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楚容,那可是她放在掌心中呵護至今的女兒,那可是將來要做太子妃,以後要母儀天下的女兒,怎麼就成了南邵的三皇子妃?
都是姜暖煙!若不是她硬要拉着姜楚容一起爲南邵使者獻藝,這種事情怎麼會落在容兒身上?
一得到這個消息,她就怒不可遏,當即來找姜暖煙算賬!
“你做了什麼?”孔幽蘭的身子不由顫抖了一下,“是你讓郡主與你一起在南邵使者前獻藝?啊?我說那時你怎麼會這麼好心,原來……”
“二伯母!二夫人!”
姜暖煙毫不客氣的打斷孔幽蘭的話,“我想有些事情,二夫人怕是記不清楚了!當日,是誰想讓大小姐同我一起獻藝?又是誰熱情的請來朝雲的樂師爲大小姐指點技藝?又是誰因我臉上出紅疹,而大發雷霆之怒?”
“二夫人!”姜暖煙向前一步逼近孔幽蘭道,“難道今日是大小姐不想進宮,是我姜暖煙,死拉硬拽,用繩子捆着她進宮的嗎?難道今日是大小姐不想在聖上面前跳舞,是我威逼、利誘着她去的嗎?”
面對着如此強勢的姜暖煙,孔幽蘭不由得向後退了一步。此時的姜暖煙,仿若那開了刃的寶劍,仿若那散發着光輝的珍寶,讓她不敢直視,心中不由的竟然生出一分怯懦之意。
姜暖煙的脣角浮上一抹譏笑,“還是二夫人以爲姜暖煙這個小小的商賈之女,有左右二夫人您,或者是左右梅貴妃,抑或是長公主的能力?”
孔幽蘭瞠目結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的確,姜楚容進宮獻藝,是她的心思,這件事情也是得到梅貴妃與長公主默許的!可是,可是事情又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爲什麼出事的偏偏是她的女兒,而不是姜暖煙?
“來人啊!”
孔幽蘭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再糾結下去,直視着姜暖煙向身旁的婢女吩咐道,“拿我的名帖去請文太醫,讓他好好爲暖煙小姐瞧一瞧!”
說這話的同時,孔幽蘭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姜暖煙,想從她的臉上看到一絲驚慌。可她卻失望了,姜暖煙非但沒有驚慌失措,反而笑盈盈的向她福了一禮道,“那暖煙就多謝二夫人的關心了!”
說罷,姜暖煙也不理會矗立在那裡的孔幽蘭,徑自尋了本書,斜依在榻上翻看起來!
這種無言的抗拒,讓孔幽蘭心中不由又是一陣冒火,卻又無計可施!
時間一點點流逝,直到門外有婢女的聲音響起,“文太醫,這邊請!”
孔幽蘭緊繃的身體這才舒緩了一下,她就不信,上天真的這麼偏愛姜暖煙,正巧到了她獻藝的時間,她身上便起了紅疹。
“有勞文太醫!”姜暖煙見文太醫進來,十分配合的向他福了一禮,擼起自己的袖管,露出一截手腕來!她這臉上、身上的紅疹又不是畫上去的?而是服用了蕭籬落給她的藥物所致,她怎麼會怕太醫診脈!
果然,文太醫診脈的結果與前兩日姜暖煙所言分毫無差!
姜暖菸絲毫不顧忌在一旁正寫藥方的文太醫,徑自向孔幽蘭道,“二夫人若是信不過文太醫,太醫院還有那麼多太醫,二夫人儘可請了一一爲暖煙診治,暖煙當然也盼着自己儘快痊癒!”
孔幽蘭的臉一陣白一陣青,卻也只能狠狠的剜了姜暖煙一眼,儘量放緩語氣向文太醫道,“文太醫照料老夫人多年,我又怎麼會信不過文太醫?既然如此,暖煙便拜託文太醫了!”
“夫人!”一名水紅色衫子的婢女匆匆從外面進來道,“梅貴妃差人求見夫人!”
梅貴妃?莫非是爲了容兒賜婚之事?孔幽蘭絲毫不敢耽擱,忙向身邊的婢女吩咐一會好生送文太醫回去,便疾步離開!
姜暖煙眸光一閃,此時還能讓孔幽蘭火急火燎的事情,除了關於姜楚容的,她再想不出其它?
“千語,我想喝些蓮子粥,你去小廚房看看!”姜暖煙向千語丟了個眼色道。
“是!”千語應聲出了房間,瞥了一眼孔幽蘭離去的方向,放輕了自己的腳步,隱藏了自己的身形,悄悄的跟了上去。
孔幽蘭沿着碎石小路剛走到碧波池邊的碧波亭,亭中立着的一位身着棗紅色宮裝的婦人便迎了上來,向她福禮道,“老奴見過二夫人!”
“孫嬤嬤您這是做什麼?”孔幽蘭連忙攔住向她行禮的孫嬤嬤,強壓住自己對姜楚容的擔心詢問道,“不知娘娘此時讓嬤嬤前來有何吩咐?”
孫嬤嬤虛扶着孔幽蘭的手臂環視了一眼四周,向碧波亭而去,那裡視野開闊,談話也不會輕易被人聽去。
“娘娘讓老奴轉告夫人,郡主,不,公主的事情她也沒有料到!不過,她已經再想辦法,所以還請夫人不要擔心!”
公主?孔幽蘭一陣錯愕!
“適才龍泉殿上,皇上已經將傾城郡主晉封爲傾城公主!”察覺到孔幽蘭的錯愕,孫嬤嬤連忙向她解釋道。
晉封爲公主?剛纔孔府的下人傳話時只說皇上賜婚,並沒有說姜楚容已經被晉封爲公主,此時聽聞這個消息,孔幽蘭只覺得手腳發涼,這樣是不是說這事情已經無法挽回了?
“不知娘娘可有什麼法子?只要娘娘能救下容兒,我們姜府做牛做馬都會報答娘娘的這份恩情的!”孔幽蘭一把抓住孫嬤嬤的手道。
“這個,”孫嬤嬤臉上露出一絲爲難的神色,“皇上已經下了旨意,怕是無法更改!娘娘說,唯一的法子便是那南邵皇子自己悔婚!”
悔婚?這怎麼可能?第一次見面,那南邵皇子便請求賜婚,一定是看中了容兒的美貌!姜楚容的容貌,她心中有數,這天下又有幾人能比得上?那南邵皇子又怎肯悔婚?想到這裡,孔幽蘭臉上不由得露出一抹苦澀!
“二夫人!”
孫嬤嬤時刻留意着孔幽蘭的神色,見狀趕忙又道,“娘娘已經差人打聽了,那南邵三皇子極好美色,所以他絕非良配!與其就這樣將公主嫁去南邵,不若等上一段時日,然後設法讓南邵皇子悔婚!再緩上一兩年,再爲公主尋一良配!”
這趙飛熊***,只要找個人稍稍打聽便能得知,梅貴妃也不打算在這種事情上保密,可她卻不能讓孔幽蘭、姜楚容死心!一個人若是心死了,還不一定會做出什麼瘋狂的事情,到時候倒黴的便就是她的女兒六公主了!
只有像這樣,給她們一線希望,讓她們誤以爲自己還有活路,她們纔不會做出瘋狂的事情,纔會乖乖的聽話!
“這!”孔幽蘭的眉頭緊緊蹙起,心中滿是糾結,若這樣,那容兒已非完璧之身,與太子,與後位,便再無可能!可若不如此,難道她要眼睜睜的看着這個她捧在掌心中十幾年的女兒遠嫁他國,今生不復相見嗎?
“好了!”孫嬤嬤也不再勸,話題一轉道,“夫人,如今姜府的大小姐是傾城公主,日後還是南邵的三皇子妃,怎麼說也應該是一件高興的事情!無論夫人作何打算,還請謹言慎行!”
孔幽蘭點點頭,孫嬤嬤的意思她明白,無論她心中怎樣,千萬不能在人前露了行跡,不然那就是大禍臨頭了!她忙拽住孫嬤嬤的手低聲詢問道,“那娘娘可曾說她有什麼法子讓那南邵皇子悔婚?”
“夫人,禍水東引……”孫嬤嬤說着便用手擋在脣邊附在孔幽蘭耳邊低聲細語起來。
躲在碧波亭對面樹林中的千語便再也看不真切孫嬤嬤的脣形。
“禍水東引?”
凝萃苑中,姜暖煙玩味着這句話。
“是!小姐,後來孫嬤嬤用手擋住了脣,再說了什麼,奴婢便看不清楚了!”千語老實稟告道。
“脣語!千語你會脣語?”姜暖煙猛然響起某個惡人好像也會脣語,一絲疑惑不由在她心中閃過,“你從那學的脣語?”
千語心中警鈴大響,忙做出冥思苦想的神色,半晌才抱着頭,一副痛苦的神色道,“奴婢也不知道!奴婢什麼都想不起來!頭好痛啊!”
“好了好了!”姜暖煙趕忙勸慰道,“想不起來就不要硬想了,我也只不過是隨口問問!好了!你快去休息吧!”
“是!”千語暗中摸了一把冷汗,退了下去!
禍水東引?
姜暖煙的注意力完全轉移到孫嬤嬤爲孔幽蘭出的主意上,無論對梅貴妃,還是對孔幽蘭,這禍水東引的對象只有自己才最合適!看來未來這些日子,自己得加倍小心了!
一連兩天相安無事!
儘管姜楚容沒有回來,但孔幽蘭也沒有時間去尋姜暖煙的麻煩,因爲她要守在驛站向南邵皇子求見姜楚容!
終於在第二日夜幕降臨之時,守在驛站的一名侍衛向她行禮道,“夫人,三殿下同意您去看望傾城公主!不過只有一刻鐘的時間,還請夫人抓緊時間!”
“是!是!”孔幽蘭應着跟那侍衛來到驛站二層。那侍衛指着一間緊閉的廂房門道,“傾城公主便在裡面,夫人請自便!”
孔幽蘭惴惴不安的推開房門,一股潮熱淫靡的氣味撲面而來,她的臉色不由一陣難看,心中更是焦灼了幾分,“容兒!”
“容兒!”
房中只有男女歡好的氣息,卻沒有人迴應她的呼喚!
孔幽蘭撥開珍珠串成的簾子,一偏頭便進了裡間。
她一眼便看到室內西南角放着的那一丈見方的軟榻,軟榻上鋪成白底梅花樣的錦緞,只是被褥凌亂,一個女子仿若一塊陳舊的被褥一般***着癱在榻上!