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李雲軒回到病房內時,許倩雯卻似早已醒了過來,半坐在病牀上,背倚着軟枕,低着頭翻看着手中的報紙。
不知看到何處,驀然輕笑了起來,見她展顏歡笑,走進來的李雲軒卻也不由的心中歡喜了幾分,徑直走到病牀前,輕聲道:”阿雯,在看什麼呢?“
許倩雯擡眸望了他一眼,眯眼輕笑道:“之前住在這病房裡的病人,應該是你的書迷,存了很多《明報》的報紙。”
李雲軒望着她,不禁笑了笑道:“那也不一定是我的書迷吧!或許是《明報》的忠實讀者。”
話音剛落,便見許倩雯拿起放在一側的舊報紙,道:“當然不是了,這些報紙中,除了《明報》,還有別家報社的,但無一例外都與你有關係,·······”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黑漆的夜空中,星光綴點着,似在幽邃中加入了些許迷離與神秘。
病房內,許倩雯一手撐起身子,緩緩坐起了身來,望了一眼,病牀邊熟睡中的李雲軒,靜默了片刻,不禁走下牀來。
取了一件外套輕搭在他的身上,便施施然向着房門外走去,此時病房樓內已經沒有什麼聲響,似乎衆人都已經進入了夢鄉。
推門走了出去的許倩雯,緩步來到廊道一處開着的窗旁,不禁閉眼深吸了一口氣,一陣清風吹來帶着絲絲涼意。
“咔~,”一聲極輕微的開門聲響起,雖然聲音並不大,但在這靜寂的走廊中,卻顯的異常“響亮”。
窗旁的許倩雯不禁轉頭望了一眼,不遠處的病房門,只見房門打開,一道並不高大的人影從裡走了出來。
似乎是發現廊道處的人,病房內的人影,身形卻是微滯了一下,隨之便緩步走了出來。
那人影似乎認的窗邊的許倩雯,只見其向着她徑直走了過來,在廊道的燈光映照下,可以看到,那走來之人,正是穿着寬大病號服的——利陸燕羣。
許倩雯並沒想到此時的她,還未有休息,見其走來後,露出一抹淡淡微笑,道:“auntie,這麼晚了,你怎麼還沒休息?”
利陸燕羣走近後,笑着道:“阿雯,你不是也沒休息嗎?”頓了頓,輕聲解釋道:“人上了年紀後,這睡得就不如,你們年輕人,白天休息過,晚間便沒了睡意,在病房內着實無聊,這不,出來走走。”
許倩雯望着她並沒作聲,利陸燕羣向着窗旁又進了幾步,望了望樓下依舊亮着燈光,孤零零的像是隻有她們二人,在此時還未睡下,面容平靜道:“阿雯,你這麼晚了,怎麼還沒睡,還一個人走了出來?”
見她轉頭望了過來,許倩雯凝望着她,微抿起嘴脣道:“有些睡不着了,在病牀上躺了一整天,有些不太舒服,便出來走了走,”說着便見她輕活動起脖頸來。
聽完她的回答,利陸燕羣卻是不禁搖頭輕笑了起來,道:“你們這些年輕人,我看也只是喜歡賴在自己家的牀上睡懶覺,這剛換了個新環境,卻是比我們這些老人家,還有不適。”
聽着她略帶打趣的話語,許倩雯卻是輕笑了起來,又過了半晌,便聽見利陸燕羣緩聲道:“阿雯,你與李先生,是怎麼認識的?”
許倩雯微愣了一下,卻是並沒想到,她會對二人之間的事情感興趣,沉默了片刻,緩聲道:“應該是在一次執勤中吧,那天天氣很熱,·······”聽着她略帶甜蜜的講訴,利陸燕羣不禁微側過頭,望了一眼,不遠處的病房門,不知想到了什麼,只見其神情驀然落寞了幾分。
在暗黑的夜色映照下,卻也顯得不是特別明顯,連身旁的許倩雯卻也未曾有所察覺,······。
等其講述完後,利陸燕羣不禁在窗前,輕打了一個哈欠,卻是有些睡意涌來,許倩雯望了望她,似乎想到了什麼,驀然道:“auntie,不好意思,一講便講了這麼久,天色也很晚了,我先送你進房休息吧。”
見她帶着一絲歉意望了過來,利陸燕羣不由微微一笑,輕拍了一下她都手背,柔聲道:“好了,我又沒受傷,倒是你,······”頓了頓緩聲道:“不過,聽你這樣一說,我還真是有些困了,那便不陪你繼續聊了。”
只見她帶着一抹柔和的笑意,向着病房門前走了過去,許倩雯望着她的背影,卻是不知在想些什麼。
利陸燕羣走進病房後,見病牀旁俯身趴在一側熟睡的利憲彬,臉上神情不由變的複雜了幾分,隨之便聽見一聲淡淡的嘆息聲,驀然響起,迴盪在靜寂的房間。
廊道窗戶旁,只見許倩雯一人,又呆站了一會兒,便擡步走向了自己的房間,······
時間流淌,卻似如白馬過隙般,悄無聲息,感受不到一絲它的來臨與離開,正如徐志摩的詩歌中,“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沒有留下絲毫的痕跡。
兩天時間,很短也很長,嘉諾撒醫院的病房樓前,李雲軒與利憲彬,隨着利陸燕羣徑直的走了下來,李虎帶着兩人站在一旁,在他們不遠處,還停着兩輛車子。
三人走到車子旁,利陸燕羣望了望身側的利憲彬,輕聲道:“彬仔,你不用跟着我了,有他們保護我,便可。”
身旁的利憲彬卻是一愣,並沒想到她會突然“丟下”自己,正欲開口解釋些什麼,只見利陸燕羣驀然伸出一隻手,堵住了他要講的話,轉頭望向另一側的李雲軒,輕笑道:“李先生,可以麻煩你隨我一同去嗎?他們的粵語並不很好,我需要一名‘安全’的翻譯,想來身邊也只有你最合適。“
李雲軒望着她,微微眯了眯眼,驀然咧嘴笑了笑,道:”長者有令,我自是不敢推辭,“說着便見其隨之利陸燕羣徑直坐進了車內。
見關上了車門,不遠處的李虎三人卻是打開後面的那輛車,面無表情的坐了進去,病房樓前望着揚塵而去的兩輛轎車,利憲彬卻是有些失神。
駛向去往九龍的兩輛轎車內,只見李雲軒望着身旁的利陸燕羣,靜默片刻,緩聲道:”利陸夫人,你今日特邀我一同前往,究竟是爲了什麼?“
利陸燕羣輕轉過頭,望了他一眼,輕聲道:”有些事情,想要同你講,但不想讓彬仔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