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 韓真人的秘密
南宮準一聽,饒有興趣地問:"你認識這小子?他這一身驚世駭俗的內功是怎麼來的?"封長冶便從當初一起圍攻餘傲說起,一直說到樸恆熾和海島神介對決。南宮準聽得驚心動魄,也料知這小子編不出來這許多,浩嘆道:"難怪,有了當今全統最強的兩大高手絕大部分的內力,自然是學什麼都信手拈來了。"
封長冶淡淡地笑道:"也不僅僅是這麼簡單。當時我被吸走內力時,已經能覺察出他自身已經帶有極大的內力儲備,足夠跟我師父不相上下了,否則以力道吸引的理論來看,他也絕不可能吸走比他強許多的人的內力。不單單如此,他體*內還有一些黑暗元素……您能聽懂吧?這小子,我之前還不能確定,但之後細細想來,可以完全肯定地說,他就是餘傲的兒子!只是他究竟是否自知,我單憑在人羣中觀察那兩個時辰,卻一時也難以斷定。"
南宮準一驚,心裡翻江倒海,恨意再度像毒液一樣漂浮上來,陰森森地說:"不錯。雖然我是餘傲的師叔,但論起內功,他是你們這一輩的第一人,甚至比我也要強出一籌,有這個根底,加上後期吸收你們這麼多人的,自然成了難以想象的怪物……雖然他只是跟餘傲長得像,我不能就這麼肯定,可照你前後這一說,我看也差不多。不過你告訴我這些,又有什麼意圖?"
封長冶突然跪下,連連磕頭。南宮準曾經被晚輩襲擊過,早就吃一塹長一智,腳下暗暗凝起一道氣牆,隨時都會掀出去,以對抗萬一封長冶雙手前撲產生的力道。封長冶也知道師叔蒙遭大難好容易逃出生天,肯定偏激狐疑,也就只磕頭,沒什麼大動作,要讓師叔放心。
"你起來吧。你要求我什麼?"南宮準一抖袖子,手在空中虛扶,封長冶不敢運功相抗,也就順着這股氣緩緩地站起來。
"師叔,侄兒剛纔也說了,師父對我有誤會,而且越積越深,現在要殺我……"
南宮準不動聲色,面色沉重,心裡卻暗想:"是你先偷襲樸師姐,還有臉說!我跟樸師姐雖然不和,卻也不敢跟你這白眼狼深交。"嘴上卻說:"樸師姐雖然是女子,但性如烈火,平時弟子們怕她,越怕越說不清楚,造成了誤會,也是有的,可以理解。"封長冶對他直言王樹林得到內功的過程,卻並不是因爲封長冶誠實,而是修氣一脈的解禁者最擅格鬥,說交手過程只要編造一星半點,便會被立即察覺。同級別的尚且如此,南宮準更是比封長冶高出整整一輩,封長冶修爲所限,就算要撒謊也受到本身能力拘囿,貿然胡編豈不是自取其辱?
接着他頓了頓,問:"你之前說你還有個妻子,是寒派的天草真葉,那她去哪兒了呢?"
"她……她聽她師父的話,不肯跟我走,說什麼心灰意冷,要跟我恩斷義絕,我怎麼勸也不聽,她隨後就跟着海島師叔走了……"
南宮準暗自盤算了一陣。他在大宴羣臣的時候並不是一味地吃喝,解禁者在正式進*入全統後飲食多半趨於清淡,時常以辟穀爲主,尋常的享受已經沒了快&感,早就不縈於月匈。他是跟那些監獄的老官兒們打聽當前的情況,知道這炳州是西北沙漠帶和正北冰雪帶的交界處,這監獄處在沙漠戈壁之中,正適合熾派生存,如果樸恆熾真要殺封長冶,這裡倒真是適合她長期居住,至於正北冰雪帶,自然也適合海島神介和天草真葉居住,這兩人想必是去那裡了。想到這裡,他也言不由衷地說:"我看樸師姐不會追殺你。你想,四門組成綠園聯盟,那個歸元夏何德何能,也敢自命四大盟主之一?你不是說,這小子的境界還不如你麼?"
封長冶苦笑道:"是不如正常的我。現下我功力散盡,全力恢復也就重得了兩成,就連薛立峰也不見得能打得過,最多能靠技巧跟他鬥個半斤八兩罷了。好在他現在成了您的徒弟,想必師叔也是會嚴加管教的。而歸元夏則撿了王樹林獲得的內力剩飯,此消彼長,現在已經不是等閒之輩,我自然無法與之相比了。"
南宮準笑道:"照啊。你看,歸元夏區區小兒,竟然敢掌控全統上下數千名解禁者門徒、五十多萬聖兵,這不反了天了?我那樸師姐一心想要做全統掌教,名垂千古,甚至想要統一五門,成爲全球第一解禁者首領,這般野心,又哪能容歸元夏小兒任意妄爲?我看她多半是南下去收拾歸元夏了。"
封長冶見他在敷衍自己,有些不悅:"師叔,我是被師父追殺,又失去愛妻,迫於無奈纔在這監獄蟄伏,見師叔突然復活出來主持大局,喜不自勝,真心真意要全力輔佐師叔在西北建立大業。可師叔這話有些不妥了,那四門聯合,光軍隊就幾百萬之多,還有自然之子麾下的百萬獸兵,我師父武功再強,雙拳難敵四手,單槍匹馬又能有什麼作爲?我若是她,也會在大西北潛伏下來,追殺我事小,在這一方割據趁勢做大,與東部鋼谷政府直接控制的區域分庭抗禮,纔是王道。師叔雖然冰雪聰明,學究天人,卻畢竟跟這世界分離三百年,要學的東西很多。小侄內功雖失,卻還有些見識,兼有一顆對師叔忠貞不二的紅心,師叔總是也需要我。退一萬步講,樸恆熾她要建立功業,必然首先瞄準大型難民營,這個基地是首當其衝的不二之選。她踏平這裡並非難事,師叔您要是不跟我聯手,恐怕……"
南宮準聽他最後一句竟然直呼其師的名字,暗想:"此人口綻蓮花巧舌如簧,黑的能說成白的。你連你師父都敢偷襲,我還能放心把你留在身邊?更不必爲你得罪了樸師姐。要是樸師姐真要取了我這基地,能打則打,打不過就把你獻出來,哪頭上算,我心裡還是清楚的。"主意已定,隨後哈哈大笑起來,封長冶聽他聲音隆隆,隱隱有兵戈殺伐之意,頓時愕然看過去,心裡七上八下。
"賢侄,"南宮準雙手攥緊,已經隨時準備好應付封長冶的暴起,嘴上波瀾不驚地說,"賢侄,我這裡廟小,實在容不下你這尊大佛,你這就請便吧。需要什麼,我也可以吩咐下去,儘量爲你備齊。"
封長冶聽得心驚肉跳,他離開這裡也許樸恆熾更不容易找到,但吃喝用度可就麻煩了,在這裡要是能聚合南宮準等人的力量,也許真的能對抗樸恆熾,於是不甘心地問:"師叔,我告訴你了這麼多秘密,你不看功勞也看苦勞吧?況且單憑你一人,只怕對付不了我師父。那王樹林要是萬一也站在我師父一邊,你可就更不妙了!"
南宮準呵呵一笑:"你師父跟我情同手足,她來了我把皇位拱手相讓便是,不會傷了自家和氣。可你……只怕你師父饒你不過,我可不敢觸你師父的龍鱗。"
封長冶的眉頭擰緊,一字一頓地說:"師叔,論來得早來得晚,我還在你之前,你這廟小,我卻早就是廟裡的人,你也得講個先來後到吧?"
南宮準聽了眼睛略微瞪圓,已經起了殺心,不疾不徐地說:"我的好賢侄,論先後早晚,我在這裡睡了三百年,你三百年前還是個女圭女圭,也要跟我比?"說罷,竟然向前走了一步。
封長冶知道他要動手了,把心一橫,喊道:"師叔,我要是一點兒準備沒有,也不至於沒腦子到這地步,還敢跟你獨處一室!本來是不打算說的,可你逼着我威脅你,那我就直言了!"
南宮準倒並非坦坦蕩蕩,可他自信自己確實也並沒有授人以柄,封長冶信誓旦旦地說要威脅他,那要靠什麼呢?不怒反笑,問道:"喲?你倒是說說看,我有什麼把柄?"
封長冶冷笑道:"師叔那日突然離去,同走的還有餘傲。你倆分別是師祖師父眼前的大紅人,平素完成自身任務後,要出去遊山玩水,這也沒什麼,大家也都沒注意。但你們同樣也不會注意一個孩子在聽你們的話,是不是?"
南宮準一怔,還是沒弄清他要說什麼,但卻有種不大好的預感,強笑道:"封長冶,我的確未經批准,俗心未泯,想要獲得些財寶,卻也不是什麼大逆不道的錯誤吧?餘傲告訴我,發現了寶藏,我以爲只是一些古代山賊海盜的藏物,實在沒想到還有這小山一樣的財寶堆積於此。當時若不是餘傲暗算於我,將我關進這箱子,我早就回到總壇,向易掌門稟明原委,把所有寶藏獻給本門了!"
封長冶連聲冷笑,自然一點兒也不信。
南宮準心裡咚咚打起鼓來,悚然心驚:"難道這小子知道這金屬棺材裡面原本裝着的是誰了?不可能!餘傲跟我遠赴西域,在此地發生的這件事,距離總壇萬里之遙,這小子當時只是個小女圭女圭,絕對沒有跟過來,又怎麼會清楚呢?鋼谷的人絕不知道我跟原本棺材裡的人換過了,不然肯定不會就這麼放任這棺材放在地下避難所而不帶走了!"
封長冶陰惻惻地笑道:"你跟餘傲走之前當晚的話,我聽到了!你想要殺我滅口,卻沒那麼容易!我跟天草當時只是玩耍的孩童,我們倆都聽到了,你殺我一個並無作用,天草一樣還是會告訴海島神介!但你放心,我倆當時有個約定,要把這個秘密帶進墳墓,但如果我倆其中一方突然死掉,不論自殺還是他殺,另一人就要公佈這個秘密!我要是沒事,天草也一樣不會說。我想,您也猜出來我說的是什麼吧?海島神介和樸恆熾如果同時知道這個秘密,您覺得您師父在天之靈還能安穩?就算韓真人的墳墓早就被道光拆毀了,可原本裝置骨灰的盒子卻被你及時搶救出放在總壇供奉……"解禁者尸解的時候灰飛煙滅,但傳人們多半會用寒真氣將其舍利凍結封存,留以拜祭。
南宮準震驚莫名,久久不能言語。他這一生最敬愛的就是師父韓真人,如果將這秘密一旦公諸於世,樸恆熾和海島神介都是桀驁不馴藐視傳統禮法的性子,說不準真會到總壇把韓真人的骨灰撒到污穢之地大肆折辱,到時候自己可真的阻止不了。師父被辱,弟子更是蒙羞沒臉獨活,更何況還在這裡腆着臉當皇帝?更是大大的笑話了,整個修氣一脈的解禁者都會鄙夷自己,威信掃地,韓真人這一分支的弟子也都會因此擡不起頭來。而樸恆熾跟海島神介雖然也是韓真人門下,卻截然不同,他倆如果得知這個跟他倆自己有關的驚天大秘密而遷怒韓真人,卻是天經地義,算不上忤逆犯上。想到這裡,他只能換了一張笑臉道:"好賢侄,咱們是一家人,樸師姐要來問罪於你,除非從我身上踏過去!"
封長冶意得志滿地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