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和秦韶的約定,葉傾城很快就找到了一所民宅之中。
“你可是來了。”秦韶在房間裡已經不知道等了多久,他今日終於明白了什麼是度日如年,總覺得時間過的十分的冗長,見葉傾城進來,他懸着的心總算是放下了。“路上沒人發現吧?”
“放心,我的本事你應該知道。”葉傾城見到秦韶也是十分的激動,她展顏一笑,直接投入了他的懷裡,“我好想你。”
“我也是。”秦韶心底暖意流動,“不過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他用手臂環了一下葉傾城,隨後馬上就放開了她,“我們現在就出城去。”他將放在桌子上的一套衣衫遞給了葉傾城,“事有輕重緩急,只能先委屈你一下了。”
“我知道。”葉傾城素來不是矯情的人,大方的在秦韶的面前換下了葉妙城的衣衫,穿上了那一襲布衣,還用一塊蘭花粗布將一頭秀髮都包裹了起來,她臉上還有疹子,紅一快白一塊的,再被粗布包裹一下,哪裡還能看得出之前的花容月貌來。
秦韶也很快的換了一身布衣,將臉上抹了抹,如今兩個人站在一起,絲毫不像是什麼國公府公子和洛城公主,完全就是一個臉色蠟黃的讀書人和生病的小娘子。
“走吧。”秦韶見他們兩個的裝扮看不出什麼破綻,於是拉着葉傾城的手,走到了門外,外面停着一輛馬車,秦韶扶着葉傾城上了車,車伕一抖手裡的鞭子,馬車駛出了巷子口,沿着大路就朝城門的方向而去。
出城門沒有受到任何的懷疑和阻撓,馬車沿着大路朝西又跑了一段隨後拐上了一條小路,停在了一戶農家。“少爺,老奴只能將您送到這裡了,願您和少奶奶能得償所願。”趕車的車伕下馬,對着秦韶一鞠躬,說道。
“多謝了,海叔。”秦韶下車,拍了一下那車伕的肩膀。
“少爺趕緊帶着少奶奶走吧。”那車伕催促道。
“恩。”秦韶將葉傾城扶下車來,車伕從農家小院裡牽出了兩匹駿馬,將繮繩交給了秦韶和葉傾城。
“走吧。”秦韶與葉傾城雙雙上馬,隨後兩個人楊蹄而去。
“海叔是家父的部下,十分的牢靠。”秦韶一邊策馬飛奔一邊對葉傾城說道。
“只要是你安排的,我放心。”葉傾城微微的一笑說道。
秦韶的心底暖意流動,葉傾城那麼有主見的一個人,現在對他全心的信賴,這代表的是什麼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他們從黃昏時分一直跑到了半夜,秦韶才帶着葉傾城下馬。
“在這裡稍稍的歇息一下吧。”秦韶將馬牽到一邊,拴在了樹上,然後從馬鞍上懸掛着的背囊之中取了兩條毯子出來,找了一塊乾淨的石頭將一條毯子鋪在石頭上,讓葉傾城坐下,“我去找柴火過來。”他蹲下,握住了葉傾城的手,眼帶愧疚的看着她,“真是對不起,好像你跟着我也沒過過什麼好日子。”
“秦韶,你覺得我是那種圖安樂,享安逸的人?”葉傾城說完之後,自己先笑了起來,“你別說,我還真的是,只是現在情況不允許我那樣作罷了。”
秦韶原本有點壓抑的心情被葉傾城這麼一打趣,頓時就好了不少,臉上也忍俊不禁的帶上了幾分笑意,他忍不住擡手摸了摸葉傾城的頭,“不知道你的腦子裡面怎麼會有這麼多亂七八糟的想法的。”他起身,出去尋找柴火。
曹嬤嬤見夜也深了,公主的房裡還是靜悄悄的,就覺得有點奇怪。
早就過了替公主殿下洗漱的時間,雖然說公主已經用過了妙城小姐帶來的飯菜,但是臉總是要洗的吧。
她帶着幾名侍女來到了葉傾城的房門前,先是瞧了瞧門,裡面靜悄悄的一片,就連燈都沒有掌,從窗戶看進去也是黑壓壓的。
“公主,老奴帶人來替公主梳洗。”曹嬤嬤試着才裡面喊了一聲,她喊完之後就等了片刻,裡面依然是靜悄悄的,好像連個喘氣的人都沒有。
曹嬤嬤在外面連喊了幾聲,總覺得不太對勁,她小心翼翼的推開房門走了進去,裡面也是一片沉靜,牀上的紗帳層層落下,“公主?”曹嬤嬤現在是在紗帳外面恭候了片刻,試着叫了葉傾城一下,還是沒反應。她一蹙眉,用手勢打發着侍女去將房裡的燈燃起,隨後她自己親自去撩開了紗帳,牀上躺着一個人,被朝着她,烏黑的長髮散了半個牀鋪。
曹嬤嬤的心這才稍稍的定了下來,“公主,可是太乏了?那老奴就不打擾了。”她落下了帳子,剛轉身,就看到了地上的凳子是倒着的,她微微的一驚,眼皮子就是一跳,她驟然轉身,再度將帳子撩開,小心翼翼的翻過了牀上躺着的人,這一看之下,嚇的她嗷的一聲尖叫了起來。
穿上躺着的人額角帶着血跡,只穿着一件中衣,這面容顯然就是葉妙城!葉妙城躺在這裡,那葉傾城呢!曹嬤嬤慌了一下,隨後馬上就反映了過來,公主走了!
不好了!她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馬上命人給蕭允墨報信去。
葉妙城稍稍的吐了一口氣,她在葉傾城走後不久就醒了過來,無奈假裝被葉傾城打暈,她想了想就自己爬上了牀去,這樣應該能裝的久一點,卻忘記了扶起地上的凳子。
她稍稍的失神了片刻,她能幫葉傾城大概也只有這麼多了。
不一會,平江王和王妃還有側妃就聞訊趕來。
平江王將所有人潛走,低聲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裡都是自己家的人,葉妙城也不用有所隱瞞,一五一十的將葉傾城與秦韶離開燕京的事情說了一遍,她腦門上只是皮外傷,用來做給蕭允墨看得。
平江王和王妃還有側妃三個人你看了看我,我看了看你,都是不由自主的長嘆了一聲,王妃的眼淚當場刷的一下就掉了下來,平江王無語,只能攬住了自己的妻子。
“我們阿蘅什麼壞事都沒有做,爲何要走到這個地步?”平江王一邊小聲的哭,一邊說道。
“莫要再說了。”平江王忙安慰着她,“阿蘅現在的性格是什麼樣的,別人不知道咱們還能不知道嗎?她想做的事情,誰能攔得住?走了也好,她那性子就是入了宮,只怕也會和太子殿下鬧一個一拍兩散。”
“可是太子殿下會放過她嗎?”平江王妃哭着問道。
“你一會趕緊入宮去找皇后娘娘。”平江王蹙着眉頭,蕭允墨如今勢力越來越大,很多事情他自己頗有主見,也容不得別人置喙,但是皇后娘娘畢竟是他的生母,若是皇后娘娘出面規勸,太子殿下多半也會聽進去一二的。
“對對對。”平江王妃這纔想起,忙拿帕子擦着眼淚,“我這就入宮去求見姐姐。”
“你知道該怎麼和皇后娘娘說嗎?”平江王不放心的說道。
這……平江王妃現在腦子裡面就是一團漿糊,什麼都想不起來,被丈夫這麼一問,她就茫然的看着自己的丈夫,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平江王知道現在妻子是什麼都想不起來,於是耐心的說道,“你去了,就和皇后娘娘求一個恩典。讓皇后娘娘給咱們阿蘅做主,與靖國公府的秦韶說和說和。“
“皇后娘娘不可能不知道太子殿下的心思。”平江王妃不解的問道。
“其實這幾日,我也是想了很多。若是阿蘅不喜歡太子殿下的話,我也是想親自去找一下皇后娘娘的。”平江王拉着自己的側妃還有王妃坐下,輕聲說到,“皇后娘娘當時選中嫵城也是有所求,當時她被先皇后打壓着,不得不替太子殿下找一個實力雄厚的人支撐,咱們家的姻親都是朝中掌着實權的人,所以她才選了嫵城,但是現在不一樣了,你看看太子正在收權,所以太子殿下現在不需要仰仗咱們家了。換句話說,現在的皇后人選必然應該是一個家道平和的人家,否則母族過去強大,若是將來誕下了皇子,勢必成爲一大威脅。”平江王說道。“咱們阿蘅不但不適合當皇后,更不適合入宮。對將來立儲不利。”
“那王爺的意思是讓臣妾將這層話給皇后姐姐帶到?”平江王妃總算是反應了過來,“那王爺爲何不早說呢?”
“早說又有何用,秦韶那臭小子一直蟄伏不出!”平江王怒道,“哪裡知道那臭小子打的是什麼主意,這事情總要兩情相悅的吧!我一老頭子落下面子去找秦韶,美的他了!”
側妃和王妃均……心道王爺啊,你這也是坑人啊,若是你早點找了秦韶,咱們大家商量一下,豈不是現在就不用走到這一步了,或許事情會有轉機啊。
平江王見側妃和王妃的臉色也是老臉一赧,”唉,說是這麼說,實際上是太子殿下警告過我,不准我將阿蘅外嫁。這平江王府裡裡外外都是他的眼線,我一舉一動都在監視之中,自是不能主動去找秦韶。也是秦韶那臭小子不濟事,我不去找他,他就不能來找我嗎?“
王妃和側妃……
若是秦韶來找平江王的話,只怕這事情也是不成的吧……
現在說這些也沒用了,都已經到了這一步了,如今她們能替葉傾城做的也就是去求求皇后娘娘了。
側妃心疼自己的女兒,額頭上破了一塊,若是留下疤痕來就完蛋了,她領着女兒回去上藥。平江王妃也不敢再耽擱,馬上入宮去見皇后娘娘。
平江王獨自一人坐在蘅蕪小築的房間裡,長嘆了一聲,一切皆是命啊。他心底也是亂糟糟的,都是說兒女債兒女債,他上輩子一定欠了葉傾城很多錢,所以這輩子她纔可勁的折騰,其實剛纔叫王妃去找皇后娘娘是他最後的計策了。若是皇后娘娘聽還好,不聽的話,只怕會連皇后娘娘也一併得罪了。
這人在不同的位置上,眼界就都不一樣了。
只是可憐了葉傾城,爲了不讓平江王府受了連累,愣是出了這麼一個主意,將罪過都攬在自己的身上。
雖然說蕭允墨不准她出去,但是卻沒明着下旨,她這不算是抗旨叛逃,但是與人私奔的名聲卻是很可能會做下了。
雖然她私奔的對象是秦韶,但是尚未複合就與人奔逃怎麼說都是與理不合。
平江王撓了撓頭,又長嘆了一聲,兒女若是不長大那又多好啊!
曹嬤嬤進宮見了蕭允墨,將此事一說,蕭允墨就是一陣的冷笑,“我早就叫你當心公主。她那人哪裡是會好好的呆在家裡的?”他將手中的摺子朝桌子上重重的一摔,隨後自己卻又笑了起來,“不過她若是不如此鬧上一鬧,我倒是真的不怎麼安心。”
“來人。”他叫了一聲,外面進來了兩名侍衛。”去看看秦韶在不在燕京城。”
“是。”侍衛離開,約莫過了半個時辰的時間,那侍衛匆忙的趕回,“回殿下,秦大人已經離開了靖國公府了,靖國公府的人都說不知道秦大人的去向。”
蕭允墨目光一暗,他就猜到!能讓葉傾城跑開的大概也只有秦韶了,畢竟他們兩個做過了幾年的夫妻,又在柔然患難與共,那日在皇陵之中,秦韶寧願自己涉險也不讓葉傾城去,可見秦韶是對葉傾城上了心的,而葉傾城被自己帶回去之後,那副坐立不安的樣子,顯然也是在擔心秦韶。
秦韶倒是裝的像,這些日子,他一直都派人看着平江王府,都不見他出現在平江王府的周圍,這一下子就給他送了這麼大的一個禮出來。
隨後蕭允墨就是眉頭一皺,他默默的罵了自己一句,若是秦韶有新隱瞞,他派去看着平江王府的人又怎麼可能發現秦韶呢!
秦韶爲人細緻小心,可以算得上是有勇有謀的了,若是他日他登基,秦韶是一個輔國良臣,但是前提是不與他爭奪葉傾城。
“傳令去錦衣衛,無論南北鎮撫司,都去找這兩個人。”蕭允墨哼了一聲說道,“畫像就不用給了吧,他們兩個南北鎮撫司誰人不知?”
“是。”侍衛領命,才欲要離開,就被蕭允墨叫住,“等等。此事不可太過聲張了,你吩咐下去,只說是替我尋找東西便是,不要說是去尋人。也不要讓各地州府知道此事。”葉傾城這是豁出去了,不過他卻是還要替她留點臉面,日後她是要陪在他身側的,名譽方面不能損的太過。
錦衣衛是皇帝親軍,自是知道輕重,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心裡有數,但是若是交給旁的人就難說了。
葉傾城啃了點秦韶帶出來的乾糧,又喝了點水,隨後靠在了秦韶的懷裡。
“星星好亮。”她指着頭頂的天空,透過枝椏能看到藍黑色的天幕上掛着點點繁星,這讓葉傾城不由感概道,“你知道不知道在我們的那個時代,因爲污染,已經看不到這樣的星空了。”
秦韶沒有說什麼,只是環繞住葉傾城,讓她舒服的靠在自己的懷裡,也隨她一起擡眸看着星星。
蕭允墨這個時候應該已經知道他們離開的事情了,不過好在蕭允墨並不知道他們的目的地,所以開始幾天他也不會找到什麼頭緒。
“你在想心事?”見秦韶一直不說話,葉傾城歪了一下頭,稍稍的轉過身來,看向了秦韶。
“恩。”秦韶不想隱瞞,點了點頭。
“好了,你也說從這條路去濱州雖然繞了點遠,走的都是小路,但是不過也就頂多十天的路程,所以只要我們找到了那個飛船就好辦了很多了。”葉傾城安慰道。
秦韶朝着葉傾城一笑,點了點頭,“我知道。”他輕聲低嘆了一下,“只是不知道以後還會發生點什麼事情。”
“不用擔心,天塌下來有個子高的頂着。”葉傾城笑道,“我相信我父王也一定在想辦法幫我。”她說完之後擡頭吻住了秦韶的脣。
夜風拂過,帶着山林之中初春的寒氣,但是葉傾城的溫熱氣息卻好似一座屏障,將圍繞在他們身周的寒意驅散。
兩個人日夜兼程,沿着秦韶定下來的路線走了四天倒是安全,沒有人追上來。
不過在第四天傍晚的時候,秦韶身上的情纏毒發,他差點從馬背上摔下來,隔了四天沒吃藥,葉傾城臉上的紅疹子已經消退的乾乾淨淨。
“藥呢?”葉傾城嚇的催馬朝前了兩步,拉住了秦韶的繮繩,替他將馬停了下來,她扶着秦韶下馬,忙翻着他的背囊想要找出藥丸來。
“不用找了已經全部吃完了。”秦韶苦笑着按住葉傾城的手。這種解毒丸不是普通的解毒丸,也沒有那麼容易配,秦韶手裡的兩瓶解毒丸已經全數吃完,他本來算計的是能在解毒丸吃完後第六天才會第一次毒發,卻沒想到提前了。
“幫我看上一回。我運功壓制一下毒。”秦韶忍住胸口不住翻涌上來的血腥之氣,對葉傾城說道。
“恩。”葉傾城坐在了秦韶的身側,看着他盤膝運功療傷。
她將收在懷裡的羊皮縱卷再度拿出來看了看,將那上面所描述的地方記在心底。
她回眸看了看秦韶,他的臉色並不好,可以說沒什麼血色,他雙眸緊閉,兩排纖長的睫毛在他白的幾乎透明的臉上留下了兩道暗影。
良久,秦韶才緩緩的睜開了眼睛,卻是一口血忍不住從嘴裡吐了出來。
血色暗紅,隱隱的帶着幾分黑氣,葉傾城一看就知道不好。
“阿蘅。”秦韶握住了葉傾城的手,“情纏的毒纏纏綿綿,連綿不絕,與別的毒一樣,即便是腺癌稍稍的壓制一些,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再犯。”
“那就不要走這樣的山路了。”葉傾城說道。“我們直接走官道。用最快的速度到達濱州。”
“會被發現的。”秦韶搖首。
“這只是一個概率的問題。”葉傾城說道,“我們是可能會被發現,但是現在你的毒是肯定壓制不住,兩相比較下來,我覺得聽我的沒錯。”
秦韶默然,思量了片刻,還是點了點頭。
第五日他們就直接捨棄了山林,直接繞到了官道直朝着濱州而去。
蕭允墨出動了所有的錦衣衛,又哪裡會有不發現他們的道理,所以才他們快要到達濱州的路上,他們就被一隊錦衣衛給攔住了。
“公主,秦大人。太子殿下有命,見到你們要將你們請回京城。”一名百戶過來見禮,其他人則死死的將他們兩個圍在圈子裡面。
“去告訴蕭允墨,我們什麼王法都沒有犯,還有自己的事情去做,要我們回燕京可以,但是等我們將手裡的事情做完。”
“公主殿下,請不要爲難我們,我們也是奉命辦事。”那名百戶說道。
秦韶的眼底已經動了幾分殺機,“念在與你們同僚多年的份上,如果你們現在走,我們不會爲難你們。”秦韶低聲出言警告。
“秦大人,我們知道你武藝高超,但是此事乃是太子殿下下令,即便您真的不願意,我們也是要完成我們的任務的。”那百戶抱拳說道。
“吵什麼。”就在雙方劍拔弩張僵持不下的時候,兩匹快馬從濱州城的方向跑了出來,馬上的人一胖一瘦,等跑的進了,葉傾城哈哈一笑,“是你們兩個啊。”
來的人身穿着千戶的服飾,正是一直跟隨這葉傾城的了呂鵬和方大丙。
他們兩個在葉傾城的面前下馬,跪下抱拳,“頭兒,我們來了。”
“你們也來抓我?”葉傾城笑問道。
打從皇陵一別,她就再沒機會看到他們,知道他們都連升三級,成爲錦衣衛南鎮撫司赫赫有名的十四千戶,她也是十分的欣慰,至少蕭允墨在這方面還是很給她面子,答應她的事情做到了,而她對他們幾個的承諾也完成了。
“我們哪裡敢抓頭兒啊。”呂鵬和方大丙對看了一眼笑道,“頭兒想做什麼,我們就陪着頭兒去做。”
聽了呂鵬和方大丙的話,那百戶就是一愣,“二位大人,可是太子殿下的意思……”他急道。
“你是蠢貨?”呂鵬起身呵斥道,“太子殿下只說是找到人,又沒說什麼時候帶回!行了。你只管去和太子殿下彙報,有事情我擔着就是了。”
方大丙憨直的一笑,“那哪裡能讓你一個人擔着,我和你一起。”
“你們這樣,我倒是不好意思了。”葉傾城於心不忍的說道,“你們好不容易纔有現在的位置,不如這樣你們就當沒見過我可好?”
那名百戶瞪眼,這不是睜着眼說瞎話嗎?
“頭兒你放心吧,太子殿下下的命令真的叫我們找到你們。”呂鵬和方大丙說道,“只有這個蠢貨纔會這麼死心眼。”他看了看邊上呆在那的百戶,“難道我說錯了?”
那百戶……仔細的想了想,瞬間就覺得整個人有點不好了,貌似太子殿下下的命令真的是找到公主殿下和秦大人,別的也沒說什麼……
他的心底也有點不確定起來,畢竟他面對的一個是洛城公主,一個是北鎮撫司的副指揮使,而太子殿下也沒廢掉公主殿下的封號,更沒免去秦韶的官職……這……那百戶悄然的後退了一下,將路給他們讓了開來。
不過他還是吩咐手下用飛鴿傳書傳回京城,通知太子殿下他們已經在濱州成外找到了洛城公主和秦大人。
靖國公府這幾天一直都籠罩在愁雲慘霧之中,梅氏的心情不知道有多糟,國公夫人這幾天十分的嘮叨,不光是病着,更是時不時的就問她當初如果她對葉傾城好點,那秦韶與葉傾城是不是就不用和離了,也就不會出現現在這種局面了。
梅氏說不出來,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關鍵是看蕭允墨到底怎麼看待這件事情。
平江王妃那日去了皇后那邊,將平江王與她說的事情和皇后說了一遍,皇后的神色也是有點凝重。她不是沒想過這件事情,誠如平江王所說那樣,當初她選葉嫵城,無非就是給自己的兒子找一個真正有實權的靠山,讓他在這條路上能走的好一點,但是現在不一樣了,蕭允墨已經是太子了,眼瞅着昭帝的身體就不行了,登基指日可待,那麼接下來的便不是需要靠山,而是剷除這些手握重權的實力派,若是平江王識相還好,不識相的話,少不得還有一番爭鬥,那時候葉傾城再入宮顯然已經是不合時宜了。
皇后思量再三也覺得平江王妃說的有道理,平江王妃還表了一番衷心,說不管怎麼樣,她們也都是相互扶持的好姐妹,言下之意,若是皇后幫忙打消掉蕭允墨要將葉傾城留在身邊的意思,平江王願意將手裡的政事交出,隱退當一個真正的逍遙王爺去。
這就叫皇后十分的動心,若是能順利的將所有的權利收回,那是最好不過的事情了。
前朝講究制衡,後宮也是一樣,如果是葉傾城入宮,除了蕭允墨之外還有誰能治的了她?
看蕭允墨現在對葉傾城如此的上心,只怕日後會被葉傾城吃的死死的。這她不可不防啊。
皇后經過一番深思熟慮之後還是將蕭允墨叫了過去,她將這些分析給了蕭允墨聽,蕭允墨聽完之後卻是冷冷的一笑,“平江王居然敢通過您和我談條件。他真的是膽子夠大的。”他笑完之後說道,“他不會當真以爲這樣朕就會放過葉傾城了?母后,葉傾城是孩兒喜歡的人,兒子馬上即將承繼大統,若是連一個自己喜歡的人都留不住在身側,那這皇帝還有什麼意思?”
他見皇后臉色稍變,馬上又說了一句,“不過母后說的也對,葉傾城如今的確是不適合做兒子的皇后。”
“你能想明白就好。”皇后稍感安慰的點了點頭。
“只是兒子還是不甘心。”蕭允墨接着說道,“即便她不想當兒子的妃子,兒子也不想看着她和秦韶在一起。她若是不答應兒子,兒子寧願她出家當姑子去。”
皇后皺眉,“她怎麼說也是你的表妹,你何苦如此?”她低聲勸說道。“你是要當皇帝的人,何苦落人家一個逼迫臣妻的惡名,而且你表妹聽說也是一個將才。倒不如你打消了那個念頭算了,秦韶對咱們也算是有功之人。”
蕭允墨抿脣不語,他就是念在秦韶當初出言警告,讓他避開了好幾次刺殺的份上,才一直都沒卸掉秦韶的官職,良久,他纔對皇后說道,“母后,這件事情你就不要管了,我自己心裡有分寸的。”若是仔細想想,秦韶和葉傾城都是對他有恩的人……蕭允墨的心底也有點動搖,只是他一口氣憋在心窩裡面,就是演不下去。憑什麼之前一直喜歡他的葉傾城後來會意屬秦韶?
他們都已經和離了,秦韶還敢來找葉傾城,居然還敢帶着她私奔……
蕭允墨都這樣說了,皇后也就不再好說什麼。“對了,再過幾天柔然人就要押着建安來京了,你準備怎麼處置她?是要交給你父皇嗎?”
“父皇如今每天昏迷的時間比醒着的時間多,哪裡還有什麼心思去管建安的事情?”蕭允墨說道,“建安肯定是不能活了。”
皇后聞言稍稍的點了點頭。建安的確是不能活。從她做的那些事情上就能看出,建安這個狠起來什麼都做的出來,所以這種人必須死,否則就是養了一條毒蛇在身邊,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被她反咬一口。
等蕭允墨出了皇后那邊之後,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東宮寢宮之中,他拉開了抽屜,從暗格裡面拿出了一個小瓶子,瓶子裡有兩粒藥,這兩顆是情纏的解藥,而情纏的毒藥也只有兩顆了,一顆被溶了水淬在了匕首上,而另外一顆則給了南宮瑜帶去柔然,他本是讓南宮瑜找機會給建安服下的,現在建安好好的,但是秦韶卻又中毒之相,難道說南宮瑜沒將毒藥下在建安那邊而是下給了秦韶?
若真的如此,那南宮瑜臨死倒也是替他做了一件事情了。
如果命在一邊,葉傾城在另外一邊,秦韶會選擇哪一邊呢?蕭允墨玩味的看着自己手裡的瓶子,嘴角露出了一絲的冷笑,這個世上的人都是自私的,他也不例外。
今日在皇后那邊,雖然他看起來十分的平靜,但是卻也真的將那些話給聽進去了,也細細的考量過了,他歷經那麼多事情,躲過了不知道多少次的構陷和殺戮才走到今天的位置上,肯定是不願意放棄這一切大好的局面的。
登基之後,便是要一步步的收權了,若是平江王能帶頭放權那自然是最好不過的了。
怎麼看怎麼都是他放棄葉傾城對他來說百利而無一害,但是他從心裡就是過不去這個門檻,因爲不甘心三個字啊。
蕭允墨握緊了說中的瓷瓶子,陷入了深思之中。
在得到了錦衣衛的飛鴿傳書之後,蕭允墨下了一個決定,那就是他要親自去一下濱州,一來是看看秦韶身上所中的是不是情纏的毒,二來是想看看秦韶在生死與葉傾城之中到底選的是什麼。
他將這個念頭和皇后說了。皇后本是萬般不願的,畢竟現在陛下雖是都可能殯天,這皇位的事情是大事,蕭允墨在這個節骨眼上離京實在是不妥,但是又擰不過蕭允墨,只能點頭答應了下來。
宮裡有她照看着,若是在蕭允墨離京期間,昭帝殯天了,那麼她會暫時秘不發喪,等蕭允墨歸來再宣佈一切。
不過她還是叮囑蕭允墨要用最快的速度快去快回。
有呂鵬和方大丙在,再加上行蹤已經暴露了,葉傾城和秦韶也不需要再東躲西藏的,他們大搖大擺的進了濱州成,索性十分高調的找了一個客棧住下,還驚動了濱州衙門,知府大人戰戰兢兢的來客棧門前遞了拜帖。
洛城公主大名誰人不知道,錦衣衛北鎮撫司副指揮使,靖國公府的三少爺,這些人都是平時他們仰望的高高在上的人物,忽然紆尊降貴的來到濱州這個邊緣的地方,叫知府大人甚是惶恐。
不知道這些大神們來做什麼的。濱州知府戰戰兢兢,生怕是自己有什麼行差踏錯的。
比說了葉傾城和秦韶了,就是這客棧裡那些錦衣衛,知府大人都覺得自己惹不起,大人物出來派頭就是大。
葉傾城是故意讓濱州知府知道自己在這裡的,這樣即便是蕭允墨自己來了,也不能當着濱州知府的面和自己翻臉抓人,他是要當皇帝的人,這點臉面還是要的。
他們在客棧休整了一天,葉傾城就開始着手去找手稿上所說的地方。
她稍稍的一打聽,才知道那地方在先聖山之中。
本來那山只叫大成山的,後來因爲賢聖孝仁皇后和高祖的故事,纔將那地方改成了先聖山。
濱州附近的人都不去先聖山,葉傾城問了問原有,似乎進入先聖山的人都會莫名其妙的迷路,有的地方會撞到看不見的牆,不知道是鬧鬼還是怎麼的。
不過更多人說那是因爲先聖孝仁皇后和高祖皇帝就在這個山中飛昇的,所以他們不願意凡人再去打擾他們飛昇之地,時間長了,也就沒人再進山了。
葉傾城和秦韶進山找了兩回,可惜年代久遠,聖孝仁皇后手稿裡面說的標記都已經被人破壞光了。他們連找了四天都沒找到什麼痕跡。
秦韶的毒又發作了一次,葉傾城不得不陪着秦韶在客棧裡面又耽誤了一天的時間。
秦韶運功壓制毒素的時候,葉傾城就開始不住的在紙上塗塗畫畫。
她畫的東西也只有她自己能看得明白,呂鵬和方大丙看了均是一頭霧水,如同雲山霧繞一樣。
“頭兒,你這是到底要找什麼?”呂鵬忍不住問道。
“你們最好不要知道。知道多了對你們也沒什麼好處。”葉傾城笑道。
呂鵬和方大丙相互對看了一眼,心底雖然有點失落之意,但是知道葉傾城是替他們着想也就釋然了。
葉傾城忽然想起了那個進山會迷路的傳說,她就讓知府大人幫她找了幾個住在先聖山的老獵戶,仔細的詢問了大概什麼地方會遇到奇怪的現象。
幾個老獵戶一五一十的將地方說了一下,葉傾城的眸光就是一亮,所謂什麼透明的看不到的牆應該就是磁性力場了。
聖孝仁皇后不想這裡的人發現她留下來的東西自然會設置一點保護手段的。
所以磁性力場所在的位置應該就是小型飛行器所在的位置。
只要讓這裡的人心生畏懼,也就不能進入了,自然不會發現她留下來的東西,這個立場也不會很大,畢竟要用能量維持那麼多年,聖孝仁皇后那麼聰慧一定是要將磁性力場的範圍控制的剛剛好,這樣纔可能儘可能時間長的掩飾那邊的秘密。
葉傾城送走獵戶之後,又將手稿拿出來仔細的再看了一遍,果然在前面的介紹裡面看到了一條。
之前她光着急看後面小型飛行器的所在地了,倒是將前面的介紹給忽略掉。她料想的不錯,前面的介紹裡面提過,想要順利的找到飛船,就必須記得皇宮裡面的碑林的方位。
葉傾城一拍大腿,她怎麼能將句話給忽略了呢,之前是看得太快,以爲這一段都是她介紹自己的話就沒仔細認真的看而是一目十行的帶過了。
她去過那個碑林!葉傾城興奮的差點手舞足蹈起來。
皇宮裡面的碑林就在書閣的前面,當時她就覺得那些碑林排列的好像有點什麼門道。
好在她當時研究了好長的時間,還在裡面鑽來鑽去的,現在憑藉着記憶還能將碑林之中石碑的放置位置給記起來。
葉傾城將碑林的方位畫出來之後,忽然想起來碑林之間有一條白石子鋪成的路,她的腦子裡面靈光閃現,那路應該就是進入磁性力場該走的方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