,沒有拒絕。
是不是,在那個時候,九公子他已經察覺到了贏淺她其實是個女兒家呢?所以,他對贏淺纔會明顯不同?格外不同呢?是真的喜歡上贏淺那樣的粗蠻之人了嗎?
每每想到這些,楊瑩都覺得心裡憋的難受。
再加上,今天她好不容易鼓足勇氣,拋卻女兒家的矜持去見他。有周麗的話在先,她不相信,他真的什麼都不懂。可他…。竟然給了她那樣一個答覆。
舉手之勞!已不記得了。
想着,楊瑩眼淚流的更兇,心口揪的發疼。她默默喜歡了他那麼久,最後得到竟然是這樣一個結果。
楊瑩覺得羞憤,覺得不堪,也覺得諷刺,可笑!
不由想,如果娘沒帶着她們離開那個家的話。那麼,憑着她的身份,無論是周麗,九公子,還是那些不知所謂的村民,哪一個敢這麼羞辱於她。
想着,一個念頭隨之閃現楊瑩腦中。心,抑制不住砰砰跳了起來。
她的身份是什麼都抹殺不了的。那麼,她是不是可以…。?
不行,不行!如果她那麼做的話,娘和大哥,英子他們該怎麼辦?所以,她不能那麼做,不能。哪怕受委屈,她也不能讓娘她們難過,難做!
可,心裡總歸不甘!
天剛矇矇亮,君悅軒的小二就被一陣敲門聲更驚醒了。
樓上的九公子,影一等人,更是在第一聲敲門聲響起的時候就睜開了眼睛。
影一速度閃身出現,“公子,屬下去看看?”
“去吧!”九公子眯着眼睛,慵懶的應了一聲,清晨的聲音,帶着一絲魅人的沙啞。
影一離開,不過眨眼功夫,就回來了,臉上的表情透着無言以對的奇怪,“公子,是來吃飯的人。”
九公子聽了,挑了挑眉毛,“有人這麼早來這裡吃飯?”潛意詞,是腦殼不正常的人吧!
“公子,是贏淺!”提到贏淺,影一總是不由想到她抱公子的一幕,還有自己他被她的話,嚇得從樹上掉下來一事。這讓影一,每每提到贏淺看到贏淺,只感到糾結的不行。
聞言,九公子睜開了眼睛,“小精怪?”
“回公子,就是她。”這人連秉性少見也就算了,連吃飯的點都這麼怪異。
“人呢?”
“在樓下,林子在招呼她。”
九公子勾了勾脣,在影一意外卻又不意外的眼神中,披着衣服走了出去。
影一跟在後面,無聲嘆氣。雖然知道公子不過是爲看樂子,可這興趣未免也太濃了吧!看着,怎麼那麼讓人不安呢?
樓下
“小公子,我們這裡是酒樓,不是客棧!不供住宿,您來錯地方了。”
藺芊墨聽了,白了他一眼,“本公子我又不是傻子,我來這裡自然是吃飯的。”
“嘿嘿…。那您來早了,我們這裡只有午飯和晚飯。您要是吃早飯的話,往前走不遠處有個羊肉湯館,您可以去哪裡。”
“本公子我又不是呆子,當然知道你們這裡沒有早飯。”
林子眉頭不由皺了一下,大早上的這人不是來找茬的吧?或者,是來打劫的?不過,就他這小身板,嘖嘖嘖…給他倆熊膽撐着他,自己也能輕易幹掉他。
排除以上大概不可能發生,就是發生他也能應對的狀況。林子淡定的疑惑了,“那公子您這是…。?”說完,不等藺芊墨回答,忽然想到什麼,趕緊道,“小公子,我們這裡也沒有什麼小姐,姑娘的!您要是急了,前面有什麼青樓,紅樓的,我們這裡可是正兒八經的酒…哎呀!公子,你怎麼踢人呢?”
“你這嘴巴,做什麼跑堂。我看,直接去什麼青樓,紅樓做龜公更適合。”
“公子,您這是侮辱小的。”
“哎呦喂,要不要我找兩個姑娘,小姐的再侮辱,侮辱你呀!”
“嘿嘿,公子說笑了。不過,公子您真的不是來找事兒的吧?”
藺芊墨瞪了他一眼,懶得跟他廢話了,“我是來預定你們大師傅的菜的。”
林子聽了,瞬時恍然,“原來是這樣呀!不過,您還是來早了,明天的菜色還沒出來呢?”
“明天的?我是來吃今天的菜。”
“對不住您咧!今天的菜,昨天已經被人預定完了。”
“什麼意思?你是說今天沒得吃了?”
“嘿嘿…公子,是這樣的,我們大師傅的菜,都是提前一天預定的。”
“什麼破規矩?誰定的?”
“這是好規矩,我們掌櫃的定的。”
“我今天一定要吃。”
“抱歉,沒有了。”
藺芊墨拿出一點碎銀子,晃了晃,“給走個後門唄。”
“嘿嘿,這銀子公子如果非要給,小的一定收着,不過這規矩不能壞。所以,菜嘛!還是沒有。”
聞言,藺芊墨樂了,“收錢不辦事,可以呀!人才呀!”
“嘿嘿…。”
“你叫什麼名字?”
“公子叫小的林子就行。”
“林子呀!你有沒有興趣跟着我混,一起闖蕩江湖,吃香喝辣怎麼樣?”
林子:……這人反應咋跟別人這麼不一樣呢?往常,那些人一聽他這麼說,都是火冒三丈的。可他…怎麼就開始忽悠他賣身了呢?這人,才更適合做龜公吧!
樓上轉角處,九公子聽着下面的對話,無聲笑了。這小精怪,竟然明目張膽的站在人家地盤上就開始挖角了。
影一抿嘴,還真是物以類聚。林子這小子平日就是個滑的,現在又來了一個奸的,還真是有他們的了。
接着,藺芊墨可勁兒說,林子反覆就兩句,不闖江湖,不破規矩,他膽小,怕死,怕罰。
藺芊墨惱了,“好呀!既然我睡不成,那你也別睡了,我們今天就好好聊聊人生吧!”
林子:……服了!爲了吃個菜,他算是見着執着的人了。
最終,林子以幫她預定後半個月的菜爲條件,總算是送走了這位在他眼裡萬分難纏的大爺。
藺芊墨也滿意了,後面半個月總算是不用早起了。
有美食相伴的日子,藺芊墨萬分滿足。
而與她悠哉完全相反的是,九公子他們這邊形勢卻是越來越緊繃。
一日午夜,人入眠,鼠出巢,月黑風高,樹影重重。本安寧的夜晚,有人卻爲這暗黑的夜色,染上了一抹暗紅的血色,無聲息的弒殺,以命相搏。
毫不意外的行刺,爆發性的反擊,絕殺出手,你死我亡。
影衛等人完全殺紅了眼,隱忍的太久,心裡那嗜血的因子,此刻完全被挑起,動起手來完全勢如破竹。
只近不退,我傷你死,決絕,狠辣的手法,一出手,就已決定了結果。
意料之中的結果,可卻出了意想不到意外。
他們拼命保護的人,卻傷了,傷在了意想不到的人手中。
看着九公子被染紅的衣服,影一紅了眼睛,“公子…”
九公子垂首,看着小腹處溢出的紅色,嘴角勾起一抹淺淡的弧度,“好久沒見血了,沒想到還是這麼疼。”
影七嘴巴抿成了一條直線,沉聲道,“影一,你在這裡守着主子,我去找影五回來。”
“遠水救不了近火,公子的情況等不得。”影一說着,猛然想到一個人,飛身離開,“你在這裡守着,我去帶人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