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暖煙脣邊卻浮出一抹明媚的笑容,“剛開始,只要在木柴上淋上白酒,便可以燒着,火勢大了之後,那些潮溼的木柴就不怕了,頂多濃煙多一些,大不了我們費些功夫,將濃煙扇進洞中,說不準還能弄上一隻完整的煙燻熊掌。”
“嗷——”
又有棕熊的咆哮聲傳來,這次的聲音好像更加暴怒,這吼聲震得已有小塊的碎石沿着山壁滾落。
奉命躲在暗處保護姜暖煙的千影,脣角一勾,看來這裡是用不着他了,他還是去看看主子吧!
冬日的陽光鋪灑在皚皚的白雪上,白色的雪便泛起鑽石般的光芒!異常耀眼!
梅谷那片美豔的梅林,此時已落紅滿地!諸葛長風遊走其中,看似閒庭信步,實則他每邁出的一步都要經過細細推演,他要用最小的力氣,給三頭棕熊帶來最大的麻煩,以便拖延更久的時間!
三隻棕熊跟在諸葛長風身後兜來轉去,卻總不能近其身,性情不由逐漸狂暴起來,而那明晃晃的雪地,也讓它們的脾性更加暴躁!
信步遊走的諸葛長風腳步猛的一頓,繼而又迅疾的向前移去。緊緊跟在他身後的三頭棕熊陡然興奮起來!憑藉它們野獸的本能,它們察覺出眼前的獵物忽然變得與剛纔不一樣了!
又兜轉了幾圈,三頭棕熊更是興奮的發現那些本來只給它們製造麻煩的樹枝,也開始同樣爲它們的獵物製造麻煩!
諸葛長風的腳步不由又是一滯,他寬袖一揮,被梅枝刮住的衣訣便已經被他揮手斬斷!
可就在這個瞬間,一股惡臭的腥風便從他的後面席捲而來。諸葛長風絲毫不敢遲疑,腳下發力,整個人便憑空拔起,然後在梅枝上一點,借力便向前躍去!
棕熊志在必得的一撲,竟然落空,不由更是大怒,絲毫不顧忌那些擋在身前的梅樹,肥胖的後腿發力,伴隨着“噼啪”樹枝斷裂的聲音向諸葛長風猛追而去。
諸葛長風身勢下墜,正要再次借力,卻又聞到腥風大起,很顯然,他下落的地方有着另一隻棕熊!
此時,舊力已去,新力未生,雖然明知下面等着他的是一頭棕熊,他卻不得不繼續下墜!只是身形下墜的瞬間,他卻猛然提力,將身子倒轉,手握玉笛,要以笛着地!
此時,他如玉的臉龐上不由浮出一抹淡淡的苦笑,他如今這般境地,算不算大意失荊州?
只是他手中的玉笛還未着地,便聽到又有勁風響起,緊接着便是近在耳旁的淒厲的熊吼之聲。
“嗷——”
“撲通——”
諸葛長風感覺到手中玉笛猛然一滯,身形便陡然再次倒轉,正要向前飛掠,便聽千影的聲音道,“主子,你的眼睛怎麼了?”
諸葛長風猛然變了臉色,循着聲音的方向看去,“千影?你怎麼來了?我不是讓你保護她嗎?”
這谷中的石塊並不好尋,此刻,那石洞的入口應該還沒有堵上!
“主子!暖煙小姐很好!她很機靈!”千影一伸手,扶住諸葛長風的手臂,帶他一起向一側閃去。
“嗷——”
剛剛從後面追擊諸葛長風的棕熊一撲落空,不由猛然直起身子,向諸葛長風與千影離開的方向縱身躍去!只可惜,它卻已經再沒有機會!
“洞口已經封上了?”諸葛長風的聲音比這寒冷的空氣還要冷上幾分。
“主子!”千影知道諸葛長風對他擅自離開姜暖煙之事非常生氣,剛忙解釋道,“暖煙小姐說山中碎石並不好尋找,不如將棕熊引至洞中,然後以大火封住洞口!千影也覺得這個方法甚妥,看那邊已經準備妥當,這纔來看主子的!”
諸葛長風臉上的寒氣這才逐漸褪去,眼底又浮上一層暖意!
“主子,你的眼睛?”以諸葛長風的身手,這三隻棕熊豈能將他逼得如此狼狽?
他遠遠的看着諸葛長風竟然向棕熊的方向掠去,便已感覺到事情的不對,等他離的更近,盡然看到諸葛長風倒轉身體,硬要往棕熊的血盆大口中墜落,他再不敢遲疑,便以地上的碎石擊中了棕熊的眼睛!
而同時他也料定,諸葛長風的眼睛必然出了問題。
果然,諸葛長風的脣角浮出一抹自嘲的笑意,“你說,我這算不算常年打雁卻被雁啄了眼!”
“主子!”千影焦急道。
“我只顧着算計腳下的每一步,想着盡力將棕熊拖得久一些,卻忘了陽光下的白雪,是不能久看的!眼睛怕是這雪地灼傷了!”
“主子!那現在你的眼睛?”
諸葛長風苦笑道,“隱隱綽綽!你近在我眼前,我看到的也不過是個淡淡的影子!”
“主子!不如我帶你回去吧!”有什麼事情能比得上諸葛長風的身體更重要?
“不必!也不差這一天!孔令銘與武安侯那裡可傳了消息過去?”既然好戲已經開場,他自然要等它落幕!否則,他又何必陪着這三隻棕熊遊玩,直接擊斃了便是!
“都已經傳了消息過去!”千影答道,“而此時趙飛熊的人正向慈安山移動!”
“呵呵!看來他們是想關門打狗了,只是不知道最後誰會是這狗?”諸葛長風脣角浮出一抹嘲諷,竟敢算計他?那他就要知道算計他的下場!“還有,太子既然這麼大方放出這批死士,記得要成全他!”
“是!”千影明白諸葛長風的意思,成全,那就是這批死士必死無疑!
“千影!這空氣之中怎麼會有血腥味?”諸葛長風剛剛稍霽的臉色不由又沉了下去,“姜暖煙!”
千影一刻也不敢遲疑,再也顧不上理會梅林中三隻咆哮的棕熊,扶着諸葛長風的手臂,牽引着他急速的向東面山洞的方向掠去!
諸葛長風卻再不開口,脣抿的緊緊的,臉色也陰沉的厲害!姜暖煙,你一定不可以有事!一定不可以!趙飛熊,煙兒哪怕是少了一根頭髮,你也別再想回南邵!
“主子!暖煙小姐沒事!”千影一顆高高懸起的心也不由放心,姜暖煙若是出了事,即便諸葛長風不責怪他,他也沒臉再活下去了!“主子,我陪你過去吧?”
他是影衛,不可以出現在人前,只是此時諸葛長風的眼睛看不見,所以他纔會有此一問!
“不必!”諸葛長風停住了腳步,“你還是留在暗處,告訴我,她的位置!”
“一直向前,三十丈!”說話間,千影便縮回了自己扶着諸葛長風的手,又看了一眼他,身形一閃之下,又不知消失在了何處!
三十丈的距離並不近,但對諸葛長風來說,更不算遠,他身形幾個起落,鼻間便聞到一股濃烈的酒味混合着血腥味,心中一動,脣邊卻已經浮出了一抹笑意!
“諸葛長風,你沒事吧?”
姜暖煙有些緊張的聲音在他面前不遠處響起,緊跟着,一陣清風拂來,他的手臂已經被一個纖巧的手握住,“怎麼都破了?你有沒有受傷?”
姜暖煙滿是焦急的打量着諸葛長風,他披在身上的大氅只剩下了一截,寬袖、衣訣處更是諸多破損!
“我沒事!”諸葛長風脣角的暖意更甚,無論嘴上如何,她心中還是關心他的!
“這還說沒事呢?”姜暖煙不放心的撥轉他的身子,要看看他身後有沒有什麼地方受傷,“你這行頭,和城隍廟中的叫花子都有的……”
姜暖煙的話還未說完,手臂便猛然被人一扯,腳下一個踉蹌,她便跌進了諸葛長風的懷中!
“你……”
“不要說話!”諸葛長風伸手掩住了姜暖煙的脣,“讓我抱一下,一下便好!”
姜暖煙的臉瞬間漲的通紅,旁邊還站着林江、林河,他便這樣將自己攬在懷中。她努力掙扎了一下,卻沒有掙脫諸葛長風的鉗制!
只好嘟囔着嘴認命的俯在諸葛長風胸前,咚!咚!咚!
仿若擂鼓般的響聲在姜暖煙耳邊擂動,她不由徵了一下,想擡頭去看諸葛長風臉上的神色,諸葛長風的手卻按着她的頭,讓她動彈不得!
他的心跳怎麼會如此劇烈?姜暖煙眼角的餘光瞥到他那一縷縷的衣袖,心中瞬間瞭然,去引開棕熊又豈是一件簡單的事情?或許剛纔幾次他險死還生,所以此刻心跳纔會如此的劇烈吧?
想到此,姜暖煙不由又心疼起來,對諸葛長風的抗拒驟然消失,一直繃緊的身子也不由軟了下來,靜靜的倚在他的胸前。
感受着懷中人兒身體的變化,諸葛長風的一顆心仿若浸在春天的蜜罐中,一點點的軟了下來,一點點的甜了起來,一點點的在春風中飛揚了起來!
雖然他不知道姜暖煙發生變化的原因,但是他卻十分享受這個結果!
“嗷——”
一聲大煞風景的熊吼之聲遠遠傳來!
完全沉醉的諸葛長風才驟然想起他急急趕往此處的原因,血腥味!對!此刻,他鼻尖縈繞的全是濃濃的血腥味!可既然姜暖煙沒事,難不成是林江幾人受了傷?
“煙兒!不要怕!誰受傷了?怎麼會受傷?”諸葛長風將懷中的人兒推出定定的看向她問道。
受傷?姜暖煙滿臉狐疑與不解的看向諸葛長風,半晌,纔回眸去看洞口撒着的那灘血跡,試探着問道,“你是說那灘血嗎?”
“是!是誰受傷了?如今傷勢如何?現在何處?”這濃烈的血腥味,片刻功夫就會將棕熊引過來!
“諸葛長風,你的眼睛怎麼了?”到此時,姜暖煙才驟然發現諸葛長風眼睛的不妥,林江、林河,連剛纔出谷的林海此刻都完好無損的在她身邊站着,他竟然還問誰受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